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洲行其实没怎么玩过射箭。
他玩射击,动枪的那种。
但原理应该差不多。
都是确定运行轨道,再射中靶心就行。
舒洲行射了几箭试了下手感,差不多就掌握了诀窍。
“来吧。”
舒洲行对沈万烈挑了下眉。
沈万烈专门学过射箭。
这一点他知道。
但他不觉得他会输。
在这方面,他还从来没输过。
一局三箭。
只比一局。
沈万烈先射。
成绩很漂亮,8环、9环、9环。
一共25环。
然后是舒洲行。
舒洲行拉弓,眯眼。
只顿了一秒,箭脱弦而出。
7环。
擦着八环的边。
“嗤。”
周围嗤笑声响起。
舒洲行没理会,拉弓,眯眼,射箭,动作一气呵成。
比上次动作还快。
10环。
“嗤。”
这声嗤笑,是舒洲行笑的。
第三箭,拉弓,眯眼,射箭。
箭脱弦而出。
脱手的那一瞬间,舒洲行皱了下眉,低头往手上的弓箭上看了眼。
“嘶——”
忽然,周围有惊呼声响起。
舒洲行抬头看过去。
靶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正好出现在舒洲行那支箭的运行轨道上。
“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舒洲行扔了弓,快步跑过去。
直直射出去的箭,偏了一个角度。
擦着男生的胳膊飞了出去。
舒玥松了口气,接着眼皮子又困得抬不起来了。
不能闹出来人命。
不然这因果会算在三哥的头上,三哥要背上这条人命债。
“喂,你没事吧?”舒洲行问。
男生摇个头。
“你长没长眼睛啊,这里有人在用你没看到吗?”
有人推了一下男生。
男生踉跄了下,身形晃动,险些没有站稳。
他脸苍白如纸,身形清瘦单薄,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尤其肩膀的地方凸显出了骨骼的形状来。
男生丹凤眼,眼皮很薄,冷淡地垂着,眼皮褶皱很浅,显得很凉薄很薄情。
沈长年抬手,捂了一下左手的手臂。
有鲜血从衣服里渗出来。
但他什么也没说。
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
“有人告诉我说老师叫我来运动室收拾器材,没说这里有人在用。”沈长年淡声解释一句。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有人道,“破坏了我们的比赛,你说你怎么赔吧?”
“我没钱。”
沈长年垂下眼。
这群富少就是这样,他们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伤到你,也不在乎你的死活,只在意你的存在有没有对他们造成影响,有没有让他们不高兴了。
现在,他就让他们不高兴了。
“你们少说几句,把人伤着你们还有理了。”
舒洲行斥责了一句,回头又问沈长年,“我看你胳膊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
沈长年冷淡的回。
“好心没好报,这种人搭理他干嘛。”有人嗤了一声,“这种贱民,比起去医院,给他们几个钱他们更高兴,我爸之前撞死过一个人,给了他们家五十万块钱对方就答应和解了,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沈长年双手握紧,轻轻颤抖着。
唇角紧抿着不说话。
“十万?二十万?还是五十万?”那人嘲弄地问。
“你们别这样欺负人。”舒莺出声道。
“我朋友太没有礼貌了,希望你别生他们的气。”
舒莺抱歉的跟沈长年道歉,“你的伤看上去好严重,还是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吧,我带你去。对不起,我三哥不是故意的,你放心,所有的医疗费用我来承担,你的胳膊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我也都负责。”
【咦,这是……大反派?】
【三哥三哥,快去跟大反派打好关系,这是大反派,未来最权势滔天的男人,天生自带大反派光环,欺负过他的人,最后都被他真的很惨。】
【趁着他还没有黑化,一定要多刷点好感值,否则我们舒家公司会在大反派手上破产的。】
【还有,千万别让舒莺跟他有联系。】
虽然后期大反派黑化灭了舒氏集团的时候,舒氏集团当家做主的人已经不是他们家了。
舒玥记得,在书里,女主就是在大反派还没黑化的这段时间,对大反派嘘寒问暖,处处关怀,成了大反派黑暗低谷时期的唯一温暖。
所以,大反派后期黑化的时候,看在女主的面子上,才最后放舒氏集团一马,并把舒氏集团送给了女主。
一定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信息量太大,舒洲行当场有些宕机。
被舒玥催了好几声,舒洲行才回神。
“人是我伤的,我又不是负不起责,你帮我负什么责?”舒洲行上前一步,隔开舒莺和沈长年之间的距离,反感地扫了一眼舒莺。
“喂,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
沈长年拒绝。
舒洲行懒得听他说,扯着人就要往外走。
“就这么完了?”
