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感情可真好。”对面的中年妇女特别爱说话。
“大姨,这是我对象,我们还没结婚。”
没结婚就称呼小两口,总有点别扭。
“都怪我,要不是给我让座位,大兄弟也不用站着。”年青妇女又开始内疚了。
旅程无聊,聊着天就熟悉了。
“你家是闺女还是小子啊?”中年妇女问。
年青妇女掖了掖被角,“小闺女。”
“多大了?”
“才三个多月,孩子她爸在云城上班,我们娘俩去找他。”
“那快到了,我也去云城,闺女女婿在那边上班,让我帮着带孩子,到站了咱一块下车。”
“好。”
中年妇女是个善谈的,又问道:“孩子不吵不闹,一直这么听话吗?”
“吃饱了她就不闹,一直这样。”
“我闺女家的那个不行,一听见别人说话就到处找,躺久了就哭,憋在包被里更不可能了,你家的这个真不多见。”
年青妇女极不情愿的说:“她是睡着了,不是傻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啊。
准婆婆给煮的鸡蛋烙的葱油饼,亲妈烙的糖火烧,就着热水,林安安和季诚吃了午饭。
“孩子也该饿了,你不喂孩子吗?”中年妇女又开口了。
年轻女子侧了侧身子,解开了包被,掀起了衣角。
林安安小声对季诚说:“那个人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孩子没有吞咽动作,没有任何声音,她根本没在喂孩子。”
季诚越发警惕了起来,林安安借口去厕所,通知了乘警。
火车在某个站点短暂停靠,年轻女子抱着孩子,准备下车了。
中年妇女提醒,“云城还没到呢。”
年轻女子没有回答,刚拎着包往外走,就有人拑住了她的左手。
“我要下车。”
“先跟我们走一趟吧,邱翠竹,我们已经盯了你很久了。”
原来中年妇女还是一名警察,真想不到啊。
邱翠竹把孩子往中年妇女的怀里一塞,拨腿就跑。
林安安抬脚绊了邱翠竹一下,穿着军装的季诚身手敏捷,只见他一招擒拿术早把邱翠竹控制住了。
乘警也赶了过来,中年妇女出示了警官证,把邱翠竹押走了。
季诚和林安安作为证人一起去了警务室。
再看邱翠竹的“孩子”,出生时间不久,脐带还未脱落,在场的人惊讶地发现,婴儿似乎已经沉入了永久的梦乡,任凭乘警拍打都没有一丝反应。
就在众人无比担心时,有人报告,车厢尾部有细微的哭声。
几个人顺着哭声寻找,并最终在一只蛇皮袋里,发现了两个被捆绑在一起的婴儿。
中年妇女说:“这不对劲,邱翠竹,你喂孩子什么东西了?”
邱翠竹装聋作哑,一句话不说。
乘警只能在车厢里寻找医护人员,依照婴儿外貌来看,十有八九服用了镇定类药物,孩子小,各方面功能不健全,得尽快送往医院治疗,不然太危险了。
列车上发现了人贩子,还有拐卖的婴儿生死未卜,这个年代民风淳朴,车厢里的乘客义愤填膺。
中年女警劝大家,“又发现两名婴儿,证明犯罪分子不是一个人,应该是个团伙,大家行动起来,身边有异常情况及时汇报,不能让犯罪分子逃走,继续危害社会。”
将婴儿遗弃在车上,证明犯罪分子应该还没来得及下车。
短时间内撬不开邱翠竹的嘴,只能发动群众了。
季诚让林安安在警务室帮着照顾孩子,抓罪犯保护人民的生命安全,是军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他毫不犹豫地投入了抓捕之中。
外面的惊心动魄林安安无从知晓,这一次抓捕嫌疑犯三名,解救婴儿三名。
云城到了,女警还有她的同事押解犯人下车,临行之前,再次对季诚和林安安表达了感谢。
这次要不是季诚给邱翠竹让座,把她和其他犯罪分子分开,固定在监视范围之内,结果肯定不会如此圆满,一个也没跑了。
还有林安安也很机警。
林安安捅了捅季诚,“你早就看出那个女的不对劲?”
“她做不到镇定自若,眼神飘忽不定,我们出任务,这种人见多了,也就有经验了。”
这个男人,自己对他还是了解太少了。
夜色渐浓,火车停靠在河市北站。
季诚护着林安安下车。
“小心点,别急。”
季诚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还得分心照顾林安安。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小战士等在出站口。
“连长,这边,这边。”
季诚和林安安走了过去。
小战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连长,这是嫂子吗?”
