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狠狠地瞪着刀疤脸,蒙面还没摘,但许,陈二人总觉得这蒙面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
“你有骨气,一会儿看你求饶的!”刀疤脸冲云止笑的谄媚。
云止看都未看他,听到自己想听的后,声音冷淡道:“挖眼,杀了。”
刀疤脸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脑袋就落在了地上,眼珠子滚到了蒙面人面前,那双眼珠子里满是惊骇之色,上面还有血丝,正死死的瞪着蒙面人。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面色都变了,许文更是转过身干呕起来。
“恶心,太恶心了。”
盛颜卿听着他干呕的声音,嫌弃的将许文推到一边,“我觉得你也挺恶心的。”
许文:“……”
德贤郡主长了张好嘴!
月歌上前将蒙面人的面罩扯下来,露出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陈大人震惊道:“沈在实?怎么会是你!?”
“哼,蠢货!合同县远比你们想象中复杂,你们会后悔没有现在死的!”沈在实不断冷笑着。
他又是云晔的人,又是云绶的人,所掌握的情报自以为很高明,看几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陈大人皱眉道:“不管合同县如何,你我为官,理应为百姓着想,可是你竟然置人命于不顾,你,你怎配为父母官?”
“你少来!我做都做了,轮不到你教训我,要杀要剐随便你们!”沈在实扭过了头。
他倒是个不怕死的人。
“听见了吗,他说要杀要剐都行,无名,剐了他!”
盛颜卿理直气壮的开口,仿佛听不出来沈在实这句话只是豪言壮语一般,反正是云晔的人,早杀都是杀。
沈在实:“……”
你可真是个活菩萨!
他一声都没求饶,反而是没了舌头的李兵脸色煞白一片,抖若筛糠。
直到咽气,沈在实都没有供出来太子,但许,陈又不是笨蛋,怎么会看不出沈在实背后之人是谁呢。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不免有些悲哀。
他们的储君将合同县数万的百姓看做夺位的筹码,这个筹码随时可以舍弃,如此不顾百姓,真的能为君吗?
盛颜卿已经把轮椅还给了云止,村子被烧肯定是住不了了,干脆直接收拾了一下,准备连夜去往合同县。
距离不远,天亮之前应该能够到达。
见所有人开始收拾东西,许文找到了云止,连忙问道:“王爷,咱们的辎重车都被烧了,物资全都没了,这一趟可以说是损失惨重,咱们如何跟难民交代?”
“为何要和难民交代?”云止淡声反问。
许文错愕,“咱们不是来赈灾的吗,难民一直在等着,这是他们的希望,现在希望没了啊。”
云止冷笑,“毁了他们希望的是云晔,与本王何干?死就死了,还要本王怎么办?”
“可您是节度使啊。”许文震惊的看着云止,明明刚刚还救了所有人,怎么如今就换了一副嘴脸,说出不在乎难民死活的话?
“若不是来真心赈灾救人,为何你要来?”许文忍不住质问。
云止轻笑一声,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声音慵懒,“本王来可不是救人的,本王举荐的人是云晔,奈何这货蠢的令人无语,加上有人想来玩玩,本王怕玩着玩着人丢了,干脆亲自过来看着了。”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的许文惊愕的看着云止,原来晋王根本不想来,如今肯来也不过是为了一个人。
耳边传来盛颜卿打哈欠的声音,云止立马转动轮椅朝着盛颜卿而去。
刚刚还冷若刺骨的声音转瞬间就变得柔了下来。
“月歌去赶马车了,你忍忍。”
“还不都是你,刚才不让我睡觉。”盛颜卿生气。
云止想笑。
“本王让你睡了,怕是火烧屁股都热不醒你。”
盛颜卿:“……”
许文眨眨眼睛,心里明白了,那个让晋王来的人不会就是德贤郡主吧,怪不得陛下会封盛姑娘为郡主,随着队伍来呢。
原来是为了控制晋王殿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过来赶车啊!”一声厉喝声响起,众人看去,就见月茗坐在最前面的辎重车上,身后是数辆摆满整整齐齐物资的辎重车。
月茗跳下来,走到许大人面前,挑眉道:“完好无损的奉还,接下来可看好了,在出意外就是你的问题了。”
“这……”许文看到这一幕恍然大悟。
怪不得刚才一直没看见晋王的另一个侍卫,原来是掉包辎重车去了。
那晋王刚刚的话……
许文毫不怀疑云止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不在意合同县难民的生死,可他又保护了辎重车,晋王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月茗把话带到就回到了月歌旁边,跟着他一起赶马车。
“你说,主子让我去保护辎重车是为了什么,咱们都知道,主子不在乎那些人的生死。”
或者说,从主子被下毒后性情大变开始,任何人的生死他都不在乎了,包括他自己。
月歌听着里面说话吵闹的声音,耸耸肩膀。
“盛姑娘曾经说过一句话。”
“若来的不是太子殿下,合同县死的人会不会少一些。”
所以主子在乎的是盛姑娘想救的人,而不是人。
第85章 杀了所有人
沈在实和刀疤男接连惨死的模样吓坏了李兵,他虽然耿直却也怕死,如今他有口不能言,急得上蹿下跳的,只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云止想起来,将他也给嘎了。
与此同时,合同县的县令赵先坐在县衙内,时刻关注着城外的情况。
他早在云止等人出发那日就得到了消息,此次前来赈灾输送物资的并非是太子也不是二皇子,而是那位成了废人的晋王殿下。
他之前还担心瘟疫一事暴露在太子或者二皇子面前,这两个人他搞死哪个都不好交代,但是晋王就不同了。
谁不知道晋王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就是死在半路上也和他没有关系。
他绝对不能让合同县难民身染瘟疫一事被曝光,不然他这个县令的乌纱帽定然不保。
按照路程,原本这一行人应该在一个月后到达,但是他在山匪中的探子却告诉他晋王今日就到了。
同时他也得知晋王等人今夜会遭受山匪的袭击,当然并不排除山匪失败或是对方来求援的情况。
于是今儿天一黑,他就将城门口所有的士兵衙内都撤了下来,绝不给对方一丝一毫的机会。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晋王有生还的可能!
