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同学,可以亲一下吗?——甜甜的瓜【完结+番外】
时间:2024-10-27 14:41:17

  “你是哪个学校的啊?为什么可以留这么长的头发?教导主任不会训你吗?还有,你脸上这么多汗是不是中暑了?需要我帮你打120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抛来,话密得叫人插不进嘴。
  半晌,傅听寒艰难开口,一字一顿地回道:
  “不吓人。”
  姜珥睁着黑润润的眸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上面的问题。
  她挠挠头,“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傅听寒语速很慢:“我不是哑巴。”
  “不是就好。”
  她咧开嘴笑了笑,露出细白的牙,忽然问他:
  “你饿不饿?”
  傅听寒摇头。
  她眉梢小小的挑起,打开一直抱在怀里的牛皮纸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面包。
  “不饿的话,那就只给你一个。”她道,“还是热的,很好吃,请你吃。”
  傅听寒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捻了捻,没有伸手去接。
  见状,她手腕一转,把面包送进自己嘴里,一口咬下大半。
  “不要算了。”
  说话时,少女两腮一鼓一鼓的,活像只仓鼠。
  傅听寒凝着她的脸,眼眸漆黑。
  “你明天有事吗?”她问道。
  傅听寒下意识继续摇头。
  “那我明天把游戏机还你。”
  姜珥指指牛皮纸袋上的地址和店名:
  “我明天下午还要去买面包,到时候我顺便把游戏机带给你,你一定要来啊。”
  傅听寒看了眼桥下泛着涟漪的湖水,手握得死紧,一语不发。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等第二个面包也吃完,姜珥拍拍手上的面包屑,眯着眼望向遥远的天际,没由来的说道:
  “虽然夏天到了,但水还是很冷。”
  傅听寒心跳猛地一滞,霎时抬眼。
  “再过一段时间,这里会开很多很多荷花。”
  她没有看他,只是指指波光粼粼的水面,示意他去看那些藏在叶间的饱满花苞。
  认真道:
  “等花谢了又会有莲蓬,莲蓬里的莲子每一个都有我拇指那么大,生吃或者做莲子羹都很好吃,不过要记得把芯给去掉,不然很苦。”
  傅听寒呆呆地听着。
  “我的意思是——”
  少女偏过脸看着他的眼睛,翘了一边嘴角,语气一本正经:
  “如果现在死了,你就不能在莲蓬采摘的季节吃到新鲜莲子了,很亏诶。”
  傅听寒眼瞳猛地颤了颤。
  霎时,有什么东西一点点从心底的裂口中淌出来,顷刻间涌进四肢百骸。
  身体里仿佛针扎的刺痛奇迹般消失。
  那些一直被死死压抑的、刻意忽视的悲伤在瞬间汹涌而出。
  他急忙别开脸,眸中漾起薄薄一层水光。
  姜珥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放下一个面包,碎碎念:
  “除了嫩嫩的莲子,还有秋天的烤红薯、冬天的糖葫芦、等到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还可以围着炉子吃羊肉火锅,要是不喜欢吃羊肉也没关系,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但要是你死在今天,那就一样都吃不到了。”
  黄昏散去,最后一丝光消失在天际。
  湖边成排的路灯在同一时间亮起,乍然点亮少女双眸。
  她对他弯弯眼眉:
  “所以,至少等这些都吃过之后,再来这座桥吧。”
  万籁俱寂。
  良久,傅听寒低头咬了一口面包,在绵密的红豆香中轻声开口:
  “好。”
第120章 他突然明白,自己大概是喜欢上姜珥了
  倾盆大雨。
  傅听寒抱着幼时借来的那把雨伞,在面包店前等了整整一天。
  姜珥没来。
  第二天,第三天,她依旧没来。
  夜幕降临,傅听寒最后看了眼雨中的街道,默然片刻,转身离开。
  他剪去过长的头发,用妈妈留下的钱租了一间不大不小的房子,上课不再走神,卷面也不再一片空白。
  这一次月考,年级第一的位置上,写的是他的名字。
  傅听寒。
  各科老师们都直道见了鬼。
  他依旧沉默寡言,眉间颓靡却消失殆尽,隐隐浮出几缕雪融冰消的生机。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
  文叔的遗产被骗得一分不剩。
  那人自称文家的亲戚,听说文叔去世,特意赶来照顾姐弟两人。
  他对文叔的事如数家珍,更是事事鞍前马后,对两姐弟如同自己亲生,好的不能再好。
  谁也没怀疑他会有别的心思。
  可就在彻底获取文惜月两人信任拿到银行卡密码后的第二天——
  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顺带卷走了家里一切值钱的东西。
  等去警局一查才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对方甚至连身份都是捏造的。
  想要把钱追回来,如同大海捞针。
  房子的租期已至,文惜月两人身无分文,彻底走投无路。
  屋漏偏逢连夜雨,文惜年一病不起,连住院的钱都是借的。
  借钱的人是文叔的同事,傅听寒也认识。
  某次,两人在街上偶遇,他随口与他说起这些事,言语间全是唏嘘。
  傅听寒静静听完,替他们道了谢还了钱,转身去医院。
  文惜年病得很重,文惜月连学也不上了,彻夜在病床前守着他。
  见傅听寒过来,她连发怒的力气都没了,脸上满是疲倦:
  “听说我们的事了?”