季诚,“是,小秦,赶紧帮着拿行李。”
吉普车停在外面,收拾妥当就出发了。
刚开始还能看见行人,还能看见城市里的烟火,这曾经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城市,这次回来却莫名有点陌生。
后来越走越远,窗外依稀能看见远山的轮廊,能看见点点灯火,能闻到鸡鸣狗吠。
季诚递过来水壶,“喝点水,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安安笑着问:“应该快到了吧?能回到家吃点热乎的吗?”
“还有几十里地,先吃点,然后再去食堂吃。”
好吧,还挺远的。
小秦说道:“嫂子,别看我们部队驻在山旮旯里,山清水秀的,随军的嫂子也好,你不用担心的啦。”
林安安看着季诚的眼睛,笑道:“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有你们连长呢!”
季诚的脸上放松了许多。
吉普车一路颠覆,终于到达了驻地,停在了一片楼区下面。
车门刚打开,就有人跑了过来,轻轻地捶了季诚胸口一下,“好家伙,终于回来了?”
季诚总共休了半年之久,再次回来,有迫切,也有点陌生。
“回来了。”
林安安也下了车,和季诚站在一起。
“嫂子,欢迎你来,我叫李云州,季诚是我战友。”
李云州是连队指导员。
“你好。”
几个人一起上了二楼,一套四十平米左右一室一厅的房间,是连队的接待室,专门接待来部队探亲的军嫂、准军嫂以及军人女朋友。
搬过来行李没多久,李云州和小秦就离开了,谁那么没有眼力劲杵在这里当电灯泡?
季诚说道:“你先歇会,我去食堂看看有没有吃的,找点热乎的。”
林安安让他逗笑了,“好,你去吧,最好快点。”
季诚找出来饭盒拿着下了楼。
路上折腾了这么久,林安安说不累是假的,靠在床头就想打个盹。
“笃笃笃……”
林安安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回来这么快……”
第26章 她和乔小红誓不两立
站在门外的不是季诚,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妇女。
“你是季连长家的弟妹吧?”
林安安应了,“我是,嫂子,请屋里坐吧。”
“不了,我就是听说你来了,找你说说话,我叫王桂花,男人和季连长是一个连队的,我们就住在那个屋,有事你就说话。”
“我要住几天呢,少不了麻烦嫂子,嫂子这么热心,我就不客气啦。”
王桂花心下诧异,“弟妹不随军吗?两口子在两处,有重活找不着人,女人可难了。”
还没等林安安说话,王桂花又小声说道:“不在一起睡,怀个孩子都难,我和孩子他爸就是结婚两年才怀上的,弟妹不怕?还是已经怀上了?”
林安安没想到王桂花这么冒失,纠正道:“嫂子,我和季诚还没结婚呢,随军什么的打算的太早了。”
“没结婚?不是早就结婚了吗?”
季诚端着饭盒走了上来,说道:“嫂子,这是我未婚妻,她叫林安安,等组织批准了,嫂子就等着吃喜糖好了。”
王桂花这才不好意思了,“别人都说你们结婚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弟妹,嫂子冒失了。”
“嫂子,别人没说错,我因为受伤了,人家看不上我退婚了,那是另一个人,不是安安。”
王桂花的嘴巴张成了O型。
季诚打的肉炒土豆片,四个馒头,还让炊事班炒了一个辣椒炒鸡蛋。
“先凑合吃一点,明天再找他们做好吃的。”
“已经很好了,别把我想的跟个吃货一样。”
季诚安静了几秒问道:“我跟王嫂子解释了,你不会生气吧?”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的,我也不想让人当成乔小红。”
不出意外,她应该和乔小红誓不两立。
吃了晚饭,季诚打了温水,嘱咐林安安把门插好,就离开了。
两人还不是夫妻,夜已经深了,实在不合适待的太久。
林安安洗脸洗脚,赶了一天的路,早早的上床睡了。
第二天天刚亮,林安安就让一阵又一阵的嘈杂声吵醒了,孩子嬉戏打闹的声音,妇女洗衣做饭的声音,老母亲教训孩子的声音。
已经睡醒了,林安安索性穿衣起床,正在刷牙洗脸,季诚打了早饭送过来了。
“快来吃饭,稀饭馒头,还有两个鸡蛋。”
林安安只留了一半,另一半稀饭倒给了季诚,又掰了一小半馒头。
季诚皱起了眉头,“不合胃口?”
“不是,我得减肥,你没觉得我胖了点吗?”
