但左渔被风暴困在那里,要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许肆周放心不下。
对方非常坚持,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先生,非常危险,请您不要贸然过来,如果不是非常要紧的事情,您还是等到风暴过去再过来。
当然是非常要紧的事,他女朋友在那边。
一分钟都等不了。他得去陪陪她。
许肆周拨出一通电话。那端的人正在跟同期的卡尔在聊天,叼着烟举着电话,眉目散漫慵懒。
光线晦暗不明,偶尔有手机屏幕的光划过他清冷的侧颜,金棕色的头发往后梳,眉眼间的深情若隐若现,顶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轻而易举地勾得路边的女人为他止步。
听到许肆周说要驾驶F-G5去哄女朋友,他挑了挑眉,用一副“你他妈是不是在搞我”的语调说道——
“呢部係戰鬥機,唔係你揸車去菜市場買個菜咁簡單。”(这是战斗机,不是你开车去菜市场买个菜这么简单。)
F-G5闪电II,第五代短距超起降战斗机,由维基希德·马丁总部研发,现役最先进的歼击机。
“哥。”许肆周很少这么有感情地称呼对方。
但穆格是司老爷子第一任妻子的外孙,跟许肆周有这层关系,许肆周叫声大哥也合情合理。
司老爷子1908年(光緒34,戊申年)出生,1926年进黄埔军校,凭借着智谋和一腔家国热血,一路成长为有话语权的军官,先后有过两任妻子,与第一任妻子属父母包办婚姻无感情,和平分手后,与第二任妻子,即许肆周及司峪嘉外婆结婚,两人共同携手走过六十二年。2014年12月,司老爷子病逝于北京市,享年106岁。
第一任妻子是穆格的外婆,当年父母定下婚姻后不久,司老爷子就投身打仗了,两人无夫妻之实,但他给予了这名妻子充分的理解和尊重,新中国成立后让她选择去留。
穆格的外婆想要自由恋爱,于是跟他提出离婚,移居港岛,后于英国邂逅一名德国外交官,育有一女,朵拉,Dora。
Dora与弗雷德阁下成婚后,于1994年03月06日诞下一子,取名:穆格·冯·梅迪·缪勒泽斯。
司老爷子的前后两任妻子关系和睦,两名外孙出生时,穆格外婆还特地写信至北京,祝贺喜得幼孙。
……
穆格正准备点烟,听到这一声哥。
“……”无计可奈。
军用机场内,战机滑行,引擎轰鸣。
穆格站在塔台指挥中心,俯身透过无线电传达指令,提醒他:可以通行,但最终可能会因无视当地的天气预警而被处以高额罚金。
许肆周坐在驾驶位,身穿抗压服,缓缓拉起操纵杆。巨大的推力将他紧紧压在座椅上。战机的轮胎与跑道摩擦出一道白烟,随即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轰鸣声在数百米内震耳欲聋。
控制屏幕上显示的天气图更加复杂,左渔所处的区域被一个巨大的漩涡覆盖,红色和紫色的标志显示出强烈的风暴警告。
战机在天空中穿梭,云层和电闪雷鸣不断掠过他的视野。
F-G5歼击机没装弹药,许肆周缓缓拉起驾驶杆,战机迅速俯冲后拉升,直奔数千公里。
……
凌晨0点27分18秒,无线系统传出清晰的电波声,丹麦皇家空军喊话:
——F-G5 II CO103 Aircraft. This is Kongelige Danske Flyvev?bnet, RDAF. You have entered the North Denmark Sea of Kongeriget Danmark……
——F-G5 II CO103号歼击机,这里是丹麦皇家空军。您已经进入丹麦王国的北丹麦海域……
凌晨0点36分27秒。
——F-G5 II CO103 Aircraft. This is Svenska flygvapnet. You have entered Gothenburg waters of Konungariket Sverige.
——F-G5 II CO103号歼击机,这里是瑞典空军。您已经进入瑞典王国的哥德堡海域。
凌晨0点42分56秒。
——F-G5 II CO103 Aircraft. This is Luftforsvaret. You have entered Norwegian airspace.
——F-G5 II CO103号歼击机,这里是挪威皇家空军。您已经进入挪威领空。
……
……
左渔听完他不顾一切朝她奔来的经历,不禁心惊胆战,幽怨地看他:“风暴太强了,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这里出生和死亡都是违法的。”
许肆周任由她抱着,嗓音带着一点抽烟过后的低哑:“我这顶多叫殉情。”
左渔捏着他的手指在把玩,突然抬头:“殉情也是禁止的!”
