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旋即一抚掌:“那你我这些时日应当也不会无聊了。”
谢衍问:“你要做什么?”
明毓笑吟吟道:“自是筹划铺子的事,该做什么生意,该请多少人,该怎么打理。”
谢衍嘴角微微一勾:“甚* 好。”
明毓捕捕捉到了这细微的笑意,笑意更甚:“你这样很好。”
她的话跳得太快,谢衍不明所以:“什么?”
明毓指了指他的嘴角:“你方才笑了。”
谢衍抬起手,指腹落到嘴角上,沉吟道:“笑了吗……”
“是笑了,你以后多笑笑,这样多好看。”
谢衍放下了手,看着她璀璨笑意,似被感染,心下愉悦的好心情就好像是涟漪越泛越大。
他声音多了丝轻快:“好。”
明毓没有再向他打听长安的事,谢衍也没有特意让人回去打听。
谁都不想破坏这短暂的宁静。
村子里也有在说这事,但他们夫妻二人都没特意去留意。
只要谢衍的人没有传来要急的消息,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再说明毓潜移默化的想法,在熬了数日之后,倒是潜移默化了她自己。
睡梦中形成了习惯,就是睡着了,也会在夜半之时,下意识地抱上外侧的谢衍,轻拍几下,再说几声梦话“没事,没事。”然后继续睡。
有时候谢衍还在睡,也会被她这忽然的举动弄醒,然后盯着她瞧,百看不厌。
偶尔瞧入迷了,也会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脸颊,后来得寸进尺,在她唇上,颈项的位置上落下浅吻。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自己妻子不知情之下,谢衍越发的迷恋这种感觉,有时他反应过来,也会觉得自己的举动带着几分病态。
妻子熟睡时,裸露在外的肌肤都亲过了,就是没在清醒的时候亲过。
一早,明毓梳妆时,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有些不确定地瞧了眼身后的谢衍,颦眉。
咬了咬唇瓣,她转过身,盯着谢衍看。
等谢衍察觉到,抬眼望去时,便看到她一脸狐疑的表情端详着他。
“我可是做错了什么?”他问。
明毓微眯眼眸,直接问:“晚间,你是不是经常亲我?”
谢衍一滞,但随即放下书起身朝她走来。
“你过来做什么?”
谢衍已停在了她面前,弯腰低下头,二人的脸相隔不过巴掌的距离。
“是。”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的双眼。
明毓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模样小惊了一把,瞪圆了双眼:“你是怎么做到这般猥琐的同时还这么的理直气壮的?!”
谢衍不语,低下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就这样做的。”
明毓:“!”
这还是谢衍吗?!
他这是被她发现了,索性连装都不装了?
在明毓还处在惊讶中,尚未反应过来时,谢衍捧着她的脸,再度亲了下来。
不再是蜻蜓点水,而是慢慢地舔/舐,描绘着她的唇形。
明毓眼中的瞳孔越发的大,在想该推开还是接受的下一息,选择了闭上眼,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缓缓收紧手臂。
她的反应,让谢衍惊喜。
在她唇瓣微翕呼吸见,谢衍缓缓探入。
黏糊糊的,就是屋内的气息都是湿濡的。
谢衍不舍地抽离,稍离,望着她。
眼里的明毓脸颊绯红,唇瓣鲜艳,眼尾都泛着绯红的春意,让谢衍意动得又亲了下去。
明毓受不住了,软绵无力的推他:“别一次就让我怕了。”
谢衍闻言,识时务的没继续亲她,而是目光炙热的紧锁着她的脸。
捧着她的脸,谢衍漆黑的眸子里隐隐泛着笑意。
“阿毓。”声音低哑,尾音悱恻绵长。
明毓视线飘忽,声音颇为无力:“干什么?”
谢衍轻一莞尔,如实道:“胸膛似乎有火,在发烫。”
明毓反应迟钝了半拍才知他表达的是炽烈的感情。
她心里怪别扭的,剜了他一眼,从他手上把自己的脸挣脱出来,别开视线。
她想,她大概是真的被谢衍的软磨硬泡给磨得没了脾气,才会容许他这样。
屋中流淌着暧昧的余韵,许久后,明毓脸上的热意褪去,她凶巴巴地瞪向谢衍。
“你夜间做的事,是不对的,别让我发现你再偷亲我。”
谢衍点头,像应了,又像没应。
他侧重重点——别让她发现。
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明毓补充:“还有,你别总是探我的鼻息,摸我的脉搏,在三更半夜里头,这样还怪吓人的。”
有时脑子不清醒,被他的举动闹得她还以为自己又死了。
谢衍这才知,他晚间做的那些事影响到她歇息了,他脸上不由地严肃了起来:“我以后不做那样的事了。”
听他承诺,明毓这才消气,同时心里也属无奈。
谢衍原比她以为的还要在意她。
也不知这在意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又是什么时候越来越浓烈的。
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才在意的?
