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阿元,带我下地狱吧。”
在他还没反悔之前,让他成为她人生路上一具不知是否起眼的白骨。
五年前,他曾说「无论她想杀谁,他都会帮她」,既是承诺,他依旧会兑现。
就算她想杀的人,是他。
长芸忡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干净明澈的脸庞是一派的坚毅。
曾经多少个刀剑相迫、苦痛相逼的年月,才会成就她眼前这个无惧死亡、让人心疼的男子?
她心头苦闷,唇角下沉,想要收回手来。
但洛晟仍紧紧握着她持刀的手,力气之大,让长芸怎么都收不回来。
“阿元,杀了我。”洛晟清醒的央求。
事已至此,他们再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一日不死,就一日不得死心。
眼看洛晟下一瞬就要把利刃送进自己的脖子,长芸怎么抽都抽不出手来,顿时浑身发冷。
她急中生智,踏前一步,伸长脖子就往那利刃上撞。
果不其然,洛晟背若过电,吓得脸色惨白,双手一震就拿开了长芸的手和那把匕首。
“阿元!”洛晟惊恐未定,正欲检查长芸是否被划伤。
长芸心中悲凉无处宣发,扔下匕首就猛然扑向洛晟。
洛晟突然被她扑倒在地上,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想要全力挣开。
二人身体贴得很近,洛晟那双乱推的手被长芸牢牢压折在自己的身前, 动弹不得。
长芸眉宇一厉,就俯低头,封住了洛晟的唇。她的齿咬住了他的下唇,然后又用力地啃噬着,一遍又一遍地攻城掠地,仿佛想将他拆吃入腹。
长芸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震得洛晟的头皮一阵发麻。
他感受着长芸炉火纯青的吻技,忽然想到的,是她应与其他人吻过许多遍。
心脏就像被撕裂般疼痛。
他不再推开她,而是翻过身子,反客为主,将她压于身下,悲声怒道:
“宗政长芸!你既永远不会喜欢我,就不要做出这种事情。
你今日不杀我,哪日就会是我伤你!
我绝对不是你宣泄的对象,你若今晚让我行差踏错,我日后只会对你更加疯狂!”
第135章 喜欢你
长芸心脏一震,抬眼看着面前这个黑眸墨发的男子,撞见他一双深若无底的眼瞳中倒映着她的身影,盛着望不到尽头的愤怒和失望。
她也被他巨大的悲伤所感染了,眼睛再次泛红。
她眉梢动了下,忍着眼泪,吐出一句“对不起。”后,就翻身重新把他压住。
长芸五指穿过他指缝,紧扣着,将他的手压在沙地上,低头,倾身向他覆上一吻。
对不起,我认输……
长芸深情地去舔吻他的唇,一股酥麻的痒意瞬间从嘴唇蔓延到四肢百骸。
感受到身下之人的挣扎,她在他唇边低吟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洛晟长睫颤动,不为不解地看着匍在他身上的长芸。
长芸对他的唇只是浅尝辄止,转而轻轻地吻上他的锋利的剑眉、高挺的鼻子、躲闪的眼睛。
长芸贴着他的胸口,感受彼此紧促跳动的心脏。
她偏头,在他泛红的耳边低声道:“是我差点杀了你,对不起。”
洛晟扯了扯唇角,气极反笑:“你还会心疼我?”说罢,眼睛又红了一圈,道:“你还是跳下来救我了……是因为不忍心看我死,对吗?”
长芸这次没有再掩饰或沉默,而是说:“是。”
她咬上洛晟丰软的耳垂,舔舐他的耳朵,即明显感受到了他身下的反应。
长芸伸手想扯开他的衣襟,却被洛晟急忙握住了。
他声音沙哑,道:“阿元,不要做自己后悔的事。”
一句话饱含了太多的关心和隐忍。
长芸脑海里忽然浮现的,是他所说——「你既永远不会喜欢我,就不要做出这种事情」
长芸笑了,摇落几滴眼泪,忽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推开你么?”
