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河: ??
鲁定说:“将他拿下。”
棕袍侍卫闻声,立即闪身到了颜河面前。
“没钱还要赌,就拿半条命偿。”
…
“大王,我们在一楼找过了,没有。”胡轩和洛晟说。
长芸蹙眉,看向对面二楼处红灯映照下,人如潮涌的包厢,眯了眯,道:“那便去二楼。”
她转身走向楼梯,洛晟也跟上。
二楼依旧宽敞,但因为人流大而显得拥挤,不敢相信这还是竞天斗兽场没落过一阵子的景象。
洛晟一路护着她,替她拨开汹涌的人群。
长芸无意间紧贴他胸膛,隔着衣襟亦能感受到煨烫的温度,但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便隐约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远远地喊着:“你们不要过来!”
是颜河,发生了什么事?
声音是从那最热闹的房间里传来的。
长芸羽睫翩绖,正想走过去,忽然一个人贸然撞上了她的肩膀,道了声“抱歉”就要走。
那人闪身而过,长芸便察觉出不对,她立即冷喝道:“站住!”
但那一抹黑影却跑得更快了,长芸抬起手来,发现原本应该戴手中的玉扳指早已不见。
原来是一个惯贼!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长芸双眸变得凌厉,一簇妖蓝火焰从长芸的掌心迸出,只见她宽袖一挥,火焰便快速地直击那道身影。
刹那间,烈火点着了逃跑之人的头发、耳朵。
那惯贼还不知自己为何会身上着火,吓得心惊胆战,一边逃一边用手去扑火。
这时洛晟已经闪身到他的身边了,只见洛晟衣袂翻飞,一个旋身就已把他狠狠踩于脚下。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惯贼惶恐喊着,两只手还在忙乱地扑火。
长芸走过来,把他手上攥着的红玉扳指夺回,因为嫌弃,都没往指上戴,只是揣回兜里。
方才这人神色匆忙,是从颜河出事的房间里跑出来的,所以长芸对他起疑。
“洛晟,麻烦你把他押起来。”长芸说道,便调头去往颜河所处的房间。
房间内,红色的夜明珠高挂于墙,长芸一眼便看见了被人群围观的小型赌场。
只见鲁定在一旁悠哉悠哉地看着,颜河被两侍卫摁在桌面上,他的双手也被锢着伸展于台。
鲁定点了点头,两名侍卫就像是得到了准许般,举起刀来就要在颜河的双手处挥下。
长芸瞳孔一缩,脑海中闪过的是盛启的轒辒、沦陷的岚城、新制的兵器、以及……车轴和军用钳。
这姓颜的小祖宗可是掌握着芸神军械的未来啊!
长芸的心在哀嚎,手却比脑子要快上一步,她还没反应过来,袖口处藏着的匕首就已脱手而出。
但见那匕首,割破气流,带起层层狂风,“锵”的一声,暴冽地击向两侍卫的刀,生生将其压成了废铁。
刀身猛震,手一吃痛,两侍卫便只能把刀抛落。但凡他们再晚些松手,一身修为都要被这股强大的威力报废掉了。
少了他们两人的禁锢,颜河这才腾出手来,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脸色白成一片纸张,惊恐未定的模样。
鲁定见此情况,瞪目睁眉,怒不可遏,道:“是谁?!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坏我好事?!!”
他还在这嚣张地说着,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还能是谁?定公子,别来无恙啊。”
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名男子,他身穿墨绿锦袍,一身贵气狂野,嘴角像染血的钩子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鲁定看清来人后,登时腿软到发抖,差一点就跪下了。
这不是当日那个扶风阁的魔鬼吗?别说化过妆了,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定公子?”长芸一步步向他走来,沉稳而深重的玄色皮靴踩的仿佛不是地板,而是他的心脏。
“你想做什么?”鲁定艰难地说,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一片。
长芸第一次见他时,他抢了慕容煊的船契想要占为己有,长芸第二次见他时,他在斗兽场内开着小型赌场,刚剁了别人的十根手指,差点把颜河的都剁了。
长芸真不觉得哪天第三次见他,会是风平浪静的日子。
所以她没有说话,而是将腰间长剑快速拔出,挑断了他的右手。
在长芸锋利而迅速的剑刃下,鲁定被断手只是一秒不到的事情。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断下一截的手臂,不敢置信地呆滞着,直到疼痛感延迟了半秒才如深水猛兽般扑来。
第110章 残忍的赛制
“你……你…”他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面容因痛苦而变得狰狞。
“今日过后,你就把这赌场清理掉。如果我哪天看见你的赌局还在这,我就把你的左手也砍了。”长芸毫不留情地道。
鲁定怒得上气不接下气,加上断臂的痛苦,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长芸动手的速度太快,鲁定身旁的侍卫来不及阻止,且他俩知道自己打不过长芸,故只好沉着脸先把鲁定带走,去找医师治疗……
洛晟刚从门外走来,拉过长芸的手,神色有些紧张地问: “阿元可有受伤?”
