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抛开这个不谈,她们口中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
“在想什么呢,从刚才就一直不吭声。”
陈宇薇坐在车上,握着手机在闭目沉思,冷不丁地听到丈夫的声音,没好气地说道:“你吓我一跳。”
“对了,你今天下午是不是跟冯太太见过面?”徐长栋平日里话并不多,半醉半醒反而成为了话痨,“冯总跟冯太太两口子人都挺好的,运气真好啊,生的女儿那么聪明可爱,古灵精怪的。”
搁平日里,陈宇薇也要附和几句的,但今天她没有这个心情,满脑子都被那件事占据了。她并不傻,今天下午的那一幕幕在脑海里反复上演,如今回想起来,确实古怪。
至于在洗手间听到的那些话,以及那两个女人,她敢肯定,绝对跟冯太太没有关系。
虽然跟冯太太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但她看得出来,冯太太是个有话说话的敞亮人,绝不会以这样的方式“说”给她听。
他们夫妻之间没什么不能聊的,陈宇薇下意识地便开口问道:“你觉得小萱她人怎么样?”
徐长栋身处那样的位置,即便是在家里,也是谨言慎行,更何况是评价弟媳,要是在他清醒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说不该说的话,可偏偏喝了酒,话匣子也就打开了:“不好说,我跟她不熟,别的都还好,但她家里情况复杂,在背景财势上,知洲确实高攀了她,可咱们也不是冲着这个去的,我只怕……大家族人多嘴又杂,碰上一个两个拎不清的,就够受罪了。”
陈宇薇按了按额头,似是酒后头都开始发痛。
尽管猜测洛萱可能跟冯太太有过节,但也没想到有着这样的渊源,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她思绪有些混乱,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去问问洛萱,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她没那么关心,但如果是真的,那知洲知情吗?
以及,她以后要跟冯太太保持哪种程度的来往,会让彼此更舒适自在?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
周五,注定是一个不能睡懒觉的清晨。
“不速之客”雷打不动地又窜到了主卧里来。
冯嘉沅仰着头问正在佩戴腕表的爸爸,“爸爸,再坚持一天,你明天就不用上班了,是不是很高兴?”
季清羽洗漱完,来到衣帽间时,听到了冯成则低沉的回答:“高兴。”
她停下脚步。
闯入到耳朵里的是十五分钟前,他埋在她脖颈处,忍耐着,却又平息着的喘声。之前是因为不太熟悉,所以她尽可能地避免穿衣帽间的睡裙,现在她已经在思考,或许她应该找个机会再购置一批新的睡衣。
最好是相对保守却又舒服的上衫下裤。
星期一到星期五这样穿。
星期六星期天再穿别的。
“好巧,爸爸,我也很高兴!”稚嫩的童声打断了她的遐思。
季清羽轻笑一声,却立刻就引起了衣帽间里父女俩的注意,齐齐回过头来看向她。
“妈妈!!”
冯嘉沅马上忘记了爸爸,冲了过来,抱着她的腰蹭了蹭。
冯成则扣上表带,顺便看了眼时间,提醒,“沅宝,你该出门上学了。”
“再等等,我有我的安排。”冯嘉沅松开了手,回头打量爸爸,皱着浅浅的眉毛,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劲,衬衫领口光秃秃的,“爸爸,是不是要我帮你挑领带?”
季清羽努力憋住笑意。
这是冯总最近培养出来的一点乐趣吧?每天早上都要在衣帽间等她,等她挑领带,系领带。
她承认,她也琢磨出了趣味来。偶尔她也会找视频教程,学习温莎结、曼哈顿结……虽然这玩意儿学着也没太大用处,但她想看冯成则惊喜的眼神——当然,他的情绪太过淡定平稳,她至今还没见过他为什么事大惊大喜过,实为遗憾。
而他,也在慢慢熟悉她的首饰柜。
冯成则朝她这儿瞥了一眼,委婉拒绝:“你妈妈会帮我挑。”
“那……”
冯嘉沅眨了眨眼,兴致勃勃地攥着小拳头,“我跟妈妈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帮爸爸挑领带!”
