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拾琅摇摇头,“既然做出决裂的样子,就不能去信,否则日后被人查出来,是个麻烦。”
“魏将军一直关注我,即使我不去信,他也会知道我中了会元的。”沈拾琅道。
“也是。”苏锦时兴高采烈地说,“不过你中了会元,是大喜事,怎么也得好好庆祝一番。今晚我请你吃大席。”
“锦时,我还从未问过,你给我买的这些东西,是否要花费很多银钱?”沈拾琅问道。
“还好吧,对我来说,是花起来完全没有负担的。”苏锦时说道,“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在我这个世界,我赚的还是挺多的,相当于……”
“反正生活水平和消费水平,应该能比得上富户了。”苏锦时笑着说道,“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
“虽是如此,你也不必为我花费这么多。”沈拾琅摇摇头,温柔说道,“我有手有脚,能自己挣钱。况待封了官职,有了俸禄,情况便会更好一些。”
“你挣钱是你的事情,可我愿意给你花啊。”苏锦时说道,“而且其实我也没给你买很多东西。”
“就是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买过几顿饭而已。平时都是你自己挣钱自己花的。”苏锦时笑眯眯的托着腮,就冲沈拾琅这张脸,她愿意给他氪!
“那我也给你买些东西吧。”沈拾琅温温柔柔的说道。
“你买了我又收不到。”苏锦时没多想,下意识的说。
沈拾琅微垂睫毛,轻轻掩住眼中的失落,嘴角牵出一抹淡淡的柔笑,道:“可以先留着,待得能见面的时候,一起送你。”
“哎呀!沈拾琅,你不要为我花这些钱。”苏锦时心想,怎么可能有见面的机会呢?
沈拾琅这不是花冤枉钱吗?
“定是能见面的。”沈拾琅忽然抬头,目光坚定,“你我现在都能如此交流,你还能买了东西送到我面前。那定然也有办法真的将你我的世界连通。”
苏锦时忽然有些想哭,她也好想摸摸抱抱沈拾琅啊。
不是现在这样,而是真的在他面前,抱抱他。
苏锦时瘪着嘴戳戳沈拾琅的胸膛,“沈拾琅……”
听到苏锦时的声音有些颤,沈拾琅忙道:“怎么了?”
“要不……要不你让我好好摸摸吧?”苏锦时可怜巴巴的说,“你要是能让我摸摸你的腹肌,要是……要是能再大方一点儿,那就更好了。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沈拾琅:“……”
刚刚他还在担心苏锦时是不是哭了,现在就被苏锦时给弄无语了。
沈拾琅忽然冷笑一声,说道:“那你跟花钱买肉有什么区别?”
苏锦时:“……”
不愧是读书人,真会说话。
沈拾琅眼梢微挑,“有朝一日,你若是能出现在我面前,我便满足你。”
说着,沈拾琅的耳根红了起来。
苏锦时戳了戳沈拾琅烫红的耳根,默默叹气。
晚上,苏锦时还是给沈拾琅准备了一大桌菜庆祝。
都是从商城买的。
还特意选了几乎没什么度数的米酒,免得沈拾琅喝醉。
待到殿试的时候,沈拾琅便要见到嘉成帝了。
面对屠戮自己全家的仇人,不知那时沈拾琅心中会有多么愤怒与难过。
偏还要摆出恭敬的模样,对嘉成帝行礼下跪。
这日,正是要进行殿试的日子。
沈拾琅天未亮便起来准备。
因到住处离宫中远,路上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苏锦时也记着这重要的日子,怕自己起不来,干脆就没睡,熬了一宿。
她不想让沈拾琅在如此重要的日子,独自去承受。
房中还漆黑一片,外头的月光也透不过纸窗。
屋中安静的空气透着黑夜里刺骨的寒冷,静的让人心情都沉闷了几分。
“沈拾琅。”苏锦时怕突然出声吓着沈拾琅,小小声的叫着。
“锦时?”沈拾琅惊讶,“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苏锦时没说自己其实一夜没睡。
“今天是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进宫?”苏锦时说,“肯定是要陪着你的。”
苏锦时的声音浅浅的在安静又昏暗的房间中响起,却有一种让沈拾琅的心变得沉淀的能量。
昏暗中,沈拾琅唇角露着浅笑。
苏锦时发现,在这种昏暗中,沈拾琅的脸变得更深邃也更锐利一些。
白日里他浅笑言言时,清冷中带着些柔和。
可此时,却在黑暗中多了一种肃杀又dom的气质。
苏锦时深吸一口气,沈拾琅这种气质,属实是很戳她的XP。
