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没去参加考试，你们还要录取我？”她点开官方平台，在招聘单位那一页百无聊赖地往下翻着。
电话那边稍微哽了一下，语气略有些无奈：“我们的人才选拔，呃……是有专属的渠道与方式，与您参加的考试确实不太一样……属于机密单位，如果您将来能入职，会有专人为您解释。”
这解释也过于可笑了，黎玻都懒得听对方继续啰嗦了：“你们也太……”
半句话卡在舌尖，黎玻突然愣住。
只见官方平台上，密密麻麻的招聘单位排列得整整齐齐，直到她划拉鼠标翻到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只见加载图标转了两圈……
竟然又显示出一行字：
【*动物档案管理局（机密）-基层调解员-若干名】
“机密”两个大字快要冲破黎玻的眼睛，她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点进了某个盗版网页。
“您说什么，黎玻女士？”
电话那边依然很有耐心，还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黎玻被拉回神智：“没什么……”
“是这样的，您如果不信的话，可以随时亲自来局里看一看。”那边察觉到黎玻好像有点松口了，连忙报了一串地址，并且表现出十分欢迎黎玻的样子。
“那我……考虑一下吧。”
显然对方表现出了完成年度kpi那样高兴，连语气都轻快了不少：“那就期待与你见面了。”
茫然地挂了电话，黎玻在地图里输入“动物档案管理局”几个字，却没有任何结果，思考了一会儿，她再次输入对方给的那个地址，居然是一个身处市区的正常地址，而且离她家还不算远，步行十几分钟的距离。
黎玻抓过手边的捏捏玩偶，漫不经心地揉捏拉扯着，小兔子都快让她扯成了兔条。
没过一会儿，她的微信疯狂闪烁着，黎玻挠了挠头，决定先忽略这件事，放下小兔子点开消息一看，一个名叫【互联网一线牵】的五人小群正在疯狂聊天。
【四季奶青：啵啵考完了？@咖啡啵啵冰】
【四季奶青：你终于考完了啊啊啊，你不知道，最近我无聊死了】
【四季奶青：你们一个个小年轻都在考试，蜀黍我呀，被打入冷宫喽】
【满杯大橘：我没考试，是做实验】
【四季奶青：知道了，学神】
【草莓百利甜：我没考试，单纯不想跟你双排】
【四季奶青：……QAQ】
黎玻忍不住笑出了声，噼里啪啦打字维护一下队友脆弱的心灵。
【咖啡啵啵冰：算是考完了吧，乌龙大神呢？让他陪你双排啊】
【四季奶青：他说最近准备搬家，设备都收拾打包了，上不了线，连直播都没开】
【草莓百利甜：那他粉丝岂不是要闹了？】
【四季奶青：呵，这哥在乎谁啊】
【满杯大橘：别乱说，顾哥还是很在乎队友的】
【草莓百利甜：主要是啵啵和我】
【满杯大橘：还有我】
【四季奶青：……知道了，赶紧做你的实验去吧小屁孩】
在群里跟他们水了一会儿，黎玻收到了苏莉发来的私聊：
【草莓百利甜：别水群了，说说考试咋回事，还有什么诈骗？你被骗钱了吗？】
两人很快接通了语音，黎玻长话短说，把刚才跟王女士讲的又叙述了一遍，最后又提了接到疑似“诈骗电话”这件事。
苏莉有些无语：“你这一大清早的，经历也是够坎坷的。”
“是吧……”黎玻也是欲哭无泪。
“既然官方平台上能查到这个单位，应该不会是骗子……吧？”苏莉一个搞艺术的，也没研究过考公上岸这种事，心里也有点怀疑，“但他们到底怎么找到你的？”
黎玻叹气：“我也不知道。”
“这简直是大学生诱捕器啊！不过你既然很想留在春新市，那要不就去看看？”苏莉冷静分析，“地址也不是什么郊区深山，在很正常的市区内。而且即使是正经单位，你也得去面试过才知道要不要签合同入职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黎玻点点头。
“大不了你揣把刀，情况不对赶紧掏出来防身！”苏莉狠狠地说。
黎玻：“建议的很好，下次不许建议了。”
-
就这么纠结了两天，转眼间到了周一的上午，黎玻还是出现在了地址上的大门口。
她仰天叹气……到底是为什么，她居然真的来了啊！
【草莓百利甜：到了吗？】
【咖啡啵啵冰：到了】
【草莓百利甜：咋样？先别进去，观察一下，有问题马上撤，over】
【咖啡啵啵冰：……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它看起来……太正常了！】
【草莓百利甜：？有保安啥的吗，先问问】
黎玻也是这么打算的，将信将疑地来到对方给的地址这儿看看，本以为会见到什么奇怪的破楼，陈旧的铁栅栏，人迹罕至，荒草丛生的景象……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所谓的“档案管理局”既不偏僻也不阴森，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层老式L型楼，外墙面上有些脱落的斑驳痕迹，残留着一些爬山虎的枯枝，看起来有些老旧但并不破烂。这单位楼还带有一个大院，种着几颗常青树，另一边是一个电动车充电棚，整体看起来的确很像早年那种单位大院。
