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音不动声色地又退了回去。
过了没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远处走来一个男人的身影。
程子馨警惕地看着对方，然后对方说了句什么暗语，程子馨才放松下来，也说了句什么。
璇音挑眉，这是句方言吗？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系统很自觉地打开了翻译系统：“咦，这个好像是星罗区那边的某种小语种，网上没有多少资源，我尽量矫正一下……搞好了，这应该是最贴近的一种翻译了，你带上耳机，我播放给你听。”
璇音戴上耳机。
冷漠机械的翻译腔传来。
程子馨：“怎么才来，我时间有限。“
那男人：“仙丹带来了吗？”
“带来了，我好不容易藏了两颗。”
“辛苦了。”
“然后呢，你们就这么看我被折磨？再这么下去，我会死的，那何仙姑的消耗太可怕了！”
“稍安勿躁，组织不会放弃你的，这些天我们一直在想办法接触你，但这里太严了，如果不是帝国人到了，我们还找不到机会。”
程子馨道：“我也是借着来见温衍才找到借口出来。”
“我们明白，你的努力，组织都明白。但现在的问题是，联邦和帝国要合作了，这对我们非常不利。”
程子馨：“可合作之势已经形成。”
“如果那位帝国皇子在这里出事了呢？”
程子馨一惊：“你们想做什么？”
“你在联邦名气很大，现在又有个何仙姑，那位皇子一定会要求见你，到时候你就……”
“什么？这么做了我还能全身而退吗？我花了这么多时间和心血，才在联邦站稳脚跟，我已经触摸到联邦顶层了，我的价值绝不仅仅在这么一件小事上。”
“只是放一只狂兽蛋而已，不会查到你身上的。”
璇音眉头跳了跳，系统也惊道：“狂兽蛋？听说狂兽特别护崽，尤其越强大的狂兽越护崽，甚至可以做到集体自杀，就是为了化成魇兽，穿越空间缝隙去找回幼崽。这谁身上有狂兽蛋，谁就是一个大写的靶子啊。”
忽然那男人低喝一声：“谁？”
系统顿时僵在空中不敢动。
程子馨紧张不已：“这里有人？”
那男人开始四下搜索，一边摸出了一把枪，还打开了一个什么装置，四下扫描。
系统贴到璇音身上：“我我我、我被发现了？”
璇音默默捞住它，安抚地捏了捏：“没事，别怕。”
目光透过几辆车的玻璃看向那男人。
他手里那个东西不知道是扫描什么的，她不声不响地输出精神力，将自己和系统包裹起来，在体表形成一层屏障，这层屏障能够隔绝绝大多数的仪器。
对方一点点走过来。
整个车库里安静得可怕。
忽然，车库某处传来一声呜咽，接着一个身影跑了出来，朝着车库另一头跑去，一边惊恐大叫：“杀人啦！救命啊！”
那接头男人赶紧一枪打了过去。
璇音目光一凛，一缕精神力释放出去，打偏了男人手里的枪。
那颗能量子弹打偏，擦着那个逃命的家伙的脸过去，把他吓得摔了个大马趴，连滚带爬地爬出车库。
接头男人猛地朝璇音的方向看过来，猛虎一般地扑了过来。
璇音后退一步，数条精神力暴射而出，穿透对方的身体，将他狠狠摔在一辆飞车上面，被钉死在车壁上。
对方疼得痛呼一声，浑身发颤，冷汗唰地冒了出来，但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却完全看不到钉住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他大惊失色：“这是什么？！你是谁？”
璇音走上前，她的身体被精神力包裹着，看起来就是模模糊糊的一个茧。
璇音看了一眼程子馨刚才所在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这程子馨确实有两把刷子，跑得这么利索，她都没发现她什么时候走的。
她看着接头男人，声音也朦朦胧胧地从精神力里传出来：“你说的是星罗区的语言，你是星罗区的人？程子馨也是星罗区派来联邦的奸细？”
接头男人脸一沉：“你都听到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身上这是神衣？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神衣？”
璇音抬起手，无形的精神力勒住他的脖子，一点点用力：“这你无需知道，回答我的问题！”
接头男人被勒得呼吸困难，脸一点点爆红，青筋也一根根暴起。
他艰难道：“说，我说！”
璇音松开他，他艰难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肺给咳出来，好一会儿才说：“我只负责和程子馨接头，我也不清楚她的身世。”
