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家丁拿着喇叭,大声喊道:“渝城城主周尘阳,知法犯法,带人抢劫客商!”
他一喊完,旁边的人,又是敲钹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热闹得不行。
路边的人听到这番话后,表情都有些复杂。
前几天渝城几家大户人家被人洗劫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渝城。
这件事情只要不是傻子都会觉得不对劲。
因为渝城的四周虽然有山,也有匪,但是那些匪徒绝对没有胆子入城抢劫。
就算那一天入城抢劫的全部山匪,周尘阳作为一城之主,也严重失职。
此时他们再次听到周尘阳抢劫客商之事,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有人来问细节,一个口齿伶俐的家丁负责解说:
“我家小姐送她朋友出城,结果路过百丈崖时,遇到了劫匪。”
“好在我家小姐因为前几日的事情,怕遇到山匪,所以就带了一些自制的武器防身。”
“那些山匪十分凶悍,可是我家小姐立即就发现不对,因为那些山匪有好几个她都在城主府见过。”
“于是她带着我们拼死反抗,发现在竟是城主周尘阳在指挥那些山匪抢劫。”
“我们拼死杀了那些山匪,活捉周尘阳,这件事情大家可以去查!”
他这么一说,立即就有人附和:“我今天也是从百丈崖过来的,远远地就听见有喊杀声。”
“然后我就看见周城主带着人围杀一个车队,吓得我没敢过去。”
“我原本还以为是周城主要带兵剿匪,没想到是他自己扮山匪抢商队!”
他这话就更有可信度了,立即所有人看着周尘阳的眼神都变了。
范西楼在旁道:“我就是被抢劫商队的主人,这件事情我亲身经历!”
“渝城城主,勾结匪徒,抢劫商旅,其罪当诛!”
周尘阳作为一城之主,不能庇佑百姓,还要抢劫百姓,这就不仅仅是失职了!
他之前十分擅长惺惺作态,在百姓的心中地位不算低。
虽然林岫烟上次把他从神坛拉了下来,但是大多百姓对他和匪徒勾结的事情,是将信将疑的。
这一次将他抓了个现形,就容不得他们不信了。
周尘阳此时被这样抬回来,只余下半条命了。
他只着林府家丁的话,再看着四周百姓看他时凶狠的眼神,他就知道他这一次怕是真的要完了。
他慌乱之际,看到有官差过来,他立即喊道:“来人,林岫烟污蔑我,快把他们抓起来!”
那些官差看到这情景愣了一下,立即去找来徐守备。
徐守备看到周尘阳那副惨样,心里一阵痛快,他便让林岫烟把他放下来。
林岫烟依言对身后的家丁道:“将他放下来。”
家丁早得到她的授意,直接就把周尘阳往地上一扔。
虽然他被抬的不算太高,但是地面很硬,再加上他身上原本就有伤,这一扔,直接将他的尾巴内也扔骨折了。
周尘阳:“!!!!!”
他想杀了林岫烟全家!
林岫烟完全不介意他的态度,对徐守备说了事情的经过后道:“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城主!”
上次出事时,徐守备被周尘阳的人引去喝酒,酒醒之后才知道渝城出了大事。
周尘阳还用这件事情问了徐守备的责,骂了他个狗血淋头,还打了他几记板子,罚了半年俸禄。
徐守备知道自己上次是被周尘阳算计了,在心里把周尘阳骂成了屎。
只是周尘阳是他的上官,又有平南王二公子帮衬,他就算再生气也只能忍着。
现在林岫烟把周尘阳的把柄递到徐守备的面前,他当然要借题发挥。
他当即便道:“此事人证物证俱全,周尘阳身为城主,不庇护百姓,反而与劫匪勾结。”
“其品行恶劣,不配为渝城城主,本官将立即上书,请朝廷罢免周尘阳的城主之位。”
这话说完,他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自从周尘阳来到渝城后,就天天挑他的毛病,让他烦不胜烦。
现在有机会把周尘阳拉下马,他自然乐见其成。
林岫烟知道后续的事情由徐守备来操作就够了。
她斜斜地看了周尘阳一眼,对他而言,失去城主之位,只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周尘阳怒道:“姓徐的,你连查都没有去查,不过是听信林岫烟一面之词,就做出这样的结论,你这是公报私仇!”
徐守备对他拱了拱手道:“那劳请城主回答我三个问题。”
“第一个,您为什么要带人守在路边,攻击寻常商旅?”
周尘阳刚要编故事,徐守备就问了第二个问题:“你如果是公干出城,为什么那些官兵不穿官袍?”
他说完不等周尘阳回答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今日出城的商队有好几支,你为什么独独只放了范府的一支商队出城?”
“不仅如此,还派人将百丈崖那一段路借口山体滑落,将那一段路封了?”
