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冤枉!”
“别跟本宫喊冤!姚心雅,本宫多年一心照顾卿儿,疏了后宫的操持管制,你是不是就以为本宫成了只会叫的猫儿了!”这些个耳光,根本难消她心头盛怒十之一!
皇上是天子,广开后宫纳妃、为皇室绵延子嗣是祖制!她反抗不得!她忍了!
后宫妃嫔只要不舞到她面前来,背地里用些小心思小手段争宠,她也睁只眼闭只眼当看不见!
可唯独动她儿子,哪怕一根手指头,一根汗毛!
她都忍不得!
皇后钳住姚贵妃下颌将她脸用力抬起,正眼相对,一字一句,嗓音森冷,“别得意。我不是皇上,用不着管前堂制衡!在这后位之上,本宫想要动你,根本用不着找理由!你莫不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皇宫啊,吃人不吐骨的皇宫!”
姚心雅闻言,瞳孔猛地收缩又扩大,浑身如筛糠般抖!
只这一瞬间,无边恐惧铺天盖地朝她压来!
皇后话里的意思她听懂了!
“不、不、你不能!我是皇上亲封的贵妃!我、我母族是远征伯府!……娘、娘娘、娘娘饶命!”
皇后甩垃圾一样开她的脸,视线盯着那张让人作呕的脸不移一瞬。
“来人!传话!姚贵妃因病突然暴毙身亡!”
“甘泉宫一干奴才照顾主子不力。”
“统统——杖毙!”
第211章 既得其益,何来无辜!
甘泉宫殿门不知道何时被人关上了,殿外亦有内侍守着。
甘泉宫所有侍婢全被拖了出去杖打,哭喊求饶声一片。
姚贵妃见此便知今日难逃一劫,她奋力挣扎,甩开前来钳制她的人,仓皇怒骂。
“我没有犯错!兰之容你若杀了我,如何同皇上交代,如何同百官交代!姚申所做之事与我无关,与远征伯府无关!你因迁怒杀掉后宫贵妃,关得了宫门你也摁不住所有人的嘴!总有传出去的时候,你就不害怕后果吗!”
“摁不住嘴如何?传出去如何?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是本宫杀了你,又如何?我不需要同任何人交代!”
皇后低笑,笑不达眼底,眼底寒冰更重,“姚申背后是谁在图谋,你知,我也知。谁想要我儿的命,我就先要她的命!”
妄图死无对证不了了之?
做梦!
卿儿是她唯一逆鳞,谁动谁死!
否则她空坐后位之上,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连自己儿子受了欺负委屈都不能为他出头!
那她兰之容要这后位何用!
姚心雅算计诸多,偏生忘了她兰之容不是皇上,想杀一个人,不用跟任何人讲任何礼法!
她只需将面上粉饰太平,杀一个贵妃,算得什么?
皆是手段罢了!
“用你这只鸡,儆更多的猴,姚心雅,你也算死得有点用处,哼!”皇后懒得再多废话,偏头看了锦嬷嬷一眼。
锦嬷嬷即会意,“今日上书房沐休一日,二皇子没有别的去处,定在甘泉宫内,老奴去将他找出来。”
皇后颔首,这期间也不四处走动,更没离开。
就站在那里看姚心雅赴死。
听到锦嬷嬷要去将儿子找出来时,已然被封了嘴的姚心雅两眸蓦地大张,瞳孔迅速溢出血红,恨与恐惧交织,最后统统化为祈求。
不、别杀她的槐儿!
槐儿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放过他!放过他,求求你!
皇后冷冷睨着她,无半分动容。
害怕吗?心痛吗?
刀子扎到自己心脏,才知道有多疼。
算计她卿儿的命时,怎不曾仁慈?
卿儿也不过比晏长槐大两岁!
“你安静点,好好去死,本宫可以让你们母子合葬。”撇开视线,转身走到窗边,皇后抬眸淡淡眺向远处。
手抚上心口位置,多日前知悉姚申要对卿儿下手,而她远在长京鞭长莫及不能亲自去救时,这里疼得像被挖空了一样。
那股痛意至今残留。
卿儿出生起便体弱多病,几度于鬼门关前徘徊。
每一次,她都仿似也跟着在地狱走过一遭。
如今回想,细数,她竟然数不清,自己在地狱翻滚过几回,又在卿儿昏迷不醒时,虔诚祷告求过多少神明降下慈悲。
卿儿,是她兰之容的命。
岂容他人算计!
后方,姚贵妃身子被裹上锦被,防止她挣扎时在身上留下可查痕迹,脸上被铺上层层浸湿的黄纸,行贴加官之刑。
冷水一遍遍冲着纸张,呼吸间越来越困难,窒息感层层加重,溺水的濒死感将人的恐惧无限放大。
她瞳孔扩张到极致,最后缓缓缓缓敛起。
彻底跌入地狱之前,姚贵妃听到了男子熟悉的低沉声线,“阿容!”
