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时沉:“我叫陈时。”
连假名都说出来了,看来是打算一瞒到底了。
叶兮不知道鄢时沉来她这里是做什么,不过做什么都无所谓,毕竟她的目标,就是他啊。
“陈公子,时间也不早了,该吃早膳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金贵的皇上,受不受得了她郡主府上的饭食。
结果当然是,他适应的非常好,吃的很愉快。
素嫣看着鄢时沉,昨天晚上因为害羞,在加上夜色黑暗,所以她并没有注意他的容貌。
现在看到了,所以眼里不自觉的便带了点打量。
这位陈公子长相虽然一般,但是身上却莫名的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
特别是那一双带着微勾的凤眼,悄然间便让人沉了进去。
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又冷又渗人。
忽然,原本一直垂眸的男人,抬了抬头,他目光冷淡的暼过素嫣,素嫣被吓得连忙移了视线。
可是随即,她就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秫他,自己昨天晚上还为了他累死累活。
想到这里,素嫣就更加理直气壮了。
她走到叶兮边上,道:“小姐,你真的要雇那位陈公子做护院?”
叶兮点头,“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素嫣揪了揪自己的衣袖。
“郡主,可是我总感觉,这位陈公子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感,就好像似曾相识一般。”
叶兮:“什么诡异感?”
不得不说,素嫣的第六感还真得挺准的。
毕竟,这位陈公子,不就是她之前见过的暴君皇上嘛。
之前在宫里的时候,素嫣这个小宫女就对鄢时沉唯恐避之不及,胆子小的跟个兔子一样。
当然,叶兮肯定不会将真相说出口的。
素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叶兮道:“也许是你感觉错了。”
“对了,郡主,我差点给忘了,今天丝衣阁的婚服应该制好了,我得给你亲自拿回来。”
叶兮顿了顿,只是余光却向鄢时沉看去。
素嫣的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能让人听清楚的。
不过要不是素嫣提醒,她自己都忘记了,再过几日,便是她和魏连词的大婚之日了。
只是不知道,这场婚事,会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场。
鄢时沉低眉敛目,一双眼里带了几分阴鸷,他脖颈细长,这样看着,还有些温润的气场。
只是没人察觉到,那双微敛的眼下,藏了怎样的暴戾。
这魏家,看来是不该留了。
“婚服既然好了,你便拿过来吧。”
“好的,小姐。”
只剩下鄢时沉垂眸不郁。
………………
后来,素嫣小心谨慎的将婚服拿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位陈公子一直盯着她。
素嫣被盯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缩了缩脖子,心里带了几分慌乱。
这陈时看她的眼神,怎么那么的恐怖啊,就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素嫣光是想想就有些受不了了。
救命,他不会是变态吧。
素嫣赶紧抱着装婚服的小箱子,两只脚迈得飞快,一股劲的往前跑,很快就跑出了鄢时沉的视线。
虽然,鄢时沉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任何动作,但是他心里的阴沉,又多了几分。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还真是格外狼狈。
鄢时沉笑了笑。
他忽然想起自己昨天去灵隐寺的场景。
从某种意义上说,叶兮和魏连词的婚事,是由灵隐寺的禅妄法师一手促成的。
当年,恰逢叶兮出生,禅妄路过温府,救了奄奄一息的小叶兮,并预知了温叶兮注定早夭的命格。
温将军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就这么死去,他对禅妄法师说,他愿意用自己的寿命,去换取叶兮的寿命。
禅妄法师被温将军的赤诚所打动,他最后窥探天命,发现魏连词的命格和温叶兮丝丝缕缕的缠在一起。
或许,这魏家公子魏连词,就是温叶兮唯一的转机。
于是后来,温将军便亲自去了魏家,道出了这件事情,魏家当然同意了。
能和赫赫有名的温将军扯上关系,魏父怎么可能不情愿。
毕竟当时的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礼部杂役,一个最莫等的小官。
对于这些谣言,鄢时沉本来是不相信的。
可是最后,他还是出宫,去灵隐寺找了那位禅妄法师。
禅妄早就不见任何人了,他孤身一人处在寺中荒芜的小院里,长伴青灯古佛。
但是鄢时沉自然有鄢时沉的手段,他最后以雷霆手段见到了他。
