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之递给江闲一个放心的眼神，江闲便没再坚持，只是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欠下的人情越来越多了。
池瑜放下食盒后就走了，说是还有很多书没看，徐宴之在他走后寻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坐下，打开食盒吃起了晚餐，江闲也整理心神又投入到了加训当中，尽管此时的她已经四肢发软，站立困难。
……
徐宴之一边吃着烤羊腿，一边享受着沈溃给他捶腿，磁性的嗓音不断说着讨好的话，江闲站在他身边崇拜地看着他，正享受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面前的画面开始破碎，徐宴之皱着眉头，一边喊着“不行”，一边胡乱着手臂去抓那些画面的碎片，忽然眼前一白——
徐宴之猛地睁开双眼，看着黑色的天幕与眼前人如水洗的江闲，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坐起身来挠了挠头发。
原来是梦。
江闲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虚弱，声音都比平常小了几分：“我完成加训了，可以回宿舍了。”
徐宴之愣愣应了两声，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四肢绵软无力，站到一半的腿竟是硬生生直不起来，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却被江闲扶住了。
与此同时江闲闷哼了一声，自己也没有力气了，徐宴之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她已经处于晕倒边缘。
于是，两个虚脱的新生，就这样互相搀扶着，在黑夜中走出了空无一人的训练场。
徐宴之扫了悬浮摩托，两人终于得以回到宿舍。
到了宿舍之后便各自回了房，徐宴之倒头就睡，江闲则是趴在床上，将脸埋了进去。
她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了，她微微闭眼，休息了十分钟后又坐起身。
身体的脱力感使她眼前一黑，用手撑了一会儿额头才缓过来。她坐到桌前，打开池瑜给他们送的食盒，里面的食物还是热乎的，她拿出餐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三下两下吃完后，感觉到恢复了一些精神，她打开随讯环的虚拟书，接着中午的《银河物产志》继续读了起来，直到凌晨两点她才睡下。
……
“起、床、了！”机器人趴在江闲的耳边喊道，同时播放着一段称不上是旋律的音乐。
江闲被吓得浑身一抖，当即从睡梦中惊醒，捂着被子从床上坐起身，眼睛缠因为刚睡醒缠绕着红血丝，盯着机器人看。
机器人见江闲已经醒了，便自动暂停了“音乐”，扑闪着眼睛说道：“主人您醒了。”
江闲哑着嗓子：“你还有别的‘叫醒模式’吗？”
机器人立刻回答道：“有的主人，除了‘温柔模式’和‘正常模式’之外，还有一个‘暴力模式’，请问是否更改？”说着便调出了设置界面，给江闲看。
江闲没有思考：“换成‘温柔模式’。”
“滴，已设置，将在二十三小时五十八分十六秒后生效。”
江闲叹了一口气，揉揉脑袋从床上翻身而下，整个过程中她深刻体会到了昨天训练的强度，她每动一下都会牵动肌群，每每牵动肌群都会感觉一阵钝痛，她忍着疼痛开始穿衣洗漱，赶在四点半前出了房门。
她看了一眼随讯，自己的悬浮摩托还有一个小时才能解冻使用，所以早上还是要坐蹭车。
公共区域的客厅里，李泗儿正坐在沙发上，徐宴之还没出来。
江闲用随讯给徐宴之发了条消息后坐到了李泗儿对面。
李泗儿正用全息投影玩着“立点即成”，也就是那天在百乐市场看到的唯美广告，见她出来，歪着头跟她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江闲笑着回道：“早。在玩‘立点即成’？”
李泗儿手指曲起抵在嘴边：“唔，对，在这关卡了好久。”
江闲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端详着棋局。她略微知道这种游戏的玩法，三方玩家，六个棋子六张技能牌，每个棋子可携带一张，在四十九格的三角形棋盘上，哪一方占领中间“成域”的棋子最多，哪一方获得胜利。
游戏模式有通关式和对战式，李泗儿现在玩的应该是通关式，也就是以固定残局的某一方的视角进行游戏，己方胜利后方可通关。
说到底，也是策略类游戏，江闲看了两眼便转移了视线。原因无他，穿越前她写过太多关于棋类游戏的程序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掌握规则，抓住漏洞，想赢游戏不是难事。
正当两人沉默之时，徐宴之走出了房门。
他走路姿势怪异，但江闲知道，和她一样，加训后遗症。
