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弘历一同祭拜了孝贤皇后和其他几位皇贵妃。
婧岚也跟着一起祭拜，不过她却没有一点伤春感秋，眼下这裕陵后妃的位置只剩下两个了。
等从地宫出来后，婧岚有意无意地说道：“皇上，纯惠皇贵妃已去世一月，现在棺椁还放在外面停着。不知皇上如何打算？”
弘历一时之间没有回答，沉默了许久才说道：“纯惠皇贵妃伴驾已久，勤恳柔顺，生育三位子嗣。李玉，传朕旨意，纯惠皇贵妃棺椁就放在左下角的位置吧。”
“。奴才遵旨。”这么多年，李玉也变得更加沉稳，他弯着腰应道。
“如此也好。”婧岚眼里很快闪过一丝笑意。如此以来，裕陵便只剩下一个位子，就是皇上右手边的空位。
这个位置是给未来储君的生母留着吧。况且她现在便是皇贵妃，那么这唯一的位置非她莫属。
婧岚看了一眼神色悲伤的魏今颜，嘴角快速闪过一丝嘲讽的笑。令贵妃还在为她人逝去难过呢，殊不知自己才是最为可怜。如此受宠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连跟皇上合葬都做不到。
这样一想，婧岚觉得自己浑身舒畅，连在马车上的劳累都不在意了。
魏今颜压根没想到这点，她只是心中忍不住地伤感，尤其是想起了当时在储秀宫与慧贤皇贵妃以及庆妃一同作画刺绣的日子。
即使是回到圆明园，这情感仍然持续了几天才消退。
缓过来后，魏今颜敏锐地察觉到了皇贵妃对自己的态度有些细微的不同。
偶尔看向她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股同情的意味。说是同情又有些不太准确，还夹着幸灾乐祸与高高在上的怜悯。
魏今颜不知这怜悯是从何而来，但总归皇贵妃对她的敌意小了一些，是好事。
婧岚把希望都放在了永Z的身上，专注教育他。
但虽然永Z异常听话乖巧也懂事，而且非常勤奋好学，但天赋平平，各方面能算得上为中等偏上，并没有太过出挑的地方。
这与婧岚心中期望的实在大相庭径。她实在忍受不住心里的失望，不敢相信自己怎么能生出个平平无奇的孩子。
裕陵地宫后，她对魏今颜降下了警惕，而出身好的舒妃虽然有皇子，但却是淑嘉皇贵妃的孩子，有朝鲜的血统。
还有另一位出身高贵的则是忻嫔，目前皇上一颗心仍然拴在了令贵妃身上，忻嫔一直未曾有孕。
婧岚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忻嫔是个隐患。更何况太后也很喜欢忻嫔。
不解决了忻嫔的话，婧岚的心头始终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子。婧岚让白霜静悄悄召来太医，让太医研制出一个能让肤色变白的妆粉，里头放了大量麝香和一些有毒的物质。
然后她刻意与忻嫔亲近了一些，赏赐忻嫔许多奖赏，这其中就夹杂着这盒妆粉。
忻嫔并未起疑，听翊坤宫的宫女白露说这盒妆粉是高丽进贡的，有美白的功效。她亲自找出来试用了几天，果然发现脸蛋白嫩了许多。
忻嫔年纪小，正是爱美的年纪，见这妆粉如此有用非常高兴，甚至日日还往身子上涂抹了许多。
满满一盒的妆粉，忻嫔很快便用完了。
她来到翊坤宫请安，笑着说道：“皇贵妃这里的东西果然不同凡响，臣妾涂抹皇贵妃赏赐的妆粉变白了许多，果真有效果。”
婧岚看了一眼觉得很是新奇的忻嫔，笑而不语。
忻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知皇贵妃这里可还有这妆粉？臣妾还想再要一些。”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发小了起来。