疑虑才浮现,明毓便立刻打住了又开始纠结的毛病。过好往后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就别比较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转回身,她水润红艳的唇角上隐隐浮现了笑意,便是眸子都带着笑意。
她发现现在过的日子,才是有烟火气息,才像是普通人知冷知热的日子。
第88章 八十八章
明毓躺了二十多日, 身体逐渐养好了,请大夫来瞧过一回,七个月
的胎象已经稳健,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只是到底动过胎气, 有条件的话, 还是得精细些养着。
谢衍虽告假一个月, 但也得提前几日回去搬家。
按理说,家中有孕妇不宜搬家, 但也是没法之下才搬的。
谢衍回去了三日才来接明毓。
梨花巷不安全, 得搬。
明毓收拾细软, 谢衍把她拉到床边坐下,说:“我来收拾,你歇着。”
明毓坐下看着他收拾, 说:“你什么都不让我做, 万一回了长安, 你要去上值, 我不习惯了怎么办?”
谢衍应:“回了长安, 搬到大宅子,家里再添几个下人, 再找两个护院,你什么都不用做, 只管让下人做。”
明毓“噗呲”一笑:“养废物呢,再说了,你应允过的两间铺子, 可得作数。”
“自是作数。但等景煜满月后再说, 你身子重,不宜太操劳。”
“又没说现在。”
谢衍该收拾的都已经妥当, 才拉着妻子上榻休息。
明毓白日睡多了,没什么睡意,与谢衍平躺在榻上,望着帐顶提起长安情况。
“都过去这么久了,妖道应该也已经判刑了,受牵连的应该也都被查了,就是追随妖道的那些信众……”
她话语中隐隐夹带着担忧。
谢衍握着她的手,淡淡道:“天子盛怒,必然不容异类。”
“你这些时日都在休养身体,没有出去,但实则镇上也都是官兵,各家各户盘问,若言行不当都会被带回衙门重新盘问,若执意不改,便关到改为止。虽这做法过于专制强横,但起码能筛除一部分愚信到疯魔的人。”
愚信到疯魔的人大多已经丧失理智,不怕死,更不怕被关起来。
明毓惊讶盘查得这般严苛,但也放心了,层层筛选,假以时日,百姓也会慢慢的忘却曾经有这么一个搅弄风云的妖道。
谢衍为了让明毓在回长安的途中坐得舒服,平稳,便提前两日去镇上找了牛车。
牛车虽慢,但好处是比马车平稳。
近三个时辰才回到长安。
明毓发现了,进城时,盘查甚是森严。
从户籍到进城做什么。
他们是长安人,谢衍在朝为官,盘查才快了些。
到新宅,确实比先前的宅子大了两倍不止。
不管是梨花巷,还是这处,只要是能让自己过得舒服的家,明毓都可以。
宅子里头都已经安排妥当,明毓只管入住。
红莺听说夫人和家主回来了,喜极而泣地从宅中跑出来迎接。
“夫人,奴婢好想你。”
经过一劫,明毓瞧着红莺都顺眼了很多,发自内心的待她。
她笑应:“我也想你们。”
说罢,笑意淡了淡:“我先去瞧青鸾和春瑛。”
听谢衍说她们先前都住在武馆,搬了家后就回来了。
谢衍道:“人就在家中,也不着急,先回房歇一歇,吃些东西喝口水再过去。”
明毓还是听劝的,等缓了一刻的同时吃了热食后,才由红鸾陪着去探望青鸾和春瑛。
两人见到夫人,顿时潸然泪下。
大家伙还是劫后隔了一个月才见面。
明毓见她们没什么大碍,心里才算踏实,眼眶也微微湿润。
她们拼死护她才受得伤,等过个几年,都一一把她们的奴籍改良籍,给她们寻一户好人家。
回了家中,明毓由红莺伺候,而青鸾和春瑛也已经能下榻了,则先由刚买回来的小丫头照顾,顺道让她们看看小丫头的品性。
红莺扶着夫人回房,谢衍已出了门,不在房中。
“夫人不在这段时日,长安发生了可大的事了。”
明毓:“你且与我说说,都发生了什么事。”
“妖道的事,想是家主也与夫人说了,便不多说了。就说贵妃,家主离开长安后,宫中传出急症死了。可奇怪的是,贵妃才死,国公府就被抄了家,都说是因为贵妃与妖道勾结谋害皇后,东窗事发后才自尽的。”
“国公府被抄家后,所有人都成了无权无势庶民,外边也没有半个人敢帮衬,就怕被牵连。”
“不仅是国公府,很多当官的都被摘了乌纱帽,有的还被降级了,便是很多商户都被牵连关了铺子,可谓闹得满城腥风血雨,人心惶惶。”
明毓听到商户被牵连,也就代表着这段时日商铺的价钱会跌,这个时候若银钱够,买铺子是最划算的。
“至于谢家,前脚刚离开长安的谢家家主也被押了回来,至于他的外室,则卷了钱财,带着一双儿女跑了。”
明毓微微诧异:“那谢家姊妹俩呢?”
