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裴一面具下的耳朵发红,她就不怕她的亡夫在天之灵在看着她吗!
更荒唐的是,他看见大老板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她,连声音也放低放柔了与她玩笑一般说:“宋姑娘非元婴期不可吗?结丹期不考虑吗?”
这话难道不是在调情吗?
裴一手指冰冷,为恩师感到心寒,见她居然要顺杆子答话,终于再忍不住上前一步站在了她二人之间,抬手比了个手势。
大老板的目光落在裴一的手势上。
“裴一是说。”天枢解释道:“他愿意跟宋姑娘走。”
大老板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抬眼看向裴一有些看不懂他了,他愿意做宋斐然的鼎炉?他不是从来不近女色,甚至厌恶女人吗?
宋斐然却笑了:“那再好不过了。”
那就他自己来给他的师母做鼎炉吧。
大老板又说明:裴一只是给她做鼎炉,除了双修之外,裴一仍然是他的人,来去自由。
宋斐然也大大方方的点头说,他只要在她需要双修的时候出现就行。
裴一站在一边听得耳朵发烧,脑子里打结了一般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应对,她难道真要找鼎炉双修?她这样的体质找人双修只会被采补她不知道吗?
大老板却再没有什么理由能阻止她离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带上裴一走出甲等棋室。
他立刻抬手打开灵境,反转了镜面,镜面中映照出棋修社大厅的画面——乱糟糟的围观者全在质疑吵闹,还有些在骂宋斐然,哪怕小鹿在高声请大家回到自己的棋室,也无人理她,全都吵嚷着要去见宋斐然,要和她下一局。
这些蠢货以为宋斐然能赢是他这个大老板粗心算错了棋,他们人人都可以赢宋斐然。
可宋斐然带着裴一出现在楼梯上,那些蠢货全都不约而同地没了声音,一个个盯着宋斐然和裴一,只敢小声议论:她居然真赢得了元婴期修士做鼎炉……
宋斐然施施然从楼梯走下去,背后是握着剑沉默如冰的裴一。
她谁也不看,谁也没有放在眼里。
“等一下。”终于有人拦住了她,是个高大的男修士:“我要和你下一局。”
宋斐然停住脚步看他,目光里露出了厌恶:“凭你?拿你的贱命一条和我赌吗?”
一句话彻底激怒了一众男修。
站在灵境下的大老板皱着眉,吩咐天枢说:“把这群不自量力的蠢货男修赶出去,凭他们也想和她赌棋?”宋斐然好歹是他的对手,是唯一赢过他的对手。
可不等天枢出去,外面的裴一已经动了手。
他只是轻轻地一剑就震开了要对宋斐然动手的几名男修。
但这下更引起了众怒,一群窝囊的男修躲在人群里大声嚷嚷骂裴一:“元婴期的修士居然心甘情愿给这个老女人做鼎炉!你丢尽了天下男修的脸!你连男人也不配做!”
“就是!你还维护这个老女人!丢光了男人的脸!还元婴期……”
一群卑劣又窝囊的蠢货。
大老板推开天枢,自己要下去将这群人全丢出去。
才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宋斐然的声音。
她说:“他们骂你骂得这么难听,你杀不杀?”
似乎是在问裴一。
大老板快了两步停在楼梯口处,看见了宋斐然的侧影,她微微抬着眼在对身后的裴一说话,唇边和眼角挂着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宋斐然望着裴一时眼神是暧昧的,可她……不应该认识裴一才是。
裴一站在那里没有动。
宋斐然收回目光看向那群男修,言语带笑的说:“你不杀,我可就杀了。”
她抬起手将玉指环套在了手指上——
巨大的白光震荡而出,大老板慌忙挥袖当下袭过来的白光,没来得及看清,就只见白光中一道青色的身影握着一把剑在人群中骤然来回。
惨叫声和血喷涌在大厅,整个棋修社全乱了。
而那道青色的身影只是几秒之间就又回到了裴一的身边,将手里的剑在掌心翻转“铮”一声重新入鞘插回了裴一的剑鞘中。
大老板吃惊至极,他同样看见裴一吃惊的眼,好快的身手,居然快到能抽走裴一的剑,几秒中来去。
强行使用玉指环,她这样没有灵根修为的人怎么还能好好站着?不被震碎五脏六腑?
