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亭悄悄探头，看见只有菲兰一个人，对他招招手：“殿下，这边。”
菲兰走过来，蓝色的眼睛闪着幽怨：“他说他和你生活过一段时间，说你是他的主人，你对他说过你永远不会抛弃他。”
蓝亭在心里惊呼：冤枉啊，殿下。
菲兰的嘴角向下撇，整个人像一朵被雨打湿的向日葵。
蓝亭的脸被他轻轻地捧住，他突然低头。
蓝亭感觉到嘴唇上一阵湿意，菲兰的动作带着发泄的意味，蓝亭的嘴唇被他咬了一下。
她的脸一阵爆红，将菲兰推开，菲兰被推得向后一步。
蓝亭立马意识到菲兰身后是台阶，又赶紧去拉他。
菲兰的眼尾带着红：“你为了他，推我？那个少将，他差点对我动手，要不是成医生在，他才不管我是皇子还是谁。你竟然为了他对我动手。”
蓝亭冤枉：“殿下，我将你推开，是因为你亲我，关别人什么事，而且我昨天才第一次见他，又怎么可能和他生活过一段时间。”
“你没有骗我？”菲兰气势弱了下来：“不管怎么样，我才是你的老婆。”
蓝亭说：“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认识他。”
“少将大人，办公室在这边。”成医生的声音从远一点的地方穿插进来。
蓝亭走下楼梯，持森正站在楼梯拐角处，很明显，刚刚她和菲兰的对话，持森都听了去。
持森的目光落在了蓝亭的嘴角上，因为常年征战，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看上去很是骇人，他用大拇指轻轻地碾压着蓝亭的嘴唇，似乎是要将菲兰留下的痕迹全部抹掉。
蓝亭要疯了，她侧身，躲开持森的手。
持森的大拇指在食指上摩擦了一下，收回手，他的声音沙哑：“主人，我没有别的目的。”
蓝亭转过头看他：“少将大人，你还是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了。昨天因为我的出现导致少将大人分神受伤，治疗费用我都会赔付。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少将大人还请回医院休息吧。”
持森的绿色眼眸一下黯淡下来，像一只被抛下的忠心耿耿的狼。
他紧闭双眼，两秒后又睁开，又恢复成别人口中杀伐决断的持森少将：“主人，你一定会想起我的。”
“不许想起他。”菲兰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句话，持森的眼睛立马燃起杀意。
“少将大人！”蓝亭强调：“少将大人清楚扶斓的身份对不对，请不要做出后悔的事情。”
“我不会的，你放心。”持森话一转：“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开你。”
“你休想！”菲兰怒气冲冲。
蓝亭头大，立马安抚菲兰：“快到上课时间了。这件事情我弄清楚了再告诉你，我现在也一头雾水。”
说完后她又面向持森：“少将大人，我来的时候你说你在作战系任职，所以你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上课了。”
“我是为了你才接受军校的邀约。”
蓝亭不想继续在这些问题上掰扯：“既然接受了邀约就要好好给学生上课，对不对？”
持森点头，声音微哑：“那我们之后再见。”
终于将两人送走，蓝亭后背湿出一身汗。
成医生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年轻时候怎么没这么好的桃花运。我看你说话都说不清楚了，一会儿让人好好休息，一会儿让人回去上课。”
蓝亭捂住耳朵，趴在办公桌上。
一个一米九往上的alpha喊她主人，想想就觉得诡异。
蓝亭光脑闪烁，她收到莫奇的回复：“好，暴发户答应了，我将他联系方式推给你，他叫江藏，和你年纪相仿。你加他，他现在在线。”
随后，莫奇又发来江藏的照片。
酒吧里，亚麻色泡面卷发的alpha黑色衬衫半解，露出一片胸膛来，他半躺在沙发上，右手举着酒杯，眼神迷离，端的是一副醉生梦死之态。
蓝亭在光脑上添加对方为好友，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反应。
下午，还有十分钟下班时，对方答应了添加好友的请求，并随即发来一段文字：我已经到了，你快点。
“……”蓝亭。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约的是七点，这哥们提前了一个小时。
蓝亭跟成医生说了一声，提前走人。
莫奇如约提前关闭了店铺，蓝亭没见到江藏，发出通讯请求，没有接。
蓝亭心想，这人也太不靠谱了。
她等了一会儿，光脑有了动静，她立马接通，江藏在里面嘶喊：“救我。”
“你在哪儿？”蓝亭问。
然而光脑通讯中断。
蓝亭从附近找起，一眼看过去全是放学的学生，如果江藏遭人袭击，肯定在人少的地方。
蓝亭心里有了主意，朝反方向跑去。
