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于世间水火[快穿]——简梨【完结+番外】
时间:2024-08-22 23:08:09

  朱晴沉默得走在回廊上,路过的宫人看见她,沉默一礼,又慢慢走开。没有人再“姑姑”“姑姑”叫个不停,朱晴方才在御前的话大家都听见了,既佩服其勇毅,又担心受她牵连。
  大张国舅已经换洗好了,捂着被何鼎打伤的右臂呼痛,“千杀的阉狗,居然敢伤本国舅,我一定要让姐夫杀了他!姐姐一定会给我报仇!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来日落到爷爷手里,有他的好果子吃!”
  大张国舅在屋里叫骂,周围伺候的人都被他暴躁得赶走了。大张国舅也不是全无脑子,今日的风向不对,若是他能全身而退,这些咒骂就是预言,早晚能实现。若是不能……呸!没有如果,大张国舅忧心中又有迷之自信,以皇帝姐夫对姐姐的爱重,自己不过要个宫女,还能让自己给她偿命不成!再说,人又不是他杀的!
  朱晴把灯笼举在身侧,身影自然就照在了窗户上。
  屋内咒骂声一停,大张国舅快步走过来,猛得推开窗子,就在朱晴拎着一盏宫灯,婷婷袅袅得站在窗外。
  “好啊,你这贱人居然还敢来见你爷爷……”大张国舅破口大骂。
  朱晴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不必说话,有这个眼神就够了,大张国舅被捧上高位这么多年,脑子早没用了,一个眼神足以刺激得他不管不顾。
  大张国舅想要抓打朱晴,可他在房间里,这窗户又高,自己爬不出来,只能愤愤绕到门边去。等他从门里出来,朱晴早没影儿了!
  哼!难不成这贱人以为自己跑得掉!大张国舅一阵风似的往朱晴的住处去,他对朱晴觊觎已久,她的住处自然早就打听清楚。
  “国舅。”“国舅爷。”“给国舅爷请安。”一路上,宫人內侍见他怒气冲冲,也不敢拦,只能行礼,然后快速退到一旁。
  一路追来都没看到朱晴,到了住处见里面有烛光,大张国舅还有什么顾忌,嘭得一声推开门,喝道:“朱晴!”
  没有人回应,只是在用布幔隔出的里间,有不小心碰撞的声响。
  大张国舅闻声而来,“贱人,你以为跑得掉……”
  “砰!”
  小臂长的青花瓷大花瓶应声碎裂,大张国舅直直倒在地上,脸孔朝下,脑袋上有血流下,在黑夜中,一盏微弱烛光的光线中,只是暗色的一团。
  朱晴左手抓住大张国舅的发髻,右手握紧匕首,把大张国舅从地上半提起来。
  “你……”大张国舅终究是男人,被这样狠狠一击,居然还没晕过去,语气虚弱想要说什么。
  什么都不必说,反派死于话多。
  右手横在颈上,用力一拉,鲜血喷溅!
  杀人就是这样容易,和杀鸡差不多。血是朝着床帐方向喷的,布匹吸收了足够的血,却因光线不足,只是变成沉沉的暗色,整个内室瞬间弥漫出汹涌得血腥味。
  朱晴把床上的被子抱过来,盖在大张国舅身上。棉花有很好的吸水性,大张国舅的血,一时之间,流不到外面去。
  朱晴很冷漠,没有丝毫情绪波动,走到外间,在水盆上洗手,然后多点几只蜡烛,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衣裳。
  袖子和鞋子脏了。朱晴换下,打开房门,再去前面。
  小张国舅和大张国舅分开洗漱,听说哥哥追着朱晴而去,自然要叫人来查问。可小张国舅和哥哥不是一样的性子,他更会装个面子。
  小张国舅在屋内看到朱晴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没有出声叫喊,反而悄悄跟来上去,还不许自己屋里伺候的人跟上。
  走到转角处,小张国舅听到朱晴说话的声音,先是一段含含糊糊的音节,能听出是有人在说话,但听不清。然后是——“我已经向皇帝禀明,今夜定让二张受国法惩处。”
  又是一阵音节,朱晴的声音紧随其后:“张家不法证据就在我屋中,我即刻去取,皇帝正在坤宁宫,机不可失。”
  然后就是悉悉索索得走动声。
  怪不得呢!这是早就做好的圈套!