她再次打开地图，对此处的显示竟然是一片空白。
难不成真的是“机密单位”？
黎玻很想找个人问一下，但是……没有保安。
甚至没有人。
单位院子空无一人，除了电动车棚里几辆小电驴，都看不出有什么生活的痕迹，不过倒也没她想象中“被骗去o销”那么恐怖的场景。
【咖啡啵啵冰：没看见保安】
【草莓百利甜：[黄豆人震惊.jpg]】
【草莓百利甜：反正就按我们约定的来，安全扣1，有问题扣0】
【咖啡啵啵冰：OK】
黎玻靠在大门边上，狗狗祟祟地往里面张望着，可惜楼栋大门玻璃是单向的，她的脸都快贴到了院墙的柱子上了，也没瞧出个所以然。就在她犹豫是否真的要进去时，脑袋稍微一偏，赫然发现一双黑溜溜的圆眼睛也正巧向她看过来！
两狗对视。
黎玻略微惊讶地张了张嘴：“拖把头？”
竟然又遇见了前两天救下的那只小白狗！一人一狗还在下水道里有一段同甘共苦的缘分呢。
拖把头……哦不是，小白狗听到她的惊呼，翻了个白眼，迈着小短腿悠哉悠哉地朝她走来。
“你好呀，怎么又是你呀小拖把头。”黎玻见到它，连声音都有点夹了起来。
小白狗歪头向大院里看了一眼，又看向她，眼睛乌黑晶亮满含着期待，黎玻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这里不会是你家吧？或者你的主人在这里工作？”
就在此时，楼里突然走出来了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步履匆忙还搓着手，脸上带着几分急促地往大门口望过来。
黎玻来不及躲闪，被他逮了个正着！
可中年男人却没有生气或者警戒之类的，竟然十分惊喜地从楼梯上奔下来，还一边朗声道：“您终于来了，大家都等您很久了！”
黎玻瞳孔震惊。
她……她竟是一个如此重要的人物吗？
一时间，黎玻心中有些慌乱，脑子里空白一片，她跟苏莉俩人一起讨论时想象过很多种可能性，但唯独没想过对方竟然把她当作贵宾一般尊敬。
男人径直朝她走过来，目不斜视地……对着拖把头微微弯下了腰，嘴上热情地招呼着：
“您快请！大家都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黎玻再次瞳孔地震。
什么意思？
原来不是等她？
等一只小狗开会？
开什么会？
小狗们的罐头交流会吗？
电光火石之间，黎玻的脑子里已经发出了无数天马行空的疑问，眼神僵硬地目送男人护着拖把头往里走。
可没等他们走几步，拖把头突然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汪”了一声。
男人这才意识到女孩的存在，思考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哦！你就是那个局长亲自录取的新员工，黎玻黎女士吧？”
黎玻：……？
第3章 正经单位
等黎玻反应过来时，已经跟着他们走进了楼栋大厅，倒也不是因为这位叔叔的盛情邀请，而是因为……拖把头有明显让她跟上的意向。
大概是对共患难战友的信任，让茫然的她决定先跟进来再说。
“黎女士你好，我姓陈，是局长秘书。”陈秘书带着黎玻走在拖把头后面，笑呵呵地跟她说，“你的情况人事部那边已经提前跟我们说过了，不过当时还不太确定你会入职，现在你能加入我们实在是太好了！”
好官方！
黎玻在心里默默吐槽，委婉道：“那个……我还没有决定加入。”
哪知道陈秘书并没有意外，依然眉开眼笑的：“没关系没关系，我相信黎女士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我们局长的眼光一向都是非常毒辣的！”
可我并没有见过你们局长啊……黎玻挠了挠头，刚想开口问问到底是怎么被选中的，却被两声狗叫打断。
俩人一同看向拖把头，它瞥了一眼陈秘书，陈秘书立刻点点头：“好的，我找人安排一下这位女士就来，您先上去吧，局长。”
黎玻在后面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哦哦哦，原来这位就是局长啊……啊？
啊——？？？
等等？？？
陈秘书叫谁局长？
俩人目送着拖把头迈着小短腿一步步上了楼，直到陈秘书转过身来，黎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刚才……刚才你喊拖…拖……”
黎玻磕巴了一下险些咬到舌头，差点“拖把头”三个字就脱口而出。
哪知道陈秘书右手握拳，轻轻砸了一下手心，惊喜道：“原来你认识托局啊！难怪呢哈哈哈，那你更该来局里啦，咱们管理局啊是出了名的福利好……不过这会儿我得上去开会了，我给你找个人先带你转一转，介绍介绍啊……诶，温霖，温霖！”