堆着杂物的小巷，隐隐传来杀猪一样的叫声，蓝亭往深处走，在里面拐一个弯，第一眼看见穿着便服的持森，他站在黑暗里，瞳孔颜色像黑夜中猫眼的色彩，右眼眉骨处的疤痕彰显极大的存在感。
而蓝亭的目标人物，被莫奇老伯称为暴发户的江藏被持森踩在脚底下，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持森在见到蓝亭那一刻，眼神中的狠厉立马没了，脚下的力道也松了。
脸被踩得变形的江藏眼睛里冒着求助的光：“是你，快救我。”
蓝亭走过去：“少将大人，请问他犯什么事了吗？”
她没那么冲动，不会一上来就给持森盖棺定论。
持森沉默一阵，松开脚道：“他不是好人。”
他没有说江藏犯了什么罪。
江藏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朝蓝亭跑过来：“是你，呜呜，你不要再喜欢我，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拿你当亲妹妹。我要给未来媳妇的玉啊，被他抢了，我还想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
蓝亭强忍着他满是灰尘的手拉住她的衣袖。
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喜欢，什么亲妹妹？
她唯一听明白的一句话就是京绿已经被持森抢走了。
蓝亭看向持森：“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也是为了京绿而来？
对了，她这里有菲兰的那块京绿，所以持森……
蓝亭的脸色很难看，她后退了一步。
持森站在原地没动：“我只是想找到你，保护你。至于京绿，我不能给你。”
“为什么？”蓝亭觉得很荒唐：“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谈。”
持森摇头：“我不能给你，除非你杀了我。”
“真不至于，我们可以好好沟通。”蓝亭嘴上这样说，但必要的时候，即使杀了他，蓝亭也要得到他手里的那块京绿。
持森决绝，他往后退：“我不会给你，哪怕你不再是我的主人。”
话音刚落，蓝亭眼前出现一片白雾，她朝白雾追过去，持森不见人影。
蓝亭狠狠地跺了一脚，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转身看向被持森揍得鼻青脸肿的江藏：“你认识我？”
江藏点头，又摇头：“我要去医院，到医院之前我什么也不说。”
可怜兮兮的模样跟照片上那个在酒吧里风流快活的暴发户判若两人。
“你飞行器呢？”蓝亭道。
江藏指了一个方向。
蓝亭往那边走。
江藏突然道：“你腿好了？”
蓝亭奇怪地看着他：“我腿怎么了？”
江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主动闭嘴
找到飞行器后，蓝亭坐上副驾驶，江藏瞪大眼睛：“你让我一个受重伤的人开？”
蓝亭实话告诉他：“我没有驾驶证，如果我开的话，你会死得更快。”
蓝亭将他送去医院，等他从治疗舱里出来后，蓝亭站在病床旁：“说吧，怎么回事？”
“我想睡觉。”江藏用被子蒙住头。
蓝亭一把将被子扯开：“信不信我揍你？赶紧说怎么回事。”
江藏控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对我温柔又有耐心。”
“赶紧交代。”蓝亭凶巴巴地说。
“好吧。”江藏坐起来：“你先把门关上，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蓝亭关好门。
江藏靠近蓝亭神秘兮兮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重生了。”
“……”蓝亭很大的问号：“你没开玩笑？”
“我没有。”江藏着急地说：“我结婚前一天晚上酒喝多了，一觉醒来你猜怎么着？我明明后来定居首都星，却在比莫星的家。”
“你和谁结婚？”蓝亭脸色变得不好了，不会是她结婚吧？
江藏支支吾吾：“不是和你。其实我后面也想明白了，你对我那么痴心一片，非我不嫁，我不应该因为你信息素残疾而嫌弃你。但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所以我娶别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蓝亭脑袋嗡嗡地叫，她指着自己：“你说我对你痴心一片非你不嫁？”
这怎么可能是她？
不对，她为了拿到京绿很有可能会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
蓝亭后知后觉他话里的另一个重点：“我死了？”
“是啊。”江藏理所当然地说：“如果你不是对我痴心一片，怎么可能会愿意舍弃生命来救我？”