徐宴之见李泗儿坐在沙发上，板着身体，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嘿嘿笑着跟她打招呼，李泗儿回应后，又研究起了立点即成。
江闲起身，看了一眼随讯环后开口道：“该出发了。”转头看向李泗儿“你不走吗？”
李泗儿闻言一顿，然后抬头看着江闲粲然一笑：“先不走，我想看看广棠长什么样子，还没认识他呢。”
两人于是跟她道别，走出了宿舍。
路上徐宴之闷闷地说：“你说，那个什么广棠，能有我好看吗？”
江闲坐在徐宴之悬浮摩托的后座，想都没想，呲牙笑道：“怎么可能，在我眼里你最帅。”
开玩笑，还坐着人家的车呢，就算那个广棠长得像昨天下午那个少年似的，那也只能是徐宴之帅。
徐宴之眉头舒展：“也是，少爷我可是长得不错的天才少年。”
江闲闻言哈哈大笑，徐小少爷心情不错，懒得理她。
第15章 虚拟
徐宴之带江闲在二食堂吃了早饭，接着一起去了训练大楼，也就是接下来要进行虚拟训练的地方，跟着门口机器人发的闻路鸟，乘坐十字电梯到达了七排、八排的训练室门前。
江闲缓步走入七排的临时训练室，宽阔的房间中整整齐齐摆放着五十个虚拟训练舱，此时已经接近五点，训练舱陆陆续续坐满了人，江闲找到显示着自己名字的训练舱，学着别人的动作打开了舱门。
训练舱外观看来只有三人合抱的大小，金属的舱体，一块显示屏浮在正前面。进了里面后才发觉别有洞天，空间要比外面看起来的大得多，整个舱壁流光溢彩，两条长长的绳带悬挂在壁顶，尾端挂着一个不知什么材质的圆环，地上还有两条相同的绳带正软软趴着。
除却舱壁瑰丽的画面，江闲紧盯着这四条绳，这真的不是用来上刑的？
江闲转身打开舱门，走出了虚拟训练舱。
正巧此时薛沛到了训练室内，他让众人在各自的训练舱右方站定后，用柔和的嗓音指示道：
“未来五天内你们都要在这个训练室，进行虚拟抗压训练，训练舱使用事宜和训练项目会在稍后发放到你们的随讯当中，另外别忘了你们的十分钟加训。”
说完转身就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退了回来，一排白牙和黝黑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眯着狐狸眼笑道：
“顺便提一下，为了你们自身的安全着想，一定要正确佩戴束力环哦，如果因束力环脱手而突发意外的话，那就只能在医务室的医疗舱里面躺上几天了。”
说完又补加了一句：“池瑜，扶送伤患的事情交给你了。”
被点到的池瑜一愣，随后并紧双腿，挺胸抬头道：“是，教官！”
于是薛沛满意地走出了训练室。
他前脚刚走，后脚学生们立刻就讨论了起来。
“这就走了？不看着我们练习吗？万一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能有什么事？走了不是更好，这下可以偷懒了吧。”
“做梦呢兄弟，训练舱是有训练时长的，况且数据直接传送到教官的手中，要不你以为教官为什么能走？”
“谁发明的破机器，你们谁能不能找个信息院的大牛把这训练舱给黑了，直接显示满时长。”
“别开玩笑了，好好训练吧，这可是索望公司接的程序，哪个大牛能黑索望啊。”
众人一听索望公司，齐齐噤了声，老老实实地踏进训练舱训练去了。
江闲听在耳中记在心上，决定回去查一查索望公司，毕竟电脑程序可是她唯一一项掌握较多的技能了。
她踏进训练舱，打开随讯，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发在随讯上面的说明书，然后才开始佩戴。
她先是按了一下空荡荡的舱壁，舱壁随着按压出现了一块虚浮的显示屏，她将自己的训练项目过渡到显示屏上保存，接着打开舱壁上的暗格，将里面的指示器和引片拿出，引片贴在了手腕处，指示器吸在了显示屏旁边。
接着又拿起暗格里的头盔，戴在了头上，头盔将整个脑袋完全覆盖，只能通过眼前特制的窗口看外面。
她转身拿起束力环，也就是宛如行刑的四条绳索，将尾部的圆环套在了自己的手臂、大腿上，按住引片指示“开启训练”，就听“嗡”的一声，束力环迅速收紧，牢牢箍在了她身上，接着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整个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仿佛全部都处于束力环的束缚之下，她聚精会神地感受着这种变化。
“叮，虚拟训练开始，准备切换浮空状态。”
优雅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播报着指示，话音刚落，江闲感觉整个舱内的重力骤然一变，自己竟是直接双脚离地，虚浮在了空中。
此刻她才明白束力环的作用，若不是有束力环，恐怕她早已扑到了舱顶。
她堪堪立住身形，舱内又传出了那优雅的声音：“切换完毕，开启第一项训练：峭壁攀岩。”
话音刚落，舱壁的景色一变，落在江闲眼中，自己正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峰脚下，画面逼真仿若身临其境，她不由自主地摸上面前的磐岩，却没想到触感竟是如此真实！