“……你以为殉情就不算了吗!”她生气的时候眼睛圆圆的,毫无威慑力。
许肆周笑了笑,捏她的脸,问她怎么那么可爱。
“死不了。”他语气很不正经,吻她白嫩的耳后根。起码要跟她“冲动”几回再死。
牡丹花下死,做鬼才风流,他把人家的名句给改了。
这场风暴持续了整整两天,直到第三天才雨过天晴。太阳快要出来的那一刻,整个朗伊尔城的天空微微透出蓝光,是摄影人钟意的蓝调时分。
那几天,许肆周陪着她,成了二十四孝男朋友。
她经期脆弱,许肆周去到餐厅第一件事就是跟服务员说不要冰水,要热水,他给她买暖手宝,替她挡寒风。每天晚上,他们相拥而睡,许肆周将手掌按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揉着,给她按摩缓解她经期的不适,等她安然入睡后再悄悄收回手。
他们搭游船,沿伊斯峡湾航行,见过悬崖上的候鸟,也浸浴在第一缕日光之下。
就这样走走停停,到了最后一天。
许肆周早上起得很早,接了通姜圣的电话下楼,让她继续睡。
左渔醒来的时候,枕头还有余温。独自洗漱完,她给许肆周发消息,想问他怎么还没回来。
结果信息刚发出去,酒店房门“滴”一声打开。
许肆周提着一束花进来,宽肩长腿,带着外面的凉意,冲锋衣顶到下巴,左渔怔了怔,问他哪来的花。
“早上空运的。”他神色自若,递进她怀里。
左渔抱着这捧花,说姜圣可是堂堂泰国顶级拳王冠军,竟然被你指挥去买花,真是大材小用。
许肆周捏她的脸,问她那收到花开不开心。
左渔感受到他指尖的凉意,飞快地亲了亲他的手。
虽然嘴上说着他劳师动众,但心里却是开心的。她低头嗅着花香,这束花特别好看,他挑得很有品味,雾蓝色的玫瑰搭配粉黛乱子草,还有细细碎碎的小花,仿佛为她特别定制的一样。
他观察着她低头聚精会神地嗅着花香的样子,突然伸手,将一枚戒指推至她食指的指根。
左渔看着这枚流光熠彩的戒指,愣了下。
“这会儿愿意做我女朋友没?”
他站着,身段修挺,帅得不行。
左渔心口热热的,问他哪来的戒指。
他说,前脚她闹完脾气,后脚他就去订了。
天色渐渐明亮,晨雾在窗帘后弥漫,把房间笼罩得一片朦胧。窗帘紧闭,严丝合缝,宛如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和光芒。左渔被他轻轻吻倒在床上,头发散落在枕边,被不经意压着,许肆周伸手替她拨开。
她第一次,有些紧张,问他疼么。
许肆周脱了上衣丢到一边,说他也是第一次,会顾着她。
他光.裸着上半身,左渔咬着唇,眼睛里噙着一层楚楚可怜的意味,看着他后背的大面积纹身。
刺青既神秘又嚣张,却有种危险致命的好看,特别帅。
许肆周偏头一遍遍地吻她。
一开始,她还平躺着,可是她实在难以接纳这个程度的,许肆周暂停了动作,将人轻轻搂在怀里,轻拍着安抚。
她太生涩了,后面才开始适应,被许肆周十指紧扣地压着。床单被弄得很皱。
……
那天后来,他们哪儿也没去,就在酒店房间里,期间找服务员换了三回床单。
……
傍晚六点二十二分,斯瓦尔巴朗伊尔机场。
飞机即将起飞。
头等舱内,许肆周右手搂着左渔,左手摁着手机。
左渔被他折腾了一天,整个人累得不行,正舒适乖顺地窝在他怀里安然入睡。许肆周划进自个朋友圈,发了两张照片官宣。
一张是他在峡湾前,骗左渔亲他时抓拍的,另一张,则是她当年十六岁,他给她庆生时拍的。
许肆周抱着左渔,即使她经期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还是下意识地替她揉小肚子。
照片中的左渔十六岁,许肆周想起那晚,他哄她:“就拍一张行不行?嗯?”
那一年他想,如果每一年都能陪她这样过,万死不辞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对她哪来的渴望,连拍张照片都要跟她有商有量的。
他哪里是这种人?
