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怪物？”
“你能不能有点学术思维！”
高辛树卷起资料，报复性地猛敲石秋水的头，“十五岁的准高阶制卡师，你觉得这可能吗？”
“就算不可能也发生了……”
石秋水抱头躲避，资料落在地上，蹲下准备捡起资料，无意间瞥到一行字，眼睛倏然睁大，后背被冷汗打湿。
在地上僵硬了十几秒，她一点点活动脖子，语气满是不敢置信和潜藏得很深的惊恐。
“老头，你的意思不会是……”
“就说不要乱看绝密资料。”
高辛树叹了口气，指间夹了一张火系卡牌。那沓资料在石秋水惊骇的眼光中烧得干净。
“天生的S级卡师，不到二十岁的高阶制卡师，多么相似。”
石秋水的声音涩得不像自己的，“我以为，这项技术在那件事之后就被销毁了。”
“和科技比起来，卡师成长得太慢了。”
高辛树叹了口气，“人类永远禁止不了自己的欲望。”
——
“996，检测我的脑域数据。”
选手公寓里，祝泉洗完热水澡，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想动，于是使唤996出来干活。
“好的。”
“对比昨天的数据，脑域稳固度上升23%，精神力总量没有增加，但更凝练；脑域的伤势基本痊愈，未命名晶体体积增加了3%。”
“那块晶体的体积增加了？”
祝泉警觉地抬头，其他变化都在自己的预料之内。自己的精神力因为S级基因药剂突破到四阶，脑域也出现半固体化的征兆。但这也意味着自己的精神力虚浮，经过这场试炼后精神力凝练了不少，基本清除了这个隐患。
研究了一会没发现晶体有什么异状，祝泉将这个问题放在心里，用几张基础卡测试了一下现在的水平，虽然精神力总量没有增加，但是使用卡牌耗费的精神力变小了。
如果现在她再用【往日时光】这张牌，耗费的精神力会小很多。
“也还算有点收获。”
祝泉嘟囔了一句，还想说点什么，但困意轻轻盖上了她的眼帘，头一点一点地垂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头猛地抬起，在光脑上点了几下，终于被困意打倒，埋入柔软的被窝。
996操纵管家机器人替祝泉盖好被子，无声关掉了屋里的光。
夜深了。
“表哥，老爷子说要剥夺你的继承权，你快给他服个软！李卓那个狗东西都快笑死了。”
李修白侧坐在阳台上，没开灯，脸庞融入黑暗，窗外的光给他的侧脸描绘出一条朦胧的剪影。屋里唯一两着的是放置在一旁的光脑屏幕。
“呵，有些东西我也不想继承，可惜他剥夺不了。”
许是楚风太聒噪，一直出神看着窗外的李修白终于吝啬地在他身上投了点注意力，发出一记冷笑。
“啊，表哥你要不放弃联赛吧，我听我爸说，老爷子今年的体检结果不太……”
楚风犹犹豫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修白含笑的威胁打断，“我已经拉黑你十五个号了。”
楚风知道对面的人看不见，叹了口气，心中暗道这爷孙俩一个比一个倔，“表哥你实力很强，但是联赛毕竟是团队赛，我听说老爷子已经跟上届联赛百强的学校都打过招呼了，你找不到队友的话根本进不了复试，何必跟老爷子倔……”
“谁跟你说我没找到队伍？”
楚风被这句话里面的信息量砸晕了，想问什么屏幕一黑，对面的李修白直接挂了通讯。
聒噪的声音终于消失，李修白熟练地拉黑楚风第十六次，面无表情地看着光脑屏幕自动熄灭，平日像焊在脸上的笑容在黑暗里消失。
“滴滴。”
消息提示音打破室内的死寂。李修白像是被春雷惊醒的蛰伏着的动物，终于有了动静，点开某个不知道什么建立的群聊。
【系统通知】：好友【祝泉】邀请你加入【未命名】群聊，快来开始聊天吧~
【全星际最聪明的队长】： @全体成员，明天将开始最后一个副本赛，我已经在官网上提交了组队申请，明天可以一起组队打副本啦！ [戴墨镜笑脸]
【全星际最聪明的队长】：大家改一下备注，以后就都是队友了[握手]
【全星际最聪明的队长】：大家晚zsaw12ghjagbd
过了几分钟，群里渐渐热闹起来，陆续有人发言。
【圣诫十】：以后就要麻烦大家了。
【我有厌蠢症】：1。
【果果今天也要加油】：明天比赛时就有队友了[开心]
用户【果果今天也要加油】修改群名为【是兰因呀】。
用户【果果今天也要加油】修改群名为【联赛小分队】。
【是兰因呀】：啊啊啊啊不好意思手抖改错名字了QAQ，大家就当无事发生。
【是兰因呀】：重新来一遍！很荣幸能加入队伍，我会努力的！ [握拳]
祝泉的消息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群里陆陆续续发来了几条消息，虽不热闹，但没有虚情假意的奉承和绵里带针的夸奖，让人看得很舒服。
【戳我看专业脱衣舞男】：队长最后一句是睡着了吗（笑）
犹豫了一下，李修白垂目看着屏幕，手指动了动，又加了一句。
【戳我看专业脱衣舞男】：一起加油。
第65章
试炼山谷。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半米厚的半球形能量罩,抬眼几乎看不到天际，包裹范围堪比一个超大型城市。隔着蓝紫色的能量流光，形状扭曲的高树和狰狞的巨兽若隐若现。