“有何不可。”婧岚早就料到这一幕，脸上扬起浅笑，“本宫这里还剩两盒高丽进贡的妆粉，便全赏给忻嫔吧。”
“臣妾谢过皇贵妃娘娘。”忻嫔大喜过望，连连向婧岚道谢。
回去后她便又开始用了起来，即使是两盒满满的妆粉依旧不够用。忻嫔一个月后就用完了，她还很是可惜，把盒中剩到底的那些也全都用了。
对此婧岚自然是乐享其成的。
白露给她捶着腿笑着说道：“这样大量麝香用下去，而忻嫔还用得这么快，这下忻嫔估计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忻嫔为人单纯，若是有孕一定会被人算计。本宫这是为了忻嫔好。比起得到再失去，当然是从未拥有过更好一些。”婧岚笑意凉薄。
转眼到了乾隆二十一年，永Z和永璐都到了六岁，该一同去国子监上学了。
永璐其他的地方也都平平无奇，唯有语言这一方面十分优秀，他蒙古语，满语和汉语都说得异常流利。
这日永Z下学回来正在温习功课，婧岚听着跟守永Z的太监汇报永Z一整天都干了什么，又学得如何。
在听到永Z和永璐一起写满文课文时，太师只夸了永璐时，婧岚感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她猛地冲到永Z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怒道：“永Z，你真是丢你额娘的脸！旁的平庸也就罢了，额娘一直努力忍耐着。但满文你竟然连你的十二弟都比不过！”
“你可是纯正的满人血统！满文你怎么能输给一个汉人的儿子？！永Z，你真是太让本宫寒心了！”婧岚坐下，无力地抬额，深深叹息。
永Z突然受打，但他也没有大哭大闹起来，只是单手捧着有掌印的脸，大滴大滴眼泪滑落，哽咽地说道：“儿子错了，额娘别生气。儿子一定会更加努力学习的。”
“本宫怎么会生了你这样的阿哥？！”婧岚气仍旧没消，她到此才觉得要指望永Z是彻底没希望了。
永Z就连比他小几个月的永璐都比不过，那如何又去跟已经开始给皇上办事的四阿哥永A，文武双全的五阿哥永琪相比？
还是需要靠她自己才能当这个皇后，婧岚又吩咐白露去把太医给她找来，重新开调理身体备孕的方子。
她对永Z不再逼迫学习，态度也更加冷淡了许多。平日里便往寿康宫里跑去看望皇太后。
腊月的某一天，婧岚陪着皇太后一同喝茶。
太后抿了口茶，忽然开口说道：“皇贵妃，今年已经是你封为皇贵妃的第九年了吧。”
“回皇额娘，正是九年。明年便是十年了。”婧岚脸上扬起笑，恭顺地回答。
“你当皇贵妃这么多年，又出身名门，先帝当年亲赐的侧福晋，端庄孝顺娴静。哀家前不久向皇上提议将你晋为皇后，皇上今日给了哀家答复。”太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皇上是什么意思？”婧岚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
“皇上同意了，”太后看了一眼此刻开心情绪情不自禁外泄的婧岚，“不过皇上说他想一同晋令贵妃为皇贵妃。”
“那怎么行？”婧岚像是被泼了冷水，她想说有违祖制，但确实也没有明确规定皇后和皇贵妃不能同时立。
“哀家暂时劝住了皇上，皇上说他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太后眼里带上了笑意，“明年夏天你封后的旨意或许就下来了。”
“臣妾谢皇上隆恩，谢皇太后隆恩。”婧岚暂时收起心中杂七杂八的想法，起身行礼谢恩。
得到这消息后，她有些坐不住，又待了会儿便借口回去照看永Z，便匆匆回了翊坤宫。