“皇上想要拦我?”听到声音,皇后回身一个箭步横拦在皇帝跟前,目光如开刃,毫不退让。
洪景帝得到皇后闯入甘泉宫行私刑的消息,匆匆下朝赶来。
从甘泉宫外殿到内殿短短距离,空气中充斥浓郁血腥,外殿被杖毙的奴才横陈一地。
俨然,皇后是要清洗甘泉宫,不计骂名。
“阿容,姚心雅自取其咎,你护子心切要办她,朕可理解。”洪景帝眸色复杂,轻道,“可稚子无辜,放过槐儿。”
“稚子无辜?”皇后冷笑,看皇帝的目光更冷,问他,“姚心雅要杀卿儿,是为争皇位!若她成功了,晏长槐便是受益者!既得其益,何来无辜!倘若姚心雅成功了,可有人怜我卿儿无辜!”
洪景帝哑口无言。
而姚心雅,在听到那句自取其咎时,浑身骤失所有力气不再挣扎,眼珠褪去光泽。
闭眼时,眼角一滴泪滑落,隐没发鬓。
皇上爱重皇后,爱屋及乌,六个儿子中最疼爱晏长卿。
连取名,都独给晏长卿赐字长卿,而其余五子,皆以树名为字,槐、榆、桦、梧、杉!
可见皇后在皇上心里之重。
明明只有数步之距,她受私刑濒死,皇上只需开口说一句话,只要喊一声停,就能保下她的命。
可他没有。
他用她的命,来消皇后怒火。
哈哈哈哈……
她错了,错了啊……
她既动手,最先该杀掉的,是皇后……!
锦嬷嬷身影出现在内殿门口,朝洪景帝行礼后,走至皇后身侧,微不可见摇了下头。
没找到晏长槐。
洪景帝无声松了口气,“阿容,卿儿再有两日就抵京,他性情宽厚,若知道你为他如此大动肝火,定会难过的。此事到此为止吧,嬷嬷,送皇后回凤仪殿。崔启,把这里打点干净。”
崔启跟锦嬷嬷齐声应是,两人何尝不是俱松一口气?
皇上没有因这件事与皇后继续僵持,而是铺了台阶,即这件事便算这么了了。
至于之后的事情,崔启自然会打点好,不会让火烧到皇后身上。
听到儿子即将抵京,皇后容色稍缓,接了台阶,举步离去。
待得内殿清净了,洪景帝方又启唇,声音疲惫,“崔启,长槐呢?”
崔启躬身,“回皇上,奴才按皇上吩咐,已经把二皇子带离。”
他没有将身子直起来,继续躬身听令。
干爹去玉溪村送圣旨,把伺候皇上的差事暂交予他,就是因为他在一众干儿子中最机灵。
果然,不过两个呼吸,皇上声音便在头顶传来,“把他送出宫吧,日后便以庶人身份在外生活,远离纷争,对他反是好事。”
“是,奴才这就去办!”
崔启领命退下,脑子里浮出找到二皇子时的情景,无声叹了口气。
亲眼看到母妃被施刑,那孩子被吓傻了。
日后这偌大皇宫,也再没有二皇子了。
皇权纷争,没有无辜,没有谁能置身事外。
第212章 只要不抢她卿儿的东西,她好说话得很!
皇城北边小镇,民巷。
入夜后,巷尾一家普通民居院门打开,趁着夜色把被送来的人接进院子。
院门又紧接关上。
屋子里点了灯,灯光晕黄。
一进院子,普通三间房,不大不小。
三十多岁的青布袄子妇人把接来的小男孩拉进堂屋,就着灯光打量片刻,不是很满意。
“哟,模样生得挺好,只是年纪大了点,这有八九岁了吧?都能清楚记事了,可别咱们辛辛苦苦把他养大,他转头寻亲爹娘孝敬去。”
家男人往旁凳子上一坐,执壶倒茶,哼道,“你管那么多干啥?又不当亲儿子养,给他一口饭吃就行了。咱拿银子办事,还指望把他养大了报答怎么着?再说了,你瞧他这样子呆呆愕愕,只怕是个脑子不好使的。”
妇人立刻丢开男孩,坐在桌子对面,眼睛放光,“给了多少银子?”
男人看男孩一眼,朝妇人比了个数,“以后这就是咱家金饽饽,好生伺候着别怠慢了,那边每年都会送一笔银子过来。要是没把人伺候好,银子可就飞了。”
“行行行,保准把财神爷伺候得好好的!”
妇人喜的见牙不见眼,这位到家的是真财神爷!她不看僧面也看财面,怎么可能让大把银子从手里飞走?