冯成则还未来得及出声,季清羽已经轻快地应下了:“好啊!一局定输赢,让爸爸当裁判怎么样?”
“好好好!!”
冯嘉沅兴奋极了。她好喜欢每天早上来找爸爸妈妈玩。
前两天妈妈跟她躲猫猫,她去学校跟徐逸川他们说了,他们都用特别羡慕的眼神看她。
冯成则:“……”
他只好倚在一边,气定神闲地看着这母女俩玩游戏。结果没有任何悬念,除非季清羽刻意放水,毕竟家里人都知道只要冯嘉沅玩这个游戏,第一次出的永远都是石头,她对石头爱得深沉。
冯嘉沅虽然输了,但一点都不沮丧,分别给了爸爸妈妈一个熊抱后,背上书包高高兴兴地去上学了。
“好可怜。”季清羽呢喃道。
冯成则觉得她说这三个字时,能够收敛一下脸上灿烂的笑意,可能会显得更真切。
“你说,她什么时候才会不出石头,改出别的呢?”季清羽有些疑惑,“难道是因为这游戏叫石头剪刀布,她按照顺序在玩吗?”
“说不定她在迷惑你。”冯成则淡声笑道,“等下次赌点大的,她赢的几率不是更高?”
如果是他来赌,他就会这样。
迷惑对手,让对方尝到甜头,以为是稳赢的局面,再在最后关头,给予重重一击。
季清羽第一反应就是被逗笑,笑着笑着,她不确定了,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问道:“真的假的?”
如果是真的!
沅宝成精了!!
冯成则忍俊不禁。
他开了领带柜,“帮我挑。”
她来到他身侧,弯腰,手指拂过质地柔软的领带,偏头打量他今天的穿着,挑了条深蓝色,才踮起脚尖,又被他搂着带进怀里。冯嘉沅在很多事情上,也被教得很有礼貌,离开主卧时,她帮父母重新关上了门,外面的一切动静都听不清。
季清羽被抵在中间的手表柜上。
外面套着的睡袍忽地滑落在脚踝边堆着。
她被抱起,坐在玻璃柜上,下面摆放着他的腕表、领带夹、袖扣,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都是冯成则这个名字的一部分。
冯成则的上班时间并不是随心所欲,他每天的日程表也很满,早上晚去一个钟,同时也会意味着他会晚归一个钟,因此,他还是打算八点二十准时出门,只剩二十分钟也做不了什么。
八点二十五,司机为他拉开车门。
他坐上后座,神情轻松,低头不经意间瞥见腕表上缠着一根柔软的长头发时,用指腹捻了捻,难怪她会咬他。他垂眸沉思几秒,将腕表摘了下来,随手放进了扶手箱内。
这手表,以后还是放在柜子最里侧吧。
第050章
季清羽再次去浴室冲了澡后,舒适清爽地出门了。
现在不需要冯成则提醒,她也会让司机接送,出门时,早高峰已经过去了,从家里到云淡水清也很快。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家族群的亲戚长辈,有一个算一个,居然都来了!
季清羽的堂妹季宜珊拉她到一边,偷偷地说:“姐,我跟你讲,我妈这几天都在家里疯狂骂街!”
“这么严重吗?”季清羽哑然失笑。
毕竟这辈子,她也只见过婶婶对叔叔骂街过。
“是的!”
中午汪云莲做东,请亲戚们去了附近的餐厅吃饭,最大的包间里也很热闹。
顶着大家的注目,季清羽无奈地如实汇报情况:“沅宝奶奶让我们明天回老宅吃饭,冯昱毕竟好几年没回了,一家人总要吃顿饭。”
汪云莲轻叹一声:“其实能够好聚好散是最好的,你婆婆有没有说要给冯昱介绍对象?”
季清羽摇了摇头,“反正没跟我说。”
“希望他找个国外的。”婶婶说,“对了,先前那个姑娘呢?”