祝泉下了车,整理了一番腰侧的卡包,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的巨型能量罩。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她们最后一场大逃杀赛加复试的比赛场地了——从今天开始，所有的比赛都将在线下进行。
“队～长，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赛委会要让所有参赛成员都集中在一个星球上？”
一个队伍的人会被集中分配到一个区域，祝泉不用回头，都知道来者是谁。会用这种故意拖长尾音，半撒娇半戏谑,再加上三分明知故问的阴阳怪气腔调称呼她的，除了李修白还能有谁？
为自己找队友的标准叹了口气,祝泉微微侧首,毫不意外地在一旁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只是淡定如她，都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几天不见, 李修白的气质更令人……难以形容了起来。
他倒是记得和祝泉的约定,这次五官没什么变化，但是却好像又换了一张脸。浓重的紫黑色烟熏眼影,夸张的绿色唇色,发型倒是普通,扎了一个单马尾，但是刘海一撮被挑染成了红色，一撮被挑染成了绿色。看不出什么等级的黑色皮质作战服,坠满铆钉的同色厚底靴，再清纯的脸在这样夸张的装扮下都染上了艳俗气。
可他艳俗得坦坦荡荡,夸张的眼妆更衬得他清绿色的眼珠潋滟如春天，笑意流转间让夸张的妆容都透露出色气。
——一种领先人类性癖三百年的色气。
余光瞥见他挂在松松垮垮腰带上的卡包，祝泉忍住后退和当众与他划清界限的欲望，强行面无表情，“为什么赛委会要把选手聚集在一起？”
“队～长，你没发现我今天换了新的妆……哎，别打脸！我说还不行？真是不关心队友。”
眼见李修白又开始嘟嘟囔囔地不说正事，祝泉威胁性地举起拳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没开口，李修白就后退几步，举手做出投降状，“队长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想清楚，联赛里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
日常忽略李修白似真似假的夸赞，祝泉看向一旁巨大的显示屏，上面轮番滚动着选手的分数和排名，若有所思道：“赌博？”
“对！就是赌博。”
李修白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压低头颅，嘴唇离祝泉的耳朵距离不到一厘米，“不仅观众赌，一些……不应该赌的人也在赌。赛委会推行这项举措之前，每年都有不少热门选手比赛间死在没人的小巷子里。”
不是选手自己打假赛，就是被某些人逼迫不得不打假赛，所以赛委会就干脆把选手集中起来保护？
祝泉挑了挑眉，举起手就要推开李修白——凑得这么近几乎让人浑身不舒服，“这种几乎摆在明面上的潜规则就不要说的这么神秘了。”
“哎呀，还不止。”
李修白扣住祝泉抵在自己胸口上的手，没有退后反而凑得更近，呼吸几乎要扑在祝泉脸上，眼睛直直地盯着祝泉，像热恋期里凝望着自己的初恋，可眼里一片冰冷。
“队长你的高中不在前百联盟里可能不知道。在联邦排名前一百所高中里，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联赛初试只有一场大逃杀，前面的两场只是热热身，淘汰一些凑热闹的以及运气不好的倒霉蛋，如今这场线下的才是真正的大逃杀——赛委会有特赦令，比赛期间，杀人，不、犯、法、哦～”
祝泉眼皮一跳，“故意杀人也不算？”
她知道联赛是会签生死令的，但她以为这项举措只是保护意外杀人的卡师，毕竟战斗起来拳脚无眼。可怎么根据李修白的说法，这项措施是保护那些杀人狂的？ ！
“每年联赛都会出现一大批十二禁的直播间哦。赛委会只负责维护比赛外的秩序，从不插手选手之间的内斗。毕竟，伟大的不败元帅说过，只有血和泪才能培养出合格的卡师嘛。”
李修白唇边挂上一丝讥笑，看着那双无动于衷的黑眸，声音蛊惑，“如果害怕的话，现在退出还来的及哦。卡师在哪里都很受欢迎，没必要非要压上性命参加联赛，万一出意外的话，爱你的人可是会伤心的。”
“如果害怕的话你现在就可以退出，”祝泉猛地收回手，揉了揉被李修白攥红的手腕，眼里泛出一丝冷意，“否则你最好收起你的试探。我既然选择组队参加联赛，劳你们叫我一声队长，就一定会带领大家走到最后。就算退出，我也会退的比你晚。”
“答应了一定会陪我走到最后，就不会中途离开？”
“对。”
闹腾起来比狗烦人，纠缠起来比猫讨厌，祝泉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点开光脑查看起996紧急推送给自己的网页，因此错过了一旁喃喃自语的李修白，在说到“不会离开”时眼里闪过的晦涩的光。
“队长。”
“祝泉。”
“队长你看论坛了吗？”
联赛即将开始，三人陆续集中在祝泉身边，兰因小心观察着祝泉的脸色，犹豫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什么帖子？”
