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到在圣英除了你以外还有谁敢招惹我,权灿,别装了。”
“没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还有,我没有兴趣再和你交流下去了,请把你的手收回去。”权灿收回目光,视线落在讲台上,老师已经站在那里准备上课了。
崔时野不动弹,冷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这节课我就要这样坐。”
站在讲台前的老师终于忍不住爆发,“崔时野!现在是什么时间,你当这是在家里吗?不想上课就不要上,你和权灿这节课改为实践课,现在就去把走廊里所有玻璃擦干净!”
权灿握紧笔,闭了闭眼缓解想脱口而出骂他蠢货的冲动。
崔时野罕见地没有生气,站起身响亮应“是。”放在以前他才不会老实接受这种处罚,现在不一样了,权灿能和他一起受罚,他甚至觉得扫厕所都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权灿看着他得意的样子甚至觉得有些荒谬,双胞胎长得像脑子也一样蠢吗。
坐在前面的崔时茸莫名打了个喷嚏,然后立刻转头朝她瞪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又背后说她坏话了!
权灿没管她,冷着脸跟在崔时野身后走出教室。
去储物室搬来短梯,她从走廊一侧窗户擦起,太高的地方需要垫脚才能够到。
崔时野走过来,站在下面看热闹,“你还真擦起来了,要不要把我的也留给你?”
权灿没有搭理他的心情,垫脚伸直胳膊去擦边角。
崔时野还打算再奚落两句,视线里就看见权灿的制服裙摆因垫脚而上移,他瞬间惊得脸红,冲她大喊,“你在干嘛!”
权灿因他突如其来的声音站立不稳,身子摇晃向下倾倒。
崔时野咒骂,“你是不是故意的!”然后快步上前去接住她,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有他垫在下面,权灿只是懵了下,倒没怎么摔疼。
“你还要在我身上待到什么时候!”他气愤斥责。
权灿撑着他胸口起身,对他这一系列行为有点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她摔下来他不该幸灾乐祸才对吗?
她刚才都怀疑他喊那么大声是故意要吓她。
“你真挺无聊的。”权灿留下这句评价,转身又去爬梯子。
想到刚才看到的,崔时野烦躁拉住她,“不用你擦了,我会找人来干的,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消失!”
权灿感到意外,不懂他是哪根筋搭错了,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把抹布塞到他手里,微笑说,“那就谢谢了。”
……
下午放学时,司机把车开到校门口,权灿坐上去,降下车窗等林知安出来。
学生陆续离开,热闹的学校逐渐变得冷清,又等了一会儿才看到林知安缓慢从学校里走出来。
权灿隔着车窗冲他挥手,“过得好吗?”
林知安用微哑的声音喊她“姐姐”。
权灿饶有兴致地打量他被人特意关照的一身伤痕,没有要询问发生了什么的意思,“上车吧。”
林知安从另一侧上车,在她身边坐下,她不说话他就保持沉默,并不打算向她寻求庇护。
“明天等着我去接你。”权灿说。
“好。”说话时扯动渗血的嘴角,林知安皱了皱眉,忍耐下来。
第21章
回到家的崔时野坐在餐桌前走神,崔明贤放下筷子,看着自己这个只会生事的儿子,冷声训斥,“看看权家那个儿子才比你大多少!现在已经能把家族企业经营的游刃有余,你呢!除了会闯祸还会干什么!”
崔时野不高兴地皱眉,“我干什么了?你除了会不分青红皂白指责我还会什么?哪一次是向着我的!”
他低声冷嗤,“不就是怕得罪权家吗。”
崔明贤气得一拍桌子,“也要你有出息我才能在权道民面前挺直腰板!他的儿子青出于蓝比他更狡猾狠辣,把他们父子得罪狠了崔氏早晚没有活路!”
“可是爸爸,哥哥莫名其妙挨一顿打呢,我保证绝对是权灿干的,现在就在她面前认怂了,以后不是更要受委屈。”崔时茸咬着筷子小声嘀咕。
“你闭嘴!”崔明贤被这对双胞胎气得暴跳如雷,“校董会上你坐实自己污蔑权灿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你叔叔都没表态,你急着道什么歉!被权赫拿住话柄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双胞胎的妈妈李文秀走过来动作轻柔替他抚揉胸口,“跟孩子们生这么大气干嘛,都还小呢,慢慢教他们就好了。”
崔明贤喝一口水喘气,“都是你惯出来的,每次犯错都是还没骂两句就替他们求情。”
“我听时茸说过权灿那孩子,在学校里霸道惯了,既然两个人都一口咬定是她先动的手,多少查一查也好让他们少些怨气。”
崔明贤冷哼,“学校监控已经调过了,时野出事当天只有申家那小子去过器材室,如果不是调查过还真不知道他在学校里为个特招生和人争风吃醋。”
“特招生?”李文秀描画精致的眉毛蹙起,不悦去看崔时野,“妈妈送你去圣英是希望你能结识裴东曜这种和你同阶层的人,你怎么会和特招生混到一起?”