“旁的没听说,只说是随父流放。至于谢家主母和那胆大包天的谢煊,都已经处死了。”
明毓闻言,只一瞬的唏嘘便不再想他们这些不值她动情绪的人。
*
谢衍出去了一个时辰。
回后,明毓方问他的去处。
谢衍:“去了一趟大理寺,温公与我说,圣上已然披了我升职为司直的折子,任命旨意很快就下来了,同时也去问了妖道的情况。”
明毓:“妖道现在什么情况?”
谢衍:“他先前就生了病,牢中环境差,加之他没了日益维系身体的补品,更休息不好,身体提前垮了,前日吐了血,整个人意志消沉。”
沉迷修炼长生不老药,却最终身体先被自己拖垮了,活成了笑话,自是意志不振。
“对妖道而言,死反倒是解脱,所以圣上才会先钝刀割肉,让他慢慢接受打击,到最后再以最严酷的方式处以死刑。”
明毓:“人恶有天收,有人收,这些都是他应有的惩罚。”
回来的第五日,谢衍从八品评事升为六品司直。
同时,牢中传来了消息,妖道大抵意志消沉,再者知道自己可能会死无全尸,便缢死在了牢中,留下了一封供认的书信。
其中是他所犯的罪和同流合污之人,只求死后全尸安葬在青云观的位置。
便是死了,帝王也没如他的愿。
他这等十恶不赦之人不配仁慈,且只是他自己死前的要求,帝王并未应他。
尘埃落定,随着日子推移,慢慢地,长安也恢复了先前的繁荣。
在这当头,依着香料赚了银钱的夫妻俩,买了两间铺子。
明毓八个多月的身子,还是让谢衍带她去瞧了一眼,铺子位置好。
因是时势不好的时候买下的,铺子便宜,只花了香料赚来的七成银子。
瞧了铺子后,坐牛车归家。
途经街市,有叫卖糖葫芦的,明毓便喊停了马车,让谢衍去给她买。
谢衍下了车,便朝着背着糖葫芦的摊贩走去。
挑选糖葫芦时,忽听到怒骂声。
“你他娘的摊位费都已经欠了几日了,再不缴,老子掀了你的摊子。”
谢衍闻声看了过去,带看见那人时,脸色沉了下去,便是眼中也尽是晦暗不明。
摊贩把糖葫芦递过去,顿感原本气质儒雅的郎君气场一下便变了,冷冰冰的,隐隐带着肃杀之意,脸色更是阴沉得吓人。
“郎、郎君,你的糖葫芦。”
谢衍问:“受保护费说要先摊子的那人,你可知道。”两文钱一串的糖葫芦,他给了五文:“多的是赏的。”
摊位闻言,忙接过,应道:“知道,是廖三。每隔个几天,都会带人来这里收保护费,不给就掀摊子,更甚者是打人。”
谢衍点了头,拿了糖葫芦便转身朝牛车走去。
掀开帘子入了马车,却见明毓垂着头端坐着不说话,两只手则紧紧地抠着掌心,仔细看便会发现她双肩也紧绷着。
谢衍上了车,在她身旁坐下,揽肩把她轻拥入怀。
明毓身体渐渐放松了,她说:“我看见那个人了。”
上一世把她推进了湖中的人。
谢衍:“我也看到了,放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今生我也容不了他。”
他低声与她说:“他会是我调查的下一个案子,在你之后,抓他的人来告知我他所犯的罪,可追溯到十年前,可判他死刑。”
明毓闻言松了一口气,情绪缓和,也小声与他隐晦议论:“那是最好,那一回被他害得不止一人,不能让他活着继续害人。”
谢衍点头:“自然。”
自然不会放过,上一世他能杀他一回,他就能再杀一回。
对于妻子的事,他没有上一世恩怨,这一世不追究的大度。
谢衍想起她方才的模样,关切的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明毓轻轻摇头:“我没什么事,就看到那人时,有一会的心里发堵难受,但听了你的话后,心里畅快了。”
谢衍把手中的糖葫芦递到她嘴巴:“吃些酸甜的,心情也会好一些。”
明毓接过咬了一口,脸上也绽出了笑意。
谢衍握上她的手,十指紧扣:“咱们归家。”
明毓把方才再见到那人的糟心抛之脑后,笑应:“好,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