他刚把那贼人交给胡轩就往这边赶来了。
长芸摇摇头,转而问颜河:“你怎么样了?”
颜河张了张口,还没说话,顿时感受到了洛晟的目光悠薄如刀,刮他脸上。
颜河于无声中咽了咽口水,把想抱怨想撒野的话都憋了回去,转而说:“没事,虚惊一场而已,我们快去看斗兽场吧。”
长芸看了看四周,虽然她们还在被人群围观,围观之人无一不显露着或惊讶或猜疑的表情,但明显能看出在场的人早已少了大半。
料想是斗兽场今晚的角斗快要开始,他们都离开赌场,去看表演了。
长芸挑高眉,倒也想看看这一斗兽场为何会吸引着如此多的人。
…
从二楼到一楼要走几百个阶梯,长芸走在阶梯上,得此空闲将疑惑问出:“颜河,你方才是怎么被鲁定抓到的?”
看他模样也不像是什么好赌之人。
颜河皱了皱眉头,这才回忆起来,说:“我只是想看看这么多人在围观什么。
然后在人群中突然被一只手拉了一把,我只看到一晃而过的人影,就已经拽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哦,是了,我还被那只手盖了一顶帽子。”
长芸神色微敛,继续问:“你有把帽子摘下来吗?”
“没有……”颜河说。
洛晟在一旁听罢,也是明白了,双眸细细一挑,道:
“你是被人趁机换位置了。将你拽到最前方的人就是那个赌博赌输了想要逃走的人,他把自己的帽子戴你头上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颜河听罢,只觉得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幸好之前没有自己一个人来,不然他的命还在不在都不好说了。
长芸想起了那个从赌场里冒失逃出来的惯贼,此事或许与他有关……
他们一行人走到一楼,坐在了第二排的位置上。
因为夜晚的缘故,露天的角斗场是很暗的,但当长芸一行人刚坐下没多久,角斗场四周的灯就都齐齐亮起来了,瞬间将场子照得清晰明亮。
乍一看到这明亮的光线,长芸忽地感到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这时,只见那椭圆形的角斗场上,一列列身穿麟锁轻甲的壮男,正驱使着将近一千头的猛兽从关押的笼子里出来。
而另一边,是士兵拿着长鞭将角斗士驱入赛台。被派上场的角斗士,大多是奇国的奴隶、俘虏甚至是罪犯。
按奇国斗兽场的规矩,角斗士被驱入赛台后,兽要吃人,人要搏斗,角斗中必须有一方死亡方可收场,赛制异常残忍。
只见人、兽两方相对站着,一场生死肉搏即将开始,场内的观众欢呼声、鼓掌声一片沸腾。
看着周围高昂激动、疯狂热烈的人群,长芸才真正意识到斗兽场为何会吸引了奇国人大半个世纪。
但见那场上左手边是从全国各地运来的不同品种的老虎、狮子、棕熊、豹子、犀牛等等而右手边是身穿廉价铠甲服装的角斗士,他们拿着短剑和小型盾牌,神情或紧张或严肃地看着那对面的生擒猛兽。
正当颜河在想,现在这角斗士和猛兽隔着一块坚实的铁板,要怎么战斗呢?
突然场上一个士兵摁下了手中的按钮键,那铁板就被启动了开关,缓缓伸入到地底下,最终消失在人们的视野。
原来是在负一楼布下的机关术!
早听闻先王在建造竞天斗兽场时,聘任了十几个机械师机关师,其中就有颜河所崇拜的一名机械大师,只是不知那名大师曾在这个偌大的斗兽场留下些什么。
阻隔两方对峙的铁板下降,观众台变得更加喧闹了,他们热情高涨地看着这些猛兽缓步走向角斗士的面前,然后突然伸出利爪,猛地扑去!
在颜河的一声惊呼下,有角斗士被猛虎压于身下,被棕熊一掌拍进墙壁,也有角斗士拿起短剑刺入了犀牛的手掌,挥舞着短剑砍向狮子。
很明显的是,这一群角斗士的武力值参差不齐。
人与兽斗,角斗士的威风全靠同行衬托吗?看这架势,这群角斗士别说团结起来御敌,此时的他们就是一盘散沙,在群兽围攻的情况下显得手无寸铁,终会败下阵来。
长芸想到这里,眯了眯眼,霎时觉得无趣,没看下去的欲望。
正当此时,人群中爆出几道狂热的喝彩声,场子一再沸腾。
长芸听罢,往正前方看去。只见场上有一手持红棕色短刀、短发遮眼的男人,正迎着猛狮的攻击,抓着机会,紧握短刀,抬手就往猛狮的头顶处正中刺去。
顷刻间,猛狮暴毙当场。
场内观众见罢,一双眼睛紧紧看着都快要干涸了。
有人在一旁喊叫着,鼓动那角斗士继续奋勇地杀另一头老虎。有人则骂声一片,要其他猛兽去攻击这个角斗士,把他彻底撕碎。
长芸下意识地揉揉耳朵,觉得有些吵。
尽管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洛晟注意到了。他偏过头来问:“阿元想出去一会吗?让人在这看着颜河便好。”
长芸眉头渐舒,道:“无碍。”又重新把目光放在斗兽场上。
这时候,一百号角斗士在野兽的攻击下,死得不剩十人了。
而这群野兽才伤了两三头,死了一头。
就在众人以为胜负既定,现在只要看角斗士死前的无力挣扎就可以了。
突然一个被豹子压在爪下的角斗士,短刀由下往上,朝豹子最脆弱的肚皮狠狠刺去。
豹子怒吼一声,显然没想到这个狡猾的人类方才在装死骗它。
但现在任它怎么挥动利爪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了。
但见那角斗士抬腿一蹬,把豹子踹开,又紧扑过去,给豹子致命一击,瞬间将情况扭转了过来。
第111章 旧人?