  小张国舅恍然大悟,难怪今夜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原来是宫里早就设好套了。是谁?他就说,朱晴一个小小宫女,怎么敢告状,她背后肯定还有人。
  证据?什么证据?今夜姐夫已经够生气了,绝对不能火上浇油。
  小张国舅快步跟上去,想查个究竟,最好把那狗屁的证据一把火烧了。他是男子,步幅很大,朱晴虽有先机,却险些被他追上。好在,两人都不想闹大,让更多人知道。因此,宫女內侍们远远见着这边似乎有追逐,却也远远躲开。有心中不忍的想要来劝阻,却被同伴拉住,告诫“想想韩翠儿。”
  唉,他们也没办法,张家人在宫中横行无忌,连韩翠儿这样有品级、有旧情的人都能横死宫中,他们又有什么脸面,敢去拦国舅。
  到了后面,朱晴已经跑了起来,奔到屋内,立刻把门栓上。
  一个小小的门栓,如何拦得住一个成年男子。
  小张国舅一脚踹开房门,这动静,惊得旁边房间听到动静的宫人內侍瑟瑟发抖,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同样的操作,已经熟练,杀过一只鸡,就不怕再杀第二只。
  进屋吹灯,小张国舅不熟悉屋内摆设,踢到桌角正在呼痛,脑后一痛,自然倒在地上。
  然后,割喉,放血。
  朱晴重新点燃油灯。
  水盆架上,原本泛着粉红的水彻底被染红,朱晴慢慢洗干净手,在棉布毛巾上擦干。
  这回摸黑操作,没有灯火照明,身上被血溅到得更多了。
  朱晴看着小张国舅倒在地上,握紧匕首,把这两兄弟□□那物割了,扔到后罩房皇后养的猫狗窝里。
  唉,手白洗了。朱晴看着满手脏污感叹。
  回来,再换一身衣裳出门,一直躲在屋里的宫人內侍见她无碍,才敢小心隔着窗子打招呼:“姑姑,……可有事?”
  “无事,好好待着,想想我之前教你们的,当个聋子、瞎子,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大胆问话的小內侍缩缩脖子,“奴婢本来也不知道什么。”
  也有满腔血勇的人想要跟朱晴一起走,被朱晴一个眼神瞪回来。
  同屋的人拉住她:“别误了姑姑的事。”她们离得近,鼻尖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已经飘散过来,她们隐约明白了什么。
  朱晴又换了一身女官服,走到正殿求见皇帝。
  “朱女官且等等。”看门的內侍是乾清宫的人,今夜发生这么多大事,皇帝还没明着表态,內侍们对胆敢出面首告的朱女官心中敬佩,别的不敢多做,言语上客气一些还是要的。
  没一会儿,皇帝就叫朱晴进去。
  “臣见过皇帝,皇帝新春如意……”
  朱晴的祝辞还没说完,皇帝已经无力摆摆手,“你来作甚?又有国舅罪状要告?”皇帝对朱晴自然是不喜的,可他还要从朱晴身上问些话,就允她觐见。
  “皇帝英明,正是。两位国舅想要奸污臣,已被臣反杀。”
  嘭嘭……咚……
  皇帝惊得坐不住滑下来,难以置信得问:“什么?”
  “两位国舅想要奸污臣,已被臣反杀。”朱晴平静重复一次。
  皇帝的手都在哆嗦,喃喃道:“老伴,老伴……”
  谭吉谭公公连忙上前一步,把自己的手递给皇帝,让皇帝能握住一点人间的温度。饶是历经几朝的谭公公也被惊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谭吉谭公公乃是司礼监掌印,他本是吉祥物般的存在,已经蒙皇帝恩典,住在宫外养老。若非今日是元旦大宴,他都不会进宫。听说坤宁宫出了女官自缢的事情,谭吉公公赶忙过来坐镇。
  “皇帝,老奴在。”
  “这……癔症……查……老伴,替朕问话。”皇帝的心被巨大的震惊填满,话都说不明白了。
  谭公公终究老道,稳了稳心神,郑重应道:“皇帝兀忧,老奴在呢。”
  把皇帝扶到椅子上坐好,谭公公跨前一步,大声喝问:“朱氏,你说的可是真的?如此大事,不可胡言乱语!”