  傅听寒点头,放下提着的保温盒,弯腰查看文惜年的情况。
  文惜月扯扯嘴角:
  “想嘲笑我们就笑吧。”
  傅听寒没说话。
  他偏过脑袋,看着旁边的床头柜。
  上面摆放着文家一家三口的合照。
  文叔笑得和蔼,眼角细纹密密皱在一处,藏满岁月风霜。
  ——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更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会对他好的人。
  过了一会儿,傅听寒轻声道:
  “欠的钱和剩下的住院费我已经结清了。”
  文惜月满脸愕然。
  “你们住的房子房租太贵,收拾东西搬去我那里。”
  他语气淡淡:
  “文叔临终前托我照顾你们,所以,有能力独立之前,你们和我一起生活。”
  文惜月没得选。
  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文惜年出院那天,三个人一起回新的住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接二连三的大额支出,再加上三个人的日常开销,傅妈妈留下的钱支撑不了多久。
  傅听寒找了一份又一份兼职,实在太累就趁上课的时候睡一会儿。
  各科老师颇有微词,可碍于他次次都是年级第一,对此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
  每天回家前,他总是习惯性去那个面包店前站一站。
  可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久之后,面包店也关了门。
  于是,他们之间微薄到可怜的缘分,终于彻底走到尽头。
  傅听寒日日向神明祈祷,期盼着能再见她一面。
  某一天,神回应了他。
  十七岁的夏天,蝉鸣聒噪不休。
  穿白裙子的少女推开教室的门,身后是热烈到刺目的日光。
  傅听寒坐在最后一排,抬眼看去时,耳中的助听器仿佛失灵。
  世界上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同时消失,只剩他剧烈震动的心跳。
  一声又一声,如同擂鼓。
  从这一刻起,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一切都在无可挽回地走向那个注定的结局。
  局中之人再也没有逃走的机会。
  ——他也并不想逃走。
  姜珥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不再笑,也不再说话,安静得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傅听寒独自对镜演练许久,终于鼓起勇气上前。
  他努力想让自己看上去友善一些,至少不要像平时那样阴郁。
  下一刻,她察觉他的靠近,轻轻看了他一眼。
  目光中只剩陌生与冷漠。
  还有一点儿藏得很好的警惕和抵触。
  ——她在害怕。
  甚至是……
  厌恶。
  仿佛一桶冰水兜头盖脸浇下。
  傅听寒唇畔好不容易扬起的弧度骤然僵住。
  最终,他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安静的走开。
  看着她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慢慢垂下眼睑,指节泛白。
  于是,在那个夏天里,傅听寒与姜珥唯一的一次交集,只有在她中暑昏倒时,他疯了般抱着她奔去医务室的路上。
  很短暂的五分钟。
  很多人赶来医务室。
  人群外,傅听寒看了一眼终于醒来的少女,转身离开。
  她讨厌他。
  他记得的。
  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姜珥离开了这里,没有一点预兆。
  她去了一座很遥远的城市,远到绝大多数普通人这辈子都没机会去到那里。
  自那以后,傅听寒常常从梦中惊醒,夜不能寐。
  他突然明白过来——
  他大概是喜欢上姜珥了。
  很快,他又猛地意识到,自己这辈子永远,永远,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刹那,他骤然心痛如绞。
  有什么东西争先涌出眼眶,他伸手触了触,指尖湿漉漉的,冰冷而潮湿。
  漆黑安静的冬夜,少年捂住心口,慢慢弓起身子,忽地泣不成声。
第121章 regret是什么?“遗憾。”
  傅听寒赚到了一笔足以让他后半生衣食无忧的钱。
  合作方的公司叫百优,据说里面某个高层领导的姐夫与他同姓。
  傅,傅明河。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傅听寒刚做完手术,听力还在恢复中,只朦朦胧胧捕捉到几个字。
  常磊只是随口一提,话题很快换了。
  他问:“你真要出国啊?”
