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妄鸦【完结+番外】
时间:2024-10-05 23:05:18

  “别说青梦狐了,我对白骨夫人也很好奇。据说在白骨夫人的个人卷里,那个她三番五次前去跪拜求助,最后终于大发慈悲指点她布局的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虞梦惊嘛?”
  “后面好几卷里都有虞梦惊的影子,不然怎么说他是《夜行记》最大搅屎棍呢。”
  ……
  第一部戏出戏时,原晴之身先士卒,时刻游走在吐槽虞梦惊的第一线。但这回出戏,她只是坐在凳子上,什么也没说。
  元项明注意到这点,他走过去:“师妹,是不是上次入戏太辛苦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正在发呆的原晴之回神:“没有没有,反而说可能是睡得太久了,脑袋有点晕……”
  她话还没说完,元项明就站起身,熟练地从后台箱里翻出几幅膏药:“把这两个贴在太阳穴,会好一点。”
  原晴之惊喜:“师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像哆啦A梦的百宝箱!”
  元项明无奈地笑笑:“不如说师妹还是小孩子脾气。”
  “说起来,等师妹救完霍星岩,拿到报酬后,打算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一下子要原晴之来劲了。
  要知道,在这两部戏里,她每每被虞梦惊气到,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告诫自己,看在五千万的份上忍一忍。有了这个先提条件,原晴之早早在脑海里演练了一遍拿到钱后的操作,此刻如数家珍。
  看她叽叽喳喳找回了原本的活力,元项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越往后的戏,准备便越充分,不复当初《邪祟》时匆匆忙忙入戏的场景。
  对接下来的这部戏,两位名角都充满信心。因为这部戏里其中一个小节,他们几年前曾经排演过,闭着眼睛都能唱出来。
  三位名角齐聚,又有天生戏骨坐镇,想来难不到哪去。
  这时候的他们都没有想到,在这部戏中,三人即将遭遇前所未有的艰难挑战。
  首先,便是从原晴之开始。
  她刚入戏,褪去天旋地转后,便下意识地去摸自己藏在袖口里的玲珑骰子。
  这是原晴之的习惯,每次入戏后,都得看着骰子扔出红色的“一”点,确保自己身在戏中,才会有余地去思考其他的事。
  只不过这一次,摸了个空的人,变成了她。
第49章
  按理来说, 唤醒道具丢失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该再出现。
  因为充分吸取上一回的乌龙经验教训,这回在入戏前, 三人以最严谨的态度,检查了自己的入戏道具。元项明重新选择了一个现实道具,戴茜也带上女儿送的项链。
  按理来说, 应当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但谁也没想到, 这回出岔子的, 竟然会是拿着玲珑骰子,已经平平稳稳入了两回戏的原晴之。
  好在后者对于入戏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接受性,即使发现玲珑骰子消失不见,瞳孔骤缩的同时, 也能将面前的戏接着演下去。
  “怎么了?”正在一旁收拾的戏童好奇地抬头。
  “没事儿, 刚才有些走神, 可能昨晚没睡好吧。”
  原晴之这么轻描淡写地说着, 视线飞快地从铜镜里掠过。
  方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显稚气的脸,身上穿着简单的藕粉色粗布长裙。两边的头发别在耳后,眼睛又大又无辜, 看起来无比乖巧。
  这次扮演的她扮演的角色严梨, 确实是人如其面相一般安静的性格。不是武五那样的阿谀奉承, 没有雷柔的胆大痴情,反而相当内敛听话。
  的确是入戏了。
  原晴之闭了闭眼。
  她实在是想不通, 自己的入戏道具, 为什么会忽然消失。
  如果说上一部戏师哥的师家玉佩是因为《诡宅》延续着《邪祟》的时间线,被虞梦惊提前截留, 再加上同一时空下不能存在两份相同的真品所以消失,那么她呢?
  玲珑骰子是通过姑姑之手,最后转交给她的,素未谋面的母亲的遗物。
  而根据这些年零零散散拼凑出来的说法,母亲早在父亲出事前就已经去世。但不管怎么说,玲珑骰子都是客观存在的东西,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在戏里?难道对入戏道具的约束,还不止他们摸到的那条规则吗?
  原晴之脑子里的思绪纷乱如麻,勉强陪着戏童收拾好物什后,她拿起旁边的布包,从客栈里走了出去。
  外边天色铅灰,阴阴沉沉。
  现在还是早晨,便已经如此,看来今天不会有好天气。
  伴随着时间推移,客栈门口,停留的马车和黄包车越来越多,而且其中不少穿着粗布长褂麻衫,手中提着木箱,脚步匆匆的人来来往往。
  原晴之只是稍稍驻足,便听见他们风里传来的窃窃私语。
  “得赶快点了,参与戏祭仪式的人数不胜数,别到时候排在后边,门都进不去。”
  “这可是一场数十年难得的,有全天下戏伶参与的盛会,当真要人迫不及待。”
  “摘星楼的号召力果真恐怖,这才放出风声多久,便让这么多人进京。”
  “毕竟是天下第一楼,谁不想得到那位青眼?”