“大人,刚刚收到消息,那群山匪失败了,晋王一行人已经朝着合同县来了,天亮之前大约就到了。”
师爷塞福步伐匆匆的赶进来,面带忧色。
“什么?竟然失败了!”赵先气急败坏的起身,一脚踹在凳子上愤怒道:“一群废物!本官白养着他们了,连一个废物都杀不死!”
塞福着急的问道:“大人,绝不能放他们进城,下官立马带人出城将晋王等人绞杀!”
“愚蠢!”
赵先呵斥道:“山匪都失败了,手下那些弱鸡能成功?何况你别忘了,城里还有那位呢,那位虽然官职不大,但好歹是世家子弟,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那咱们怎么办?”塞福语气恭敬的问道。
他家大人向来在做坏事这方面十分有天赋,不然也不会把普普通通一个水患变成现在瘟疫聚集地。
疫区那里危险重重,有时候他半夜睡醒都会忍不住恐慌,害怕自己染上疫病,又怕自己脑袋搬家。
赵先冷哼一声,“还以为太子和二皇子会竭尽全力阻止晋王来此,本官好助他们一臂之力,以此为投名状选择一位主子跟着从此平步青云,没想到两人这么没用,竟然让晋王平安到了合同县。”
事到如今,他想半路截杀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大开城门,让他们进来,然后将这些人困死在合同县里!
这合同县里,他就是天,连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子弟都被他耍的团团转,深陷囫囵,何况一个残废王爷?
“去难民营里散播将朝廷派晋王前来赈灾的消息传出去,顺便将今夜晋王一行人的遭遇添油加醋一番,着重在物资被烧一事上。”
“另外,疫区那些人也活了够久了,今夜诛杀,就说是晋王的命令。”
赵先唇角勾起冷笑,低声在塞福耳边又说了两句话,塞福眼睛一亮,立马竖起了大拇指。
“大人,高明啊。”
那疫区中大多都是逃难来没有染病难民的家人朋友,那些难民之所以那么听他们的话,就是因为他们承诺会治好那些温民。
可现在朝廷派来的人不仅弄丢了物资,还要杀了他们的亲人,这谁能忍?
估计那些难民会暴动吧。
塞福心满意得的去按照赵先的吩咐做了。
等着塞福出门,赵先眼里露出阴险的笑容来,他打了个哈欠,在桌上某一处按动了一下,身后响起轰隆轰隆的声音。
他身后的墙壁缓缓形成一道暗门,打开后满目金灿灿晃的人眼睛都疼了,赵先像感觉不到似的走进去。
一屋子的金银珠宝,连他身下的床都是由黄金打造的,赵先贪婪的抚摸着自己身下的黄金床,看着自己这一屋子黄金玉器。
“宝贝们,再等等,等本官将这数万难民耗死,在上下打点一二,将这事瞒下来,等合同县恢复以往,本官继续做这里的土皇帝,本官定然要日日和你们相处,我的宝贝们。”
赵先躺在黄金床上,从听说晋王来赈灾一事后就踹踹不安的心就在此时恢复了稳定。
合同县极其附近村庄四个月前大雨连绵不绝,爆发出水患,淹了不少的村子,城外涌出大批量的难民逃难至合同县。
但赵先作为一城县令,官职五品,竟然直接下令不管难民死活,大肆搜刮城内民脂民膏,弄得民不聊生。
而那些难民食不饱腹,竟然开始易子而食或是吃尸体,在这种情况下瘟疫在难民中蔓延,从最开始的一人到十人到百人。
赵先起初还不知道,在他眼里这些人本来就是死人了,直到城内也开始散发瘟疫,赵先彻底急了。
他反应很快,立马将染病之人隔离起来,但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他怕自己不管难民造成瘟疫蔓延之事被发现,一直隐而不报,不仅如此,他还将来此巡查发现此事想要上报求援的钦差大臣给杀了。
他已经想好了,不管来赈灾的是谁,只要保他,他就会投入对方门下,可万万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心思莫测的晋王。
既然如此,他只能利用难民来除掉对方了。
希望那些难民能够给力点,千万不要让他这个父母官失望啊。
屋子外面是难民成堆,尸山血海,屋子里面金碧辉煌,璀璨夺目……
与此同时,赛福已经带着官兵来到了疫区,他带着口罩,看向疫区的目光十分的惊悚,在往前一步都不敢了。
下令道:“将所有染病者全部杀死!烧了这里!千万不要让人逃出来!”