无人可知,这位禅妄法师因为窥探天机,从而失去了一双眼睛。
对于鄢时沉的到来,他似乎并不惊讶。
禅妄身上带着檀香味,一脸和蔼,他双目无神,但依旧笑道:“施主终于还是过来了。”
鄢时沉将门给关上,他道:“你们这些和尚也惯会哄骗人。”
禅妄笑了笑,一脸的温和,他看向鄢时沉时,就像是在看一个玩闹的孩子,十分纵容。
反观鄢时沉,一脸的阴鸷,他眸底的杀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施主,天命不可违,你现在要是做了你想做的事情,那位温姑娘早夭的命格,便只会更加不可挽回。”
鄢时沉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他冷笑着,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天命?我从来就不相信天命,我的命只会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而她的命,更不该被这虚假天命所掌控。”
“施主”禅妄手里捏着佛珠,另一只手慢慢敲着木鱼,“有时候执迷不悟,只会越陷越深。”
“现在,温姑娘的命依旧和魏公子的命格联系在一起,你无法介入。”
鄢时沉听完轻嗤一声,他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刃对着禅妄,和他不过咫尺距离。
剑身上的光照在了禅妄的眼睛上。
只是禅妄依旧镇定的敲着木鱼,连动都不曾动过,老神在在。
“我不相信,你要是再胡言乱语,我就杀了你。”
“毕竟——”他说着顿了顿,眉梢淬雪,带着冷寂,“你的命,在我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这位施主,既然你不相信我说的,又为何亲自来这灵隐寺,去见我呢?”
一句话,便让鄢时沉溃不成军。
的确,他不信命,更不信这天,可是一旦赌上那人,他便不敢再保证什么了。
不敢拿她去赌,更加不敢让她有任何的意外。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如同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第117章 我是君夺臣妻的那个妻(15)
还真是……可笑。
鄢时沉想,自己何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之前他对温叶兮,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他甚至连样貌都记不住。
可是自从上次一见,他的心境就变了,整个人也像变了一番模样。
莫名的喜欢,莫名的占有欲,甚至让鄢时沉一度以为,这个女人在自己身上下了情蛊。
才让他越来越沉溺与不可自拔。
就连喜欢都是莫名其妙的。
可即便就是这样,他也甘之如饴。
叶兮叶兮,一声声亲切的呢喃已然成了他的心魔。
挥之不去,癫狂入魔。
长剑一扬,鄢时沉又重新将剑收了回去。
他道:“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那这灵隐寺几百人口呢,你也可以将他们弃之不顾吗?”
禅妄平淡的面容终于有了些许表情,他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施主,你可知你半生业障,一念入魔,到时候那位姑娘,也只会因你而死。”
鄢时沉轻轻笑了笑,一双狐狸眼中带了几分诡谲,嘴唇殷红,满是戏谑。
“那便如何?”鄢时沉眸底是幽深的死寂,就像化不开的浓稠墨色。
“慈悲为怀的禅妄法师,既然你要度众生,为何不能度了她。”
“还是说,你所谓的‘我佛’,也不过就是一个哄骗世人的借口罢了。”
禅妄:“施主,这天下众生,老衲自然会倾尽全力去减轻他们的苦难。”
鄢时沉严重的笑愈发的讽刺,他道:“你如何救他们?不是说天命难违吗?你这和尚还真是讽刺。”
“施主,还是不要和老衲玩文字游戏了,那位姑娘的命格和魏家公子的命连在一起。”
“这是天命,无法更改,触之即殇,但是可以静待转机。”
鄢时沉眯了眯眼,问:“什么转机?”
“这个老衲便不知了。”
鄢时沉眉间又添了几分阴沉,“你又在骗我!”
禅妄:“施主,万事顺其自然,便可寻得转机。”
顺其自然?
难不成他不该阻止叶兮和魏连词的婚约吗?
鄢时沉想着,他目光疯狂,说出来的话残忍又无情。
“禅妄法师,这寺中几百人口的性命,就全部依仗你了。”
“毕竟这生杀夺于权,掌握在了我的手里。”
“来人,给我封了整个灵隐寺,全部僧人不许离寺,若私自离开,杀无赦——”
禅妄苍老的面容中带了几分凄凉,他依旧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然后轻轻道了句“阿弥陀佛”。
只是禅妄不知道,当叶兮替代原主的那一刻,温叶兮的命运便彻底的变了。
可惜,十七年前的窥探天命,已经让他失去了再次窥探的资格。
记忆回笼,鄢时沉靠在墙上,然后慢慢阖上了眼,心底不知是何感受。
………………
而此刻,婚服被挂到了特意准备的架子上。
凤冠霞帔,嫣红如血。
叶兮看了看,眼里带了几分嘲讽。
单是看着这婚服,叶兮心里的郁气就多了几分。
“难不成他要亲眼看着我嫁给别人吗?还跑到了我的府邸,是要亲自送我出嫁吗?”