  ……
  “这些全是准备去摘星楼,参与戏祭仪式选拔的伶人吗?”原晴之问。
  “是啊。”戏童熟练地爬上马车,将木箱放好,拍了拍手:“前段时间摘星楼放出消息后,几条街附近的客栈登时人满为患,堵得水泄不通。这时候正是休戏期,去摘星楼不可能为了看戏,当然只有参与仪式选拔的优伶们了。”
  京城西边这块地,是全天下所有优伶们心中当之无愧的圣地。
  不因为其他,只因这里坐落着天下第一戏楼――摘星楼。
  这栋楼并非从古至今就是戏曲圣地,而是在许多年前,更换了一位神秘的新楼主后,才成为声名远扬的“天下第一楼”。这样说,更能体现这个人带来的分量。
  “看这阵仗,恐怕全天下的戏伶都来了。”戏童忍不住感慨:“不愧是摘星楼主。简简单单,随口说的一句话,就能引得这么大阵仗。”
  戏童是客栈的下仆,白天在客栈当帮手,晚上到附近的戏园里学戏。身在京城,所以更加清楚,摘星楼在如今的戏曲界中,是种怎样举足轻重的超然地位。
  但像他这样连戏都没正式登台唱过的童生,不论是一睹当下各派名角的风采,还是参与进此次戏祭仪式男角女角的选拔,都是决计没有资格的。连摘星楼都去不了,所以言语间不免染上几分艳羡。
  原晴之不置可否。
  她没有回话,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待。
  如今刚入戏,连《戏楼》第一折都算不上,只能算先导剧情。她得找机会和师哥戴姐汇合,并且将自己目前眼下遭遇的困境传递出去,好寻找玲珑骰子的下落。
  “说起来,今年有什么厉害人物参加?”
  发愣间,又是一个新的戏班子从客栈中出来。一群人聚在一起,顺口聊到:“听昨晚酒馆小厮的说法,十大名角至少来了五个。”
  “才五个?”有人诧异:“如此盛典,不该都来吗?”
  “话可不能这般说,早年那另外五位不是也来过嘛,只是灰溜溜地走了。现如今,他们恐怕连名角的帽子都不保了,戏祭仪式过后,恐怕得变成五大名角。”
  说到这,知晓内情的人纷纷笑了。
  早年间,摘星楼刚刚建立时,曾有几位名角自视甚高,前来挑擂。结果谁也没想到,他们不仅没赢,反而溃不成军,连夜夹着尾巴逃走。
  “其中有位名角还失了道心,回去后疯魔般刺穿了自己的嗓子,说再不唱戏呢。”
  “最可笑的是,他们连摘星楼主的面都没见着。人家不过是随便让楼里的戏伶唱了两句,就要他们自惭形秽。”
  “哎,天下十大名角,至少有九个在楼主口中一文不值,还有一个算连上戏台给庆神祭祀资格都没有的纯废物。想得到他的亲眼,难如登天。”
  “回到先前的话题,除了那五位名角外,我倒是知晓还有些厉害角色。”
  “谁?”
  “那位以戏舞闻名的天下第一舞姬,据说这回也会来。”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伶娘?!”
  “她这两年不是鲜少现身于人前,专注钻研舞技吗?”
  “是如此,但毕竟这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戏祭仪式啊,谁不希望选上或者得到摘星楼主亲自指点呢?”
  “确实,那可是现如今公认的,戏曲界唯一已知的巅峰。就连伶娘这种成名已久的前辈也没忍住,这回应当可以看到不少老家伙出山了。”
  就在他们从原晴之身边走出去的功夫,忽然有人匆匆从马车中出来。
  他一身灰色长褂,头发束起,是十分普通的戏人装束。
  “小梨!”看见自家妹妹,严青脸上一直挂着的忧愁终于好上些许。
  “怎么了,哥?”原晴之一看,便知道这位便是他们此次入戏需要拯救的角色,扮演《戏楼》男主严青的霍星岩,也是最后一位仍被困在戏里的名角。
  她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因为按照原剧本,这时候来找她的,应该是师哥扮演的角色才对,怎么一下子就碰到男主了。
  “出大事了,你跟我来。”
  沿路有不少人认出了霍星岩,纷纷打招呼:“这不是严老师吗,今天刚到的京城?”
  对此,霍星岩只是勉强笑笑。
  他匆匆说着,走进客栈,径直走上二楼一个空房间。
  刚进去,霍星岩就道:“小梨,伶娘不见了!”
  “啊?!”原晴之懵了:“怎么可能?!”