但那时候他真怕吓到她,到底不敢太过分。
左渔在夜风里吹蜡烛的脸庞,他觉得真挺美好的。
虽然照片里她捧着蛋糕,头垂得低低的,只能看见毛茸茸的头顶,以及耳后微微隐约可见的一抹红晕。
但这张照片他保存了五年多。当年住院,手机被司余鸣摔碎了,他让程野去找人修手机,一再强调其他内容都可以不要,但这张照片不行。
她照片里害羞的样子真的可爱得令人想欺负。
就像今天她害羞,不敢看他,软软地拒绝。但他怎么可能放过。
许肆周的朋友圈配文很简单,就四个字:有女友了。
又拽又高冷,同时又大大方方的。
这么高调的官宣后,群里瞬时炸锅,@他的人源源不绝,他理都不理。
直到Jeff很会来事地@了左渔,喊“嫂子”。
紧接着,群里其他人跟随队形,整齐划一地@左渔,叫她“嫂子”。
许肆周勾着嘴角,低头在聊天框里打字,然后发送:【你们嫂子睡着了,别吵醒她。】
……
分开后的第二天,左渔收到仇姐的电话,说是场地的事解决了,电影可以继续拍摄。
其实当时左渔没想太多,但是后来翻看起群聊天记录,许肆周突然@敖安:你挺牛逼?
结果没一会儿,渡嘉奈就将备注为“AA”的敖安踢出了群聊。
时间很巧合。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左渔没兴趣去了解了,现在她的电影已经重新步入正轨,不想为那些人渣分一点心。
国庆的时候,她们高中班级有同学聚会,但她在英国的学期已经开始了,修读的一年制硕士,所以课程蛮紧的,她就没回去。
许肆周因为陪她在朗伊尔城玩了整整两周,所以回去后的行程任务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也抽不出时间去。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许肆周原来没跟以前那些同学断了联系,虽然他人没到场,但这场同学聚会的所有花销都是他支付的。
到了十月底,仇姐找到了新的制片人,那些琐碎的工作被人接手,左渔终于轻松了。
她不必再同时兼顾两份截然不同的工作,并且已经开始润色为乐邑量身定制的本子。
某一天,左渔从校园里出来,突然收到黎莺的消息。
黎莺说她飞英国来了,问她有没有空,想让她陪着去一个地方。
黎莺提出的这个请求不难,她刚好有时间,想也不想就同意了,结果后来出发的时候,一问才明白怎么回事。
英国有间很有名的404场所,里面很多帅帅的男模,黎莺想去见见世面很久了。
她十四岁就被施伯维追到了手,这么多年还没感受过其他男生身材的火辣,专门找准了施伯维出差的时间,约上左渔去玩。
左渔虽然对国外这类场所司空见惯了,但她们两个“有夫之妇”去这些场合,如果被施伯维或者许肆周发现,那怕是“后果堪忧”。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呢!”黎莺一脸自信,“而且我订的是VIP,很隐秘的。”
左渔看一眼前头的司机,假装咳嗽了下:“你准备得太周到了,黎莺。”
黎莺抓着她的手臂,开始撒娇:“而且,宝宝,我们当然不是真做那些事,我们就是去观摩观摩,感受感受,我惦念这个很久了,你就陪我嘛,陪我嘛。”
女孩子撒起娇来,左渔是真拒绝不了。
就这样,两个人到了地方下车。
夜店内灯光昏暗,音乐声震耳欲聋。
音响“砰砰砰”地震着,一大群人在蹦迪,DJ在打碟。
一进门,还没去到VIP位置呢,黎莺看着台上的男模就走不动道了,眼都直了。
“这是颜狗的天堂吧。”她惊叹,“好会顶胯……!”
左渔还真是认真扫了眼,嗯……怎么说呢,根本比不上许肆周。
帅确实是帅的,这些男模都很火,但就是肌肉都太大块了,不是她的菜。
她喜欢的是许肆周这种类型的,宽肩长腿,肌肉线条流畅却不过分的,骨骼和肌肉匀称,很正点,又要有点少年感的,痞痞的。
这些人都偏成熟,而且纹身太杂太乱了,毫无设计感,竟然还有人纹了只青蛙在肩膀上,太魔幻了。
但是许肆周的后背纹身却很好看,该怎么形容他这种刺青呢,嗯,就是那种嚣张却隐隐透着性张力的。
正这么想着呢,她的手机突然之间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