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陌生…
他眯起眼睛，思索着几名狱警的脸，却没有一个能对上。
大脑传来阵阵胀痛，阻止他继续思考。
那人越靠越近，完全无视监管室的警戒标志朝他走过来。
一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臂的距离。
齐霁视线下移，瞳孔猛地紧缩，手指无意识抓紧了扶手。大脑的疼痛瞬间成倍加剧。
来人手中拿着一支一次性注射器。
齐霁死死盯着她，咬住了一点舌尖，视图转移疼痛。
他看见程怀微拆开注射器的包装，翻到后面似乎是阅读了一遍说明，然后不疾不徐的将垃圾扔进垃圾桶里。
那人没有一点警觉，竟然将后背留给精神力紊乱的病人。
坐在椅子上的人呆愣愣的，对她的进入也没什么反应，但程怀微能感觉到警觉的视线一直跟着她的动作。
嗯，
要稳定病人的情绪，程怀微没有一进来就提出要给他注射//精神力安抚剂。
根据初级医疗手册，首先要让病人习惯你的存在 ，增加独处的时间，让病人理解你的行为，这能有效缓解病人焦躁紧张的情绪。
程怀微将手中注射器包装拆了，翻看一遍说明，她动作缓慢的将包装纸扔进房间角落的纸篓里。
程怀微特意将后背露出来，向警惕的人示意她并没有进攻的打算。
果然，在她做完这一切后，齐霁明显稳定下来，又一次变得安静。
程怀微再次尝试靠近齐霁，将手中的资料拿给他看，尝试和他沟通。
“齐指挥官。”
齐霁抬起了头
程怀微低头刷刷写下
“精神稳定，具备基本认知，对外界刺激有反应。”
“我是格温医生的助理，一会需要给您做检查，需要您的配合。”
齐霁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垂下头。
反应平平，警惕性很高，视线一眨不眨跟着她手中的注射器。
他对程怀微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程怀微继续写
“思维混乱，对复杂事物刺激不敏感。”
离格温医生就诊还有半个星时，程怀微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将齐霁的精神力稳定下来。
而稳定精神力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注射//精神力安抚剂，这种药剂具有麻醉成分，减少疼痛，但频繁注射会导致成瘾性。
程怀微暂时并不想这么做。
齐霁的状态很不好，没有安全手册中所记载的“精神力暴动”现象，反而跟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精神力溃散有些相似。
程怀微突然想起狱警的话
“他刚经历过审讯，十二星时内注射过C级精神药剂和B级肌肉软化药剂”
程怀微在房间内待的有些久了，齐霁不自觉放下戒备，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得不到休息，神经骤然松懈后，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他意识陷入混沌时，滚烫的指尖贴近他的额头。
齐霁挣扎着想要起身。
却被入侵者强行制止了动作，他感受到一股暖流顺额头传遍四肢百骸，钝痛减轻了许多。
齐霁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宿舍的床上。
室内光线昏暗，门外小声的交谈为这里增添了一点人气。
他难得的恍惚一阵，很快变得警惕。
大脑的钝痛消失，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
“精神力稳定的不错，一会给齐指挥官测过体温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格恩医生夸赞“你很适合这一行，动手很利落，我的其他助理第一次给病人注射时吓得不轻。”
还不待程怀微回答，
卧室处传来敲门声，刚刚两人谈论的病人，此时靠在卧室门边，手背轻巧的敲了敲门。
“格温医生，又麻烦您了。”
齐霁这么说，视线却是看向程怀微的方向，他轻佻的眨眨眼，狱服领口松松垮垮，动作间露出瘦削的锁骨。
“还有这位助理小姐，嗯，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
“程怀微”
回应他的人没有多余的言语，眼神也大大方方落在他身上。
“程怀微…”
齐霁觉得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那些该死的审讯手段，让他的记忆力有些衰退。
“希望在监管室时，没有给您带来麻烦。”
齐霁对程怀微道。