他盯着她看。
她却只是重新摘下了玉指环,抬手轻轻擦掉了脸颊溅上的血渍说:“这次没吐血。”
唇角竟还挂着笑。
白光暗淡下去,地上倒着数十名男修,全被一剑封喉。
她到底是谁?到底有多少惊人之处?
大老板放下的衣袖在震动,心仿佛也在动荡,他看着她要走,立刻就追下了楼梯,叫了一声:“宋姑娘。”
眼见宋斐然拿出疾行符要离开,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臂,隔着青色的衫子他也感觉到她手臂在细微的颤。
是强行使用玉指环伤到了她吗?
怕她不悦,他立刻收回了手,对她说:“外面似乎下雨了。”
下雨?
宋斐然看了一眼外面,这里是地下看不到天空,只能看见用结界包围的假天空,外面下雨了吗?
裴一也看了一眼,这哪里是下雨了,是他想留下宋斐然吧?
背后的惨叫声让大老板心烦,技不如人死了活该,只是脏了他棋修社的地砖。
他实在对她太好奇,太想看清楚她这张脸的样子。
“不如宋姑娘就在棋修社留一晚?明日雨停了再走?”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宋姑娘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棋修社后是交易城中最大的酒楼,那也是我的产业,最好的天字房给你留下。”
宋斐然戴过玉指环的手臂发麻发颤,她刚才那一下已经耗光了身体里原本吸取来的修为,靠着这些修为才没有被再次震伤五脏六腑。
她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因为她猜裴一不想留在这里,他一定急着要带她离开地下交易城,和她摊牌:他是裴颂。
那怎么能行,她赢了就要享用赌注。
裴一果然比划了什么。
但宋斐然看也不看,直接往酒楼去。
……
酒楼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但是天字房就是一整个小院子,院子中还有热气袅袅的温泉。
两名男修在外服侍,房间里还贴心地备了酒菜。
只是宋斐然进去,大老板也跟着进去落了坐,没话找话的问她需要什么,吃食上有没有什么忌口。
宋斐然坐在椅子里,看看他,又看门口站着的裴一,他木头一样杵着不过来。
“这里似乎有温泉室?”宋斐然边问目光边看向了内室,内室一扇横拉门后就是引入了温泉的温泉室。
大老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想跟他聊,她只想尽快享用鼎炉。
“劳烦两位男修服侍裴一去温泉室等我。”她说的很直接。
两位男修应是,上前要去服侍裴一。
木头似的裴一避犹不及地躲开,无数的话压在喉咙里,看了一眼还坐在那里的大老板,只能比划说:他不需要服侍。
他握着剑向上杀场一样走进了温泉室,将门“砰”的拉上。
宋斐然再看向大老板,一副请他走的样子。
他无奈的笑了笑,“宋姑娘真是一句也不想与我多聊,就这么对我不感兴趣?”
……
温泉室中,满室雾蒙蒙的热气。
裴一衣衫齐整的站在温泉旁边,面具后的脸热的发红,他清楚的听见外面的对话,大老板对她浓烈的兴趣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她该拒绝他,该表明自己是有夫之妇,她的丈夫刚刚下葬尸骨未寒……
可她却拿亡夫的重要之物做赌注来赢男修做鼎炉,并且还答应了在这里留宿一夜。
她难道还真打算在这里使用他这个鼎炉双修不成?
她真要背叛师父吗?
他身上被热气蒸的发烫,心里却一片冰寒,好,真好,她甚至是拿着他芥子囊里的法器来了这里。
她说是为了防身,没想到是为了来棋修社找鼎炉。
她就不怕被“裴颂”发现吗?
她与师父夫妻十年就没有一点情分吗?
