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瞪了徐毕归一眼，松开手，吃鸡腿的欲望都下降了许多。
老板动作麻利的撒上佐料，把另外两个鸡腿装好，鹿爻随便拿了一个，食不知味的吃完把垃圾扔进垃圾桶，沉默的推着桃桃走到车边等着徐毕归吃完。
徐毕归眼神一直停留在气恼过后突然变得消极的鹿爻身上，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
很快徐毕归吃完了，他坐到了驾驶座，鹿爻抱着桃桃坐在了后排。
三个毫无血缘关系、伪装出来的一家人，坐在被杀害的死者的车上，朝着那个所谓的家驶去。
看着路边不停出现又消失的店铺和行人，鹿爻的心情慢慢缓和下来。
她一早就知道，对一件事情倾注太多的期待，最后只能带给自己伤害。
小时候她数着倒计时，期待爸爸妈妈回来过年，结果飞机失事，她永远的失去了父母；高中她期待毕业后和爷爷奶奶一起去旅游，结果高考成绩还没出来，家乡地震，她被救了出来，爷爷奶奶却长眠于地下。
大学毕业，她期待在老家小镇上，离陵园很近的地方扎根下来，打造属于自己的小家，结果被查出了脑癌，命不久矣。
怀有期待的时候多开心，期待落空后的现实就有多难受，就像是这个鸡腿，她期待能吃到，可没到自己嘴里的那一刻，永远都存在着变故，永远都有期待落空的可能。
在这个原本不属于她的世界，每天对于她来说都是额外的生命，她要面临的危险不容许她有任何期待，她不能总是这样忘记了现实。
“对不起。”
车子才开进小区，徐毕归眼睛注视前方，却突然开口道歉。
鹿爻愣了一下，嘴唇轻颤，平静道：“为什么道歉？”
徐毕归：“感觉你需要我道歉。”
他还是没想通鹿爻生气以及消沉的理由，但他知道鹿爻这些表情动作出现的原因是他吃了那个鸡腿。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可道歉有用的话，他愿意道歉。
鹿爻从后视镜看到了徐毕归的眼睛，依旧是毫无起伏的平静。
——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
咦——
鹿爻看着徐毕归突然沉思，她只知道这人是个伪装成林羽的异能者，实际上别说这人的真实样貌姓名，她甚至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男性、真实的年龄、甚至是不是人类……
下车以后，徐毕归发现鹿爻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奇怪到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进了电梯，他拧眉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鹿爻：“老公，你的剃须膏还有吗？”
徐毕归有些莫名道：“还有。”
鹿爻的目光更诡异了。
以前林羽活着的时候，所有家庭用品都是周雅雅去买的，她没记错的话，‘林羽’的剃须膏至少一个月以前就该用完了，难不成这人自己买了？还是他不长胡子，压根不需要使用？
鹿爻及时掐死好奇心，警告自己不要过多探知，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
第29章 奇怪的香味
回到家里，鹿爻带着桃桃去洗澡换衣服，徐毕归坐在椅子上，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心脏还是在正常的跳动着，可里面传来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促使他不停地去关注鹿爻的动静、捕捉鹿爻的声音。
鹿爻在烂尾楼凶猛利落对付那些人的身影再次浮现在他眼前，他不知道这个画面为什么在他脑海里愈发清晰，唯独知道自己想探知‘张慧’这个人。
浴室里传来桃桃带着尖叫的笑声和鹿爻的说话声，以前听着觉得聒噪的声音现在听来也不是完全难以接受。
这是已经习惯了吗？
徐毕归环视整个屋子，今早才大扫除了一次，看起来很干净，但沙发的套子和沙发布全部被取下清洗还未套上、茶几上满满的水果、餐桌上放置着桃桃的奶瓶和玩具，客厅里摆放着桃桃的小车。
一个非常有生活气息的家。
徐毕归站起身走向阳台，椅子上晾晒的沙发套已经干了，他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今晚应该会下雨。
他把窗户关上，抱着沙发套回到客厅，慢条斯理的套上。
在这栋楼下，三个男人正目光灼灼的盯着11楼的方向，徐毕归伸手关窗那一刻，三个男人都屏住了呼吸。
“老三，确定这个人就是徐毕归吗？”
高个的男人罗金沉声问矮个的老三。
老三脸颊消瘦，眼神有种说不出的阴沉，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像是生锈水龙头的刺耳声，他说：“就是他，榕树的记忆里最后看到的就是这张脸。”
