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也对梅石头这般说辞好像很满意一般。
梅浅见状,挑眉,继续处理手里的鱼。
好吧~人家这般坦荡,她想歪了岂不是很奇怪?
不过很显然,不仅梅浅有短暂的想歪,坐在船舱门口的梅老太刚才听着外面的事情也忍不住多想了一下。
她的视线默默在梅石头和翠儿的身上扫了两圈,若有所思。
・・・
厉柏舟的烙饼分两种,一种提前调味添加了肉渣、野菜,口味浓重的杂面烙饼;
另一种则只是单纯的面饼,为了改善一点口感,厉柏舟在表面抹了一层淡盐水,在口中咀嚼更为筋道,带有明显回甘的鲜甜。
梅浅这两种饼在出锅的时候都得到了厉柏舟的投喂,不过梅浅浅尝辄止,每种饼揪了一个小口子。
梅浅将这两个小块烙饼上传交换系统,并取名――#双季麦饼――一口春、一口秋,一份享受两种滋味~#
这两日梅浅可算是大丰收了,又是野菜、刚刚过及格线的芋头糊糊、眼下的烙饼、甚至后面的鱼汤……
厉柏舟离开前给梅浅换到的物资,让梅浅直接又悄悄在对方的包袱里添了些新物资……
第52章 越发热闹
夕阳西下,在太阳彻底落入地平线的时,
厉柏舟背着梅浅偷偷塞着干粮的包袱,手里拿着被布条缠绕的宝剑,在船上众人的注视下窜入了岸边的树林之中,不见踪迹。
望着厉柏舟离开的方向,老梅家人将船停在岸边在原地等了好一会,直到天色完全黑透了,梅老太这才张口道:“咱们也走吧~”
・・・
几天后,
月沉星河,船桨划动。
梅浅他望着与前几日不同的江上夜景,没忍住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
今晚难得,梅老太值夜。
一般情况下大家是不会让梅老太夜里守夜,并且过来划船的。
梅浅坐在船头,抬头看向梅老太,张了张嘴,紧接着摇摇头又道:
“没什么,就是过了乾县,感觉运河之上船越来越多了些。
前几日,天一黑,这运河上除了月亮就是星星的。
而如今,看着江上星星点点的灯火,我都怕一不留神咱们的船行驶的快了,不小心撞着人家的船就不好了。”
过了乾县之后,老梅家一家人发现了运河之上的船是越来越多了起来。
好在厉柏舟离开的那晚,后半夜梅老太带着梅浅他们又在一处岸边停了下来挖野菜、砍柴重新给自己补了好一堆物资。
梅浅趁机将先前用烙饼和芋头糊糊交换来自兽人位面的野果野菜拿了出来。
之后随着运河上的人越来越多,岸边能看见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少,去岸上“补给”的可能也越来越低起来。
运河的中下段,充斥着各种船只。
大的小的,渔船、货船、甚至离谱些的还有画舫,这几日可算是让梅浅又一次大开眼界起来了。
先前说的什么小渔船水急容易翻,什么小渔船多水匪等各种言论,过了乾县之后那都统统被推翻。
甚至这几日白日还有小渔船在一些大船之间穿梭卖菜、贩卖什么布帛灯油之类的。
梅老太还买了一小壶菜籽油做灯油。
这此情此景哪里像是在运河之上啊?
梅浅都怀疑自己这船是进了什么江南水乡里的小河道里去了。
白日的时候,她爹和这些卖货的小船上的人买东西聊天套话。
这一问,还真有不少可用信息。
比如,西戎的骑兵确实南下,在出了兴安府之后,不少西戎兵分散开来,成包围之势朝着京城而去。
因此,京城周边的百姓早就被吓得闻风丧胆,居家跑路不少。
“好多人都跑了啊,像咱们这种在河上跑的倒是比着在地上跑的安全不少呢~”
小渔船上的人也是健谈,白日里梅浅也听见不少。
不过因为白天大家都清醒着,聊天什么的人也多,自己倒是没什么机会“胡思乱想”,但是现如今――
“奶,我有些怕。这京城周遭的人都在跑,运河上的船越靠近沅江,船只越多……这京城是真的没希望了么?”
梅浅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归家的厉柏舟。
他此时应该还没回去吧?
这一路上的光景也不知道对方是否都看见了。
梅浅说完没有听见梅老太开口说话,她忍不住扭头,却见她的祖母坐在另一边,轻轻摇着船桨,这才缓缓开口:
“有没有希望……等过了沅江再说。
当年……西戎南下,我们安国失了那么多土地,最后还不是被先帝重新整理队伍再次夺了回来?
