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羽一愣:“你是?”
沈玉韬面色微红,看她一眼又赶紧垂眸,自我介绍一番。
等想起来他是谁之后,池羽有些意外,眨了眨眼:“那你今天来是?”
沈玉韬如梦方醒:“哦哦,我、我听姑祖母说,池姑娘你喜欢吃玉芳斋的糕饼,就送些过来。”
他将糕饼递过去:“我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就都买了些,不算多,见谅。”
沈晏舟看他极其不顺眼。
他见了池羽一面,就要说亲,可见只是图色相罢了,不打招呼就擅自跑到人家姑娘家来,压根没为她的名节考虑。
这就不是个好人!
沈玉韬丝毫没察觉到他的敌意,还掏出两坛酒,递过去:“沈兄长,这是城里卖的最好的青檀酒,请笑纳。”
沈晏舟盯着他,一字一句:“我不饮酒。”
沈玉韬茫然。
啊?
他记得姑祖母说,这两兄妹都是能喝酒的呀。
“还有,我今年才十七。”
闻言,沈玉韬有些慌乱:“抱歉,是我唐突。”
沈晏舟都要气笑了。
他还叫他兄长?到底谁大啊?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他愈发不爽,就差直接让他滚了。
忽地池羽出声道:“沈公子,麻烦你过来一下。”
她走到一边,沈玉韬急忙跟上。
沈晏舟也想跟过去,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
偏偏她没让他也过去,就只能在原地等着。
池羽开门见山:“沈公子,我知道你的来意,但我不能成亲。”
沈玉韬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但也没有犹豫:“我知道的,池姑娘你要守孝,但不论几年,我都可以等。”
池羽一怔:“可你不过见了我一面而已,都不了解我。”
“我会努力了解的。”
沈玉韬如此说道。
其实他并不是单纯的见色起意。
他跟池羽初遇是在街头,她一把拽住他:“公子,我们家的桃儿又大又甜,要不要买个尝尝?”
在遭到他的拒绝后,她转头拉了只狗:“狗哥,要不要吃个桃桃?”
沈玉韬震惊了。
彼时他只觉得这姑娘好像脑子不太正常,为了卖桃连狗都不放过。
由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城里开始卖仙桃羹跟藕粉,他出于好奇也买了,打听后才知道是她做的。
他觉得这是个奇特又心灵手巧的姑娘,就此生了爱慕之意。
池羽见他如此坚定,只能另找理由:“实不相瞒,我不能成亲除了守孝之外,还因为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一点点挪到这边的沈晏舟闻言,动作一顿,眼底荡开笑意。
池羽的心上人,应该会是他吧?
沈玉韬愣在原地,池羽接着忽悠:“我们已经定了亲,只是后来遭逢变故,他离开了我。”
“啊?”沈玉韬忍不住道:“他去哪儿了?”
池羽:“他…他去世了。”
沈晏舟:“……”
没事,他死过好多回,就当是他了。
“所以啊,我想守着他,一生不嫁人。”
沈玉韬心中失落,却还不忘安慰她:“节哀,是我唐突,你就当我没来过吧。”
她擦了擦不存在的泪,送他离开。
池羽松了口气,这事总算是解决了,她说道:“舟舟,俺们今天吃啥子?”
沈晏舟心情也不错,饭后他想了想,去了一趟城里,买回来许多糕饼跟肉脯。
池羽爱吃这些,他会赚钱给她买,用不着别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在这一方秘境里平静的生活,眨眼间,三年就过去了。
沈晏舟已经把城里的糕饼铺子盘下来了。
沈玉韬后来成亲了,池羽还去喝了喜酒。
小舟长高了许多,村里不少人发觉他长开之后,跟沈晏舟极为相似,很是惊奇。
池羽糊弄说是上辈子的缘分,在她的建议下,沈爷爷把沈晏舟收做干孙子。
当幻境里的时间越走越快时,沈晏舟就知道,他们在这里停留不了多久了。
这一日,他去城里查账,回来就看到池羽发红的眼眶。
他心里一惊:“怎么了?”
第78章 统子你回来啦?