苏锦时轻轻地触摸沈拾琅的眉眼。
沈拾琅虽然看不见苏锦时,但还是下意识的垂眼朝一个方向看过去。
苏锦时便正好看见沈拾琅直勾勾的看过来。
苏锦时的指尖在沈拾琅的眉毛上沿着他眉毛的线条轻轻地滑了过去,轻声对沈拾琅说:“沈拾琅,虽然现在我没办法出现在你面前,但我始终在你身边。”
“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苏锦时说道,“不论什么时候,我都在。”
你安心去做,什么都不必担心。
不论遇到什么危险,她总有办法救他的。
沈拾琅抬手,下意识的便想要握住苏锦时的手。
她指尖在他眉毛上的触觉实在是太过真实。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她的体温。
好像此时就有一个有些温柔又有些狡黠的女子站在他面前,甚至是站在他怀里。
可沈拾琅抬起的手握了一下,却握了个空,指尖碰触到的只有自己的掌心。
沈拾琅垂眸掩住有些落寞的光,哑声道:“好。”
沈拾琅放下手,摊开来低头看着向上翻开的掌心。
苏锦时不知怎的,莫名的很是明白沈拾琅的意思。
便抬手,指尖点在沈拾琅伸出的掌心中。
第69章 沈家那孩子若活着,如今多大了?】
沈拾琅虽无法握住她的手,却仍旧抬起另一只手覆盖住掌心,好似将她的手轻轻地合在掌心中似的。
“走吧。”沈拾琅说了一声,便往外走去。
虽然看不见,可是苏锦时就跟在他的身边,让沈拾琅说不出的安心。
原先他并不觉得自己一个人有什么不好,但现在身边多了一个苏锦时,竟是如此不一样。
进行殿试的考生,要先在宫门口等着。
待身份一一核验过之后,才跟着宫人往殿上去。
大殿之上,嘉成帝高坐于帝位之上,考生们低着头,恭敬走入,大气都不敢喘,也无人敢抬头看一看坐在上位的帝王。
沈拾琅也没有见过嘉成帝,此时只能低着头望着脚尖。
随着众考生拜了嘉成帝,在嘉成帝身边大监沈公公的唱喝下,考生入座,开始答题。
因沈拾琅是此届会元,嘉成帝对沈拾琅也格外注意一些,便招来沈公公询问:“沈拾琅是哪个?”
“回陛下,沈拾琅是坐在第一排左边第一个的那个。”沈公公低声说道。
嘉成帝看过去,说道:“倒是一表人才。”
沈拾琅长得更像当初的沈夫人多一些,沈家出事的时候,沈拾琅才五岁。
嘉成帝当初只听说过沈良钰有一子,却没见过沈拾琅。
况沈拾琅年幼时与现在的长相也差别甚大,嘉成帝还真认不出沈拾琅是沈家遗孤。
待他们都交了卷,众人退到殿外等结果。
嘉成帝和几位大臣一起看着他们的试卷。
“你们看看沈拾琅的。”嘉成帝将沈良钰的试卷递给沈公公。
沈公公双手接着,忙蹑着步子走到刘太师的面前,将试卷交给刘太师。
刘太师看过之后,点头道:“这个沈拾琅言之有物,只是他所言,还要陛下定夺。”
嘉成帝笑着指指刘太师,“少跟朕来这套,你不必管朕是如何看的,只说你是如何看的。”
刘太师笑笑,道:“沈拾琅到底是年轻,不够稳重,但也算颇有才学,再多教教,许能好些。”
嘉成帝笑刘太师这老狐狸,始终不肯正面回答,便说:“朕看这沈拾琅倒是个可造之材。只是……他怎么姓沈?”
听及此言,众人心中皆是一提。
当今陛下越发迷恋修仙练道,尤其是对那裘道长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当初便因为那裘道长一句话,直接灭了沈家满门。
导致他们这些朝臣都对裘道长要好生讨好,不敢有丝毫得罪。
生怕不小心得罪了裘道长,落得与沈家一样的下场。
只是没想到,嘉成帝竟是至今还如此忌讳一个沈姓。
他还能把全天下姓沈之人,全屠了不成?
这时,听到嘉成帝又在龙椅上,缓缓开口道:“沈拾琅的才学自是毋庸置疑的,我看这些学子所言,比之沈拾琅都差了些许。”
众人纷纷弯腰,却不敢发表意见。
嘉成帝说:“沈拾琅倒是有状元之才,只是他长得又十分俊美,自古三甲里长得好看的,都被赐了探花……”
嘉成帝手中把玩着一件精致小巧,只有巴掌大小的如意,“若让沈拾琅当了状元,可探花的相貌比状元差太多,实在是不美。”
“可若让沈拾琅当探花,可状元又让谁来当?我看这些人里,可没有人能比上沈拾琅之才。”嘉成帝慢悠悠的说道。
“张爱卿,你来说说看。”嘉成帝漫不经心的点名。
被点到名的户部尚书张公然站出列,道:“陛下,臣看沈拾琅才学过人,超出同科太多,不论让谁当状元,在沈拾琅之上,怕是都有些说不过去。”
“臣以为,虽探花大都以貌美者得之,但也不是没有状元郎才貌双全的情况。”
“这沈拾琅长得太过好看,也有些难办。”嘉成帝把玩着玉如意,漫不经心的说,“相貌盖过探花郎,这届探花郎岂不成了笑话?”