崔时野气愤起身,“就算是特招生也有自己的名字!你们凭什么这样颐指气使的瞧不起她?而且,是我一直想和她做朋友,你们不要想着迁怒她!”
“崔时野,这是你和妈妈说话应有的态度吗?你因为她对长辈做出这种没有教养的事,还让我不要迁怒她?”李文秀沉下脸。
“妈妈劝你清醒一点,别因为那个特招生坏了脑子。你爸爸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是申家那孩子动的手,明天我会约申夫人一起喝茶。”
崔明贤补充,“你给我抓紧时间去取得权灿原谅,她现在和江慕礼订了婚约,背靠江权两家,不是什么能任你欺负的人!”
崔时野愤怒离席,崔明贤在身后怒斥,“你去哪!”
“找申浩阳那小子问清楚!”他愤愤丢下这句话。
出门时给万宇打去电话,冷声交代,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半个小时后把申浩阳带到星海湾会所。”
……
权家这边用餐也接近尾声,权灿百无聊赖坐在餐桌前当陪衬,权道民在家里一贯很严肃,放下酒杯朝她看来,“听说你前两天受了委屈,身体怎么样?”
权灿坐直身子,打起精神回他,“已经没事了,谢谢爸爸关心。”
“在学校受欺负了不要害怕,让你哥哥去处理。”他看一眼沉默用餐的权赫,没有跟这个儿子过多交流。
“哥哥已经帮我出过气了。”权灿回。
权道民转开话题,“你和慕礼订婚我没能赶回来参加,这样不合礼数,过两天和江家约一下聚餐,两家人正式见一面。”
“爸爸安排就好,我没有意见。”
她说完拿起餐巾擦了擦唇,然后起身,“我先上去了,您慢用。”
“去吧,”他对同样用完餐坐在一边等候的秦语岚说,“你也去吧,把带的礼物拿给孩子。”
秦语岚声音轻柔,“好。”目光看一眼权赫,“刚回来有什么话好好和孩子说。”
权道民端起红酒抿一口,“管你该管的就够了。”
“好,我知道了。”秦语岚脸色依旧温柔。
她向权灿招手,“爸爸给你买了很多礼物,跟妈妈一起去看看。”
权灿沉默走到她身旁,两人一起上楼。
妈妈和继父的房间在三楼,这里是她们的私人空间,没有允许她很少涉足。
宽绰豪华的卧室里,秦语岚卸下温柔笑意,神色疲惫坐下,“你的东西都装在那个白色行李箱里,桌上那个礼盒是给权赫的,待会下去记得带给他,我就不过去了。”
权灿淡淡“嗯”了声。
房间里一时没人说话,又等了会秦语岚才开口问,“林知安你见到了吗?”
“这么关心他当初怎么没把他一起带来权家。”她压着烦躁反问。
“灿灿,你已经长大了,别像小时候一样和妈妈无理取闹。”
权灿冷笑,“他好的很,跟在我后面叫姐姐,大家都对他很客气。”
“他叫你姐姐?”秦语岚蹙眉,“不能让权道民知道我在嫁给他之前结过两次婚,跟你爸爸的那段婚姻我废了很多心思才让他接受,他这个人性子阴晴不定,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秦语岚当初嫁进权家时,权灿已经有十岁,是她特意营造自己跟了权道民很多年的假象,让外面的人都误以为灿灿一直是他养在外面的女儿。
这些年她把权道民照顾的很好,他对她多少有些情分在,加上灿灿的婚事也能给权家带来利益,所以才一直配合她促成外界的误会。
“外面的人都以为你是权道民的私生女,虽然名声不光彩,可总会忌惮这份血缘关系,如果让他们知道你不是权家的孩子,那以后还有什么风光日子?”
“所以你为什么要让林知安来打扰我们呢?”权灿不明白。
秦语岚感到头疼,“灿灿,等你也有了喜欢的人或许就能理解妈妈了。林远山死后妈妈明知道他姑姑一家是吸血鬼,只是惦记那点抚恤金才想养着知安,但是为了摆脱累赘还是让他们把那孩子带走了,时间越久妈妈越觉得愧疚。”
“这些年妈妈一直没有更换手机号就是想让那孩子走投无路时还能有个依靠,而且他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想上学而已。”
“我可不信他的目的这么简单,妈妈,我比你更了解他。”
“全当是资助他完成学业了,你不喜欢也不用勉强,平时疏远一点就好,另外要记得叮嘱他不要告诉别人和我们的关系,这些话妈妈不好说。”秦语岚忧伤的情绪已经全然消退,在她心里还是眼下的生活更重要。
林知安影响不到她的情况下还可以顾念一些旧情给予他帮助,可如果他的存在会给自己带来隐患,秦语岚就没了发善心的念头。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起身整理好仪容,“你先回去吧,别忘记把权赫的礼物送过去。”
权灿去拉行李箱,走时顺手把桌子上的礼盒拿着。
拎着那个白色行李箱艰难下到二楼,路过权赫房间时抬手敲了敲门,“哥哥,妈妈让我把你的礼物带下来,给你放在门口吗?”