  “是真的,二张尸体还在我房中,谭公公遣人一看便知。”
  谭公公一个眼神,自有內侍跑出去察看,不一会儿,那內侍就连滚带爬的回来了,拼命磕头,不敢回话。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小内侍衣摆上、鞋上都是血迹,显见惊得一跤跌在血水里。
  但是,谭吉公公不明白,“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跑?”杀了人还如此平静,莫不是替人顶缸的?
  “为何要跑?”朱晴也是一脸疑惑:“反杀奸污者,无罪。”
  谭公公又是一愣,这是《大明律》的规定。谭公公不由自主与她论起律法:“卑幼不得杀尊长!”
  “我乃正六品女官,二张平民之身,我为尊长!”
  谭公公深觉这朱氏是个人才,以他的资历、城府,今日都愣第三回 了。
  朱晴补充道;“杀有罪之人,且自首,减罪一等和三等。我本无罪,皇帝,可敢按《大明律》断我生死!”
  是啊,朱晴本无罪,皇帝,你是要遵从大明律,还是徇私枉法,用莫须有的罪名处置朱晴,撕掉最后一层遮羞布?
第64章 我杀皇后与国舅29
  太祖修大明律时曾名言:此万世之法,子孙不可易也。
  是要遵从礼法,依律叛处,还是遵从内心,给两位妻弟报仇?这让一心想做明君,从幼年起就发誓“绝不类父”的弘治帝如何选?
  “咳咳咳咳……”弘治帝捂着胸口,痛苦得咳了起来,谭吉又是拍背、又是劝慰,还拿帕子去擦弘治帝嘴角。
  “皇帝!”稳重的谭公公都忍不住低低惊呼,只因他手中白帕上有丝丝殷红。
  “你……着有司……”弘治帝断断续续的吩咐。
  朱晴本跪在地上,如今直起身子,直接打断弘治帝:“我今日被拖下去,必定没有再见皇帝之日,有几个问题,这么多年来,百思不得其解,死前就一并问了。皇帝真的不知道张家嚣张跋扈,侵害百姓,欺压朝臣吗?皇帝自诩明君,为何就看不见眼前的百姓呢?皇帝对皇后究竟有何深情,能为了皇后不要万世明君的美誉?”
  “当年先帝在时,万娘娘毒杀子嗣,皇帝也是受害之人。如今满宫宫女內侍,过的还不如万娘娘在时,无数如当年皇帝一般、比皇帝更苦的人在这深宫挣扎,皇帝身处其间,闭上眼睛就假装不知了吗?听闻皇帝在前朝革除痼疾、开新朝新气象,为何后宫不进反退,令我等臣民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皇帝真是先帝的好儿子啊!”
  朱晴的质问又急又快,满殿众人竟然无人敢拦。弘治帝哪里听得这种言论,闻言又咳了起来,胸腔中仿佛有一把火在烧,肺都要咳出来了。
  “朱氏!圣君当前,何敢妄言!你今日说这些,不就是心知皇帝宽仁爱民,乃当世明君,才出此诛心之言?皇帝乃尔等君父,君父略有微瑕,亲亲相隐方为正道。你本是微末之人,只因圣君在世,才能入宫为女官,享宫中富贵,你也以读过圣贤书自诩,何以出此大不敬之言。”谭公公是一路照料这弘治帝从安乐堂到乾清宫的老伴,对皇帝感情之深厚不必赘述,怎么能容忍朱晴这样诋毁皇帝,伤皇帝的心。
  啊,来了,这种典型的PUA言论。
  “人命大过天,女官韩翠儿的尸身,还在坤宁宫后罩房,死在万恶的二张之前,谭公公说着瞎话的时候,也略微睁开眼睛看一看真相啊!”朱晴嘲讽一笑:“罢了,谭公公如今是掌印大太监,早就忘了当初做小内侍的时候,是如何被所谓的贵人踩在脚底,一朝爬上高位,倒忘了自己是什么出身。”
  谭公公也加入了“暴怒”队伍,他虽为宦官,但一向以忠直、仁善自诩,是在前朝难得有好名声的宦官,如今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骂,如何能忍?