热气中不知道是熏了什么香,散发出一股类似月桂花的香气,但太浓太热了,渐渐让他感到头晕目眩,犯恶心。
身上蒸腾出很多汗,他隐隐感觉到小腹那道伤口也湿漉漉的,伤口也在香气中一阵阵收缩。
是太热了吗?
他想用修为散去一身热气,背后的门被拉了开。
那阵香气便更浓郁地飘进来,将整个热气腾腾的房间涨满。
他回过头看见一身青衣的宋斐然,热气中他有些看不清她的脸,只看见她脱了鞋子走进来。
“为什么不沐浴?”她声音也变得很潮。
裴一不确定外面大老板的眼线有没有走,转身想对她比划说:离开这里再谈。
她却忽然伸手按在了他的胸口上,细长的手指白如羊脂玉,指尖修的微微尖利,从他的胸口往下滑……
碰到了他腹部的伤口。
裴一被闪电过体一般,浑身酥麻慌忙往后退要躲开她的手,却一脚踩空掉进了温泉池中,热水将他浸透,腹部的伤口像被拍打了一样收缩着发颤,流出来的黑血一定将他的衣服湿透了。
她站在温泉池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做鼎炉就该有鼎炉的样子,乖一点,我或许会对你温柔一点。”
裴一对上那双眼,腹部的伤口颤抖就更厉害了,厉害到他的腿在发麻,他惊惧的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面前他会产生一种生理上的……被压迫感。
明明他可以轻而易举杀了她,可他的身体全变得异常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他没有办法反抗她,甚至生理上想服从她、贴近她……
他站在温泉中能清晰感觉到,他不该异常地也异常了。
这可是他的师母!他在想什么?干什么?
她对他伸出了手说:“过来。”
不,不可以。
裴一动了动炙热的喉咙想开口说话,可手和脚先一步朝她靠近。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服从她,想要得到她的安抚,腹部的伤口越来越难受,痒、麻,中了毒一样,导致他脑子也进了雾气。
喉咙里颤动着才发出一个音节,他就看见自己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腰。
不可以裴颂。
他想收回手告诉她,他是裴颂,可才张开口,她的手指就托起他的下巴,冰冷的伸进来捏住了他的舌头。
“这里洗干净了吗?”她在热气中衣衫齐整的垂眼望着湿淋淋的他,指甲弄痛了他的舌头:“一会儿要用的。”
裴颂的身体一瞬之间就彻底失灵了,他感觉到自己面具后不知在流泪还是流汗,亦或是流下的口液……
伤口也涌出大股的黑血。
这一切让他羞耻到脑子“嗡嗡”作响,不停地迫使自己去想:这是你的师母,你最讨厌的师母……
可她细白的手指轻轻压他的肩,说:“跪到石阶上去。”
他的身体、双腿就不自觉地在温泉中跪下,跪在她的身前、腿边。
任由她抓着他的头发,下达下一步指令。
她肌肤的触感让他记起了那一夜的幻梦,晕眩的脑子里只想要她的手指碰碰他的伤口……
像幻梦里一样。
第88章 《我选做男主的师母》
像个蒸笼。
热气和浓郁的花露香气令裴颂几度大脑缺氧,分不清自己是毒发又做梦了,还是真实的。
这种幻梦一样的不真实感在最后达到了巅峰。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在做什么,眼前飘飘荡荡全是她潮湿的脸,缺氧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失神到快要昏过去了……
她突然伸手重重扯住了他的头发,喉咙里发出潮湿的声音。
痛感中,裴颂只感觉自己修为和腹部的伤口如淙淙水流一样停不下来。
这是他的身体吗?
他的身体变得这么陌生,他自己变得这么不可控,连他的声音听起来都不像自己了……
是在做梦吧?
他从未有过这么痛快的快乐……
……
“什么时辰了?”天字房对面的厢房里,摘掉了面具的大老板问了一句。
但不用人回答,他也已经从灵境中看见交易城外已经是夜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