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种事情他早晚都会知道,还不如趁现在全部坦白。
许卫平看着自己妹妹这副样子,有些意外。
许安重新拉着周遇坐下,深呼吸了几口气当做给自己打气,才抬眼看着她对面的许卫平。
“哥,我怎么来的首都家里都知道。”
她垂下眼,不去看周遇也不看她哥,声音平淡的把自己刚来首都就撞见高进诚跟人手牵手的场景都说出来。
“哥,我找到他的学校,就看见他跟一个女同志牵手,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连看都没有看出来,根本就没认出我来。”
听妹妹这么说,许卫平皱紧了眉毛,想立马把高进诚那个人渣揪出来狠狠的揍一顿。
“我就说他不是个好的,你还非得……”
“哥!”许安打断他,继续道,“我那时候跟个傻子一样,一直跟着他们,直到……”
她现在想起那俩人亲亲密密要进宾馆的场景就有些反胃,原主也因为这个丢了一条命。
许安忍着涌出来的作呕,扬声道。
“直到他跟那个女同志挽着手进宾馆。”
她抬眼盯着许卫平,“哥,我没忍住上去喊他,他还能当着我的面平淡的跟身边的人说……我不过是他同乡的一个妹妹。”
“他那个城里对象看我的眼神,是高高在上的嫌弃,嫌弃我都不配跟她争。”
“嘭!”
许卫平一拳砸在炉子上,听妹妹语气平淡的说完,似乎已经不在乎了。
但是他知道,妹妹以前有多喜欢那个人渣。
许卫平反复呼吸,眼眶通红的盯着妹妹,哑声道。
“安安,怎么不回家。”
许安轻轻抿了抿唇,隐藏了部分事实,实话实说。
“哥,我想留在这里。”
“我想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能让一个人不过才待了没多久,就能变得面目全非。”
此时此刻,许卫平终于知道真相,再看妹妹身边的人,心境完全变了,以为是妹妹来到城里,懵懂无知的被人骗了,才匆匆结婚。
现在看来,他妹妹很清醒,倒是不知道怎么跟这个男人结的婚。
周遇从刚才一直到现在都没说话,脸上神色晦暗,许安一直没有敢看他,自己明明幌幌的带着目的嫁给这个人。
而且周遇一开始甚至是不同意的,反复问她会不会后悔,她说自己不会后悔不是假话,但是也没有跟周遇解释过,对方生气才是正常的。
“哥知道了,现在跟哥说,你们是怎么结的婚。”
在他心里妹妹千好万好,但是一个是首都的人一个是千里之外的南城人,很难产生交集,更何况还是没认识几天就结婚的俩个人。
许卫平只知道自己妹妹跟他男人没处几天就结婚了,不知道许安是连周遇都没有见过就跟他结婚了,不然肯定得疯。
许安犹犹豫豫的开口,“是有人介绍的。”
“我那时候一门心思想留在这边,有人介绍,我就同意了。”
“然后……我们就结婚了。”
说到这里,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草率,许安找补道。
“我们现在过得还不错,周遇对我很好。”
妹妹现在脸这样白净,她说自己过得不错,许卫平觉得不是说瞎话,心里好受了不少。
许安微微偏头,视线扫过男人幽深的瞳眸,又心虚的避开,只轻声道。
“现在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家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房间,周遇,你先带我哥去旅馆休息一晚上,成不成。”
许安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实在不知道周遇听完她说的这些前因后果之后,心里会怎么想。
索性身边的男人没说什么,从椅子上站起来,淡淡的应了一声。
许卫平皱眉,视线不由得落在外面的院子上。
许安立刻解释,“哥,我们已经分家过了,这屋子是分给我跟周遇的,腾不出地方。”
没有人是傻子啥都不懂,许卫平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他这个妹夫跟自己家人的关系不好。
不然就是再分家过,有客人来了,帮忙腾出一间房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也适时站起身来,“成,走吧。”
说完就看妹妹跟她男人走出屋子。
许卫平的视线惊疑不定的落在周遇一瘸一拐的腿上,惊得没了动作。
脑袋都快要被烧坏了。
他妹妹,原来是嫁给了一个不良于行的男人。
许卫平刚刚对这个妹夫产生的所有恻隐之心,在看见他瘸着一条腿之后荡然无存。
许安回头就看到许卫平的视线落在周遇的腿上,几乎是下意识的皱眉,身体不听话的直直挡在周遇面前,出声喊。
“哥!”
