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哥有点怀疑:“他妈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能镇得住罗老汉吗?毕竟是女人, 力气怎么说都比男人小……”
蔡友明笑着说:“这你可就错了,我妈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年轻时候人送外号‘孙二娘’,当年罗老汉跟踪我, 我妈拿着菜刀就冲到他家去,把他吓得不轻呢!我妈现在身体健康, 虽然年龄在那里,但是威风不减当年,不管几岁,罗老汉都害怕我妈!”
瘸哥赞叹:“女中豪杰,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女孩一直在老平房住着,还真有点梁山精神!不过你们对门那户人家也真是心大,居然敢让小女孩当留守儿童,这些年都出了多少新闻了,留守儿童最容易成为坏人的目标。”
蔡友明无奈地说:“都是为了生活,对门两口子是装修工,去大城市干装修,赚的钱更多一点,将来也方便孩子上学,如果不是家里穷,她们组孙俩怎么会一直住在古城街呢?”
白眠:“以后家珍就不用当留守儿童了,你妈妈已经打电话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家珍的父母,那两口子干完手头的活就会回家,古城街失火,他们也不敢让孩子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了,等他们回来以后,会租一套更好的房子,并且以后就陪在孩子身边,不再出去打工了。”
蔡友明:“那就好,最起码孩子的安全有了保障,原来我妈一直住在这里是为了做好事,她怎么不告诉我呢?害得我东猜西猜的。”
白眠:“她如果实话告诉你,你肯定不会支持她的。”
蔡友明想了想,同意了这一点:“我确实不支持,家珍是很可怜,但是说到底,她和我们非亲非故,我妈干嘛要管这门子闲事?她想阻止罗老汉害人,可是她万一出点什么事,受了伤,医药费不还是我来出吗?”
白眠:“因为她看到罗老汉跟踪家珍时,想到了过去的你,那时候的你也是一个小小的孩子,惶恐地躲着罗老汉,这一幕唤起了她的母性,她是一个母亲,不允许任何一个孩子受到伤害。”
蔡友明摊开手:“好吧,可能是因为我没当过母亲,我理解不了,不过现在罗老汉死了,家珍的父母也要来接她了,我妈的心事终于了了,她可以跟我一起住了吧?”
白眠点点头:“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她一定会同意和你搬走。”
蔡友明期待地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又试着提起搬家的事:
“妈,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我在京城的房子也挺大的,我想……”
还没等他说完,电话那天就传来了妈妈的声音:“你跑到哪去了?我东西都收拾好了。”
蔡友明惊喜地跳了起来:“妈,你说什么?”
他妈妈平静地说:“我问你今天跑到哪去了,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跟着你一起走呢,今天不是你年假的最后一天吗,你什么时候启程啊?”
蔡友明高兴地说:“我今天早上排队来算……算了,反正事情都解决了,你肯跟我走就好,妈,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家!”
挂了电话,蔡友明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他支付了诊脉费,朝白眠连连鞠躬:“大师,太感谢你了,网上说的没错,你真是料事如神,不多说了,我先回去找我妈,等以后有机会再带着我妈一起来拜访你!”
白眠笑了笑,告别了蔡友明。
送走今天的第二位缘主之后,店里也到了午休时间,大家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午觉,一直到下午两点才开店。
瘸哥一打开店门,外面已经围满了等着吃瓜的大爷大妈,瘸哥给他们起了个外号叫“退休情报局”,为了照顾他们的嗓子,翁旭华还在门口摆上了饮水机和一次性纸杯,方便他们倒水。
今天的第三位缘主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他的皮肤粗糙黢黑,一看就是干体力活的,还没等白眠叫他,他就主动坐下开口说话了,他的话里夹杂着一些方言,不过大致能听得懂。
“大师,你好,我叫方兴业,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帮我儿子算算命,我儿子叫方穹,他特别优秀,从小到大学习都很好,他是我们村里第一个考出大山的大学生,你知道他考到哪了吗?告诉你,南城大学!这可是985大学!”
周围人都很给面子地夸赞起来,听着大家的赞扬,方兴业更骄傲了,他昂起头,拍着胸脯说:“我这辈子普普通通,只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可是我儿子有出息,考上了南城大学,真是祖坟冒青烟啊!我种一辈子的地也值了!”
