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澈是真的赚,一个普通中产阶级的女孩儿,凭借美貌一步登天。她成立了以自己命名的投资公司,据说这笔两千万的注册资金,就是张总给的生育奖金。具具新闻独家照片,拍到张总的父母到美国照料新生儿。唉,现在要为张总的前妻可惜了,生了个女儿,老公、家产全都成为后来者的战利品。”
听到这些不靠谱的,外婆直接按了遥控器。
“胡编乱造,想着皇上下地用金扁担呢。”外婆吐槽。
向晴好笑,拉外婆坐在沙发上,“别气,别气,我好不容易回来陪你们两天,还要和我生气啊。”
“哪里舍得生你的气,我是说他们不知道谦虚低调。”
“嗨,我爸现在是商圈明星,他的曝光度是要转化成收益的,天天满地球乱飞,忙着做演讲。您呐,眼不见心不烦,不理他们就是。”
“闹得轰轰烈烈,打开电视机就是,也没给人看不见的机会。”外公又抖落着报纸,冷声嘲讽。
向晴连忙顺毛捋,“没事儿啊,我妈早就家庭幸福美满,不在意这些。我倒是觉得赵清澈挺聪明的。您看呐,自从出了几年前博文的事情,她从来没有对外发声过。这些年,只透露给媒体照片,视频都没有,自己也从来不发表评论。大众只知道她生孩子了,开公司了,没有了曲解的土壤,她自己的日子也就过起来。”
“但愿小张拎得清。”外婆叹息,“齐大非偶,小张当年也是伶俐孩子,怎么看不清呢?”
这个小张说的是张华。
向晴反而看得开,“外婆,您就别替他操心了。他大赵清澈二十岁,享受了,自然要付出。美貌也是稀缺资源啊,更别说赵清澈还提供情绪价值呢。现在谁不喜爱慕我爸,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人难道只活现在吗?再等二十年,才知道因果应在哪里。”外婆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前女婿了,外婆是看到年轻人走歧路有感而发,并不是真的在意张华如何。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迟啊,吃过饭了吧?”外婆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乖乖外孙女身上。
“大会主办方提供晚餐的,您就放心吧。明年学校还返聘你不?现在天气冷,早上结冰,走路注意着,千万别摔跤了。”
“我身子骨好着呢,少说等见了重孙子重孙女才闭眼。”
向晴莞尔,听着意有所指的话,心说怪不得今天二老这么奇怪,多半会看到陈法了。
向晴打直球,“好啊,我是咱们家第三代的头一个,是要给弟弟妹妹们做个表率。我最近也有结婚的打算了。”
“谁?决定了?”外公也不装模作样看报纸了,立刻探身问道。
“定了,先定了时间。我准备明年秋天办婚礼,怀孕到夏天生,方便。”
“哪个臭小子,都不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就说结婚生孩子,你们也太莽撞了,年轻人、不靠谱!”
“哦,人还没定。”
外公:……
愣了愣,外公才气道:“人没定,你定啥时间?逗我玩儿呢!”
“不是啊,外公,我先把时间定了。凭我的条件,结婚还不是手到擒来。人啊,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您等着包大红包吧!”
“胡闹!”外公一摔报纸,起身往屋里去,重重把门关上。
“您瞧瞧,老小孩儿,我五岁就不摔门了!”
外婆食指戳了戳向晴的脑门儿,“你就贫吧!”
“我刚才看见有个小伙子送你回来,你们还牵手了,不是你选定的结婚对象啊。”外婆也不绕圈子了,直接开口问。
向晴咯咯直乐,笑道:“我就说你们今天怎么了。的确有这个意向,但还没确定。你们说不定认识,陈法。”
“嗯,这名字有些耳熟。”
“香山居二号,陈爷爷的大孙子,他爸爸在青省当二把手,想起来了不?”
“哦哦,他啊。记得,记得。他小叔还是我的学生呢,后来没走学术道路,入伍去了。那孩子从小长得虎头虎脑的,我记得之前来家里拜年,好像还拍过照片呢。也不知道照片放哪儿去了,还找不找得到,回头我让小刘找找。”外婆说着就要起身去翻照片。
“别,别,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您先把心放肚子里,真定下来我会说的。您现在就当不知道,我妈常说,年轻人处不长,说不定处着处着就分了呢?”
“胡说八道!”外婆拍她胳膊,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好好打听一下这个陈法。
有名有姓的,当然好打听。第二天,向晴已经出发回工作城市,刚下飞机,外婆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嘘寒问暖之后,进入正题:“晴晴啊,你不是说喜欢脾气温和点的吗?我听说他在任上,直接和当地企业拍桌子,脾气可不小。”
“那些人连年排污,整条河成了臭水沟,当地人很多得慢性病的。偏偏早些年不重视,国内也没有村民组织状告企业要求环保赔偿成功的先例。他态度不强硬一点,办下来事情啊。”
“自然,自然,干事业嘛,哪儿能没脾气。我看新闻报道,说他最长一次连续加班,一个月不回家,吃在食堂,住在宿舍,没出过县委大院的门。你也是大忙人,两个人都忙,谁来照顾家里。”
“请保姆呗~您别操这心,真等我们定了,您再说这些。到时候就看您疼我还是疼学生,舍不舍得离开学校,来帮我看孩子。到时候我请两个保姆,一个照顾您,一个照顾孩子,成不成?”