老三手撑在树上，他们兄弟三个找了徐毕归整整两个月。
徐毕归的异能名叫蚕食，他能将自身分解成数以亿计的吞噬体，在异能者肉眼看不见的情况下将异能者吞噬得一干二净。
此外，他还会伪装，利用这些吞噬体重新组合成任一种生命体形态，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兄弟三个找了两个月才找到伪装后的徐毕归。
这还是有赖于徐毕归变幻成林羽模样时，百米以外的地方有颗两百年的榕树，才能储存这么久的记忆，否则他们根本找不到这个人。
罗老二已经安耐不住了，双眼充血，恨不得现在就冲上楼去杀了徐毕归，为他的妻子报仇。
罗老二：“大哥，他是我们找了这么久唯一发现可能是徐毕归的人，不管是不是，我们都要杀了他。”
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老大罗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冷静一点，如果这人真的是徐毕归，那我们千万得小心，不能被他找到本体。”
罗金：“这次我的异能不能使用，你们两个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听我的吩咐。”
罗金的异能名叫封印之书，能在触碰到对手之后，将对手封印在纸张内。
他的异能致命的缺陷就在于必须触碰到对方，可徐毕归的异能能吞噬他周围五十米以内所有的活物，他一旦靠近这个范围，连使用异能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吞噬了。
所以现在只有靠老二老三可以远程攻击的异能。
老三嘴角勾起，“放心吧大哥，楼顶的五蕴枝已经在成长了，只要他们的房子有一道缝，就无法抵抗香味的侵袭。”
还真是要感谢徐毕归挑选的住处是在11楼，等会儿他不用费劲就能让五蕴枝的香味弥漫进去，等徐毕归晕倒，再由二哥创造梦境，让他们陷在梦境中无法醒来，轻而易举的就能把徐毕归杀死。
罗金兄弟三人眼神紧紧盯着11楼，静待那间房子的灯关闭，寻找动手的时机。
鹿爻洗完澡出来时，徐毕归已经进了房间，看着套上的沙发垫子，她颇为满意的关了客厅灯，抱着桃桃打开房间门进了绝对空间。
她照例把身上黏到的黑色物质用空气泡抓起来，关进另外一个光着气球大小的黑色物质集合中。
她手指隔着空气泡戳了戳这团黑漆漆的东西，这团东西动了一下，纷纷隔着空气泡围在鹿爻手指边，轻微颤动着。
鹿爻嘴角轻勾，手指不停移动，这些黑色物质就像被逗猫棒逗的猫，不停地跟着她的手指跑，看起来倒还有点可爱。
逗够了之后，鹿爻拿起小刀，轻轻划开食指，把两滴鲜血用空气泡包裹着送进这团黑色物质中，让它们吃她的血存活，不至于两天就死了。
一开始她每天都会单独分出几十个黑色物质做实验，除了在医院手机上沾染上的那些带有明确的攻击性，在家里收集起来的这些都很安分，她不隔着空间泡用手指轻缓的戳碰这些东西都没事。
被戳烦了它们甚至会主动让开她的手指，乖乖的呆在空间泡，静静的等待两天后的死亡，但如果鹿爻拿刀、火之类的东西对它们做出攻击性的动作，它们就会变得很凶猛，会扑上来咬鹿爻。
除此之外，就是鹿爻把自己的血弄进去的时候，它们也会变得格外凶残，甚至会撞击啃咬空间泡。
鹿爻发现自己的血可以延长这些黑色物质的寿命之后，每天都会滴两滴血进去喂养，一开始是观察，但现在更像是在养宠物。
尤其是这些黑色物质被她从肉眼看不见，养到面膜用的海藻大小，特别有成就感。
两滴血进去，所有的黑色物质都争抢起来，场面格外激烈，半秒都不到的时间，血没了，黑色物质又恢复了安静。
鹿爻眼尖的看到有几个开始变幻形态，从圆形的小颗粒，有些变成了长条状，有些长出了尾巴，她甚至隐约看见了一个长出了嘴。
可惜她跟这些东西不能交流，不然她好想指挥它们变形啊。
玩够了黑色物质，鹿爻把抱着自己脚玩的桃桃放进被子，轻哄道：“该睡觉了桃桃。”
“呀呀呀——”
桃桃伸着两只手，互相扒拉着手指，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话，鹿爻牛头不对马嘴的哄着她睡觉。
半个小时后，桃桃睡着了，鹿爻默默掏出了手机开始看她最近找到的一部。
花花世界迷人眼，夜深人静的时候，最适合一个人看动漫看。
鹿爻是个资深的二次元加隐性宅，但她从不会去找同好或者和朋友聊这些，她喜欢一个人静静的看。
“哈哈哈。”
看到有趣的情节，鹿爻忍不住咬唇克制住笑意。
“轰隆——”
突然的雷声吓得鹿爻手一颤，手机砸到床上，她下意识的透过绝对空间看了一眼窗外。
她的房间被绝对空间覆盖着，风雨是无法侵袭进来的，但习惯还是让她爬起来去关窗户。
打开绝对空间，一股冷风猛地吹进来，鹿爻猛地拉上窗户，后知后觉的抖了一下。
再次拉上窗帘和关闭绝对空间后，她爬到床上，舒服的深呼吸一口气。
温暖的气体充盈肺部，鹿爻眉头皱了一下，把手和袖子凑到鼻尖闻了闻，随后又放下手深呼吸。
“奇怪，什么香味？”
