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沈溃问道。
“如你所见，她曾有过一次脑创伤，然后失忆了。”安杰洛斯耸耸肩。
沈溃盯着江闲：“脑创伤在什么时候？”
江闲如实回答到：“选种子选手的那一天。”
沈溃手插在兜里，昂头盯着数据，思索着什么，接着他复制了一分数据到自己的随讯上。
“辛苦了，洛斯医生。”他朝着安杰洛斯微微点头，然后对江闲说：“跟我来。”
说完转身走出了实验室。
江闲：“……”
别是上刑去吧。
她与“直率”的洛斯医生道了别，跟在沈溃身后走出了实验室。
沈溃带她来到了临时办公室内，将落地窗调为私密模式，室内灯光开到了最大。
他一脚将椅子踢到办公室中间，微扬下巴，示意江闲坐下。
江闲并没有立刻坐下，她看着沈溃那张刀刻般的脸庞，小声问道：“总教，有什么事您直接说就行，我就不坐了。”
见沈溃冷眸睨了她一眼，她连忙指着椅子狗腿道：“您坐，您坐。”
沈溃双手环胸，没有说话，也没有坐下。
江闲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椅子上。
“再问你一遍，格斗术从哪学的？”沈溃开口问道。
“天赋异禀。”江闲乖巧瞎掰。
“视频看了吗？”
江闲被这突转的话题弄得猝不及防：“什么视频？”
“薛沛讲的迷雾发现计划。”
江闲愣住，原来那天的匿名消息是沈溃发的，可是他怎么有自己的随讯号？
哦对，作为总教官，手里肯定有学生的信息。
她立刻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应该没有说什么不合适的话，于是点了点头：“看了。”
“有什么感想？”
“感想？”
她突然想到，景奕和终代他们都是第五基地的，而沈溃也是第五基地的执令长，瞬间会了意，真诚地回答道：
“我觉得他们都特别伟大，景奕敢为天下先，勇敢无畏；终代无私奉献，舍己为人；船舰上的人……”
“闭嘴。”沈溃打断了她，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不是这种感想。”
江闲连忙闭紧了嘴，不敢出声。
“你在F-26星的16区生活，可遇到过……”沈溃停顿了一下，刚听安杰洛斯说她失忆了，记忆不过在进学院前的前三天。
他话锋一转：“你还记得和你一起生活的那个人吗？”
江闲神色变得认真：“什么人？”
和自己一起生活？
沈溃打开随讯环，调出自己之前查的关于她的资料库，将下属拍的那个残疾老头的影像播给她看。
画面看起来像徐宴之当初给她描述的16区明街东区，那个混乱的地方。
一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老头，穿着一身破布似的衣裳，倚在街角的墙边闭目养神。
视频不过几秒，沈溃播放了两遍后收起了随讯。
江闲直觉，自己应该是认识这个人的，在自己看到那人的一刹，她明显感觉心跳加快了。
或许是原主的朋友或家人，但她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道：“不记得了。”
沈溃打量着她的神情，她看起来似乎毫无波澜，或许是真的失忆了。
线索到这里就短了啊，无论是关于那人，还是关于那边。
这个学生身上有太多的谜题，沈溃眯了眯眼，盯了她半响，江闲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
半响，沈溃移开了目光，走到落地窗边将其换成“公开模式”，看着窗外头也不回道：“你可以走了。”
“……沈总教，我还有个问题。”
“说。”
江闲皱了皱眉头：“我想知道总教口中‘和我一起生活的人’叫什么名字。”
“戴钟年。”
第22章 回扣
江闲躺在卧室的床上放空自己，豆大的汗珠在她额角滚落，隐入了黑色的发丝中。
从沈溃临时办公室出来之后，她回到了地坑继续训练，在薛沛和实弹模拟机的轮番轰炸下，完成了地上两小时的训练目标，接着马不停蹄地开始加训。
三小时十分钟的加训让她苦不堪言，她挤着时间训练，却也花费了四个小时才完成。但因为下午的地坑训练她是提前完成的，所以回宿舍的时间与以往没什么差别。
她回想着今日沈溃与她说的一番话，原主应该是有一个与她一起生活的人，叫戴钟年，看影像应该是她的长辈。