祝泉下巴微扬，眼里盈满笑意，看上去和平常无异，兰因刚微微放松，就听见祝泉语气平常地抛出炸弹，“是说我在直播中用制卡技术哗众取宠的那个，还是实名举报我制作的卡牌抄袭的那个？”
“啊，队长你都知道啊。”
兰因被祝泉问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地开口，用眼神疯狂示意其他人安慰一下祝泉。可惜她左边是沉默如山的加西亚，右边是沉默如冰的楚莺，身后是看着光脑不知道在干什么，一向不合群的李修白，一时间竟然没人能领会她的意思。
“你放心。”
祝泉被一副受惊兔子模样的兰因逗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里没有丝毫阴霾，“在这场比赛结束后，这些谣言会不攻自破——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当我的队友的话。”
“我当然相信！队长你是当初唯一愿意接纳我的人！”
兰因激动地握住祝泉的手，随后像是注意到这个举动太过冲动，惊呼一声后松手，两颊通红，连忙看向两边找补道：“诺曼大哥，楚莺姐姐，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
“胜利会堵住质疑的嘴。”
加西亚点点头，垃圾星上的遭遇让他相信祝泉的人品。无声站在阴暗处的楚莺关掉界面，面无表情地开口，这种背后一看就有推手的帖子她都快看腻了。
祝泉意外地看了眼三人，即使她知道帖子里的内容大部分都是牵强附会，可这三个人与她相识不久，最短的兰因甚至才认识了几天，竟然都直接选择相信她。
这种近乎偏爱的无条件信任让祝泉眼睛轻微地弯了弯，心跳都似乎轻快了几分，在心里嘱咐996，“996，在战斗中搜集他们的数据，在数据库里找匹配的法术模型和卡牌模型。”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既然队友们这么信任她，祝泉这个做队长自然不能吝啬。正好她从主考官送的礼物里收获了一大堆卡牌模型，可以从中挑几样合适的强化一下队友。
“咚——咚——”
赛委会很有仪式感地模拟了古典时期的敲钟声。钟鸣九下后，防护罩外聚集的年轻卡师们安静了下来，一道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投向空中投放出来的巨大光幕。
站在座位前的女人占据了绝大部分光幕。女人五官普通，笑容和煦，唯扬起的长眉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英气。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加西裤，像是刚下课的老师，这些来自联邦各处的天之骄子们却无一人敢看轻她。
只因那张在联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脸，联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元帅，赤龙元帅叶天璇！
联赛冠军、S级本命卡、击杀八阶虫王后全身而退……围绕在这个女人身上的光环多的数不胜数，数十年过去，她在联赛中的影像还每年都被网友们翻出来复习一遍，足可见她的人气之高。
也足以见赛委会对第三场大逃杀的看重，竟然请来了这种重量级的嘉宾参加比赛的开幕式！对比之前寒酸的全息比赛，难怪有人会说初试的前两场比赛只是开胃菜。
女人黑发掺杂着银丝，眼角有几道细微的纹路，眼神温和，血瞳里看不出半分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气，语气就像路边拉家常的老太太，却无人敢轻视她的话，“哎呀，一看见你们这些年轻人，我就又觉得自己老了几分。”
“年轻好啊，年轻人代表着联邦的希望。我这个老婆子就不多废话了，希望大家都能在比赛中取得理想成绩，我的闲话说完了。”
叶天璇笑眯眯地说完，眼神一厉，一瞬间堪称恐怖的威势从这平庸的身体里爆发，隔着屏幕都让一些心理素质较差的卡师脸色苍白，冷汗狂冒，险些当众腿软跌倒。
“现在，比赛开始！”
“所有卡师听令！抽取编号，进入考场，这是最后一次后悔的机会！”
女人的血眸扫过来，如同将军站在点将台上，轻蔑地瞥了眼良莠不齐的新兵，即使是祝泉都心里一凛，比眼神更加冰冷的声音传遍十万考生的耳畔。
“比赛一旦开始，生死不论！”
结队的话是由队长抽取考场编号，祝泉缓慢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哪怕一丝的犹豫和恐惧，嘴角勾了勾，“事先说好，我手气很差，抽到烂牌可别怪我。”
“咔嚓。”
防护罩裂开，一道光桥铺到众人脚下，祝泉率先踏上去，向着黑暗深处走去，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其他人会跟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