  傅听寒摩挲着掌心的助听器,过了会儿,垂眸回道:
  “学校那边已经给我回邮件了,签证下来就能走。”
  常磊问:“申请的哪所学校?”
  傅听寒便说了校名。
  常磊挠头:
  “确实是名校,可是以你的天资和成绩,你完全可以去最好的学校,要不然你再考虑考虑?”
  傅听寒摇头,“我喜欢那个城市。”
  常磊忧心忡忡:
  “可是那里持枪合法,你没看新闻上那些枪击案吗?天天提心吊胆,这么危险有什么可喜欢的。”
  傅听寒不语。
  常磊叹气,“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出去,你留在国内发展也未必会差到哪里去,咱们好不容易起步了……”
  “我想争取一次。”
  傅听寒忽地说道。
  常磊没反应过来,“什么?”
  傅听寒松开助听器,抬起瘦削的脸颊上,漆黑的眸子里亮着光:
  “我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常磊满脸迷茫。
  “现在的我没有那么差劲了。”
  傅听寒的声音低下去,只有自己能听清:
  “所以……无论如何,我也想试着去……走向她。”
  *
  傅听寒把剩下的所有钱都给了文惜月两姐弟,只给自己留下一张机票。
  他带着一腔孤勇奔赴太平洋的另一端。
  候机室里,广播中一遍遍播报着航班动态。
  眉眼清冷的黑发少年端坐在椅子上,低眉凝着掌心陈旧的木质小恐龙。
  “就让我……异想天开一次。”
  在国外的生活并不轻松。
  学费高昂,哪怕有奖学金也很是吃力。
  傅听寒只能一边做兼职赚钱一边寻找姜珥。
  他融不进留学生的圈子,只能靠最笨拙的方式找人。
  可城市那样大,人那样多,短时间内想要找到一个人,几乎不可能。
  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见到姜珥。
  夜幕降临,压抑许久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落下。
  没过多久,入目一片素白。
  咖啡厅内灯光柔软,女孩儿放下杯子,裹上红色格子围巾,匆匆推开门,搓搓手,埋头冲进雪中。
  腕间银铃清清脆脆地响了一声。
  身穿黑色大衣的青年与她擦肩而过,纷乱的雪絮困在他眉间,褪去少年青涩的侧颜更显风华无双。
  蓦地,他脚步一顿,慢慢转身。
  女孩儿已走出一段距离,只留下一个背影。
  格外眼熟。
  他定定地看了几秒,不受控制的朝她走去。
  有人比他速度更快。
  傅听寒看见他从怀中拿出一把枪,枪口对准的——
  是前方围着红格子围巾的女孩儿。
  ……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曼哈顿街头发生了一起无差别枪击案。
  幸运的是,凶手很快被一名来自亚洲的青年制服。
  受伤的,也只有他一人。
  滚烫的鲜血融化积雪,青年趴在地上,半边脸浸在血泊中,无声无息。
  仿佛死去。
  案发地点离姜珥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惊吓过后,她站在那些围观的人群中,目送伤者被抬上担架。
  脸上除了恐惧之外,更多的是同情。
  ——她发现那个年轻人,有着和她一样的黑发。
  也许,他们来自同一个国家。
  ……
  这是傅听寒与姜珥在这座城市的第一次相遇。
  ——以一种近乎惨烈的姿态。
  只差一点点,便是永别。
  好在,他没有死。
  他断了一条腿。
  就在左侧,小腿以下的位置,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不剩了。
  从此以后,他只能依靠义肢和拐杖行走。
  很长一段时间,傅听寒都会静静坐在窗边,也不说话,一坐便是一整天。
  他的目光散落在虚空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拒绝做康复训练,吃的很少很少,身体一点点衰败下去,瘦到只剩一把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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