许卫平盯着妹妹护犊子一样的眼神,咬咬牙没说什么,几步走上去跟着这夫妻俩人出门,三人走到院子,能看到周家主屋里偷偷看过来的视线。
没搭理周家人,许安打上手电筒,跟在周遇旁边一块出门。
一路七拐八拐的走出胡同,周遇带着俩人去了最近的旅馆,给许卫平开了一间房,带他去他的房间。
许卫平被夫妻俩人送到房间门口,他现在对周遇没有什么好脸色,经过一路上的暗中观察,许卫平基本判断周遇这条腿已经瘸了很久,怕是没有什么恢复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他妹妹极有可能会跟一个瘸腿的男人在一起一辈子,他接受不了,也很难让自己对周遇和颜悦色。
把人送到门口,许安仰着笑脸开口。
“哥,那你今天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许卫平这一路奔波,好几天都没有合过眼,一路上坐着硬座过来的,现在要不是还靠精神撑着,他早就睡过去了。
听妹妹这么说,现在也提不起算总账的心思,他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哥明天有话跟你好好谈谈。”
许安没办法,知道这一遭肯定是避不开的,乖乖点头。
许卫平这才把目光放在妹妹旁边的周遇身上,声音冷淡,“有时间我们谈谈。”
周遇完全不在意他的冷淡,漫不经心的扯了扯嘴角,随口应了一声。
把人送回房间,许安跟周遇才转身离开了宾馆。
一走出宾馆,夜里的寒风生刮在脸上,刺得人脸颊有些生疼。
许安缩着身体偷偷瞄着身边男人的神色,没看出来男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踩着步子往回走,耳边只有夜风呼呼刮过来的声音,静悄悄的一片,几乎放大了人的所有情绪感官。
俩人并肩往回走,许安还是没忍住轻声开口。
“……之前,我就是太想留在首都了。”
“而且,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关系,我之前说过,不会后悔嫁给你,就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身边的男人嘲讽般冷嗤一声,没说话但是许安就知道他肯定不信。
许安眨了眨眼,她说出来自己都有些心虚,原主因为渣男都丢了一条命,虽然不是她,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她想要憋清也太难了。
许安今天晚上叹气的次数大概比这之前加起来的所有次数都要高。
她真是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我真的不喜欢他。”
“上次我们遇见的时候,我对他什么态度你应该知道的才是。”
她现在就像一个跟现任解释自己所谓的前任白月光其实只是不痛不痒的蚊子血而已。
甚至在她这里,对面连蚊子血都算不上,她连前任都没有,偏偏还很难解释。
“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这大概是从刚才到现在,男人说出口的第一句话,虽然一如既往的很难听。
许安轻轻叹了口气,软了声调。
“只跟你有关系,我得让你知道,我跟高进诚没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是我……男人,我要跟你解释。”
“呵。”男人低嘲一声,声音在寒冷的冬夜里都有些刺耳。
“许安。”
“你是在跟你那个哥哥解释,不是跟我。”
“老子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局外人。”
“许安,你刚才还想把老子赶出去!”
许安轻轻抿了抿唇,在黑暗里,微微歪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只能看到男人冷硬的轮廓和有些不耐的神色。
许安微微垂眸,视线落在男人垂在身侧骨节分明的手上。
她眸光微闪,冰凉的指尖反复捻了捻,微微一动,伸过去轻轻试探的握住男人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冰凉又粗糙,许安慢慢握在手心。
几乎在她握上去的一瞬间,男人条件反射的抽开,像是一个被恶霸调戏的良家妇女。
周遇的视线直到现在才舍得落在身边的许安身上。
盯着女人垂在半空的那双手,哑声道。
“许安,发什么疯。”
许安:……
她抬眼看着男人不耐的脸,轻声解释。
“我就是想跟你说,我现在想好好跟你过。”
周遇回过头不再继续看她,胸腔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喉咙翻滚,指尖轻轻捻了捻,仿佛还残留了女人惹上的温度跟那些燥人的香。
“不需要。”
周遇直接抱着手,脚步快了几分,差点没把许安落在身后。
许安快了几个步子走上前去,盯着男人自顾自抱着的手,只能轻轻攥上周遇的衣角,跟在他身侧。
轻声道,“我跟高进诚什么都没有。”
“你如果实在介意,我现在也没有办法,我想留在这里。”
“周遇,我现在不会跟你离婚的。”
周遇吊儿郎当的嗤笑一声,语气满不在乎,“怎么?把老子当傻子看?”
“为了一个男人想方设法留在这里,跟老子说没关系。”
“许安,老子不蠢。”
许安也知道自己这套逻辑说不通,但是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
“不是这样,我之前想留下来只是一时冲动,现在留在这里跟高进诚没有关系。”
“我……我是为了我自己想留在首都的。”
她抬眼盯着男人的背影,扬声道,“周遇,不说在南城那样的小地方,就是在首都,我一个二十三岁还没有念书的姑娘家,避免不了身边人对我对家人的指指点点。”
“我总是要嫁人的。”
“你很好,嫁给你我不后悔,只是为了我自己。”
“我真的会跟你好好过日子,不是因为别人。”
许安揪着男人衣角的手微微用力,前面周遇的脚步声缓了一些,许安松了口气。
总算回到家里,许安松开攥住男人的手,坐在椅子上,歇息了一会儿。
视线时不时偷偷落在身边男人的身上,看着男人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许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坐了一会儿,许安洗漱完之后,才进了里屋,轻轻打了个呵欠,躺在床上,看男人进门,脸上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见周遇拉上灯翻身上床。
许安睁着眼睛盯着空荡荡的房间,抬手什么也看不见。
她轻轻抿了抿唇,微微翻身,在黑暗里伸出手,一只手摩挲着握住男人精壮的手臂,然后慢慢蹭过去,下巴抵在周遇的肩膀上。
“许安!”
男人的声音难得有些严肃,甚至带着一丝颤意,许安都觉得是自己恍然产生的幻觉。
“别干蠢事。”
听着周遇的声音,许安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轻声开口。
“你不信。”
她的手抱住周遇的臂弯,软声道,“我想让你相信。”
周遇抽开手,迅速放在后脑勺上,声音哑得不可思议,“许安,你是不是忘了。”
“老子对你……不感兴趣。”
他吐出来的话,总算让许安收了手,许安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勇气尽数散去。
微微挪动身体,离周遇远了一些,慢慢闭上眼睛,轻声道。
“那明天在我哥面前,你不能这么说。”
“快过年了,要让我哥放心过一个好年。”
周遇睁着眼睛,盯着虚无的黑暗,语气不耐的应了一声。
许安轻轻吐了口气,声音温软,“晚安。”
周遇喉咙滚动,半边肩膀都麻了个彻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耳边女人的呼吸声逐渐轻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