那日洛斯医生说自己接触到以往的人或事可能会‘打通’神经堵塞，恢复记忆，可今日接触下来，并没有任何记忆恢复的迹象啊。
难道说要现实中接触到才行？
她轻叹了口气，虽然有原主的记忆可能会生活得更方便一些，但如今看来却是不能强求，顺其自然吧。
况且，这一时代的泽利族，与当日带她穿越的那个蓝色生物明显是同一种族，没准自己还能找到机会回去，把身体交还给原主。
她从床上坐起，朝大黄招招手：“来。”
大黄眨眨眼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主人？”
“准备按摩。”
“是，主人。”
于是她又度过了漫长又短暂，酥爽又闷痛的十分钟。
大黄按摩过后乖乖站到了一旁，江闲走到书桌前坐下，扭动随讯环打开随讯，点进星网。
今日的星网广告变了。
自江闲使用以来，星网的广告一直都是立点即成，今日却变成了上帝之眼的旅游广告：
“上帝之眼，置身爱情，凝视浪漫。”
硕大的广告语在中间分外显眼，配图则是几张瑰丽的上帝之眼图片，眼睛形状的整块星云，橙黄色的外圈，淡蓝色的内里，偶有明亮的恒星点缀，宏观而望，分外震撼。
下面写着一段话：最佳观赏地点猎户星区G-37，凭猎户跃进器即可到达，快来银河的边缘探索吧！
江闲翻动着广告图，银河的边缘吗？
既然银河的边缘都发现了，可为什么没有太阳系呢？
她愣住，然后笑了笑，杞人忧天。
这不是现在的她该思考的事。
她深深吸了口气，打起精神解决堆积的事情，先是给徐母发消息汇报了一下徐宴之的近况，简单聊了两句之后便结束了对话，接着她打开学校的官网，浏览了一下最近发布的通知。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唯一值得注意的事就是八天后的分专业考核了，不过此前沈溃也曾提过这件事，所以没什么人关注。
刚想关闭页面，江闲却扫到了一条帖子：
新生点此链接进群：1101xinsheng，获取学校一手咨询。
鬼使神差的，江闲点了进去，申请入群。
【入群验证问题：总教官叫什么名字？】
“……”
这还用考核？
江闲输入：沈溃。
【答案错误，请思考后重新输入。】
江闲默了一瞬，尝试着输入：沈狗。
【恭喜你通过验证，欢迎入群。】
果然。
江闲看了一眼，群里有四千多人，新生总共才五千人，看来自己进群较晚。
她刚进群，群里就不断地弹出消息：
@吃瓜前线：“那个帖子你们看了吗？有个教官被那个体能训练榜一大姐打了哈哈哈。”
“欢迎@星点砸死我！”
“星点砸死我”是江闲的账号昵称，开学那天起的名字，并打算用一辈子，直到真的被星点砸死。
@快乐的猹：“欢迎欢迎！”
“我看了！听说那个教官特别菜！我要是他的学生就好了”
“听说有人说薛教官菜？我是他的学生，咱俩互换，我求之不得。”
消息弹得极快，江闲插空回复了一句：
@星点砸死我：“谢谢，大家好。”
“你们说那个江闲什么来头，体能训练第一，听说反应训练也特别厉害，还跟容锋打了好久。”
“什么来头不知道，我看倒是有医务室的去头。”
“谨慎发言，没准当事人就在群里看着你们说话呢。”
江·当事人·闲：“……”监控拆懂？
“欸，今时不同往日了，今年特招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第一阶段榜前五有三个。”
“阶段榜能代表什么？得看最终的考核分数好吧。”
“对呀，倒数那几个不都是特招生吗？”
“别说了，我看见那个海斯内人就觉得晦气，幸好他倒数第二。”
“怎么回事，我们特招生招你惹你了？”
“懂得都懂。”
“楼上什么意思？不服单挑。”
@快乐的猹：“打起来打起来！”
……
江闲眼见着消息弹得越来越快，鬼扯越来越多，她连忙关闭了聊天界面。
瞬间清净许多。
倒数第二，不是巴巡吗？海斯内人又是什么？
她打开搜索引擎搜索‘海斯内人’，弹出了一官方认证词条：
“海斯内人是七百年前被政府划分出的人族的一支，以射手星区D为主要聚居点，神秘莫测、深居简出，银河‘不友好星族’之一。
外貌特征：与人族大体无异，但手背印有蓝色印记，手腕佩戴有魂圈。
种族特点：潜识庞大，生性凶狠，有极强的侵略性和战斗性。
*不建议接触。
注：1、魂圈为人为佩戴，目的是压制暴l乱的潜识，魂圈越多代表潜识暴l乱越强，部分海斯内人不佩戴魂圈。
2、海斯内人以魂圈佩戴个数多者为尊，部分没有潜识暴l乱的海斯内人被称为异种。”