白眠:“恭喜你,你想咨询的问题是什么?”
方兴业瞬间变得愁眉苦脸:“大师,你说说,我儿子这么优秀,有这么好的学历,可是他偏不好好找工作,大学毕业以后,他居然随便找了个保安的工作,月薪只有三千块钱,每天不求上进,混吃等死,我真不明白,他学历这么高,最起码也得也得找份正经工作吧,当保安不是浪费了吗?”
“说不定他只是看开了呢,当保安多好啊,比别人少走二十年弯路,我羡慕还来不及呢!”瘸哥想调侃几句,但是看方兴业脸色沉重,他急忙改口,“算了,我收回刚才的话,大叔,放宽心,或许他只是把这份工作当成跳板,一边先干着,一边找更好的工作。”
方兴业苦恼地说:“要是这样就好了,但他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他居然说,打算这辈子都当保安,再也不换工作了,这可真让我着急啊!”
“你和他聊过吗,他为什么一定要当保安?”瘸哥问。
方兴业摇摇头:“我问过,但是他不愿意说,他说和我没话聊,说了我也不会懂,让我别管他,我可是他爸,我怎么能不管他呢?再这样下去,我都怀疑这孩子心理出现问题了,所以我来问问大师,他到底为什么非要当保安呀?”
白眠把两指放在方兴业的手腕上,感受着他的脉搏,然后说:“这位缘主,请你做几次深呼吸。”
方兴业一愣:“不对呀,我看别人可没这个步骤,以往你都是把脉之后直接说结果的。”
白眠:“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可能会刺激到你。”
方兴业笑了一声:“嘿,我活了半辈子的人,什么事没见过,你还怕打击到我?没事,你就直接说吧!”
白眠顿了顿,开口说道:“好,那我就说了——你的儿子没有考上南城大学。”
方兴业两眼一瞪:“那他上的什么大学?”
白眠:“他没有考上任何大学,他只读到了高中毕业。”
方兴业一脸愠怒:“不可能,你什么都不懂,你根本不了解我儿子!他学习那么好,次次考试都是班里前几名,怎么可能考不上大学?!”
白眠:“他以前的考试成绩都是作弊得来的,他和班上的好学生混熟了,每次考试都会抄人家的试卷,但是高考时他无法作弊,所以他落榜了。”
方兴业不服气地说:“胡说!我明明看见他的录取通知书了,那张录取通知书是快递员亲手交到我手上的,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杀了家里的猪,给我儿子摆了升学宴,全村人都来了,这怎么会有假呢?”
“还有,两年前我儿子邀请我去南城,带着我去南城大学逛了一圈,我还吃了大学食堂里的饭呢!这一切怎么会是假的呢?”
白眠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说:“录取通知书是假的,方穹知道自己考不上大学,为了不让你失望,他找办假.证的办了一张假的录取通知书,快递到你手上。”
“他带你逛南城大学那天,是南城大学的对外开放日,任何人都可以进入校园,所以他才能带你进去,这不代表他就是那里的学生。”
方兴业越来越生气:“你这个小姑娘不要胡说八道,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说我儿子造假,你有什么证据吗?”
白眠:“南城大学的官网有每一年的入学名单,你可以打开你儿子入学那年的名单,看看他的名字在不在上面。”
方兴业听了后紧张拿出手机,进入南城大学的官网,费力地找到儿子入学那年的名单,然后他打开名单,在里面找了起来。
方兴业把几千个名字一一看了一遍,都没在里面看到儿子的名字,他慌张起来,不死心地又看了一遍。
他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看了十几分钟,正当众人等得无聊之时,屋里响起“啪”一声巨响,是方兴业把自己的手机摔到了地上,手机屏幕都被摔裂了。
“这个混蛋,敢耍老子,等我找到他,看我不把他的腿打断!”
方兴业怒吼着,转身就要出门去找儿子算账。
白眠拉住他:“先别急,我还没说完,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请你再做几个深呼吸。”
第046章
“他还有别的事?”
方兴业一屁股坐下, 懊恼地问:“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再糟到哪去?”