“舟舟。”池羽有些不忍,但还是轻声道,“沈爷爷快不行了。”
账本砰然落地。
他顾不上许多,转身就走。
待到小舟家,便见许多村民已经来了,挤的小院里站不开脚。
小舟在招待大家,见了他眼泪滚落:“爷爷在等你。”
他声音冷静:“好。”
沈晏舟推门进去。
小小的屋子里,床上躺着的沈爷爷满头白发,倒是没有什么病痛,只是气息很弱。
见了他,沈爷爷伸出手,声音近乎听不到:“舟舟来啦。”
沈晏舟在他床前的矮凳上坐下:“来了。”
沈爷爷笑了笑:“你最近忙的很,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他摇了摇头:“城里的铺子生意好,收账也很可观,我最近新招了几个人,不用事事操心,其实不累。但是新来的糕饼师傅还不太熟练,要我去监工,等回头他做出新品了,我再拿过来给您尝尝,您不是喜欢桃花糕吗?过几天就有了,我让他们都给您留着呢,我……”
沈晏舟声音轻颤。
不知不觉间,他泪流满面。
“傻孩子哟,别哭了。”
沈爷爷轻声安抚他:“我一把年纪了,寿终正寝,这是喜事。”
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他每次重生,都是在家园被毁之后。
那时候爷爷已经死了,第一世的攻略者着急走剧情,根本没有给他留下悲伤的时间,草草立了个衣冠冢,就带着他离开沈家村。
后来,沈晏舟就麻木了。
他其实一直觉得,他跟爷爷在一起的记忆早就被他的恨与绝望遮掩,遗忘在时间轮回的尽头。
可沈晏舟今天才发现,他没有忘记过。
爷爷在春天拉着他去翻地,在田头吃饭总是把仅有的一点肉夹给他,说自己不爱吃。
他在夏天跟他一起挖藕,给他采莲蓬。
他在秋天跟他一起摘桃,总是把悄悄把最大最甜的那个留给他。
他在冬天,把厚棉都塞到他衣服里。
一辈子没跟人吵过架的人,为了他破口大骂那些说他是扫把星的村民。
他总是在这间小屋里,点亮一盏油灯,笑眯眯告诉他:“舟舟,你是上天赐给爷爷的,你不是扫把星,他们都是瞎说,就是妒忌我福气好。”
那些往事,在此时此刻一桩桩一件件被他挖了出来。
那双枯瘦的手缓缓抬起,摸了摸他的头。
他反握住。
沈爷爷声音小的可怜,他凑过去,努力去听他说的话。
他说:“你采藕总会把小锹扔到泥里,又忙里慌张地去找,摘菜的时候最喜欢从地中间那颗开始,烧水还没开锅就开始盯着,择药材的时候习惯性按颜色区分……”
“虽然不清楚你是从哪里回来的,但我知道是你。”
“小舟。”
这一刻,沈晏舟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怔然看着沈爷爷。
幻境其实就是一方小世界,虽然这儿是按他的愿望生成的,但每个人性格也都不同。
小舟身上不可避免的保留了他的特质与习惯。
而他对沈爷爷的执念最深。
所以其他人或许有些微差异,但沈爷爷跟他记忆中那个人永远一模一样。
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会不认识?
“往后……不管如、如何,都要好好生活。”
沈爷爷那双枯瘦的手垂落,再也没了气息。
沈晏舟泣不成声。
他想起第一世,爷爷为了护着他而死去时,也说了这样一句话。
迟了五世的回应,在这一刻宣之于口。
“我会的,我听您的话,一定会的。”
沈爷爷的葬礼办的很隆重。
小舟虽然悲伤,但也扛起了一切。
下葬的时候,沈晏舟披麻戴孝,跪在最前头,池羽一直陪着他。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亲自扶棺相送,为爷爷正儿八经地立碑,烧香,而不是草草了事。
当最后一捧土遮掩了棺木,尘埃落定,沈晏舟的心境变得平和。
此后几日,天边阴云密布,却始终没有下雨。
池羽从天生异象中大概猜到,他们要离开这里了。
她拉着沈晏舟跟所有人告别。
当天边雨终于落下,打湿他们衣服的那一瞬间,他们存在过的痕迹彻底消散。
第三层阵法。
棺椁之中,池羽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手边上的归山玉发着微弱的光,沈晏舟躺在她身侧,棺材里的长生早就不见了。
“舟舟,醒醒!”
沈晏舟缓缓睁开眼,对上了她担忧的眼神:“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无妨。”
她起身,把他拉出棺材。
归山玉自发变小,落在沈晏舟手心。
就在池羽警惕地看着四周,担心三妞会不会突然杀出来时,电子播报音响起。
【目标人物获得机缘〈归山玉〉,奖励积分+4,现有积分23点。】
池羽惊喜:“统子,你回来啦?”