被打的男生不服气。
舒洲行挑唇嚣张的笑,“不服,想打架,放学后找我,别这时候在这里叽叽歪歪,我要送人去医院,没空搭理你。”
“舒洲行,你最好保证你能永远这么嚣张。”
男生指了指舒洲行,被人搀扶着离开。
舒洲行压根没放心上。
他眼高于顶,能被他放心上放眼里的人很少,别说伤了人,要不是小妹要他跟人打好关系,这种事他直接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了,该赔偿的赔偿,该关怀的关怀,这些他一点不会缺对方的。
“咿咿呀呀(婴言婴语)。”
【三哥,让我过去一下。】
舒玥扭动着身子往沈长年的方向爬。
舒洲行按住她,不太乐意让她靠近沈长年。
但见舒玥坚持,舒洲行只好抱着舒玥,往沈长年面前凑了凑。
“我妹想看你。”
沈长年抬起眼皮。
看他一眼。
眼神冷冷淡淡的。
【胳膊,三哥,我看看他的伤。】
舒玥咿咿呀呀的伸出双手。
舒洲行好脾气的抱着她往沈长年受伤的那条胳膊上凑了凑。
沈长年不知道他搞什么,皱眉往后躲了一下。
“你躲什么?我妹要看,你给他看。”舒洲行不满的道。
沈长年垂下眼皮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婴儿。
他怀疑舒洲行是个傻子。
学校好像一直有这个传闻。
舒玥伸出小手,碰了碰沈长年受伤的地方。
伤的不重,没有伤到骨头。
舒玥双手握住,灌输了点真气进去。
沈长年只觉得胳膊好像没那么痛了。
他垂眸,看了一眼婴儿,这才认真的打量起她。
长得粉粉嫩嫩的,尤其一双大眼睛,像黑琉璃一般很灵动。
“呼呼——”
舒玥在他伤口上吹了吹。
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沈长年一怔。
第43章 三哥热爱学习
舒洲行扯着沈长年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舒洲行忽然停住脚步,看向林止。
“射第三箭的时候,我用的那把弓的手感不对劲,我要去医院,没空去查,你帮我去检查一下。”舒洲行道。
“你让我去我就去?”林止抬了抬下巴,随即眼睛又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他怀里的小团子,舔唇,“你让我去你家看玥玥,我就帮你看。”
“你……”
一句脏话在舒洲行的喉咙眼处即将骂出来。
我妹妹又不是你妹妹。
你不是有妹妹吗?
又被舒洲行硬生生咽了回去,“行吧,过几天你到我家来,但是只能看,多余的事别想做。”
“没问题!”
林止爽快的答应。
舒洲行最后又望了一眼射击场的方向,心中怀疑生起。
究竟是真有人想害他,暗中对弓做了手脚。
还是他想多了?
舒家的司机送他们去医院。
沈长年的伤口需要缝线。
舒洲行抱着舒玥在外面等他。
等待的间隙,舒洲行也从舒玥的心声中得知了沈长年跟他们家的关系。
居然这么复杂。
以他爸的处事风格,居然没有斩草除根,还资助了他。
没一会,沈长年从急诊室出来了。
“医药费多少,我会还给你的。”沈长年道。
“你现在的学费都是我们家资助的,你有钱还我?”舒洲行直接问。
沈长年身体僵在了那。
睫毛深深的垂下。
舒洲行也觉得这话说的有点太直白,摆了摆手,“没多少钱,你要是实在想还,就打个欠条,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再还我就行。”
“嗯。”沈长年点头。
他跟护士借了张纸,又接了个笔,写了个欠条递给舒洲行。
舒洲行都懒得接,主要这几个钱,他真不放在眼里。
他垂眸扫了眼那张纸条。
别说,字写得真挺好看。
苍劲有力的,笔锋透过纸张。
舒洲行随手接过,揣进兜里。
迈步就想离开。
【三哥,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这样走了前面的好感值不是白刷了吗?】
那还要他怎样?