一个短发女孩正好从外面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身上还挂着抱着拎着各种大包小包，陈秘书见状赶紧接过来一些：“哎呀，出任务辛苦了，带了这么多东西呀。”
黎玻也帮忙从她手中接过了一个箱子，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宠物航空箱。
“谢谢啊小妹妹。”温霖卸下大半东西，喘了一口气，白了一眼陈秘书，“那陈秘倒是给我们部门多招点人啊。”
“招了招了，你看这个小妹妹不就是新人嘛。”
陈秘书跟着温霖往办公室走去，偏头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黎玻：“正好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温霖，是你们基层调解部门的老人了，一会儿啊让她带你转转。”
待陈秘书赶去跟拖把头“托局”开会后，黎玻开始好奇地打量着办公室。
进门处还有一张大会议桌，不过现在上面堆满了杂物，看上去都是些宠物用品，放眼望去办公室里大约有十几个工位。
但工位上一个人都没有。
黎玻甚至开始思考，会不会她所谓的“同事们”身形太小，被桌子挡住看不见？
她悄摸儿地垫起脚，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最近一张办公桌底下到底有没有藏着一只狗，或者一只猫。
“看什么呢？”
温霖突然发问，转头一看，她居然也跟着自己往办公桌底下看。
“啊，没什么。”黎玻赶紧扯开话题，“你好，我叫黎玻，是新来……哦，还没确定入职。”
“我就知道陈秘忽悠我呢，他根本还没把你说服进来吧。”温霖耸了耸肩，“你稍等，我把东西收拾完。”
看着她拿出里面明显有褶痕宠物尿垫，再用酒精喷雾把各种宠物用具消消毒，黎玻正好奇着，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摸出来一看，苏莉担心地发来一堆消息，最后着急地问：
【草莓百利甜：人呢，还好吗？】
【草莓百利甜：1还是0？】
【草莓百利甜：再不回消息我得报警了】
【咖啡啵啵冰：3】
【草莓百利甜：啊？】
【咖啡啵啵冰：还真是正经单位，但又有点不普通】
【咖啡啵啵冰：我再看看】
回完消息，她旁若无人地在旁边晃悠，左瞧瞧右看看，趁温霖不备，迅速弯腰朝一个工位下方瞟了一眼——
很好，没有狗也没有猫。
“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吗，可以先问问我。”温霖或许是觉得她等得无聊，主动搭话，“啊！不过工作内容保密，你得签了入职才能具体了解，现在只能给你介绍下局里大概情况。”
当然有！
那可太多了！
多到她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斟酌了片刻，黎玻决定先解决身边的疑惑。
“刚才温霖姐你跟陈秘书说这个部门很缺人。”黎玻指了指空荡荡的大办公室，“意思是这都空着……只有你一个人吗？”
温霖忍不住笑出声：“当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那他们人呢？”
“都出任务去啦。”温霖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过身看她，“我们部门啊，基本没有坐班，都是出外勤任务的居多。尤其大多都还是兼职，一般更不会来局里了。”
“兼职？”黎玻微微惊讶，“不是说是事业编吗？”
“是，也可以不是。”温霖解释道，“像我和楼上那些要坐班的同事们都是事业编，但我们局的情况比较特殊，人事那边应该跟你说过吧，我们是保密单位。”
黎玻点点头，老实道：“其实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被选上的，还以为是电诈呢。”
“大家都一样。”温霖笑笑，带着黎玻出了办公室，“因为能入选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尤其是我们部门，经常会选上一些有本职工作的人，但他们也都愿意接受这份兼职。所以总体来说咱们局的工作量不算太多，还是比较轻松的。”
“听说我是被局长亲自录取的，这边招聘都是局长自己选人吗？”
“不一定，各部门的部长也会。”
听到这里，黎玻犹豫半晌终于问出了最疑惑的问题：
“可我听陈秘书叫一只小白狗……‘局长’？”
没想到温霖理所当然地点头：“没错，你见过的吧？一只白色的京巴犬，就是我们局长，姓托。”
办公楼的正门没有关好门，冬日的冷风灌了进来，黎玻只觉得一阵风中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