洛晟蓦地呼吸一紧,想要抬手去擦她的眼泪,又生生的止住了,艰难地说:“因为你讨厌我对你的喜欢。”
长芸摇摇头,一双深眸像天上的繁星一般耀眼,她终是坦言道:
“因为你对我的感情很珍贵,我怕自己克制不住、深陷其中,才会选择拒绝和沉默。就像方才的一念间,想要把你摧毁。”
洛晟神色复杂,眼底掠过痛苦,低喃道:“阿元,你在说什么……”
长芸擦去眼角的泪水,继续道:“事实证明,我错了。
你既愿意为我去死,我又何必执着于害怕再遭背叛呢。”
洛晟的眼里尽是不敢相信,他的心跳砰砰响起。
“洛晟,我喜欢你,你听见了吗。”长芸与他的鼻尖若有似无的擦过,暧昧的气息焦灼着。
她低低的复说一句:“我喜欢你。”便再次吻上他的双唇,由浅及深。
和那次在马车时一样,他的唇像一碗烈酒,刚饮下时,是遍布心肠的苦楚,喝完之后,是沁心而治愈的甘甜,使她动心。
长芸说的说的话还犹在耳边,洛晟呆怔住了,不敢轻易相信。
直到他的衣衫被尽数扯落,长芸在他身上所做的事,都真实地告诉他,这不是梦。
喜悦慢慢窜进他的胸膛。
如久浸深笼的残尸,被她重塑了骨肉,可以得到新生。
长芸的手绕过他腰间,滚烫的掌心覆上他的结实的肌肤,她低下头,一路认真而热情的吻着、咬着。
与其说征服,不如说这是一种证明,她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她对他的忏悔和喜欢。
洛晟不忍看她,又想要看她,身体随着她的触碰忽然发软、颤抖。
他比她想象中的要敏感,长芸的眸光深了又深,还是忍不住问:“你以前做过吗?”
洛晟的脸蓦然红了,他感到几分窒息,道:“自然没有。”
别说是女色,女子中很少有人能够靠近他三米之内。
长芸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洛晟即位数年,身为一国之君,二十出头,后宫却无一位妃嫔。
连之前最适合政治联手的鲁国公想把女儿许配给他,他都二话不说的推了。
都是为了她么……
长芸看着身下这个既俊美异常又一往情深的男人,她半垂眼帘,凝视他片刻,道:“洛晟,我虽喜欢你,但我不可能只有你一个男人。”
洛晟回望她,郑重地说:“我知道。阿元不再像五年前一样无情地推开我,便很好。”
长芸默了默,继续道:“你是国君,但若选择了我,就不能迎娶妾室。”
洛晟听后,终于笑了。
如果她允许他有其他人,就说明了她不爱他,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洛晟腾出手拢住她,眼里的冰山都已融化为水,他说:“这世上无人能与阿元相提并论。”
长芸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勾了勾唇,终是离开他的身子,站起身来。
她的手贸然被拉住了。
“你要去哪?”洛晟低沉的声音带有几分慌乱。
长芸眼底闪过一分狡黠,假装为难道:“在这里不太好吧,还是说洛晟想要这样的野外……”
还未等她说话,洛晟便如惊弓之鸟站起身,轻捂她的唇,打断了她的话。
可能也发现自己的动作过激,洛晟立即放下了手。
长芸看着洛晟肌肉发达的胸膛因害臊而泛着红霞,她霎时起了兴致,不依不饶地开玩笑:
“我们先回房——不知那三十六式洛王看过没,有没有想选的?”
洛晟一噎,憋红了脸,看着她眸光几闪,过了好一会,才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无奈道:“这便是阿元的另一面吗?”
长芸闻言,挑高眉,目光赤露地看着他,嘴角挂着笑:“今晚让你彻底感受一番。”她的另一面。
洛晟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随后心跳加快,快得,仿佛能要了他的命。
…
…
“唔嗯— —”
唇角不自觉地泄露一声无限春意。
带着薄茧的温热手掌、彼此交织的灼热呼吸、使劲而大胆的动作,一桩一件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阿元。”
“阿元……”
洛晟额间的密汗一滴滴坠下,无论多疼,他都紧紧看着她的脸,在失控的边缘一遍遍唤她的名字。
长芸喉咙一紧,安慰似的吻下他脸颊的泪痕,原本的动作却不曾停止。
她从没想过洛晟的身体会给她这么大的后劲,让她不断的想了解、控制、征服、占有。
在这一刻,喜欢他的心情似乎到了最高点。原谅她的自私,她竟想到要是能早点这么做就好了。
要是五年前遭遇那场变故后,她能放下那段不值得的过往,接纳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洛晟就好了。
他宽实的肩膀可以成为她的避风港,他温柔的双唇可以治愈她所受的伤害,他深情的目光可以将她好好保护起来。
从他破碎的叫唤声中,她听出了一片赤忱。
在过火的事情里,就该说过火的话。
长芸的指甲轻轻刮过他的锁骨,沉魅地说:“晟。”