  伶娘可是这部戏的女主角,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
  “是真的。”霍星岩看起来比她还不敢置信,他眼圈乌黑,面容颓废,一副痛失所爱,但又不得不认下这个结果的模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晴之的表情登时严肃起来。
  倒也不怪她没办法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而是这回入戏,发生的变故实在太多,以至于要人措手不及的地步。
  “我也不清楚。”霍星岩脸上满是茫然:“在我发现的时候,她人就已经不见了。不止如此,我们戏班子里的人也失踪了大半,只剩阿鸣和阿倩。”
  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用词并非是“今天早上”这样明确的时间点,而是“在我发现的时候”。这意味着,很可能在霍星岩入戏前,伶娘就已经不见。
  这一切变化太过突然,以至于要原晴之感到目眩头晕。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
  《戏楼》的背景是一群天下各地的戏伶,聚集到京城最出名的摘星楼中,为即将到来的戏祭仪式准备选拔的故事。
  这部戏中的男女主严青和伶娘是一对恩爱夫妻,因为伶娘的出身,两人当初在一起时并不被严家所接受,于是他们放下世俗私奔,严青舍弃荣华富贵,伶娘金盆洗手,不再对外开台唱戏,只为和真爱长相厮守。
  但作为天下第一舞姬,伶娘对舞有着天然的追逐本能。她十分希望自己的舞技更进一步。所以在摘星楼放出选拔戏祭仪式男女角的消息后,她决定同自己的爱人一起携手出山,同时还带上了这些年组建的戏班子。后边经历了一连串在戏楼里发生的故事,找到不少蛛丝马迹,夫妻两逐渐意识到戏楼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高洁不染尘埃,反倒是身为戏楼主人的虞梦惊,正在暗戳戳借用戏祭仪式,筹备一场十分可怕的祭祀……所以在发现后,他们便带着戏班子逃出戏楼,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也是为什么这部戏存活率高的缘故,因为他们没有像传统恐怖片主角那样非要正面挑衅大Boss,而是从心地选择了开溜。
  撇开原因不谈,现在伶娘不见了,就连这些年组建的戏班子也失踪了绝大部分,这出戏又该怎么演下去?!
  ‘冷静,冷静。’原晴之在心里默念。
  现在连戏曲开篇都算不上,伶娘便不见,那变数只可能发生在《戏楼》的上一部戏里。可原晴之记得清楚,虽然《夜行记》是按照时间轴来的,但偏偏《戏楼》面前那几部戏,是已知公认的残缺篇幅,下落不明。以至于根本没办法让她弄清楚,在上部戏里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伶娘失踪。
  甚至就连追问霍星岩也没有用,因为他到底不是真正的严青,只是个入戏者。
  原晴之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甚至有一个瞬间,她想要直接放弃,重演。
  但是不行。上回逆转戏曲时,医务人员就说过,让她最好不要再随意动用这样的手段,否则对身体会有损伤。
  更别说如今她还没同师哥戴姐碰头,唤醒道具又不在手上,连离开这里都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就只能继续演。在没有弄清楚事情原委的情况下,就算强行出戏,也不会对眼下情况产生丝毫改变。
  无数思绪在她脑海中盘桓,奇异的是,或许真的是这两天经历太多大风大浪,即便面对这样的困境,她也能很快平复心绪,思索解决的办法。
  首先,伶娘的失踪,其实并不在原晴之最关注的范围内,毕竟正如程月华说的那样,戏中人无论生死,都不是戏外人可以插手的范畴。话语虽然薄凉,但事实确实如此。戏中人有戏中人的阳关道,戏外人有戏外人的独木桥。
  她唯一需要关心的,是在保证自己能出戏的前提下,将霍星岩从这部戏里带出去。
  已知想要把人带出戏,必须在这部戏演完的最后刹那,用唤醒道具离开。
  所以――
  ‘这出戏无论如何也要演下去。并且,演到最后。’
  这么想着,原晴之拍了拍霍星岩的肩:“哥,你不要丧气。无论如何这次戏祭仪式选拔,我们必须得去。”
  她眼里满是沉淀下来的坚定,一往无前:“接下来……就由我来伪装成伶娘吧。”
第50章
  原晴之知道, 虽然自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演完这部戏,带自己和霍星岩离开。但同时她也清楚, 以现如今的说辞,可谓站不住脚。
  毕竟消失不见的是伶娘,也是严梨的嫂嫂, 她不抓着霍星岩赶紧去警署报案就算了, 反而还在这说什么自己要扮演伶娘, 去摘星楼参加戏祭仪式的话。
  可一部戏可以没有女配, 但绝对不能没有女主。
  若是没有女主, 《戏楼》根本演不下去,更不知道剧情会崩到哪去。
  她在心里干着急,霍星岩反而愣了一下,道:“小梨, 你说得有道理。”
  “伶娘只对戏曲的事情上心, 这回戏祭仪式, 聚集了整个中原顶尖的优伶。他们一定知道伶娘的下落。”
  说这些时, 他眉宇间满是化不开的忧愁:“戏园这次出山,整个戏曲界都有所耳闻,若是伶娘无故缺席, 后果不堪设想……你和伶娘身形相仿, 由你先顶上, 的确是最好之选。”
  原晴之猛点头:“嗯嗯。”
  刚才还在发愁怎么说服霍星岩,现在他自己圆上了, 岂不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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