“当年程家出事，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接头男人愣了愣：“什么程家出事，不知道。”
璇音眯起眼，忽然这男人的两眼发直，她立即上前捏住他的下颚，但已经晚了，他没气了。
系统震惊：“就这么死了？没到这一步吧！”
璇音收回手：“是发作速度非常快的毒素，他是怕被我问出他不能说的事。”
她转身往外走，一边用光脑联系程书回。
系统问：“你觉得，当年原身家里出事，是这些人的手笔？
“现在可以肯定，程子馨的身份有问题，她是其他势力按插在联邦的奸细，她自己也说了，付出很多才在联邦站稳脚跟，那么为了尽快站稳脚跟，你说她需要什么？”
系统：“什么？”
“一个含金量很高的身份，一个能够助她登天的光明正大的上升渠道。
“假设她本身确实是程家人，那么程家旁支这个身份，不能帮到她多少，她需要更好的身份，而如果她本身就不是程家人……”
系统接下去说：“那她就先假扮成程家的旁支，然后再取代程家的主支，接着成为程家举足轻重的话事人。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原身一家都是她的绊脚石。”
璇音点头：“不错，如果不是我的出现，她能靠着她那个【灵】系列神衣，成为全联邦最天才的青年代表，甚至是按我先前所说的，嫁一个权势地位很高的丈夫，再勾搭几个同样有权有势的舔狗，若干年后，联邦的政坛上，肯定有她一席之地。”
“嘶――好大一盘棋！那原身一家的悲剧，就不是家族斗争，而是这些人的阴谋？”
璇音道：“一半一半吧，家族斗争这个肯定有的，只不过人家利用了这一点，推波助澜，伺机而动。”
璇音之前就觉得，原身的父亲死得太巧也太容易了，谁会正好遇上什么魇兽偷渡？甚至最后一整艘飞船都灭了。程家那些人居然能大胆到做这种事？
如果这其中有第三方的手笔，就说得通了。
这些人手里都有狂兽蛋这种东西，那么偷渡几只魇兽，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系统觑着璇音的表情。
它知道这个宿主对于这个世界的政权体，无论联邦还是帝国还是那什么星罗区，都没有多少好感，也没有什么恶感，但如果原身一家真是被星罗区的人害的，以她的道德操守（虽然可能并不是很多），连人家妈都当成自己亲妈来照顾了，星罗区在她这绝对要被打叉叉。
璇音看着通话界面，程书回在搞什么，怎么不接电话？
“系统，帮我找程书回，看他在哪里，那帝国皇子身边不安全，必须马上通知他离远点。”
系统赶紧照做，一边问：“那个接头的家伙不是死了吗？你担心他们的计划会继续？”
璇音刚想说话，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车库入口的一个垃圾桶，这是自动粉碎垃圾的垃圾桶，此时正是启动状态。
她之前就是从这个入口进的车库，当时，这个垃圾桶可没有开启。
她按下了垃圾桶上的停止键，打开盖子，一股血腥味立时扑面而来。
掩住鼻子往里看去，里面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她勾起边缘一缕碎布，蓝白相间，品质不错，应该是男士领带的一部分。
系统一惊：“是刚才逃命的男人的？他不会死了吧？”
璇音嗯了一声：“恐怕已经被这垃圾桶消化得，渣都不剩了。”
系统一阵恶寒：“是程子馨干的！只可能是她，她刚才跑得那么快，原来是杀人灭口来了。”
忽然，系统叫道：“不好，宿主，这个协会建筑内部的空间正在发生扭曲，有大量的空间缝隙正在形成！”
璇音丢开碎布：“看来那接头男的同伙知道计划泄露，索性直接提前了。程书回在哪里？”
“空间扭曲，我探测不到！”
“那空间扭曲最严重的地方在哪里？”
系统立即指路。
第31章
帝国使团正被带领着参观附神师协会，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展馆，里面橱窗里挂着一件件神衣，每一件背后都是联邦的历史。
程书回跟在部队的后面，也在招待着使团中的孵化营同学。
气氛非常好。
两边都想促进合作，哪怕有什么不愉快，装也要装得好像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程书回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不过想到事后不菲的补贴费，又觉得可以坚持下去，时不时地在心里给自己模拟一下金钱入账的声音，以此来鼓励自己。
忽然一个工作人员怀里抱着一大堆文件跑过来，撞在他们这群学生身上。
“啊，抱歉抱歉。”然后又急匆匆地从另一个方向跑了，好像很赶时间似的。
一个帝国同学就说：“你们这里的职员真松散啊，在我们帝国，工作时间这样莽撞，还跑到使团的路径上，绝对要被惩处的。”