系统:“是的宿主,我检修完毕,回来啦。”
池羽松了口气,有了系统,她就有了外挂,大不了开挂跟三妞火拼。
这人一放松下来,就忍不住好奇。
“对了,你这次为啥突然检修,出什么问题了?”
系统:“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池羽:“昂?”
“好感度面板爆了。”
她一愣,下意识看向身侧的沈晏舟:“不会吧,怎么爆的?”
沈晏舟微怔,倒也没放在心上。
应该是系统自身出了问题。
据他推测,他对池羽的好感度,应该也就40左右,最高不过60。
不过眼下倒是借系统来可以测一测具体数值。
这样想着,沈晏舟闭了闭眼,不再去操控好感度,而是任由系统检测他的情感。
他也想知道,他到底多喜欢池羽。
系统:“应该是零件出了问题,总部给换了一块高质量晶屏,以后就不会突然爆了,毕竟你现在才13点好……卧槽?”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池羽:“?怎么了?”
下一秒,电子播报音响起。
【目标人物好感度+20,宿主获得20点积分。】
【目标人物好感度+30,宿主获得30点积分。】
【目标人物好感度+50,宿主获得50点积分。】
……
【警报!警报!检测到目标人物数据异常,超出上限值!】
【警报!警报!晶屏过热,请启动冷却程序。】
【警报!警报!警……砰!砰!轰!】
池羽被这突如其来地轰鸣声吓了一跳:“统子,你怎么了?”
片刻后,系统声幽幽响起:“宿主,我要申请检修,换最高级的晶屏了。”
池羽一愣:“啊?”
“他妈的,又爆了。”
第79章 榜一跟榜二
在时空管理局的规章制度中,系统可以通过完成任务,来积蓄能量。
从池羽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完成一次任务,系统的能量就会变高。
而每次升级,检修,维护,或者说保养,都需要它们上交能量。
可以说能量就是货币。
不久之前,它好感度面板爆了,交了不少能量才换了块高质量晶屏。
没想到,刚换上,它又爆了。
系统看着冒黑烟的面板,猜测着原因。
它一开始想会不会是沈晏舟有问题,但马上又排除了。
从来这个世界开始,沈晏舟的好感度一直是稳定上升的,各项指标符合正常标准。
总部那边也查过了前几个攻略者的遗留数据,他没有异常。
那问题就是出在它自己身上了。
难道它数据库出问题了,才会运行过载爆炸?
不能啊,上次回去它还偷偷买了时光糖果贿赂工程师,免费做了个全面体检,都没问题啊。
难道是检修员给它的晶屏是次品货?
“统子,一个晶屏你炸两次,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该不会是次品货吧?”
池羽如此问道,对它表示深深地怀疑。
“放屁!”
系统忍不住爆粗口:“我是我们那一批当中性能最好的,不然你以为我作为新手,为什么会被派到这个出过事故的世界来?总局就指望我解决难题呢。”
池羽:“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差点就信了。”
系统:“本来就是真的!”
池羽:“不管真的假的,你现在还不能走,我打不过三妞。”
系统:“邢昭已经来了,沈晏舟收服了归山玉,这里的阵法很快就会崩塌,到时候你们还能打不赢一个厉鬼吗?”
“我要是不尽快回去检修,会短路的。”
听它这么说,池羽这才让它离开。
沈晏舟久久无法回神。
系统应该是没有出错的。
那也就是说,是他飞涨的好感度,把晶屏给弄爆了。
他眸底震惊,茫然,又有些无措。
怎么会?
他是喜欢池羽,但好感度最多60。
他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他肯定没那么喜欢池羽的。
池羽丝毫没察觉到身边人情绪异常,推着他往前走:“舟舟,别怕。”
沈晏舟沉重的心绪消散了些许。
算了,好感度姑且就当作是60点好了,等有机会再测一次。
他自觉往前站,时刻注意周遭的动向。
随着时间流逝,归山玉制造的第二层、第三层阵法渐渐消散,慢慢露出原本的荒芜面目。
在他们即将离开第二层山林时,三妞陡然出现。
沈晏舟将池羽挡在身后,阴冷地看向三妞。
她扬声道:“把归山玉还给我,我就让你们死的痛快点。”
一听这话,池羽忍不住探出个头:“它又不是你的,什么叫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