那些官兵也怕,握着刀的手都在抖,但比起可怕的瘟疫,赵先更可怕,因为他们家人的性命就在赵先手里捏着。
听到这话,数十名官兵一咬牙就要冲进去时,疫区突然涌出十多个将士,身穿金甲战衣,目光坚韧的挡在疫区前面。
第86章 誓死为民
“尔敢残害生命?”
少年人独有的清越嗓音传来,士兵让出一条路来,只见身着银色战甲手持长枪的男人从疫区缓缓走出,面色苍白,眼神却十分坚毅。
他站在疫区入口处,冷冷望着塞福等人,声音含着怒意,“我认识你,你是赵县令的军师,为何今日前来斩杀疫民?”
“这是晋王殿下的命令,他担心这些疫民影响到正常难民,造成更大的死亡,所以下令直接杀掉,烧了尸体以绝后患。”塞福声音含着笑意。
男人皱眉,“朝廷派来的人是晋王?”
关于晋王云止多么的弑杀残暴男人显然也听过一些,他低喃道:“竟然不在乎这么多百姓的性命,陛下为何要派晋王来?”
他说完后抬眼看向塞福,冷冷道:“我是不会让你伤害这些无辜之人的,朝廷既然要赈灾,必然派了太医或是军医,让晋王过来,我与他当面谈。”
“晋王是不会在意这些笨蛋的死活的,既然盛小将军你执迷不悟,那我就只好连你也一起杀了!”
赛福眼里闪过狠意,被他称之为盛小将军的人见此连忙转头道:“王出离开合同县,去最近的城池报告合同县的一切,请求朝廷的救援,绝不能让这些能得救的百姓枉死!”
“将军,那你呢!”名叫王出的士兵含泪看着盛小将军。
盛云庭丢掉长枪,抽出自己的佩剑,冷声道:“今夜誓死守护百姓,非死,不退!”
“好勇气,奉晋王令,全都杀无赦!”塞福挥了挥手,数十名官兵一拥而上。
盛云庭面色苍白,他其实也染上了瘟疫,只不过时日不多,除了他的亲信外,没人知道,若是往常,他定然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可今日他提着剑的手都在抖。
今夜注定是个血色之夜,无论是城里还是城外。
……
城外,赈灾的队伍还不知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原本连夜赶往合同县的队伍停了下来,只见前方必经之路上被山下乱石挡住,马车和辎重车寸步难行。
月歌带人将石头搬开,盛颜卿坐在云止身边扒着橘子,偶尔往云止嘴里塞一个,
路过的陈大人忍不住问道:“王爷,我等看着侍卫搬石头就好了,您和郡主为啥要出来等着。”
云止咽下酸甜可口的橘子,看了一眼盛颜卿,漫不经心道:“因为本王的马车,很贵。”
盛颜卿疯狂点头。
路过的许文:“……”
他看了一眼云止特有的黑木马车,嘴角微抽。
这马车确实很贵,据说晋王殿下的马车都是最结实珍贵的木头打造的,外表低调,内里奢华自有乾坤,但是按照晋王挥金如土的架势,应当不会在意一辆马车吧?
不然在出京城的时候就换成普通马车了。
一阵箭雨突然从林中飞射而出,全部朝着云止而去,云止反应迅速,立马拉过盛颜卿护在怀里,木质的轮椅插着两支箭。
云止长臂微伸,剑柄在掌心旋转着,满是寒芒的冷剑将飞射而来的箭矢都挡了出去,盛颜卿在他怀中完好无损。
见状,盛颜卿收了想取出菜刀来反击的心,安心的窝在云止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松香,困的打起了哈欠。
身边嗖嗖嗖几声,直跃向林中。
“月茗,不留活口。”云止声音犹如地狱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