指下传来岩石的粗粝质感，凹凸不平的表面伴随着细碎的沙土，石缝间钻出的小草有着柔软而又光滑的触感，令人惊诧。
“叮，训练已开启，此项训练时长：三小时。”
江闲蓦地回神，动作笨拙地开始了人生第一次攀岩。
刚开始的攀岩并不顺利，她跌落了好几次才行进了不到五米，而且她没想到是，虚拟训练舱真实模拟了跌落的过程，她落下的时候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她只是落在“地上”弹了一下，身体传来了一瞬剧痛感，然后就自动传回初始位置了。
不过即使是一瞬间的疼痛也足以让人胆寒，她的动作在摔了n次之后变得小心翼翼，在陡峭岩壁上的每一步，每个动作都经过了精心设计，不断发掘着自己的潜力，做着许多她以前不敢想、不可能完成的动作，就这样一步一步，经历了各种失败后，结束之时她的存档成绩已经达到了十五米。
解除攀岩状态后，传回了初始位置。系统让她休息了10分钟，紧接着开启了第二项：水下呼吸，项目时长三小时。
有了攀岩的经验，这一项江闲做的也格外谨慎。训练舱内水下封闭感与失氧感也分外逼真，她不断突破着自己的上限。项目结束之时，她已经能憋气整整三分钟了。
她由水下状态恢复成浮空状态，手按在引片上引导指示器关掉了训练，训练舱内重力急剧变化，浮空状态解除，她瞬间单膝跪在了地上，手撑着地缓了一会后，才轻轻拿下头盔，卸下身上的束力环，将一切放回原位后打开舱门走了出去。
她走出舱门的同时舱外的显示屏上的训练数据瞬间更新，上面写着：
“江闲，女，1101届学生。
第一天：峭壁攀岩成绩：15米；水下呼吸成绩：三分零一秒。
初步评级：B。”
B级？应该不算太差吧……
“呕——”空荡的训练室里响起了一声呕吐声，还没等江闲辨别声音来源，整个教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这种声音。
什么情况？
她环视四周，看见了池瑜，他脸色苍白，哆嗦着双唇，手撑舱门颤着双腿往外面跨，眼见他左脚没站稳就要摔过去，江闲一个箭步上前虚扶住了他。
期间因为又扯动了肌肉，疼得她咬了咬牙，这种钝痛她已经感受一上午了，十分折磨。
“你没事吧？”江闲关切道。
池瑜嘴唇发白，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虚弱道：“没事。”
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脸古怪地盯着她：“你怎么没事？”
“我得有什么事？”
池瑜被她反问，脸憋通红，然后泄气说了一句：“没事。”
江闲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但见他虚弱也没多问，一路扶着他出了大楼。走的时候训练室里还在不断地传出呕吐的声音。
两人到楼下之后，江闲便给徐宴之发消息告诉他自己的悬浮摩托权限回来了，自己就不去食堂了，徐宴之也没回话，想来应该是没看到。
池瑜跟她道过谢后就扫了一辆悬浮摩托走了，江闲看着走的歪七扭八的悬浮摩托既担心又好笑。
待池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才扫了一辆悬浮摩托坐了上去，回了宿舍。
……
总教临时办公室内。
沈溃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身子侧向一头，双腿交叠，单手撑着脑袋看着新生的训练数据。
“第五千名，广棠（特），未参加虚拟训练项目。
第四千九百九十九名，巴巡（特），攀岩2米，呼吸两秒，综合评级G。
……
第四千三百九十六名，池瑜（普），攀岩3.8米，呼吸二十五秒，综合评级F。
……
第五名，徐宴之（特），攀岩14米，呼吸一分五十八秒，综合评级：B
……
第三名，罗羽阳（普），攀岩15米，呼吸两分五十九秒，综合评级：B
第二名，江闲（特），攀岩15米，呼吸三分零一秒，综合评级：B。
第一名，李泗儿（特），攀岩16米，呼吸三分零一秒，综合评级：B。”
他食指在虚空中上下拨动，巨大的数据界面随着他手指的拨动而滚动，当拨弄到第一页时，他的手指一滞。
这一届的特招生还挺有意思，好苗子不少，不过普招生居然前五只有两个，这就是普招生的不对了。
大部分经过精挑细选，残酷考核的人，居然还比不过小部分靠运气，或是靠背景进来的人？
他冷眸扫过前五名的名字，却在第二个名字定住了。
江闲，会使用那人招式的学生。那日问她从何学来，她撒谎说是天赋异禀，他并没有拆穿她，一方面是，那人出招的凌厉招式确是非天赋异禀之人不能学；另一方面，她不说，自己可以查。
可惜什么也没查到，只知道她是一个生活在左落星区F-26星16区的孤儿，靠捡垃圾勉强维生，人际关系也很简单，只在八岁那年认识了一个残疾老头，接着两人一起捡垃圾生活。
残疾老头是唯一一个可能的人，但他派人去看了，那个残疾老头并不是他。
况且，他那么骄傲的人，残疾的话应该会受不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