叶兮脑海中思绪翩飞,都化成了淡淡的嘲讽。
可是剧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她能做些什么呢?
长乐郡主的婚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若逃婚,便是大不义,于理不合。
叶兮不在乎这些,可是原主在乎,她自幼便循规蹈矩,正是因为魏连词是她的未婚夫,这才是她做这一切的支撑。
没得办法,她得完成原主的心愿,获得鄢时沉的爱,还得顾忌着原主的形象。
叶兮觉得这个位面,自己活得倒还真是憋屈。
很快,门被敲了敲。
“郡主”
是素嫣的声音。
“进来吧。”
“郡主,魏公子来了。”
叶兮挑眉,眼里带着几分不善,“他来干什么?”
难不成他昨天吃的憋还不够吗?
素嫣:“魏公子说是要带你去灵隐寺。”
灵隐寺?
去哪里又是做什么。
叶兮:“不去,让他走吧。”
“郡主……”素嫣眼里带了几分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叶兮白皙纤长的手指搭在婚服上,手指一点一点的,一红一白,倒是格外的相衬。
她倒是忘了。
在大燕,每对将要成亲的新人都会去寺庙,来请求神佛的祝福,赐下平安符一对,寓意着福泽绵长。
叶兮:“那就去吧。”
素嫣:“郡主,你等了好几年,如今终于如愿以偿的要嫁给魏公子了。”
叶兮抬了抬眼,可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她慢慢道:“还真是如愿以偿了呢。”
这是原主的悲哀,喜欢了一个人那么多年,到最后竟然没有任何人知晓,而人尽皆知的,也只是一个替身。
连平常与她最亲近的素嫣,都以为她疯狂迷恋魏连词。
这份爱,真是卑微又可怜,到头来,还需要她的攻略,自己都不敢去挣一挣。
说到底,温叶兮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幼年丧父丧母,被封为郡主又只是一个形式,后来由皇后抚养却更加备受欺凌,她没有任何的支柱。
而鄢时沉小小的帮助,便让她倾心了那么些年。
该是有多缺爱,才会生的这样的一副性子。
叶兮起身,她想,放心吧,我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至于魏连词,该他受的,那便丁点都不能少。
“素嫣,收拾一下,我们便走吧。”
“好”
素嫣看着叶兮沉默良久,最后才说出了这么一句。
她感觉叶兮自从看到婚服后,心情便一直不大好,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郡主痴恋魏公子那么些年,到现在,不是如愿以偿了吗?
而此刻,魏连词很生气,因为这个郡主府邸的护院,一直把他拦在门外,不让他进去。
凭什么?
魏连词心里愤恨难当,还真是该死!!!
他想到昨天的事,心里本来就对叶兮十分的不满,要不是因为她,他至于出那么大的丑吗?
现在又被拦着,他的这份不满已经愈来愈烈,都快要溢出来了。
“你快给我让开,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护院,凭什么拦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鄢时沉就站在门前,却连看都不看一眼魏连词。
“你你你,你真是好样的,等温叶兮出来,我迟早让她解雇了你,真是一个刁奴。”
鄢时沉眼睛微眯,他手一伸,轻而易举的便将魏连词制住,他道:“再说话,我便废了你的一只手。”
第118章 我是君夺臣妻的那个妻(16)
魏连词双手被钳制,他手腕被扭着,鄢时沉的力道掌握的很好,足够让他疼一阵子。
果不其然,魏连词疼的直皱眉头,脸上都起了汗。
“陈时,快放开魏公子。”
叶兮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于是她顺便制止了一句。
鄢时沉眸光淡淡掠过叶兮,眼中带着不满,他手指用力,最后还是放开了魏连词。
魏连词从鄢时沉手中挣脱出来,他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离鄢时沉远远的。
“温叶兮,你到底是从哪里找的护院,这么粗俗又没礼貌!”
叶兮看了鄢时沉一眼,对于魏连词的话没有任何表示。
她敷衍道:“抱歉,魏公子,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魏连词听着就不大高兴,他心里觉得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