这些问题都问到了关键处,就算周尘阳再能狡辩,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圆得过去。
周尘阳肿成猪头的脸,顿时全胀成了表青紫色。
林岫烟为徐守备竖起大拇指,他这种老官痞在应对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很有一手的。
第139章 黑心肝的世子
旁边有人喊道:“周尘阳不配做城主,让他立即滚出渝城!”
这一声喊完,立即就得到了其他百姓的声援。
这件事情从本质上来讲,算是公开审判周尘阳,让他真正身败名裂,再难在渝城呆着。
周尘阳的脑子嗡嗡作响,他此时脑中只有两个字在不停的回放:“完了,完了……”
林岫烟在心里琢磨,只要周尘阳不再是渝城城主,她就可以无声无息地杀了他!
正在此时,一支身着金色铠甲的队伍走了过来。
为首一个四十来岁面白无须的男子下了马道:“谁是周尘阳?”
林岫烟和夜君扉看到这支队伍时,都眯起了眼睛。
因为他们都认出来了,这是皇帝的禁卫军,代表着最高的皇权。
周尘阳心里有些忐忑,却还是大声道:“我是!”
那男子是皇帝身边最得脸的公公之一,人称鱼公公。
鱼公公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道:“周尘阳接旨!”
周尘阳立即跪倒在地,鱼公公立即就开始念圣旨。
这道旨意前面全部都是一些夸周尘阳的话,那些话把周尘阳夸上了天,最后点明主旨:
周尘阳由代理城主升任正式城主,并任烈风州副州牧。
林岫烟听到这道旨意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前世也有这道圣旨,却是在两个月后,才下达到周尘阳的手里。
这一世她重生了,所有的事情似乎也有了变化。
周尘阳原本心里十分忐忑不安,在听到圣旨的内容后,整个人欣喜若狂。
他由代理城主升任为正式城主,再成为烈风州的副州牧后,就算是平南王也很难再动他。
他立即道:“谢主隆恩!”
鱼公公笑眯眯地道:“恭喜周城主!”
周尘阳也笑着道:“京城到渝城,山高水远,公公辛苦了!”
鱼公公看了他一眼后道:“周城主,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周尘阳忙道:“渝城民风彪悍,刁民众多。”
林府的一个家丁道:“放屁,摆明了是你假扮劫匪,抢劫商旅!”
鱼公公冷冷一笑:“咱家说话的时候,岂容你这等刁民放肆!来人,掌嘴。”
几个金色铠甲的士兵立即动手,要打林府的那个家丁。
林岫烟怎么可能会让这些士兵打她的家丁,她一句话没有说,直接飞起一脚,就将最前面的那个士兵踹翻在地。
鱼公公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渝城果然刁民极多,周城主,今日就由咱家来帮你教训一下这些刁民。”
林岫烟冷笑:“不过是说了实话就成刁民,这位公公的眼睛怕是长在裤裆里!”
夜君扉鼓掌道:“说得好!公公们都是净了身的,那片伤疤处理得好,可不就像是一只大眼睛嘛!”
鱼公公:“……”
作为太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净身之事。
他的手一挥,立即就有几人士兵朝他们攻了过来。
气氛刹那间就紧张了起来,有杀气散开。
夜君扉身形一动,就欺到鱼公公的身边。
鱼公公还没有反应过来,夜君扉手指便捏在他的咽喉处。
鱼公公面色大变,夜君扉拿起一方小印在他的面前晃了一下:“公公好威风啊!”
“是不是只要说真话的就都是刁民?你想不想死在我这个刁民的手里啊?”
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温和,就像是在找鱼公公叙旧一般。
鱼公公看到那方小印面色大变,他有些吃惊地看着夜君扉。
他忙挤出一丝微笑道:“误会,误会,刚才都是误会!”
“老百姓有什么不满,都可以说出来的嘛!”
他说完便打手势让众士兵退了回来。
夜君扉单手搭在鱼公公的肩上道:“公公真是深明大义,我很佩服。”
鱼公公只觉得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有如钳子,痛得他身上的冷汗直冒,却不敢发作。
夜君扉笑眯眯地看着鱼公公道:“圣上的卫队,代表的是皇族的脸面,公公可千万不要给皇族抹黑。”
鱼公公忙道:“公子说的是。”
夜君扉食指的指甲轻轻划过鱼公公的脖颈道:“难得公公如此深明大义,来,给他们道个歉。”
鱼公公心里极度不愿,又不敢说,便犹豫了一下,下一刻,他便觉得脖子发凉。
他知道他再犹豫的话,可能整个人都得凉。
他只觉得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忙对林岫烟拱手道:“方才咱家多有得罪……”
“咱家?”夜君扉反问。
鱼公公试探着道:“方才我……”
夜君扉的眼睛微斜,鱼公公立即道:“方才奴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海涵!”