“你少给我嬉皮笑脸。之前按照你的要求找了,你一个都看不上,现在找了个方方面面都不符合标准的,合着,你之前逗我玩儿呢!”
“没有的事儿!我和他还没定呢!您别闹得跟孙女婿马上要登门了一样啊,早着呢!哎哎,接我的车来了,不说了,我挂了。”向晴难得跟外婆耍手段,实在耐心告罄。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没想到,隔天,亲妈向女士就飞了过来。
“妈,你别闹,我真的还有工作,我很忙,已经约好了明天早上八点半集合下乡调研,我必须睡了。”向晴经受亲妈的连翻轰炸,已经顶不住了。态度稍微不耐烦,向女士就骂自己,向晴困得直翻白眼。
“好好跟你说,你不听,非逼我把话往难听里说是不是?”向女士气极:“陈法是个干事业的人,他要是我儿子,我一百个放心。可要他当女婿,我一万个不放心。”
“注意政治正确啊,男女平等。”
“少他妈扯淡,男女能一样吗?忽视客观现实,你这是唯心主义。陈法有能力、有野心,他可不会照顾家庭。夫妻两个,总有一个要牺牲,和他结婚,牺牲的只能是你。世道对女人本来就苛刻,尤其你要走仕途。万一孩子教育不好,怎么办?嗯,一辈子有你后悔的时候。”
向女士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我实话跟你说,看到陈法,就像当年看到张华。若是当初我对张华没有半点儿喜欢,那是侮辱我呢。可这种有野心的男人,一切都要为他的野心让步。陈法他还有家世,有人脉,不知不觉炮制人的办法多了。要是你踏入陷阱,就是你姥姥姥爷想要把你全须全尾的捞出来,也不容易呢。”
“咱们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放着宽敞明亮的三车道不走,非要去乡村公路羊肠小道挤什么呢?我的婚姻,难道不是最好的反面教材吗?”
“你看看网上那些评论,都说了,父母赞同的不一定是好的,但父母不赞同的,一定要慎重考虑。你若是不信我,问问你姥爷,问问你白叔,问问你那没良心的爸,看站在男人的角度,他们是怎么思考婚姻的?为什么世上男人都明白的道理,只要有足够的社会地位和金钱,想要什么样的伴侣没有。你这么聪明的人,我拴着耳朵根都和你说不明白呢?”
第33章 说什么原配嫡庶15
“嘭!”
一声巨响,向晴从迷糊中醒过神来,“嗯……嗯?”
向女士狠狠把茶杯怼在桌子上,怒道:“我说话你当耳边风呢!”
向晴无奈起身,走到洗漱间,用冷水浇了浇脸。等醒过神来,才道:“妈,我在听呢。总结起来就是,陈法性格冷酷、手段强硬,不是好的结婚对象,我和他结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从方方面面论证了这个结论。对不对?”
“你终于听进去了。”向女士长吁一口气,还想继续加大火力。
向晴摆摆手,“我知道,这就是我和他结婚的原因。重复一遍,我看重他的性格手段,才决定和他结婚的。别慌,听我慢慢说——回到问题的最本质,婚姻能给我带来什么呢?”
“我不缺名利,也没有女人一定要结婚生子人生才完整的观念。如果我不走仕途,一辈子不结婚,或者只生孩子不结婚,或者领养一个孩子,都可以。可我既然把仕途看得最重,结婚就是我的最优选择。”
“对外营造良好的社会形象,毕竟现在的社会大众还是希望领导人是孝顺父母、夫妻和睦、疼爱子女、有三五知己好友、能善待小动物的完美形象。为了我的事业,我能牺牲的。或者,也称不上牺牲,权利义务对等,想到得到什么,就要先付出什么,这是你从小就教我的道理啊。”
向女士瞠目结舌,嘴唇翕动,想要反驳。向晴抬手下压,止住她的话,继续道:“我现在最希望的是陈法一直保持冷酷和强硬。我和他是一样的人,所以,我不担心他出轨、不担心他失去激情、不愿意维持婚姻。和我保持稳定的婚姻关系,是他事业、生活的最优选择。妈,如果你担心我,就帮我看着,万一有一天他突然感性起来,提醒我提早退步抽身。”
还有许多不能掰开说的,都在不言中。向女士愣在当场,久久没有说话,她听懂了。
“好了,睡吧。明天你什么时候的飞机?……不是赶你走,我真的没空,出去开会一周,工作都堆着,今天调研回来,肯定要加班处理文件,我没有时间陪你。算了,我给白叔打个电话吧。”向晴起身,扶着向女士进了房间。
看着向女士一副被打击得回不过神来的模样,向晴心中一片柔软,心疼自己不该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可不这样,怎么能让她死心呢?“妈,时代不一样了,每个人的活法儿也不一样。不要担心我,我这么聪明,肯定能过得很好。”
晚上,向晴起床喝水,透过门缝看到客房的灯亮着,听见里面传来不甚清晰的哭诉声;“怪我……错了……不是好榜样……害她现在都不想结婚了。”