“没觉得,依我看刚刚好,瘦人不好看。”
等林安安吃完半块馒头,季诚又递给她半块。
林安安颇有些“怨念”的吃完了。
“我上午要去报到,明天才能陪你出去,今天你就休息吧,在家属院走走,和嫂子们聊聊天。”
林安安另有打算,“你忘了这是我从小到大待过的地方了?我比你还熟悉,我想去看看我哥。”
“也好,那你小心些,今天去看了你哥,明天我再陪你一起去市里走走。等以后忙起来,就没有时间了。”
“嗯,工作要紧,我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没那么弱不禁风。”
“出去大门口,有通往市里的公共客车,一个小时一班,都是整点发,天冷别出去早了挨冻。”
林安安嗔了他一眼,“你好啰嗦啊。”
“烦了?”
“不烦,有人惦记不是挺好?”
季诚走后,林安安把自个倒饬倒饬,背着一个帆布包就走了出去。
过了饭点,走廊上走动的人已经不多了,偶尔有个走对面的,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林安安,就低头走了过去。
走出大门,隔几十米就是公交站牌,有好几个军嫂在等车了。
王桂花一眼就看见了林安安,“弟妹,你也去市里吗?”
林安安笑着回答,“是啊,我去办点事,嫂子也去?”
“去买点菜割点肉,再去供销社买点油盐酱醋。”
王桂花跟其他军嫂介绍,“这是季连长没过门的媳妇。”
又对着林安安说道:“这是杨连长家的庄嫂子,秦司务长家的弟妹。”
庄嫂子叫庄则英,三十多岁;秦司务长的爱人叫高红梅,是个很年轻的小孕妇。
林安安跟她们都打了招呼。
庄则英很健谈,“等弟妹随军了,咱一连可就更热闹了。”
“我什么都不懂,嫂子别嫌弃,多指点指点我。”
都是季诚战友的妻子,林安安也想跟她们把关系搞好。
公交车就在这个时候来了,几个人上车买了票,林安安不喜欢坐前面,她坐在靠后的位置。
公交车驶入了河市市里,林安安就比较熟悉了,在浔阳路站点,她就下车了。
“弟妹,市场还没到,供销社也没到,你可别迷路啦。”
王桂花随军半年,才好歹认全了河市的主要街道,进城心不慌了,没想到林安安这么猛。
“谢谢嫂子了,我找个人,不乱走。”
林冬是浔阳路派出所的副所长,这个年龄这个职位,算是很牛的了。
林安安是认识值班民警小吴的,她直接问道:“我哥呢?”
“所长去医院了。”
“是谁病了吗?”
林家抱错孩子的事,林冬不说,小吴并不知晓,他还挺纳闷的,“林所的妈妈住院了,你不知道?”
林安安对林父林母有抱怨,但共同生活了二十年,还是有感情的。
“为什么住院啊?”
“因为……林所回来了,让林所跟你说吧。”
林冬进门先摸起了搪瓷缸子,灌子大半缸子水,这才发现坐在小吴面前的林安安。
“安安,你怎么来了?”林冬颓废的脸上多了几分惊喜。
“我来看看我哥不行啊?”
“行行,太行了。”
林冬拉着安安就去了所长办公室。
“安安,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林冬下意识就认为,林安安在乡下受了欺负,来寻求帮助的。
林安安摇摇头,“家里都挺好的,季诚归队,我是和他一起来的,我俩——定亲了。”
林冬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喜欢他吗?是不是他逼你的?”
“没有,季诚是军人,人品可靠,有前途,对我又好,这样的人我不能嫁吗?祝福我吧。”
林冬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已经没有幸福的资格了,希望你能有。”
这分明是话中有话啊。
“哥,我听小吴说妈住院了,什么病,病的厉害吗?”
林冬用力的摸了一把脸,说道:“她喝药了,刚洗了胃。”
林母特别看重权益和地位,半辈子为了林家打算,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这样的人怎么会舍得伤害自己?
林安安小心翼翼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因为我……”
第27章 林母干涉
林冬把那天晚上和母亲争吵的事说了一遍。
林安安很疑惑,“就因为这件事喝药了?不至于吧?妈哪有这么脆弱?”
林母是个很强势的人,喜欢攀龙附凤,安排孩子的路,林安安和任杰就是她一力促成的。
任杰的爸爸是林父的老上级,林父想借此往上面爬一爬;任杰能力一般,任家想背靠林冬以后拉任杰一把。
算是各取所需吧,只有林安安没看清楚,自以为遇到了真爱,对任杰迷恋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