他刚才来的时候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怂。
周尘阳看到这一幕惊呆了,他原本还指着鱼公公为他出头,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
近日的毒打总算让他谨慎了几分,虽然他极度好奇夜君扉的来历,却依旧能忍得住没有问。
他也没有傻乎乎地去喝止夜君扉,只在心里决定事后弄清楚夜君扉的身份。
夜君扉伸手轻弹了一下鱼公公的脑袋:“既然是道歉,那就得有点诚意,不能只是嘴上说说。”
他这一下看着好像很轻,其实弹得鱼公公的脑袋都是晕的,鱼公公觉得这会自己快成胖头鱼了。
鱼公公立即跪在林岫烟的面前道:“请姑娘原谅!”
林岫烟的心情略有些复杂,她看了夜君扉一眼,他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她淡声道:“你的道歉我收到了,但是不打算原谅你。”
“往后你若再仗势欺人,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鱼公公心里怄得不行,心道:“见我一次打我一次?瞧把你嚣张的!”
“改天这位祖宗不在了,我一准弄死你!”
他面上却点头哈腰地道:“以后奴才都不敢了。”
夜君扉抬脚在鱼公公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道:“乖孩子,这话你可千万记牢了,记牢之后就可以滚了。”
鱼公公如蒙大赦,带着那队金色铠甲的侍卫快速离开。
周尘阳见鱼公公离开,他怕林岫烟还要找他麻烦,立即跟着一起走了。
第140章 疯狂的爱情
夜君扉看到这一幕笑了笑,走到林岫烟的身边道:“娘子,我饿了,我们回家吃饭吧!”
林岫烟问他:“你刚跟那个太监说什么呢?把他吓成那样。”
夜君扉回答:“也没什么,只是跟他讨论了一下人生哲理。”
“他的悟性还不错,很快就掌握其中真谛,下次见他,值得我再找他探讨。”
林岫烟的嘴角直抽,讨论人生哲理?
她信他个大头鬼!
他八成对那狗太监动粗了。
她见周尘阳跛着脚往旁边的巷子里挪,她笑了笑:“要不我们也去找周尘阳探讨一下人生哲理?”
夜君扉看向她,她朝他笑得纯真又可爱。
夜君扉:“……好。”
他觉得吧,就冲她对他这样笑,不要说去找周尘阳探讨人生哲理,就算去杀了周尘阳也没有问题。
范西楼还要回家,这边事情到此时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他便和林岫烟道别。
林岫烟见周尘阳就要消失在街角,便匆匆跟他说了几句道别的话后,就接着夜君扉匆匆走了。
范西楼看着他们相处的样子,心里有些羡慕,却也只有羡慕了,再不敢多生出其他的情愫。
他轻叹了一口气,策马离开。
夜君扉觉得范西楼走了,心情都要愉悦很多。
他在心里想了一下林岫烟会如何收拾周尘阳,他觉得左右也不过是再打周尘阳一顿,意义不大。
但是他觉得只要她开心,这事他就可以陪她去做。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夜君扉的预期:
他看着被扔在猪圈里抱着猪亲的周尘阳,心情略有些复杂。
林岫烟拉了拉他的袖子道:“有人要来了,快走!”
夜君扉由得她拽着他离开,想起她刚才把周尘阳打晕,然后喂周尘阳吃了一颗药,再把人打晕扔进猪圈的情景。
他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
他之前就知道她在他面前的乖巧是装的,但是他到此时才知道,她的行为真的对得起渝城第一纨绔的名头。
他强烈怀疑林岫烟拉他离开,不是因为有人要来,而是因为周尘阳在脱裤子。
周尘阳这个时候脱裤子要做什么,用膝盖想都知道。
只是那画面太美,夜君扉不敢想!
他听到那边传来的猪的惨叫声,嘴角直抽。
林岫烟哆嗦了一下:“我觉得那猪挺惨的。”
她见夜君扉在看她,她摸了一下鼻子道:“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夜君扉不答反问:“你今天这一套流程做得挺熟练的,以前也做过?”
林岫烟摇头:“当然没有!我这么斯文的一个人,之前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都是那个周尘阳太无耻了,我是被他逼的!”
夜君扉对她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林岫烟直接转移话题:“皇帝下旨将周尘阳转正,又升了他的官,这事世子怎么看?”
夜君扉才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反问他:“你的前未婚夫看起来前途无量,你是不是后悔退婚呢?”
林岫烟看了他一眼道:“我就算再不讲究,也不至于跟头猪去抢男人。”
夜君扉的唇角微勾:“你猜周尘阳醒来后会不会疯?”
“不知道,反正与我无关。”林岫烟不是太想跟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毕竟有点那啥。
夜君扉看着她道:“我记得你之前曾说过,你喜欢周尘阳,为他疯,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林岫烟的眼睛微微一斜:“是啊,这些我都做到了啊!”
“你看他今天是不是又疯又狂,又撞大墙?”
夜君扉:“……”
她这话这样解释,就有了另一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