“怎么会，齐指挥官，小程是我的新助理，能力很强，最近这段时间会代替我为您做基础的数据监测，希望你们相处的愉快。”
格温医生对这里很熟悉，他将程怀微记录的检查表整理好，抱歉道“您的状况一切良好，请务必保持好的心情，我这边还有一台手术，今天的治疗就先到这里。”
“我的精神力怎么样了？”
齐霁问
“一切向好指挥官阁下，您不必过于担心。”
格温医生不愧是唯一愿意来监狱的医生，说话十分圆滑。
齐霁点点头，表情未变，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小程，检测数据明天前记得交给我。”
格温医生挥挥手，拿着微型治疗仪小跑着离开，胖胖的身体左摇右晃，显出几分笨拙。
不一会他就消失在院落的拐角处，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两个人。
没错，程怀微在齐霁睡着后，被带到了齐霁等高等罪犯的住所，
一片别墅群。
齐霁是其中身份最高的一个，住在正中间的一幢。
程怀微总算明白“罪犯在审讯室以外的地方都享有人权”
到是什么意思了。
为了安抚罪犯的情绪，减少二次犯罪率，联盟为罪犯准备了高级住所，住在这里的犯人甚至可以进行正常社交。
室内，
齐霁很有主人意识，亲自为程怀微煮了杯咖啡。
“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他领口的衣服依旧松松垮垮，凌乱的头发却变得整齐，约莫是煮咖啡时进行了简单整理。
“稍后会采集您的唾液和体温数据。”程怀微如实道。
齐霁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香味飘散，他不经意道“这次的精神力安抚剂效果很好，是换了新药吗？”
“是格温医生给我的药”程怀微没有正面回答。
齐霁靠坐的姿势懒散，像一只小憩狮子，说话时却很自然的带着上位者的口吻
“下次继续用这个”
某些方面来看，程怀微是个很好的医生，对病人抱有极大的耐心，齐霁品着咖啡，动作不疾不徐，但程怀微一次也没有催促过他。
也没有不礼貌的偷看时间。
程怀微在心里默默估算，现在的时间接近一点，下午的课注定要缺席了，不过罚跑三十公里而已，这不算什么。
齐霁用余光打量着坐姿笔挺的人，视线在她第一军训练服上面停顿片刻。
眼睛转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在程怀微诧异的视线下站起身
“开始检查吧”
说着，单手解开了本就低的衣领…
第20章 训练
狱服下的身体苍白瘦削，因为注射过量的肌肉松弛药剂，胸口腹部的肌肉出现了退化，那里的皮肤变得柔软润白，像个养尊处优的贵族，抹去了他训练的痕迹。
齐霁恍然意识到，他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指挥官了。
他离开战场太久，中央星繁华，单凭监狱就养软了他的骨头。
他以往从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身材，可视线落在身边人紧实的手臂时，心口莫名涌现出一股自卑的情绪。
解扣子的动作缓慢停下，仅露出腹部上方的位置。
他神色不变道“解到这里可以吗？”
程怀微没有注意他的小动作，闻声公事公办“把腹部露出来，需要进行注射。”
“精神力安抚剂吗？我现在感觉很好…”
齐霁不自觉捏紧了扣子
“格温医生检查出，你的身体存在大量精神类药物残余，单靠你现在的身体素质无法分解，需要进行药物辅助。”
“打一针就好了。”程怀微安抚他，手上动作不停，将一直拿在手中的注射器扎进药剂里。
拇指小的玻璃瓶充满粉色的液体，针管都被映出粉色。
程怀微走过去，将注射器递给齐霁。
监狱的规定是不能给犯人接触利器的机会，针头也包括在内，可程怀微想，如果是那天K22演练场的指挥官，他不会接受让学生看见自己精神混乱，身体机能下降的样子。
“直接腹部注射。”程怀微示意他自己动手。
齐霁怔愣片刻，迅速拿走注射器。
面不改色的给自己来了一针。
他没有露出一点痛楚的表情，反而整个人松弛下来，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齐霁扣好扣子，视线追随着程怀微，看着她熟练的动作，视线从笔直的长腿，移到肌肉紧实的小臂，军校生因为高强度训练，身体需要快速积攒能量并快速消耗。
他们的肌肉无法达到健身人士的那种厚重，但更为紧实，力量更强，每一块都为爆发积攒力量，像狩猎的豹子，在潜伏时，显现出流畅的弧度。
程怀微的身份不看穿着也很好猜，人群中永远站的笔直，做事一板一眼，很像是边际星的风格。
但却是第一军的学生。
“还在上学吗？”齐霁随口道
程怀微将最后的资料迅速整理好，发给格温教授，闻言道“现在就读于第一军。”
“你跟第一军队风格相差很大，希望这么说不会冒昧…你看起来更加…专业.”