屋内没人回应,她正打算放下东西离开,下一秒门被打开,露出里面脸色冷沉不虞的权赫。
权灿把礼盒递过去,他没接,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今天你接了一个人去学校?”
她心中一紧,明白是司机向他报告了行踪,模棱两可回道,“是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恰好要来圣英上学。”
权赫疑虑未消,“没听说过你以前有什么朋友。”
她抬眸,觑一眼他脸色,林知安的事不用妈妈提醒她也明白不能让人知道,不然别说是找到害她的人了,说不定会先被权赫扫地出门。
想到那些整日等着看她笑话的人,权灿垂眸,长而翘密的睫毛掩住眼底情绪,“哥哥对我以前的生活很好奇吗?”
“据我所知,你不是什么乐于发善心的人,突然冒出一个朋友,很难不让人好奇。”
权灿露出为难的样子,“他以前和我是邻居,从小就比较亲近我。”
权赫眼皮一跳,自动将她的亲近理解为喜欢,想到她还那么小就已经有男生围着转,现在甚至还把那人接到圣英,忍不住提醒,“江慕礼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别以为他很好糊弄。”
权灿一头雾水,这和江慕礼有什么关系?
权赫觉得她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退后一步打算关门。
“你的礼物不要了吗?”权灿问。
“你处理掉吧。”
“真的?”权灿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感到愉悦,按照惯例,她一箱子的礼物可能都没有权赫这一个值钱,让她处理掉不就相当于送给她吗?
即将关上的门复又打开,权赫看清她眉开眼笑的样子,静默片刻从她手里接过礼盒。
权家是虐待她了吗,一个礼物至于高兴成这样。
还没来及欣赏她失落的表情,权赫手机响起铃声,他接起,对面安队长的声音传出。
“韩珍在星海湾露面了,我正在带人赶过去。”
权赫将礼盒又塞到权灿怀里,绕过她大步朝外走,“看住了,我现在过去。”
昂贵的礼盒骤然坠地,权赫回头,看到权灿瞬间煞白的脸色,她嘴唇颤动着发出声音,“你不能去!”
权赫眼底升起疑惑,沉声问,“为什么?”
第22章
权灿缄默不语,整个人沉浸在一股恐惧中,眼睛里犹豫和惧怕两种情绪交织。
“为什么。”权赫盯着她,清寒的眸底腾起探究,仔细从她外露的神色中分辨端倪。
明明刚刚还眉开眼笑,为什么突然惊慌成这样?礼物不是给她了吗,她在怕什么?
权灿在他的审视下心乱如麻,她要怎么告诉他,上一世他也是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匆匆赶去星海湾,当晚那里发生爆炸,大火吞没了整个会所。
权赫被救出来时命悬一线,虽然侥幸抢救回来,可他的腿被倒塌的梁柱压断,不得不截肢保命。
从那以后,他黑色的西裤下那一双冰凉的假肢就成了整个权家的禁忌。如日中天的权家也因此陷入困境,所以后来她出事时崔家才敢明目张胆地给学校施压。
这段日子她一直没闲下来,急于去找出那个隐在暗处陷害她的人,对这件事没有及时想起,刚刚听到电话里安队长提到星海湾才猛然回忆起这件事。
这样看上一世权赫应该也是经历了韩彬的算计,所以才会像现在一样接到电话就匆忙赶去星海湾,只是那个时候她对这些事全然不知,听到权赫重伤在医院抢救时简直不敢置信。
如果说截肢之前的权赫只是为人比较冷漠不好接近,那么截肢后的他可以说是阴郁狠戾到让人恨不得退避三舍。
他出院在家修养的那段时间,眉眼间散发的郁色令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她记得有一次放学回来,路过他房间时恰好门是没关的,她好奇看过去一眼,发现他居然躺在地上,眼神阴沉空洞仿佛死掉了一样。
看到地上横着的拐杖,明白他应该是练习用假肢走路时摔倒了。
她当时没有多想,匆忙走进去扶他,手才刚触摸到他身体,就被他看过来的阴冷目光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眸色幽深晦暗,突然就反身钳住她双手,轻而易举就将她牢牢按在身下,直到他的手紧扣住她脖颈,窒息的恐惧才让她意识到他是打算要掐死她的。
她痛苦地挣扎,而他俯身冷漠看着,用阴冷的声音问她就那么想看他笑话吗?
她那时已经说不出话来,手被他按着动弹不得,只有双腿还能活动,挣扎间踢到他的假肢,他痛苦皱眉,趁着那个机会才侥幸推开他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