底下众臣心说你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
再说了,你堂堂帝王,不去考虑家国大事,尽想些探花郎的容貌被状元郎盖过会丢脸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你他娘的合适吗?
“陛下说的是。”刘太师赶忙道。
嘉成帝又纠结起来,“只是,沈拾琅中了会元,现在人人都知道沈拾琅的才学是数一数二的,听说他还是解元?”
“是。”沈公公忙应道。
“给他个状元,叫他连中三元,倒也是一桩美事。”嘉成帝似乎是自言自语道。
赵太傅看过沈拾琅的文章,是真心欣赏沈拾琅,便主动道:“陛下英明。”
嘉成帝却突然嗤笑一声,满是嘲讽道:“只是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圆满?便是朕,都有求而不得的东西,更遑论别人呢?”
“那就让沈拾琅带着些憾事吧。”嘉成帝道,“给他个探花。”
众人:“……”
你早就想好了,刚刚又啰嗦个什么?
他们在嘉成帝手底下干的真是越来越抑郁了。
众考生在殿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沈公公出来唱名。
当听到沈拾琅竟是只得了一个探花,状元给了学识远不如他的人,众人纷纷惊讶不已,又替沈拾琅可惜。
“若是能得状元,沈兄就是难得的三元及第的人了。”
“沈兄,其实那钟莫离的学问远不如你,他的文章我们都看过,虽不错却比你差远了,这真是……”
“估计是沈兄相貌实在是出众吧……”
竟是被相貌所累。
沈拾琅微笑着摇头:“无妨,只要中了进士,入朝为官,能为百姓尽自己所能,沈某便已知足。”
“沈兄好胸襟。”
“沈兄说的是,况日后入朝为官了,还是得看为官的能力,与当初是状元还是探花,关系已然没那么大了。”
在众人的安慰声中,沈拾琅回了家。
苏锦时现在又不能传音了,只得憋了一肚子的气。
宫中,嘉成帝独留下了刘太师在御书房中。
“刘卿。”嘉成帝在书案后头坐着,手上仍拿着那柄小小的如意,攥了几下,才说,“你说……沈家那孩子若活着,如今多大了?”
第70章 突袭】
刘太师一听便知晓嘉成帝的意思,低头道:“应是与沈拾琅同岁了。”
“陛下可是怀疑……”刘太师问道。
“朕也不至于如此草木皆兵。”嘉成帝微笑道,“只是今日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沈家了。”
“你可还记得沈良钰的样子?”嘉成帝又问。
“臣记得。”刘太师迟疑了一下,道,“陛下,可要去查查沈拾琅?”
“去查查吧。”嘉成帝虽不认为沈拾琅与沈家有什么关系,但他如今看不得一个沈字。
当然,身边的沈公公除外。
“是。”刘太师立即应道。
“其实朕也记得沈良钰的样貌。”嘉成帝嘴角挂起冷笑,可又似怀念,“当年沈良钰在京中,可是叫那些贵女茶饭不思啊!他成亲,京中都不知湿掉了多少帕子。”
刘太师不说话,嘉成帝总爱揪住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不放。
真是不像个帝王。
“陛下,您若不喜沈良钰,要不给他个差事,将他远远地打发走?”刘太师说道,“臣记得,他是崇安人,还是魏兆先将军的表亲,从小寄居在魏家。”
“哦?你倒是打听的挺清楚的。”嘉成帝挑眉。
刘太师心提了起来,赶忙说:“臣只想为陛下分忧。”
知道嘉成帝一边用着魏兆先,可一边又打压魏兆先。
若非魏兆先现在还有用,怕早就是一坯黄土了。
“这么说,沈拾琅跟魏兆先的关系不错?”嘉成帝问道。
“之前是还可以,只是魏兆先长年不在家中,沈拾琅在魏府受尽他妻儿打压,过得不怎么好。来京之前,彻底与魏府决裂了,似乎是连魏兆先也有些埋怨上,自己租了个驴车就来京中考试了。”
“哦?为何决裂?”嘉成帝问道。
刘太师又将魏夫人欲要算计沈拾琅婚事的事情说了。
嘉成帝像听到一个笑话一般的笑开,笑了一阵,忽然变脸,“魏家还有姓沈的表亲?”
“臣查过,是有一姓沈的表亲。”刘太师道。
魏兆先把沈拾琅的身份,做的可谓是滴水不漏。
“沈拾琅的父母原本生活虽算不上富足,但也还过得去。只是突患重病去了。没有亲戚愿意养他,魏兆先怜沈拾琅是个读书好的,不忍他就这么毁了,所以把他接来府上。”刘太师道,“偏那魏夫人又是个容易多思多想的,总以为沈拾琅是魏兆先的外室子。魏兆先对沈拾琅又多有关照。他家中妻儿便心有不忿,越发的苛待沈拾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