夜深人静,唯剩大街上隐隐传来的打更声。
民院小卧房里,男孩躺在陌生的床上蜷缩成一团,浑身不断发抖,睁着眼牙齿打战,眼泪沾湿枕头。
脑子里全是母妃死时的场景。
原本他在偏殿温书,听到吵闹动静跑过去看,在要冲进殿时被书童拉住,带他躲到平时捉迷藏的小洞里。
透过小小洞口,能看到内殿些许情景,能听到声音。
他看到母妃被施刑,也听到了皇后对他母妃说的话。
“用你这只鸡,儆更多的猴,姚心雅,你也算死得有点用处,哼!”
“你安静点,好好去死,本宫可以让你们母子合葬。”
晏长槐把自己抱得更紧,眼泪流得更凶。
他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会那般冷漠,好像母妃死在他面前,跟死了只蚂蚁一样无足轻重。
为什么皇后会那般狠心,要杀掉他母妃。
母妃一直安分守己,他也从未想过跟皇兄抢什么,为什么母妃死了,而他连自己的家都不能待了。
天下很大,却突然没了他容身的地方。
父尚在,而他却成了无人要的孤儿。
为什么……
为什么……
安静一夜的皇城,第二日又被炸翻了天。
宫中突然传出消息,姚贵妃骤然暴毙!
一时间城中大街小巷处处聚满热议的人,议论间神色讳莫如深。
暗地里所有视线,都汇聚到了远征伯府,等着看远征伯府的反应。
远征伯垮了。
昨日在金銮殿上作势撞柱,以死证清白,又得派系大臣力保,逼得皇上不得不让步。
事情的发展与他预料一步不差。
姚申是颗得用的棋子,事成最好,事败他也能保住伯府根基。
哪怕皇上明知是他做的,当中君臣博弈,也需时候才能定胜负。
想要扳倒远征伯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可他老谋深算,算了那么多步,唯独漏算了皇后。
兰国公府嫡女,兰之容!
那是个疯子!
她根本不理会什么棋局什么博弈,也根本不三思后果!
直接釜底抽薪!彻彻底底斩掉了姚氏的野心!
姚家没了能继承大统的皇子,万般手段又如何?为谁争?
“是皇后,是兰之容!那个毒妇!她竟直接下手杀了雅儿!甘泉宫从上到下一个不留啊!如此心狠手辣,她就不怕遭报应吗!”
伯夫人跌坐在地,眼泪哭干,“还有槐儿,老爷,槐儿一点消息也没有,定是也遭了毒手!你要为雅儿跟槐儿做主啊呜呜呜!”
远征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一夜功夫,整个人苍老了十来岁。
他真可笑啊。
如何能赢得了皇上?
皇后做下的事,若没有皇上帮忙遮掩,手尾怎么可能收拾得如此干净?
贵妃暴毙,有关皇后的半句流言都没有传出来。
更是半点污水都没溅到晏临身上。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远征伯仰天狂笑,老泪纵横。
手边,是兰国公府递来的信。
信中,是远征伯府世子贪墨军饷、抢功杀人的证据。
他若敢集结党众对皇后发难,这些证据就会立刻公之于众。
远征伯府,终究只能走到这里。
与远征伯府相距两条街道的国公府。
老国公坐在客厅,得了递信的人回禀后没有多说什么,只多喝了一杯百相茶。
垂垂老矣,年逾七旬,老国公人极消瘦,说话声音中气不足。
“卿儿明日就该抵京了,这些腌臜事情,莫要传到他耳朵才好。”
兰晋元应声,“父亲,我会将这些事情办好。卿儿回来后自当回宫,宫里没人敢多嘴胡言乱语。”
“嗯,就这样吧。我这把年纪,兴许晚上闭眼,明日便睁不开了,日后需你多照看,莫要让人欺了容儿母子。”
“父亲,您定长命百岁!”
老国公笑着摇摇头,他自己的身子骨,他能不知道什么情况?
药石无灵,已是大限将至。
别的他倒是不担心,只怕哪日自己走了,容儿跟卿儿会少了依靠。
皇权之路不好走,到处是魑魅魍魉。
晋元性子又不够强硬果决,资质仅算中庸……唉,他真是到了地府都没法安心啊。
而凤仪宫里,皇后刚得知晏长槐被送出宫的事。
锦嬷嬷担忧,“娘娘,斩草不除根,只怕此子日后会翻风浪。”
儿子马上就要回来了,解决了甘泉宫,皇后心情大好,又摆弄起盆景,“翻风浪?事情本宫敢做,就不怕被人寻仇报复,有本事他尽管来。何况想要长成能搅风覆浪的蛟龙,凭晏渊,他还差得远。本宫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成不了蛟飞不了天。”
皇上把人送走,既是想护晏长槐一命,也是不想她再背上个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
杀姚贵妃,无妨。
杀皇子,百官怕是要施压让皇上换个皇后。
哼,只要不抢她卿儿的东西,她好说话得很!
慢慢玩!
第213章 大嫂亲爹是大将军,拳头有沙包那么大!
长京的暗涌,玉溪村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