“人家都快结婚了。”
婶婶感慨:“这才是正确的,哪能一棵树上吊死,他真想吊,换别的树,可别把你给拖着了。”
一家人你第一句,我一句,吃顿午饭也很热闹。不过回了汤泉,汪云莲跟季明志又单独把她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说道:“虽然小冯可靠,沅宝爷爷奶奶也是讲道理的,但真要碰上不痛快的,你可别死撑着,打个电话回家,大不了我跟你爸爸立马就去冯家接你。”
季清羽哭笑不得。
“还笑?”汪云莲用手指戳了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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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的额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从小就这样,小事吓破胆,只会灰头土脸回家找我跟你爸爸,大事就不上心,只知道傻乐!”
“季师傅……”
季明志赶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对了,你前几个月说的,要在汤泉给客人提供什么美甲服务,这次上了,你要不要去试试?”
“要!”
说完后,季清羽就溜了出去。剩下汪云莲忧心忡忡,季明志见办公室里也没人,女儿也不在,这才走到妻子身旁,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温柔地拍了拍,劝慰道:“放心好了,清羽能处理好的。”
“我知道。”
汪云莲撇过头,声音有些发闷,“我就是气。”
气什么,也只有当妈的才明白。
季清羽走出办公室后,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微微抿唇,问过服务生后,来到了美甲区,让新来的美甲师给她做了个库洛米配色。
做出来不太好看,但很有童趣。
不过她本来就是做着逗沅宝开心的,想了想,她准备拍张照片给冯成则,拍照时,心念一动,偷笑,精心找好角度,拍了好几张,选择了最好看的一张发送过去。
冯成则才结束一个远程视频会议,回到了办公室,还有几份文件等着他看过以后盖章。
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解锁一看,在二十分钟前,她发来了消息:【[图片]】
随手点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她的手很好看,手指关节也透着很健康的粉。
原本有光泽的指甲,也换上了别的颜色,只一眼,他就想起了女儿保姆车上的卡通人物,不止如此,家里随处都可以见到跟紫色以及库洛米相关的元素。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他凝神定睛,照片里,还有她两条并拢的腿也入镜了。
裙子不算短,裙摆飘逸,若隐若现。
冯成则盯着看了一会儿,等他终于舍得将眼睛挪开到电脑屏幕时,上面显示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他不小心地将这张照片点了保存,这才回道:【可以。】
手机这头的季清羽忍笑忍得很辛苦。
跟女儿沅宝不一样,她发现冯成则并不喜欢紫色,他其实也不喜欢黑色,至于为什么他的正装又是深色系居多,那只能以“男人的心你别猜”来解释了。
冯总居然说“可以”,那必定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心机。
季清羽:【还有更可以的,你要看吗?[勾引][勾引][勾引]】
她可以对天发誓,在跟冯成则在一起,她是一个很单纯很善良的人,但对上他,她就很想捉弄他。
冯成则动了动手指:【来。】
季清羽立刻发了张对镜的大头自拍过去:【[图片]】
冯成则收到这张照片,忍俊不禁,伸手按了按眉心:【很可以。】
季清羽其实是很懂事的女朋友,冯成则突然不愿意以“妻子”来定义。除非是遇到很紧急的情况,她一般不会在上班时间给他打电话,如果想跟他聊天,也只会发消息,就算他时隔很久以后再回,她也照样很高兴。
聊了几句以后,季清羽很体贴地说:【你去忙吧~】
冯成则却需要洗把脸,才能重新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工作中,他放下手机,转身开了推拉门,进了休息室。他很少会进,保洁也是一个星期打扫一两次。
直到来到洗手台前,他一抬眸,难掩错愕。
镜子右下角用口红画了个笑脸。
他都不用去证实,猜也猜得到是那天晚上她留下的。这两天或许她一直在等着他发现。
冯成则凝视了一会儿,想伸手去指腹去触碰,又怕弄花了,只好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心情却很莫名其妙地,高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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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里,陈宇薇喝了口咖啡,看向了坐在对面,神情惴惴不安的洛萱,微笑道:“我怀疑是别有用心的人想要挑拨是非,不过那是私人会所,客人名单都不会对外,廊道跟洗手间门口更不会有监控,我也不知道她们长什么样子,或者,你那边有怀疑的对象吗?”
洛萱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心里乱极了,没想到只是一个晚上,陈宇薇就知道了这些。她慌乱不已,由于都没做好准备,此刻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有一种错觉,只要她抬头,就可以看到一张网即将向她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