白眠:“方穹不是毕业后才去当保安的,而是从村里出来后就一直在当保安, 你给他上大学的学费都被他挥霍了。”
方兴业拍着自己的大腿:“这个败家子啊,那些钱都是我在家辛辛苦苦种地, 一分一分攒出来的, 我平时不舍得花,生病了也不舍得去医院, 他倒好,花钱大手大脚, 气死我了!”
方兴业说着,沮丧地蹲在地上, 红了眼圈:“我劳累这么多年,本以为自己培养出个大学生, 没想到到头来全是一场空!最关键的是, 村里人都知道他已经考上南城大学了, 全村人都吃了我的杀猪菜,现在弄成这样, 我有什么脸回村里呀?我成了全村的笑话啦!”
周围一片安静,大家都不知该如何安慰方兴业, 方兴业沉默了好一会, 自嘲般说道:“前段时间,这个混小子给我往家里买了好多东西,什么营养品,按摩仪, 我还以为他是在外面发财了,现在想想, 估计都是拿我给他的大学学费买的,到底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不,”白眠说,“这些东西确实是用他自己赚来的钱买的,自从他当了保安以后,每个月都能月入过万。”
方兴业脸上重新燃起了希望:“怎么会这样呢?我看过他的工资条,他那份保安的工作月薪只有三千,哪来这么多收入,难道当保安还有奖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直当保安也不错。”
白眠微微摇头:“这些钱不是安保公司给他发的,而是他靠副业挣来的,除了当保安之外,方穹还有第二个身份。”
“什么身份?”方兴业紧张地问。
“窃贼。”白眠缓缓说,“他作为保安,一直利用职业便利去偷盗业主的东西,然后再通过二手网站把偷来的东西卖掉,以此牟利。”
听见这两个字,方兴业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打破了,他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和妻子辛苦养育儿子这么多年,不仅没培养出人才,反而还培养出一个窃贼。
他喃喃地说:“这个王八蛋,狗日的,本事不大胆子不小,还敢偷起东西来了,等我找到他,我一定要把他的双腿打断,让他这辈子都坐轮椅,看他还敢不敢偷别人东西!”
“大师,你说吧,他偷了人家什么东西,不管是多贵的东西,我都会还给人家的,就算是当牛做马也要还!”
白眠:“内衣,他偷了女性住户的内衣,然后再转手卖掉,由于内衣的金额不高,没达到立案标准,所以小区里的住户们一直都没报警。”
“内衣……就是女人的胸罩和内裤?”方兴业的脸一阵白一阵青,“他偷那玩意干啥呀,他脑袋里长瘤子啦?”
瘸哥告诉方兴业:“有些男的就喜欢从网上收购一些别人穿过的内衣,这是一种癖好,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你没听说过也正常。”
方兴业哆嗦着嘴唇,胸膛起起伏伏,气得血压都升高了,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对白眠说:
“大师,我可以接受他没考上大学,但是我不能接受我儿子是个偷东西的贼,而且还偷得这么——这么猥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我方家的人,可以没出息,但不能违法!这事太离谱了,我不能仅听你说几句话就相信你,我也要听听我儿子怎么说。”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手机,准备给儿子打个电话,白眠提醒道:“不要现在给你儿子打电话,后果会很严重。”
方兴业:“为什么?”
白眠:“因为,他正在别人家里偷内衣。”
白眠说完这话,众人哄堂大笑,方兴业觉得很没面子,他不管不顾地说:“不可能,我儿子不会干这么猥琐的事,我偏要打个电话证明给你们看看!”
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半,已经过了午休时间,自己打电话过去,儿子应该会接。
这样想着,他拨出了电话。
白眠没来得及阻止,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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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帝花苑小区里,方穹正在顺着大楼外的管道往上爬,他以前在村里就经常爬树,这套动作练得很熟,没几分钟,他就爬到了五楼一户人家的阳台上。
这是一个高档小区,家家户户都有开放式阳台,平时大家都把衣服晾在阳台上,这正好方便了方穹偷内衣。
今天轮到方穹休息,谁也想不到,本该在宿舍睡觉的他却出现在了小区里,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半,保安队三点才会开始巡逻,还有半小时,时间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