联邦的人听到这话顿时不高兴了，程书回解释道：“我们在队伍的最后面，两边也没有戒严，被撞到也不是什么大事。”
帝国同学们笑笑，但那笑里满是对联邦纪律的不以为意：“我们帝国，别说他国使团，就是其他星球的星球长到帝都星参观，方圆几十公里都要戒严，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一个联邦同学忍不住呛声：“我们联邦确实人性化啊，听说帝国法特别严，在某些公共场所，甚至不能和身边的人多说一句话，不然就会被视为奸细。你们是对自己的子民没有信心和信任，才如此严苛的吗？”
帝国人目光不善地看过来。
联邦人也毫不示弱。
程书回头大不已，这才多长时间啊，友好就装不下去了。
他赶紧打圆场，劝着众人走进展馆，就在他们进去的那一刻，前方队伍忽然停了下来，不知道谁喝了一声：“有危险！”
接着，展馆内的警报器响了起来。
尖锐的警笛声在四面八方响起，红色的警报灯光霎时弥漫了整个展馆。
这是魇兽出现的警报声！
程书回他们都懵了，他们可是在首都星，第一特区，附神师协会总会！四周都布满了各种反魇兽的装置和设备，还有附神师保持附神状态24小时巡逻戒备。
怎么可能会出现魇兽？
程书回他们这些联邦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些帝国同学已经条件反射一般地跳了起来，朝他们的皇子殿下冲去。
“保护殿下！”
“戒备！”
“神衣附体！”
“安全署的人呢！快去查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无数声音响起。
但也仅仅是这么片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对劲。
他们眼前的空间发生了扭曲，带动着他们的身体似乎也被撕扯着，整个视野浮动颠簸，脚下的地面似乎也在起伏，就连耳边听到的声音，都变得不清晰起来。
下一刻，轰然一声，地面裂开，无数条半透明的巨大触手从地底伸了出来，一条触手随即卷住几个人，将人举到了空中！
程书回所在的地方不远处也冒出一条触手，摧枯拉朽般地扫了过来，但幸好他反应速度很快，及时闪躲开，而他身边的一个同学，却被卷了起来。
“……淦！”程书回滚到角落，仰起头，终于看清了这个从地底冒出来的怪物，惊骇地睁大眼。
七八条触手，群魔乱舞一般，每一次甩动都发出音爆声，这意味着这些触手的速度甚至超过了音速。
庞大的身躯从地底慢慢地显出庐山真面目。
这是一只巨型章鱼魇兽，随着它一点点出现，天花板被它顶破，整个建筑开始摇晃。
“神衣附体！”
在程书回怔愣的同时，一道道厉喝响起，一束束光柱从天而降，片刻之间，许多联邦人帝国人完成了附神，对着章鱼魇兽发起攻击，掩护着其他人撤退。
程书回很寸，他既不能附神，身边也没有附神师，全都是和他一样的菜鸟学生或者普通职员。
他只能转身跑。
砰砰砰！一条触角追着他们不放，疯狂地拍打，四周的墙壁、天花板哗啦啦地碎裂砸下来。
“草，它为什么追着我们不放！”一个学生奔溃地大叫，“为什么我不能附神，我他妈手里连个成品神衣都没有啊！”
忽然程书回一个急刹车止住脚步，也拽住了身边的人，惊骇地看着面前。
“那是什么？！”
那空中一条条裂开的，不久前他们才在比赛中见过，那是空间缝隙啊！
前方魇兽还有三秒到达战场！
“妈的！跑啊！”
他们疯狂往回跑。
那空间缝隙中飞出了一只只蝴蝶般的小蛾子，密密麻麻的，顶着一对对绿豆般的小眼睛，扑了过来。
跑得慢的人被这些蛾子沾到皮肤，顿时惨叫起来。
程书回毛骨悚然，头发倒竖，他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脚下发足了劲地狂奔，还要躲避扫来扫去的触手。
无法附神的人在这些东西面前，简直就是一只只被扒光了皮的小羊羔，没有丝毫反手之力。
“啊啊啊，怎么会出现这些东西！”
“救援呢！安全署的人呢！”
“协会不该是附神师最多的地方吗？人呢？”
“边上不就是军部总部吗？军队呢！”
大家一边逃命，一边疯狂叫嚷着。
忽然，前方又出现一大片空间缝隙，空气里就仿佛出现了一张张透明的纸，而这些纸正在被一点点撕开。
一双双眼睛出现在空间缝隙后头，那是一群手臂长短的小鲨鱼模样的魇兽，就跟下鱼苗似地涌了出来。
“啊！！！”
大家扭头狂奔，落后一步的人被鲨鱼魇兽沾上，顿时一阵咔嚓咔嚓地啃食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前有扑棱蛾子，后有食人鲨，这一群人绝望了，崩溃了。
透过这些魇兽半透明的身体，他们其实能看到远处，那些身上附着着各色神力的附神师在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