下面还有许多关于海斯内人劣迹的相关新闻链接，江闲粗略看了一眼便关闭了。
仔细想想，巴巡手背上确实有蓝色印记，但当时她看到也没多想，还以为是新时代的独特纹身。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含义。
怪不得群里那人对海斯内人意见极大，连词条都这样写，难说海斯内人在民间已经被传成了什么样的身份。
怪不得那日选种子活动的时候，巴巡上场时台下一阵窃窃私语，甚至争议声大过了掌声。
怪不得巴巡一直那么冷漠，任谁在歧视与意见中长大都会沉默冷淡的吧。
怪不得。
她又是长叹一口气，谁都不容易啊，自己训练成绩不小心成为了第一，也是惹人争议。
想到自己的训练成绩，她蓦地想起虚拟训练舱，那日同学口中的‘索望公司’。
她又搜索了一下‘索望公司’，但词条内就简单的一句话：
“索望公司，一个你可以完全信任的公司。”
别的什么也没有。
好吧，辍学去当程序员的梦暂时破灭了，她老老实实地打开了《银河物产志》接着昨天的读，今天的训练她没办法分心，所以白天并没有佩戴觅弥偷偷学习，进度还在昨天的那一页。
她吃了一颗醒醒球，准备迎接这刻苦学习的一夜。
……
军训第十五天下午。
“至此第四阶段训练特殊环境训练已经结束，恭喜你们完成上半期军训，明日即将进行分专业考核，考核过后将会按院系重新分配连排和教官，也就是说，我与你们的缘分或许到这里就结束了。”
薛沛笑眯眯地说着，他一直就是那副狐狸样子，军训的前几天他还用破空枪乘凉，被沈溃没收了两次之后倒是没再用过，本来就黝黑的皮肤如今更是再深一度。
七排的学生是有点不舍的。
虽然薛沛又懒又坏还怕晒，但他也确确实实关心他们，有同学不适他会立刻让人去休息，会在训练中以讽刺他们菜鸡的形式给他们指导性的意见，不过不太好听就是了。
偷奸耍滑也逃不过他的眼睛，恨不得加训加到天明，训练的特别认真的，像池瑜一样的学生，也会让他多休息一会，奖惩分明。
特别有一次，还带着他们和八排一起唱起了银河女神戈黛的歌——《一日明》，两排激昂高歌，像是要在训练场上比出个声音的高低，如果不提后面在训练中七排给八排当陪练（沙袋）的事情的话，还是挺快乐的。
——据说是七八排教官的赌约。
沈溃来突击检查过一次，说是突击检查，其实看了两眼就走了。
此间的记忆七排学生们如数家珍，军训虽然痛苦，但说是让他们瞬间成长也不为过，身体和状态都与刚开学时判若两人了。
薛沛看着他们或难过不舍或庆幸得意的申请，勾着嘴角继续说道：“后天再军训时，落到我手里可不是这个强度了。”
七排学生们齐齐打了个冷颤，一点不舍都没了。
薛沛笑笑：“解散吧。加训的自觉加训。”
众人四散开去，这折磨人的军训，总算是过去一半了。
江闲认命地站在原地，等待加训开始。
薛沛临走前看了她一眼：“榜一大姐？”
江闲：“……”知道自己外号火，没想到这么火。
“我看你加训时间越来越短了。”薛沛手摩挲着下巴，之前这学生作死荣获三小时多的加训，刚开始完成时长是四小时，最近逐天减少了，眼见着就能在加训时长内完成了。
“分专业考核过后，如果我又做了你的教官，我会好好训练你的。”
江闲立刻回答：“谢谢教官的好意，但我想应该不会了。”
什么孽缘，如何倒霉，才能又做他的学生？
不可能！
“我会记得教官的。”江闲诚恳道。
薛沛挑了挑眉，扔下一句“好好训练吧。”便走了。
几分钟后，江闲、徐宴之、李泗儿和广棠，2601的四个备受瞩目的特招生，齐齐开始了分专业考核前的最后一次加训。
第23章 交流
那日江闲第一次晕倒回宿舍后，李泗儿就说要和她一起去军训，说是为了看看她都加训什么，第二天她确实也来了，不过看了不到十分钟便走了，无他，得知了江闲又增加了一个多小时的训练时长，干脆不看了。
有那时间，不如回去逛逛星网，买点好看的衣服穿。
可没想到两天后，第二阶段灵敏反应的榜也放了出来，江闲居然还是第一，而且是空数据第一。
空数据第一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很可能江闲的训练数据超模了，并且军方和院方达成了一致，不愿公开她的数据，对她实行保护。
这对李泗儿来说简直是致命诱惑，越是神秘的东西她越有兴趣，越有兴趣她就越好奇，江闲究竟有多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