可惜,先帝当年因为征战身体透支严重,好不容易安国再次统一,却……”
梅老太都说是先帝了,也就说现在的皇帝并非当年带着安国子民重新收拾旧山河的那位雄主了。
人没了,后代子孙就搞成了这德行,梅浅都忍不住低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
祖孙二人在船头一边摇奖,一边说话呢,结果从运河别处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停下划船的行为,祖孙二人齐齐探头,趴在船头,这才听清了那喧哗原来是叫骂声。
“这大晚上的,怎么吵架的?”
梅浅咂咂嘴,可能是一家人坐船“孤寡”太久了,好久没有这么接地气地听见这种像极了邻里之间吵架的场面了,实在忍不住不去听呢。
一时间,梅浅甚至还看见这运河之上也都亮起了几盏鱼灯。
・・・
“哎呀,原来是一家撒渔网,结果被另一家靠的太近,用船桨给搅和成了一团。
那撒渔网那家非说原来那网里已经有了好些鱼,结果被这家船桨搅和的什么也没了,要对方赔呢!
那人家哪里愿意赔啊,只说那网里什么都没有,说对方空手套白狼故意讹他们家呢!”
原来船头趴着祖孙二人,很快的便成了婆媳二人。
梅浅原来的位置让给了她大伯娘。
对于这种你来我往,以彼此祖宗为圆心,各路亲戚为半径的骂仗梅浅只觉得实在是――耳朵疼。
除了听见这些脏话,相关争吵内容她真的一个没听进去!
所以,梅浅最后就决定靠着常年听八卦,和人对喷谩骂不落下风的大伯娘转述。
那韩氏也是不负众望,巴拉巴拉那一通说的,梅浅和翠儿坐一块听的一愣一愣的。
“那然后呢?”
“然后?就这样骂呗,谁也不让谁呢。”
听了半天韩氏也觉得光是彼此谩骂也是乏善可陈,这才和梅浅他们说起了事情的原因经过。
韩氏说完还叹口气颇有些遗憾的味道:“我还以为他们还要说些什么丑事呢,结果半天就一张破渔网的事儿~”
“大伯娘,那你还想听些什么啊?”
梅浅哭笑不得,但是瞧着韩氏那一脸遗憾,她也想问问她大伯母想听什么。
“自然是那种听着就觉让人――”韩氏也不懂“狗血”“三观炸裂”这种词语,最后她憋了一句,“听了就让人直呼老天爷的那种。”
“这种事一般都挺隐蔽的。”这时候翠儿却开口了,“不过我听我爹说过他之前给一些有钱老爷看诊的时候啊……”
翠儿这么一说,梅浅不困了,韩氏也凑到跟前来好奇问道:“什么啊?”
很快的,在梅浅和韩氏的阵阵“哦哦”惊叹声中,梅老太也不再关注那边小船打架的事了。
她一扭头就见自家孙女和媳妇围着翠儿满眼精光,以及傻站在船舱口的儿子和孙子。
梅二虎和梅石头此刻面露羞澹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退还是该进。
梅老太见状心中便知是有什么问题,她正要开口,就听见韩氏来了一句“老天爷呦~原来,生不出孩子真的还有男的问题啊?!”
梅老太:???
第53章 堵上了
“在说什么浑话呢?!”
梅老太一嗓子梅浅他们刚才还聊得火热朝天呢,这下全都闭上了嘴。
“你多大人了,带着俩小丫头说这种话!”
见梅浅和翠儿立刻乖巧闭嘴,梅老太直接将枪口调转韩氏,韩氏立刻就想辩解:“娘……我,那是……”
“你什么?当着两个未出阁小丫头你们都在聊什么?”
梅老太才不管这话头究竟怎么开始的,单看韩氏这一个年纪大的,她就不应该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这时候梅浅扭头也瞧见了她爹和大哥正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傻站在船舱门口,梅浅立刻小动作戳了戳翠儿和大伯娘。
二人察觉到了梅浅的动作,齐齐扭头,就看见了那两位大约听见了她们几个“生孩子和男人有关”的话题,立刻脸臊得通红。
当然,这里面脸臊得通红的不包括梅浅。
“咳,时候不早了,赶紧休息休息吧。”
梅浅用手轻轻掩住嘴唇,这大半夜因为旁人家吵架所有人都醒了,梅浅要不提醒,估计白日的时候家里人又都精神不好了起来。
等到了白天,不仅是天气热,因为运河之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之后,所有人的心情也浮躁了起来。
距离沅江已不到百里,若是平日里那般顺利的话,不到两日便能顺着运河入江,可是如今……
“天老爷,怎么这么堵?”
戴着斗笠,在船头划船的梅二虎望着运河上密密麻麻的船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梅浅每次去船头看一眼就觉得自己小脑快萎缩了,以前见过高速公路堵车的,这江上堵船她也是头回见。
他们家船的前后左右全是船,一眼望不到头。
“这越往沅江越堵……不会是有人把运河进沅江的口子给堵了吧?”