  谭公公还想要说什么,备受打击的弘治帝反而最先反应过来,“老伴,传白卿、戴卿、屠卿,大案,不要伤其性命,三司共审,明正典刑,朕岂是昏聩之君。”
  刑部尚书白昂、右都御史戴珊、大理寺卿屠浦,都是干练、清正之辈,当朝有名的君子。
  朱晴只听到这里,就被拖了下去,关在刑部的牢房之中。这种上达天听的案子,人人瞩目,反而事事处处要依着规矩来,外人弄鬼的机会少。朱晴被剥去女官外裳,摘掉金簪银饰,套上一身粗布囚服,头发用一根木簪挽住,丢在昏暗的牢房里。吃的是劣等米,喝的是生水,不知给关了多久。朱晴吃着这些,心想,再不审问,自己不知撑不撑得到上堂那日。
  正式被审问的第一天,开堂就是一顿杀威棒,先打,打过之后,两个女衙役拖着软到的朱晴,把人拖到堂上。
  国舅!元旦!坤宁宫!
  这么多耸人听闻的因素叠加在一起,怎么能不让人议论。听说皇后骤闻爱弟遇难,当场吐血惊厥,昏睡中还伴有呕吐,御医都不敢回家,直接住在宫里,生怕一个不小心,要给皇后陪葬。
  三司之中,以刑部为尊。刑部尚书白昂也是从御史台历练出来的,与两位同僚相互谦逊之后,坐了主位。左手边右都御史戴珊,右手边是大理寺卿屠浦,三司同审,非罪大恶极、案情重大者不能也。
  白昂居中端坐,一拍惊堂木,喝问道:“堂下何人?”
  朱晴的屁股和大腿被打得鲜血淋漓,不能跪着回话,只对两旁的女衙役道:“扶着我,官员过堂,不跪。”
  白昂摆摆手,让两位膀大腰圆的女衙役把人架起来。
  把重心放到两个女衙役身上,朱晴好受多了,忍不住对两个女衙役道:“轻点儿,我只是戴罪,又不是真有罪。”
  别说,这种自信,还真让两个女衙役忍不住放轻动作。这年头,能入大狱的女人,除非倒霉被牵连,谁又不是狠人呢?
  “大胆人犯,为何不答话?”白昂又一拍惊堂木。
  “白大人恕罪,只是调整一下站姿,不然,我答不了两句话,就要晕过去了。”朱晴虚弱得笑了笑,“臣乃尚服局六品司衣女官,姓朱名晴,本是京城菜户营民女,父朱彪,母唐氏,有一姐一弟。我入宫时,父亲是童生,卖了我和姐姐想换银子入国子监。如今,我也不知姐姐下落,父母弟弟情况。”
  “我被原尚服局司衣女官赵氏引入宫中,在清宁宫做粗使宫女,后来被太皇太后提拔为女史,赐给皇后做伴读,一路被提拔为司衣。”
  “如你所言,一路深受皇恩,为何行刺国舅?做此大逆不道之行?”
  “坤宁宫女史韩翠儿,是我认的妹妹,她被大张、小张奸污,皇后不为其做主,反而逼她委身张家。我正在为其筹谋脱身之法,元旦日,坤宁宫管事刘婆子受皇后之命,逼杀韩翠儿。皇帝知晓之后,有包庇之意。我知道没人能为妹妹报仇,所以亲手杀了二张。”
  “一派胡言!宫中禁止私藏利器,若非早有谋算,你怎会有匕首?”
  “的确早有谋算。大张、小张好色,品行低劣,这不是他们在宫中第一次奸污宫女。只是以往的小宫女闹不到明面上。大张对我觊觎已久,我为自保,早早藏好了匕首,当时的想法是,若是大张强迫,我就自杀已保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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