第118章
回到翊坤宫后，白露一脸兴奋地说道：“太后不会说假话，皇上真的要把咱们娘娘立后了！恭喜娘娘，娘娘总算是熬出头了！”
白霜也为自家娘娘感到开心：“贺喜娘娘封后。娘娘这一路辛苦了，幸好没白费一番努力。”
婧岚眼角都是掩不住的喜悦笑意：“本宫即将名正言顺地升为皇后了，是以后的中宫之主，天下的国母。永Z就是未来的嫡子。”
她浑身都通畅起来，心中高兴，将翊坤宫上上下下赏赐一番。
等到晚上喜悦劲儿稍微过去一些后，婧岚坐在榻子上，喝着观音茶一边思忖。
想到某处后婧岚放下茶盏，她眉头渐渐皱起：“太后说皇上想要把令贵妃晋成皇贵妃，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贵妃位同副后，若是有皇后在，再封皇贵妃的情况一般是为了冲喜。就比如慧贤皇贵妃。”白露说道，“也有例外。比如董鄂妃因为顺治帝的宠爱才被封为了皇贵妃。难不成皇上要让令贵妃做第二个董鄂妃？”
“本宫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否则本宫的颜面要置于何地？”婧岚脸上闪过一丝决绝。
“娘娘多虑了。”白霜连忙劝道，“太后后面又说皇上也觉得此举不妥。皇上一向重规矩，不会将令贵妃立为皇贵妃的。”
婧岚眉间的褶皱却未松开，她神色坚决：“太后说本宫封后的旨意在明年夏天会下来。在这之前，本宫要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彻底扼杀令贵妃升为皇贵妃的可能。”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白露支持婧岚的想法。
婧岚的眼珠一转，薄薄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若是令贵妃在封后旨意下来之前，犯了无可饶恕的错误。那么纵然皇上真有心要晋她皇贵妃，怕是也不可能了。”
她绝不能容许区区一个宫女出身的魏今颜做到皇贵妃，来威胁她的位置。
做出决定之后，婧岚开始思索要弄个什么法子才能彻底让魏今颜翻不了身。
“此事需得慎重，”婧岚沉思说道，“令贵妃目前最得皇上盛宠，若是动她，必得找个好理由才是。”
“对，此事急不得。只需在明年夏天之前让令贵妃落马便好。”白露附和着说。
婧岚眼中闪过几分狠毒。
由于皇上和太后是秘密商议立后的事情。太后知道皇贵妃一向有执念，所以不忍，提前告诉了她。
除了皇上太后和婧岚他们之外，目前宫内其他的人全部都不知晓皇上即将立后。
没过几日后弘历下旨，即将在一月底开启第二次南巡，宫里的人忙碌准备着，沿途的那些官员接到通知，也开始赶快忙碌接驾的事宜。
此次随行的有皇太后，还有皇贵妃、令贵妃以及颖嫔三人。
听到这消息的婧岚觉得这真是个上天赐来的好时机，到时候在宫外人多眼杂的时候正方便下手。
她心中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温柔地笑着说道：“皇上放心，臣妾在南巡之前会将后宫的一切事宜全部打点妥当。”
弘历点点头，看向婧岚缓声说道：“皇贵妃办事稳妥，朕一向放心。”
他挥手让李玉上前一步。李玉手中捧着一个金丝线织成的锦盒，他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一颗硕大莹莹剔透的明珠。
婧岚微微张大嘴：“皇上这是何意？”
“这是皇后才能用的东珠。”弘历知道皇太后私下底一定已经告诉过婧岚，“你母亲前些日子去世，你便先提前收下吧，以示朕的安慰。”