梅老太看着一群动也不动,漂浮在运河上的大大小小船只。
“真的会有人这么缺德将沅江口子堵上么?”
韩氏小声嘟囔了一句,蒋氏侧头低声制止了对方的抱怨。
“大嫂,慎言!”
沅江与运河相通的闸口要是真的被关上了,那可不会是普通人,韩氏这么一骂说不准全家就要跟着倒霉。
“奶,如今怎么办?”
白日高温蒸腾着河面,本就让人心情不畅,现如今遇见这般情景更是让人烦躁的不行。
梅浅看向梅老太,梅老太也是心烦意乱的紧。
她当年可没遇见过这事,这也是她头回见。
“老二你回头打听一下。”
梅老太沉着脸吩咐梅二虎去打探,梅二虎也立刻答应了下来。
梅浅知道现在也不是干着急的时候,她想找些事情给自己做,于是拿着网兜去船尾去了,想着能不能捞点什么上来。
结果刚到船尾,就看见附近的几条船上居然有人直接朝着河里倒恭桶,梅浅瞬间脸就绿了。
啊啊啊啊!!
这比当面飘过几具尸体给她的冲击力还要大!
梅浅立刻扭头看向他们家前几日打的水,想起前几日还没这么拥挤不堪,梅浅心中庆幸的同时,看着就剩半桶的水又有些担心了起来。
这船要是一直堵在这,水喝完了可怎么弄。
她现在连捞鱼的网兜都不想扔水里了!
“怎么了?”
翠儿见梅浅站在船尾一动也不动,她好奇的上前问了一句,梅浅什么都没说,指了指水里漂浮的“金色传说”成功让翠儿的脸色也变了,并且也骂了一句。
“天杀的,真恶心!”
“呵呵,他们这是不喝水了是吧?”
翠儿那张脸青了白、白了青,梅浅还道:“再不渡江,我这几日脸都不打算洗了。”
翠儿:!!!
“这边许多小船,都是附近出发的。”
翠儿扫了眼附近一只只小小的渔船,又看向远一些的大船,船上还绣着家徽旗帜,小声和梅浅时说道:“这些,应该都和咱们一样是从北边过来的,那旗子我见过的。”
顺着翠儿的话,梅浅看了过去。
很不巧,那旗子梅浅也见过。
陈家。
梅浅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见到,而且对方那巨大的船队,出发行驶的速度居然不慢,这也是梅浅没想到的。
“我和阿爹乘船离开前,明州那码头上这船就在我乘坐的小船附近,我看的格外清楚。”
“是吗?你是明城的?”
梅浅反应了过来翠儿居然也是明城出来的。
但是看着翠儿落难的时间来看,出发时间应该是比梅浅他们早上不早的。
见翠儿点头,梅浅又小声问了一句:“明城里的百姓什么时候收到西戎的消息就要跑的?”
“也不是,只是我爹……因为是游医,原定就是要今年去一趟南面的……”
翠儿提到自己的父亲眼底满是伤心,梅浅见状有心开口劝慰两句,却又听翠儿继续说道:
“我们家应该是五月初就乘船离开明城,不过我爹因为看诊又在明城外不远的一个县里又逗留了些日子。
后来看时局越发不稳了,我这才赶紧托了关系跟了船南下的。
结果没想到还没出去多久就遇见那事了……要是知道这运河之上这么多水匪,我和爹也不会这么贸然就……”
翠儿说着就哽咽了起来,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
“不过好些子大户的商船,我和爹离开的时候就在码头置办物资了,当时我爹还说这些商队怎么回事,错过了春季南下,现在才想起来……
如今想来,这些人家那都是早就收到了消息,已经早早地为了南渡做准备了。”
翠儿和梅浅说着她知道的事情,梅浅静静听着,因为和翠儿凑近说话,梅浅的视线又忍不住落在了翠儿的脸颊上。
这次她看的清楚了。
翠儿脸颊上曾经那些狰狞可怕的疤痕确实淡了不少。
翠儿没注意到梅浅的视线,继续说道:“果然,这些大户人家的风声总是这么灵光,从一出事的时候就在准备,和咱们这些后知后觉匆匆离开的不能比。”
“那倒是。”
梅浅想着便将自家也是跟着大户人家一路跑来,后来决定南下的事情告诉了翠儿。
隐去了他们跟着的就是陈家这事,翠儿听着梅浅说也是一阵惊呼。
“天哪,你们一家也太厉害了!”
听说梅浅一家是真正经历过的,才走到了现在,翠儿眼神敬佩的同时这才理解了为什么梅家看起来像是普通人家,但是在一些牵扯人命上面的事情却又能做到冷酷无情毫不眨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