第30章 袭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这香味鹿爻从未闻到过，像是突然出现的。
鹿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明明很清醒，但眼皮和身体突然变得沉重，身体像是被床拉了进去，大脑在催着她睡觉。
不对劲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鹿爻狠狠咬了一下舌头，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她毫不迟疑的把绝对空间扩大，立刻感知到了楼顶有生物在动。
透过空间，她看到了无数比胳膊粗的藤蔓不停地在楼顶爬动，密密麻麻像是网一样从四面八方蔓延下来，像是在建造囚笼一样，一部分停留在了窗边，似乎在窥视着屋内，还有不少从楼道开着的窗户爬了进来，攀附在了门上。
而在她房间的正上方位置，一棵一米高的植物开着比足球还大的深紫色喇叭状的花，在暴雨雷鸣中，显得格外的妖异。
不管怎么看，这东西都不是正常的。
鹿爻手比脑子快，直接用空间泡封锁住这朵花，把它连根拔起。
拔了之后，她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快速的目前的状况分析一下，毫不迟疑的把空间延伸到隔壁房间。
徐毕归的作息非常规律，现在将近晚上11点半，他早已陷入了沉睡，而且不像是鹿爻有空间阻隔气味，这些气味不会被他布置的吞噬体所察觉，他此刻毫无所觉的中了招。
徐毕归几乎从不做梦，但今天很奇怪，他梦见了‘张慧’。
在梦里，‘张慧’和他一起吃饭，吃完饭一起手牵手的出去散步，他说了什么，‘张慧’笑着扑进他怀里……
“老公，老公……”
鹿爻拍了拍徐毕归，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后，抿了抿唇。
窗外的藤蔓已经爬在了窗户上，有些须根沿着窗缝渗了进来。
鹿爻看着徐毕归，快速思索着。
——目前‘林羽’不知道她的身份，外面的人显然是抱着敌意来的，从‘林羽’也被弄晕可以知道，‘林羽’和外面的人不是一伙的。
现在外面敌人的数量未知，具体位置未知，对她的掌握程度未知，所以她可以先利用‘林羽’去对付外面的人，尽量减少自己异能暴露的可能的同时观察对方情况。
想通之后，鹿爻把桃桃放进绝对空间，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迅速翻找出口罩戴上，酒精倒在屋内地面，一咬牙打开所有窗户通风散味。
她不知道散发味道的是这些藤蔓还是被她拔掉的这朵花，总之利用酒精和空气流动散味就是了，一有不对她就跑进空间，至于藤蔓会不会爬进来……
没有她的空间阻拦，它们进来是早晚的事。
若是光有着这些植物，她轻轻松松的就可以除掉，可重要的是除掉不知道躲在哪的异能者。
做完这一切，鹿爻打开徐毕归的房间门，假哭着扑到他身上，狠狠拍着他哭喊道：“老公，老公快醒醒，外面有怪物！！”
鹿爻一点都没留情的往徐毕归脸上身上拍打，甚至动用了掐的方式，疼痛的刺激果然让徐毕归意识开始回归。
此时外界正准备发动梦中世界异能的老二猛地睁开眼睛道：“老三，怎么回事，徐毕归没有熟睡。”
老二的梦中世界是潜入熟睡人的梦中，在梦中把人暗杀的异能，他刚刚都已经摸到了徐毕归的梦境边缘了，突然又被震了出来。
老三：“不可能，五蕴枝已经盛开了，只要吸入它的香味三十秒，绝对会陷入沉睡，外人无法叫醒。”
老二：“可是……”
“好了，别吵，冷静一点。”罗金沉声道：“既然没睡，那就等他睡着再说。”
老三再次使用异能催发五蕴枝，突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道：“大哥，我感知不到五蕴枝的存在了，而且11楼的窗户全部被打开，像是在故意利用风散开五蕴枝的味道。”
不过好在他的藤蔓已经探入了房间，目前没有被攻击。
鹿爻看着慢慢爬进来的藤蔓，双手狠狠捏着徐毕归的脸，趴在他耳边吼道：“‘林羽’，赶快给我醒过来。”
“唔——”
徐毕归皱眉睁开眼睛，脸上是堪比针扎的刺疼，耳朵也不断轰鸣，他看着俯在他身上的鹿爻，下意识道：“为什么又生气了？”
刚才不是还挺开心的扑进他怀里吗？
徐毕归还没有把现实和梦境分开。
鹿爻简直想用眼神刀死他，又挤出两滴眼泪，娇弱的指着窗户，把他的头强行掰过去道：“老公，你看你看，那是什么鬼东西。”
徐毕归看着张牙舞爪爬进来的藤蔓，平静道：“不是鬼东西，是异能者催生的藤蔓。”
而且还是他熟悉的异能者。
徐毕归心里没有一丝起伏，相比藤蔓，他更在意的是——
“你哭了？”
虽然没开灯，但徐毕归确定他看到了鹿爻的眼泪。
只不过这个哭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虽然鹿爻极力装出害怕的模样，但徐毕归总觉得她一点都不害怕，更像是在撒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