婧岚起身行礼，脸上是对母亲过世的沉痛：“臣妾谢过皇上。皇上的这番心意臣妾感激不尽。”
见到弘历走之后，婧岚神色便缓了下来，她伸出手拿过那颗沉甸甸的大东珠，眼里多了几分笑意，“皇上果真会立本宫为皇后。”
“娘娘，奴婢还未没见过这么大的东珠呢。”白露好奇地盯着那颗珠子瞧，“这东珠真配咱们娘娘。”
“娘娘就该戴这样的东珠才是。”白霜也夸道。
婧岚径自欣赏了好一会儿东珠，才吩咐白霜去把愉妃给她叫来：“愉妃心思缜密，说不定她会有好主意。”
“是，奴婢这就去。”白霜福身说道。
*
“皇上到。”专属于皇帝的龙撵停在了永寿宫门口。
魏今颜正在画画，听到通传声连忙起身接驾：“臣妾请皇上安。皇上万安。”
“不必多礼。”弘历走到魏今颜身边，将她扶起，接着牵住了她的手，一同朝内室走去。
一进去弘历便看到魏今颜的画作，他撩开袍子落座，眯了眯眼睛称赞道：“颜儿画艺又进步了，真有天赋。”
月枝上前给他们上了两盏庐山云雾茶。
“皇上又在哄臣妾。这幅画不过是最简单的冬日翠竹图罢了，哪里有什么技术。”魏今颜嗔道。
“怎么会是哄你的话？”弘历眼角荡出了笑意，“就是因为简单才最考验画功。若是你不信，朕让李玉取来朕的章给你盖上可好？这可代表着朕的认可。”
魏今颜眼前立刻浮现出曾经看到的那大片如同狗皮膏药的印章，笑着婉拒道：“臣妾不过是随意画画，就无须皇上盖章了。等日后臣妾画出一幅满意的作品，再去找皇上盖章。”
“好。”弘历点点头，没有强求，“到时候朕为你亲自盖章。”
“皇上上午刚来过永寿宫，怎么下午又来了？”魏今颜力度适中地给弘历捏着肩膀。
“还有十天便出发南巡，朕不舍几个孩子们，想在临走前多看看。”弘历品了口茶，开玩笑说道，“莫非令贵妃不欢迎朕？”
南巡时不方便带他们去，所以留在宫中暂时由庆妃照看。
“怎么会？皇上能来臣妾这里，臣妾自然是开心的。”魏今颜连忙哄道，“只不过几个孩子现在还在学堂呢。皇上晚些时日才能见到他们。”
“朕知道。”弘历慢声说道，他拉过魏今颜的手让她坐在他的身边，然后将魏今颜搂在了怀中，“朕其实最想见的是你。”
魏今颜被他说的情话说得耳朵根都微微发烫，纵然是进宫这么多年了，她依然还是觉得害羞。
弘历看着魏今颜白净的耳后根一路变粉，面带宠溺地笑了起来。
魏今颜和弘历依偎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什么，她从里间拿出来两件睡衣，展示给弘历看。
“皇上，这是臣妾用丝绸缎子给你做的睡衣，只绣了一些祥云的简单花样。这料子柔软，穿起来也舒适。”魏今颜抿了抿唇说道。
弘历伸手摸了摸，果然质地丝滑：“朕很喜欢，尤其是颜儿亲手做的。李玉，收下吧。”
李玉上前，恭敬地将两条睡衣仔细收好。
魏今颜与弘历又说了会儿话后，几个孩子便都下学了，见到皇阿玛在，亲热地凑上前来。
几个孩子长相个个都遗传了魏今颜，容颜精致又白净，看着还有礼懂事，非常招人喜欢。
魏今颜享受着天伦之乐，觉得心中此刻很是幸福。
*乾隆二十二年正月二十八日，皇帝带着太后，皇贵妃，令贵妃，颖嫔一众人出发开启第二次南巡。
京师启程，先到达直隶，皇上下旨先在此行宫住上两日，他需召见官员，体恤民情。
随行的妃子比较少，但魏今颜和青霏也不能误了每日请安。
这日请安过后，婧岚突然开口让魏今颜留步，她有些关于养育孩子的事情想要咨询魏今颜。
魏今颜只得坐回去，永璐和永Z是同一年的，她讲了些在学堂里发生的事情。
这时白露呈着放着东珠的托盘进来，见到魏今颜时惊呼一声：“原来令贵妃娘娘还在。”
紧接着她便慌乱地想要把那颗东珠藏到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