蓝亭冷静了一下：“你不要说话只说一点，你完整交代一下前情和后续。”
“我捋了一捋。”江藏思考了一分钟：“上辈子我和你是未婚夫妻，你一直爱慕我，那时的你温柔善解人意，如果不是因为你腺体有问题，我们很大概率会结婚。我母亲找你父母退了婚，你不死心，来我家找我，当时正好碰见反叛军突袭我家所在的那一片区域，你为了救我，独自去引开反叛军，死在了轰炸下。”
“等等。”蓝亭消化这一连串之后：“我帮你引开反叛军难道没有其他条件？”
她没这么蠢吧。
“你一直想嫁给我，所以你要走了我妈妈给我未来老婆的一块玉。”江藏道。
蓝亭恍然大悟，这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无缘无故地不要命去帮助渣A引开反叛军。
渣A继续说：“我很感动你的行为，可是我清楚我自己不是一个良配，你嫁给我肯定没有好结果。”
蓝亭打断他：“我真的死了吗？”
江藏沉重点头：“你为了躲避反叛军，躲进了机甲里，就是我放在店里的那款机甲，当时它也是破烂得不成样子，我亲眼看见机甲被反叛军一炮击中头部，而你就在那里面。我逃跑的路上遇见持森，他发了疯似的问我你在哪儿，我给他指了方向。几年后，我见到持森，那时的他已经成为上将，我没在他身边看见你。你应当是死于那场战争之中。”
“我和持森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是蓝亭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他主人啊，我认识你之前，他就在你身边了。”
第22章
蓝亭如同置身于一团迷雾之中,什么也看不清。
她回到莫奇恐怖小屋，修理好的红色机甲散发着强大而威严的气息。
蓝亭坐进去，趴在操作台上。
红色机甲闪着微光,江藏的话在耳边回旋。
“你是他主人啊,我认识你之前，他就在你身边了。”
……
荒芜星下城区茵联小镇。
蒙蒙细雨,街上行人极少。
右眼眉骨处有疤痕的18岁alpha提着一麻袋从地下机甲对抗场捡的破烂零件行走在大街上。
正在跳水坑的小孩看见他来了飞速跑进房子里：“吃小孩的病痨鬼来了，快躲起来。”
持森视若无睹，推开玻璃门，走进镇上新开的一家机械修理店，前台是一个扎着丸子头的黑发少女。走近看，会发现她坐在轮椅上。
看上去年纪同他差不多大。
一支笔在她手里飞速地转,她嘴里在碎碎念什么，念着念着把自己逗乐了,有着不同于下城区的活泼与朝气。
“老板呢？”持森开口。
“老板有事去了。”女孩看他。
“你能做主吗？”
“当然。”女孩笑着说。
“这里收不收，机甲零件？”他打开麻袋给女孩看。
持森说话很慢，他一说长句就会结巴。
女孩简单扫了两眼：“太零碎了,而且破损比较严重，但鉴于是机甲的组成零件,我可以给你300星币。”
和他预想的价格差不多，持森点头：“要现金。”
“好。你等我一下。”女孩触碰光脑的手收回。
持森看她转动轮椅，猜想前台抽屉里应该没有现金，现在很少人用现金了,但如果这笔钱转到他的光脑里面,会被人自动划走。
从前台位置下来,需要下两级台阶。
持森快走几步，连人带轮椅将女孩抱下来。
女孩有一瞬间的惊诧,随后神色恢复如常，她从包里拿了纸币给持森，不多不少刚好300星币。
持森将兜帽戴上，双手插兜，拉开门离开。
刚走几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应该要把腿脚不便女孩抱回原位。
他回头，透过玻璃门，女孩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
原来能走路，就是左脚有点问题。
难怪他抱的时候，女孩惊慌了一下。
持森回到小镇的西边，这里的住房和危楼没什么两样，空气里充斥着腐烂的味道，他的家是这一栋楼的地下室，潮湿阴暗，不时有老鼠和蟑螂从脚边跑过。
家里乱成一团。alpha父亲醉醺醺地躺在客厅的地上，脚边有几个空酒瓶。
持森将挡道的酒瓶踢到一边，回到狭小的房间，打开台灯，台灯的光照亮书桌。
二手书桌上放着一家三口的照片。
母亲还没去世的时候，这个家庭还算是一个正常的家庭。
持森将300星币放进一个铁盒里，再将铁盒藏进书桌和墙面的夹缝里。
地下黑厂的负责人告诉他，只要他越级打败S级的alpha就给他五万星币，他是一个B级alpha，越两级很难，但他还是答应下来。
他需要钱还父亲为了给母亲治病欠下的高利贷，母亲死后，父亲成了一个逃避现实浑浑噩噩的酒鬼。
第二天晚上，在去地下黑厂之前，持森喝了一瓶最廉价的营养液，暂时清醒了一会儿的酒鬼父亲在旁边痛哭流涕地说对不起他。
持森已经麻木，什么话都不想说。
持森来到黑厂，进入机甲，黑厂提供的机甲是很老的版本，但是持森就凭这款基础机甲打败了几个A级alpha。
他走上赛场，周围都是唱衰的声音。
“让一个营养不良的小子来和洛风对抗，疯了吧。”
“已经可以预见洛风把这个小子揍成什么鬼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