总不能一直负责到他痊愈吧?
别说他没那么耐心,更别说他根本就没有耐心。
【三哥啊,沈长年可是一个超级大学霸,你不想让他帮你辅导一下学习吗?有这样的学霸在身边,不用岂不太浪费了!】
舒洲行:不用,谢谢。
让他学习?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死。
舒洲行二话不说直接往外走。
【其实,我三哥在学习方面根本没天赋,一百分的试卷,他就能得过五分的卷面整洁分,我三哥在运动方面那才是真叫有天赋,学什么会什么,别人费劲学好几年,我三哥一上手就能会,天赋好得不得了。】
【唉,就是可惜啊,我哥的学习能力太差了,如果不是书面得分太少,不然我哥是有希望成为严司大师的徒弟的,只可惜,以五十分之差,输给了沈万烈。】
舒洲行迈向外面的脚硬生生停住。
严司,顶级的射击高手,世界冠军。
他的偶像。
他差一点成为严司的徒弟?
因为书面得分输给了沈万烈?
还偏偏输给了沈万烈。
舒洲行刚才迈向外面的步伐有多坚定,现在往回走的步伐就有多坚定。
几步就迈到了沈长年面前。
沈长年正想离开。
看到去而复返的舒洲行,眉心不易察觉的皱了下,心想这小少爷又搞什么?难道反悔了,想让他现在还钱?
舒洲行倨傲的扬起下巴,“我给你个还钱的机会。”
沈长年:?
舒洲行:“辅导我学习,价格我按照市面上的给,当是你还欠我的钱了。”
沈长年抿唇。
舒洲行的成绩是出了名的差,因为太差,还被人怀疑过智商有问题,是不是个弱智儿。
辅导这样的人,他还没学会,自己可能就会被气死了。
但他有的选择吗?
“好。”沈长年沉默半晌,还是点头答应。
“你手机号多少?等我定好了时间,就打电话通知你。”舒洲行打了个响指,心情很愉悦。
“我没有手机。”沈长年道。
舒洲行张大了嘴巴,这年头还有人没有手机的?
但想到沈长年家里的情况,舒洲行又觉得很正常。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他的备用手机,扔给沈长年。
“先用我的,你没手机我怎么联系你?万一我有事不能让你来呢,又或者我有需求要你多加几堂课呢?难不成还要我满大街的去找你?”
沈长年本想拒绝。
听到这话,又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等定下时间,我再联系你。”
舒洲行挥了挥手,大摇大摆的离开医院。
沈长年出了医院。
坐公交车,转了好几个站,在一处菜市场的闹市处下车。
穿过一条长长的小巷。
小区年久失修,很多设备已经破旧了,楼道里的灯忽亮忽暗的,空气里还能闻到烂菜叶子的气味。
沈长年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屋里一股常年没开窗户的发霉味,屋内简陋。
他把药放进屋里,又走进另一间卧室。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病恹恹的,因为常年吃药和受病痛的折磨,身上没多少活气。
“我买了饭回来,起来吃点东西吧。”
沈长年把饭放到桌上。
一边打开塑料袋的包装,一边道:“明天开始我会晚点回来,晚饭你自己解决吧,我要去帮一个人辅导。”
床上的女人没说话,沈长年已经习惯了。
沈长年打开塑料袋,停顿了下,还是没说是舒家。
“你去看过你爸没有?”
床上女人声音沙哑的问。
“嗯。”沈长年点头。
“那天警察告诉我,他只能活三个月,你爸、你爸还好吗?他就只能活三个月了,舒家……舒家为什么不能放过他?”沈母期期艾艾的哭起来。
沈长年垂下眼,面色冷淡,“是他先害的舒家。”
女人身体一僵。
片刻后,她什么都没说的又躺下了。
“你是不是收了舒家给的钱?”
过了一会。
沈母突然问沈长年。
沈长年沉默了一会没说话,“没那笔钱我活不下去,你的医药费,我的学费,我们的生活费,你难道指望我一直兼职养活我们家吗?还是我辍学,打工去养我们俩?我还没那么大的能耐。”
“对不起。”沈母咬唇流泪,“我没有想怪你的意思,我就把觉得是我太没用了,如果我身体不这么差,如果我中用一点,你也不会吃这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