齐霁一点也不掩饰对第一军的蔑视。
程怀微配合道“我来自孤儿城，在第一军试读，这样符合风格吗？”
齐霁笑了下，是真心实意的那种，他没想到程怀微会跟他开玩笑。
“你更像来自边际星，我的家乡，那里很擅长养育优秀的军校生。”
“今天的检查已经结束，您有什么状况随时通知我，我会第一时间赶到。”毕竟加班费五百星币每时。
离开时
程怀微朝齐霁伸出了手“请您将注射器给我。”
后者没有辜负她短暂的信任，微微点头，将针头拔下来，针尖对准自己递给程怀微“第一次给自己扎针，注射器底部就留给我纪念吧。”
“下周六你会来吗？”
他懒散地靠在门边，不经意间露出几分病态“下周六是第三次审讯…”
“希望你能早点来”
——————————————
回到学校，程怀微果然错过了第一节 课，临近下课时，程怀微从后门混进训练场，兰亚在角落小幅度的挥挥手。
程怀微几步窜过去，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
“今天是金教官讲课”兰亚示意她看向校场最中间被包围起来的一台机甲。
射击课的理论讲解部分，任课军官不定，四个军区的教官轮岗，意在为学生展示不同的射击手法。
金教官是第一军的一名中尉，擅长移动靶射击，但在原主的记忆里，金教官最喜欢在实战环节驾驶机甲，他高高在上的向军校生展示，所有枪支弹药最终都会被机甲淘汰。
拼命练习射击也只是平白浪费时间。
所以他的课异常松懈。
众试读生也都围在他身边恭维着，希望能得到驾驶机甲的机会。
“都过去集合”金教官拖长声音道
“打一组移动靶，成绩最好的人有资格驾驶机甲。”他看向一个个神情激动的试读生，面露嘲讽。
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兴奋成这样。
“快点集合！”
程怀微和兰亚很快被人群裹挟着朝训练场中央走去，学生站好队伍后，按照编号依次上前射击。
校场中间摆放着几个移动靶，靶子前面是人质的形态，打中人质淘汰，人质身后则是初级异种，击中得分。
靶子迅速移动，毫无章法。
程怀微排在后面，视线越过前方所有军校生，落到靶子上，
第一个人动作很熟练，瞄准，射击，靶子应声而倒下。
那人端着枪的动作未变，改变角度再次射击，随即又是一只“异种”倒下。
接连几次都成功射中异种，他面色却没有一点放松，反而愈发凝重。
定睛细看，他拿着枪的手都在抖，最后的几次射击频率明显变慢，不时转动一下手腕。
脸上也显现出疲态。
他快要没力气了。
第十八个移动靶靠近，难度加大靶子速度更快，高度出现变换。
第一个人的射击开始变得毫无章法，他试图让流弹击中靶子。
“第十八个成绩无效”
“下一个！”
金教官头也不抬宣布道。
很快第二个人上场，
第二人是名女生，她吸取第一个人的教训，手腕处缠了一圈布，很简单却很有用，她最终打中了二十个靶子。
一连几人对枪械的操作都很流畅，可以看得出他们的基础都很好，并没有因为某个不负责的教官而松懈训练。
他们唯一欠缺的是力量。
程怀微排在后面，她默默在心里演练射击过程，算上在夜巡的演练，她一共摸过两次枪。
场上的靶子出现的越来越多，上一个人未击中的会延顺到下一个人的靶场里，就这样场上靶子越积越多。
金教官挥挥手示意多来几人一同射击。
于是很快轮到程怀微。
训练用枪入手很有分量，怪不得那些学生最后都很吃力，实际的枪支重量约莫是加重版本的一半。
程怀微站定，抬枪射击。
场内的靶子以一个夸张的速度倒下，前来射击的学生也越来越少，因为场上的靶子逐渐不够供给。
最终只剩下两人并肩射击。
程怀微换弹夹期间扭过头，恰巧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是姜锦。
上次的演练结束匆忙，两个人都没来得及认识。
不过
这次她们可以好好切磋一下。
姜锦的移动靶射击是被赵铎军官认证过的强，程怀微想试试自己和她这样的天才差多少。
第21章 射击课
姜锦在射击时, 姿势标准，每射出一发子弹就会迅速调整身形，始终维持在最省力的姿势, 标准的就像教科书里面的插图。
她的个人风格不显著, 调整, 射击，完美的像复制粘贴, 仔细看靶子射中的位置几乎都是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