向晴默默在客房门口干了杯中水,什么都没说。快睡觉吧,明天还有很多工作呢。
向晴和陈法分隔两地,只能保证一个月见一次面,甚至他们都不是每天联系。有时候忙起来,两三天才在微信上聊几句。两人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要是用所谓专家的观点来套,两个人都不是合格的恋人,他们的恋爱关系都不正常。
两人在微信聊了半年之后,在某次集中年假的时候,畅谈了结婚的设想。
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陈家是体面人家,陈法更是名利场上历练出来的人精。从拜访长辈,到带向晴进入自己的核心圈子,做的非常到位,细节满分。
向晴同样回报诚意,带她见了自己的家人,给他介绍外公的老朋友,引他去见外婆的学生,带他进入以向晴为核心的利益团体。
陈法和向晴结婚,标准的利益结合、强强联手。
对外公开的婚礼很简单,分别在两人工作的城市,以茶话会的形式,邀请同事们,一起庆祝了这个好消息。向晴穿了一套红色西装套裙,难得戴了耳钉,朴素的小小的葫芦造型。陈法穿着黑西装,红色的领带很喜庆。
不摆婚宴,不收礼金,甚至不劝酒。两人杯子里装的是没有气的雪碧兑白酒,挨着敬同事。这样简朴、风清气正的婚礼,没有更积极向上的了。
在京市,长辈们筹备了一场婚礼,低调而热闹,只有温馨与祝福,不见铺张与奢靡。
只摆了十来桌,请两家最亲密的亲人和朋友。向晴穿了成年后最有女人味的衣服——旗袍,陈法则是一身中山装。两个人挽着手给两家的长辈鞠躬行礼,改口叫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
“好了,别哭了。”向女士拍着老公的背轻声安慰,甚至有些哭笑不得。在刚刚改口的环节,向晴也改口叫他一声爸爸。白教授在学校里也是教导主任式的人物,天生一张黑脸,被学生们暗地里叫“魔鬼”,如今却哭得不能自已。
两家人泪点都高,长辈们含蓄而庄重,女士们也只是红了眼眶,抓着两个孩子的手嘱咐他们好好过日子。只有白教授哭得鼻头通红,悄悄擤鼻涕。
和亲密家人朋友吃饭,就没有必要来虚的。杯中白酒是两家长辈的珍藏,同辈抢着敬酒,这样的好东西,喝一杯少一杯啊。
“老法,恭喜你啊,铁树开花,不容易,祝你和嫂子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呜呜呜,姐,你居然不穿婚纱,我还想给你当伴娘呢!”
“一定要好好的啊。”
“嘿,老陈,还以为你不会结婚呢,没想到一出手就是王炸,好好珍惜啊,这可不是能随便辜负的人。”
“晴姐,你也结婚了,恭喜啊。等生了孩子,能不能拜我当干妈。”
热烈欢快的婚礼,两位新人也很高兴。结婚的原因有很多,爱情只是其中占比例最小的那一个。
两人端着酒杯转圈儿的敬酒,有服务人员脚步匆匆过来,在向晴耳边说了什么。
“打发了,不见。”向晴微微蹙眉。
“怎么了?”陈法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白酒杯,“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从小练的,白酒一斤、红酒三斤、啤酒随便。”向晴一笑,“张华来了。”
“不想见?”陈法挑眉。
“没必要。”
“既然定了主意,怎么还皱眉头?”陈法笑笑,“要不,我去处理?”
“你?也行。”向晴从本心里不想再见张华,可又怕处理得太绝情,影响风评。
“领导,给我个谈判底线吧。”
向晴被逗乐了,“不能搅了今天的局,我也不可能公开在他的圈子露面,尤其不能有媒体。”
“保证完成任务!”陈法敬礼,悄咪咪出去了。
韩媛媛见了,悄悄溜过来,“姐夫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躲酒呢?”
“少胡说八道,陪着老爷子们练出来的酒量,就算下了酒桌就去医院,也不能逃酒。”向晴笑骂。
“表姐,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你居然会开玩笑了。”韩媛媛笑眯眯和姐姐碰杯,她喝着杯中的白葡萄酒,陶醉得眯起眼睛。“酒是从哪儿买的,回味甘醇,我买的葡萄酒,说是什么王室酒庄,回口发苦,不如这个好喝呢。”
“回头找刘姨。你大学毕业都两年了,一直在家待着,后面是个什么打算?”看着小妹妹,向晴忍不住变成网络上最讨厌的亲戚。
“姐,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在大学当老师。”
“现在大学老师最低门槛硕士起,你……”不会是走后门吧,走的谁的门路?这样的风气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