亲密的称谓让洛晟整个心肝都颤了颤,抱在她腰间的手收拢了些。
长芸笑笑,看着他身上一些缠着白绷带的地方,直言道:
“以后不要受伤了,我不好弄啊。”
第136章 春风吹又生
洛晟上挑的眼尾处,一滴眼泪滑落,顺着侧脸轮廓直往下流。
他忍不住拉过她,让她贴紧他胸膛,偏头在她的墨发间蹭了蹭,沉声说:
“这些是为了保护阿元而留下的伤,阿元不要嫌弃就好。”
长芸听见,想起那一晚在斗兽场的事,心也软了几分,她在他脖子后吐气,扬起嘴角,道:“怎么会嫌弃?你的身体我很喜欢。”
洛晟心跳得越来越快了,有些禁不起长芸的撩拨,肌肤感受到她传过来的热,情不自禁脸就红了。
长芸不断地向他索取,不断地向他靠近,他的身体正随着她的动作而剧烈地起伏,不受控制。
他无可救药的沉浸于她的温柔、霸道、狡诈以及冷血当中。
每一次的目光交汇,爱意都如同藤蔓,疯狂地生长,仿佛要将所有的热情和渴望都释放出来。
而长芸深凝的眸底漾着的似笑非笑,也化为甘甜的雨露,浇灌着藤蔓,使其更加茁壮,缠绕着,使两颗心紧紧相连,再难以分开。
…
长芸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回到了五年前,芸神皇宫的朝会上。
在二楼的缘清台中,有三个身影并肩站着。
看那背影,长芸就认出了,左边的人是沅生,右边的人是洛晟,而中间的人则是她自己。
缘清台前,无数道白光,从陆地蹿到夜空之上,“嘭嘭”的几声,色彩斑斓的火花于深沉的黑夜中肆意绽放,烟花灿烂,引人心颤。
那站中间的绿衣少女,也就是自己,下意识的探手,牵住了左边男子沅生的手。
沅生回以她一个明媚的笑容,五指相扣,把她的手握紧了些。
而站在右侧的洛晟,从始至终都没有看烟花,而是侧眸看着少女。
他们的互动也尽数落在他的眼里。
洛晟紧抿着唇,眸光暗了又暗。
这边少女正想与沅生说话,忽然感到指上一松,随即便是玉块碰地的清脆声响。
她松开了沅生的手,低头去看,原来是她右手戴着的玉扳指从她的手指处滑落,掉在了地上。
少女正想弯腰捡起,洛晟就先一步蹲下身子帮她捡回来了。
洛晟擦了擦红玉扳指上几不可查的灰尘,才牵过她的手,把它放在她掌心,同她说了些什么话。
少女只浅浅道了声谢,便继续偏过头去看烟花了。
洛晟半垂眼眸,看向她与沅生没有再牵起的手,眉宇间的雾霾才稍淡了些。
那时候的自己没有多想,但此时长芸正站在他们身后,心情很是复杂。
因为她看见了,那扳指不是自己掉的,而是洛晟向她伸手,悄声褪下的。
…
…
当窗外的暖阳照射进房间里,洛晟抬手帮长芸挡去了阳光。
他立体深邃的面容因她的存在而显得轻缓柔和。
此时两人正躺在船里的一间小卧房中,洛晟醒得比较早,只静静注视着枕在他手臂上熟睡的长芸。
她肤白如雪,羽睫覆下,英眉舒展,呼吸轻浅,少了两分凛冽张扬,多了三分婉逸动人。
一阵温暖而幸福的感觉缓缓充盈洛晟的心头。
眼前这个女子,是他的少年宏愿。
初见时,鲜血染红的皑皑雪峰上,她收起了白刃,长风拂动她的如墨青丝,她回首看向他。
只一眼,便已化作千头万绪,给他的灵魂打下了永不腐朽的烙印。
在吃人的皇宫里,她与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会背他下狼山,送他匕首和药膏。
她会笑脸相迎,同他探讨剑法和骑术。
她会在红墙外等候,轻叩他偏僻院落的门扉。
但她也是芸神太女,是天上的骄阳,空中的明月。身为奇国质子的他,与她有着天壤云泥之别。
她还有一个早已与之定亲的玉人相伴。那便是南宫陌玉,他出身名门、清尘绝逸、才貌双全,与她更是两小无猜。
她曾说过,想与南宫陌玉在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
她只求一双人?
她只求一双人……
短短一句话,却是断了他所有的念想与希望。
他以为,她会是他这辈子倾尽所有,也永远无法触及的星辰。
“洛晟………洛晟?”
脸上传来一种温软的触觉,洛晟回过神来,望进长芸如水潭般明澈的黑瞳。
她的手掌托着他的脸,正用拇指指腹轻拭他的眼泪,道“怎么突然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长芸寻思着自己昨晚,的确有点……猛。
洛晟眼眶发红,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故埋下头,搭在她的脖颈处,只低沉地“嗯”了一声。
“我派人叫郎中来。”长芸眉头微蹙,就想起身。
洛晟说的不舒服仅限于想起了南宫陌玉,所以他着急的拉回了长芸,说:“没事,我开玩笑的。”
他抱住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些,生怕一不留神,她就被人抢走了。
长芸看着洛晟对她依赖的模样,莫名有点动心,想伸手摸摸他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