此角斗士就是刚才杀死一头狮子的男人。
其他猛兽见罢,张开像血盆一样的大口,就齐齐扑向他。
现在的地面是一片残骸,只见剩下的几个角斗士还在苦苦挣扎,猛虎的利齿咬下他们的肩膀,棕熊的手掌划破他们的胸膛,犀牛的尖角刺破他们的心脏。
但这些角斗士还在拼着一口气与之搏斗。
最后的最后,这些毅力坚强的角斗士终是被咬碎、被撕裂,一个个倒在了血泊当中。
如今,场上只剩下那个杀死第一只猛兽的男人了。
只见他左手拿盾牌,右手握短刀,在这一生死场的正中央严阵以待。
而在他面前的,是猛兽群中留下的一只狮子和一头豹子。
这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因为在场的观众大多投了赌注,押角斗士和猛兽谁会赢,所以他们都格外紧张地关注着这最后的对决。
“不看到最后也知道,角斗士会赢。”长芸背往后一靠,嗤笑道。
洛晟眸光几闪,五官分明如雕刻。
因为害怕血腥而手捂眼睛的颜河闻声,目光从指缝间透出,投向长芸,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场上这人一直在蓄着力呢,明明一开始便有与猛兽对决的能力,他却没去救更多的同伴,而是等同伴与猛兽相斗,把力气都压榨完。
同伴死了几只猛兽也死了,他仍保有余力,来面对剩下的对手。”长芸懒懒道。
颜河有些惊异,转而看向前方的角斗场。
只见那男人脚踩血泊,在狮子和豹子向他再度扑来的情况下,一个跪滑躲开攻击,反手切断了它们的尾巴。
又趁它们受伤疼痛之际,立即站起身,调转方向,将短刀切过它们的尻股处。
狮子和豹子发出一声声吼叫,转身就要来挥爪回击,男人见罢,连忙双手握着刀柄,不留余地的向它们的后背分别捅了一刀。
豹子受到重伤,趴倒在地,狮子却任由身子皮开肉绽,也发狠地要咬下此男人的一层皮。
只见场上,那一人一兽斗了十几个回合,狮子最终才因拖着受重伤的躯体,慢了半拍,被男人的刀刺入了头颅狮子一声哀呼,倒地不起。
胜负已定,终究是角斗士赢了。
全场沸腾声再起,有押猛兽赢的观众的辱骂声,也有押角斗士赢的观众的喝彩声。
到这里,今日的斗兽才算是真正的结束了。
长芸和洛晟等人正欲离开,忽然有一个身穿灰袍的男子走到洛晟的身前,抬手拦住了他。
“这位客人请留步,我们今晚胜利的角斗士说想见你。”灰袍男子道。
按照竞天斗兽场的规定,在比赛中胜利了的角斗士可以提出一个要求作为奖励,而这个角斗士要求的是见观众席上的这名客人。
要见他?
洛晟眼底闪过一线古怪,转头看向那角斗场的正中央,发现那角斗士也正望着他。
虽说那角斗士因头发遮眼,一直看不太清楚模样,但瞧那身影倒有几分熟悉。
不过……洛晟看向长芸他们。
还是不要耽误阿元的时间了。
洛晟下意识想回绝这个人,忽然那个场中央的角斗士像是知道他心中想法般,便朝他径直走来。
长芸虽然疑惑,但也并不急着走,而是在一旁对颜河说:“斗兽场既已看过了,你回去便把我交于你的工作如实做好。”
颜河揉揉自己微卷的头发,脸上闪过难得复杂的神情,终是在头发快被揉成鸡窝时,目光闪躲着点了点头这稍纵即逝的复杂心情,不过是逼自己研制出新型金属或武器的激动兴奋以及不确定要经过多少次失败实验、制作出来的实效如何的忐忑不定罢了。
正当颜河还在想着猛禽和机械的事,角斗士已走至他们的面前,一声不吭地朝洛晟重重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