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母女俩同时停下了脚步。
安西不认识纺织厂的路,安楚就更不认识了。
不过没关系,路在嘴上。
两人问了几个人,终于找到纺织厂,然后,她们又被门卫大爷给拦住了。
安楚和安西:……
“大爷,我们找叶锦书。”安楚说道。
“对,我们是她的邻居,有事情找她。”安西补充。
“找小叶同志啊,她今天请假了。”门卫大爷说道。
“请假了!”安西有些着急,“您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门卫大爷摇头:“不知道。”
安楚和安西对视一眼,只得先离开纺织厂。
没有找到人,母女俩也没有立刻就回去。
两人在供销社买了两瓶汽水,想着,要么等等再去纺织厂问问。
安楚拿着透明的瓶子打量,寻找打开的关窍。
许修桉追踪着曹自鸣来到了镇上时,就看到了供销社门口,一脸凝重,拧不开汽水盖的安楚。
许修桉:……
许修桉失笑,前一阵,他可是亲眼看见这位一拳轰死一头野猪的。
那力气,会拧不开汽水盖?
许修桉笑着摇摇头,转了个弯,往火车站追踪而去。
安楚见安西找了个凸起的地方磕汽水瓶最上面的铁金,立刻意识到,这个是盖子。
安楚感慨,这么好的铁金,在这个时代竟然被做成了盖子。
那是能炼制成武器的存在啊。
感慨归感慨,安楚从安西手里拿过汽水瓶,握住铁金微微一扭,“嗤”一声就打开了。
安西:……差点忘了,她妈妈力气大得很。
“谢谢妈妈。”安西甜甜道谢,喝了一口汽水,“哈~”真好喝。
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安楚笑笑,拧开自己的汽水瓶盖子,豪迈地喝了一口。
嗯,奇怪的味道,但意外的好喝。
“安西。”
“嗯?”
“那个是不是叶锦书?”
安楚用下巴示意方向,让安西看过去。
“是,是锦书嬢嬢,她好像被欺负了,我去救她!”
安楚一把拽住像个炮弹般要冲出去的安西:“我去!”
安西捏捏小拳头,跟在了安楚的身后。
“锦书,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别拒绝我!”男人拉着叶锦书的手哀求道。
“你都跟人定亲了,还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叶锦书推了推,没有推开人。
她没有留意到,拉扯间两人已经越走越偏僻了。
“锦书,那是家里安排的,我没有办法,但是我喜欢的人是你。”
吕向阳握住叶锦书的手,深情告白:“我们才是志向相投,灵魂契合的伴侣。”
说到这里,他就想亲吻叶锦书。
叶锦书很害怕,但她极力保持镇定,偏头躲开后,立刻说道:“吕向阳,你别乱来!”
“锦书,我喜欢你,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你别喊,把人引来了,就不好了。”
吕向阳眼中闪过志在必得,又一次低下头。
“啊!”头皮传来尖锐的疼痛,吕向阳惨叫出声。
“安楚!”叶锦书见是熟人,立刻躲到了安楚的身后。
安西伸手拉住叶锦书的手,给她力量。
叶锦书顺利脱困,安楚放开吕向阳的头发,嫌弃地甩了甩手,一脚踢在对方的膝窝上。
“啊!”吕向阳又一声惨叫,单膝跪在了地上。
安楚摁住吕向阳的肩膀,顺便在对方的白村衫上擦了擦手。
见吕向阳在安楚手下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叶锦书的心情很快平复了下来。
“吕向阳,我现在正式跟你分手!”叶锦书说道。
“锦书,我……”吕向阳还想说些煽情挽回的话。
安楚作势要打他。
“好,好,分手,现在就分手!”识时务者为俊杰,吕向阳立刻认怂。
“你以后在厂里见到我绕道走,不然,我还叫我姐妹打你!”叶锦书有些抱歉地冲安楚笑笑,凶狠地说道。
“锦书,我……”
“喀拉”,是安楚捏拳头的声音。
吕向阳:“……知道了。”
安西心里那个急啊,叶锦书怎么还没有说到点子上啊。
眼见着叶锦书放完狠话就要算了,安西没忍住,连忙说道:“还有你借锦书嬢嬢的钱,快还!”
“对,我前前后后借给你五十多块钱,你得还给我!”叶锦书忙接上话,差点忘了这个,那可是五十块,是她小半年的工资。
“我还我还。”吕向阳应承。
“写欠条。”安楚说道。
她可是被那些嘴皮子利索的文官坑过的,什么话都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来的保险。
叶锦书立刻从斜挎包里拿出纸笔让吕向阳些欠条。
吕向阳不想写,但安楚在旁边虎视眈眈,一副他不写,就打到他写的样子。
他刚相了门对他极有助益的亲事,很怕被打得破了相。
到时候,亲事黄了,他的捷径就没有了。
对的,人家明着说了,就是看上他的脸了。
这么想着,到底觉得五十块钱比不上长久的前途,于是爽快写了欠条。
“锦书,你对我的好,我都是记着的。”吕向阳写完欠条还想煽情一番,“就是不写欠条,这钱我也不会抵赖的。”
叶锦书定定看了一眼吕向阳:“我给你三天时间筹钱,不然,我就把欠条在厂里公开。”
吕向阳:……女人狠起来,真是不讲旧情啊。
他本心上当然是不想还钱的,五十块呢,就是五块钱,他也不舍得好吗?
但是,看着安楚在旁边不善地盯着他,叶锦书又一脸没的商量的样子,他只能认栽。
早知道叶锦书一开始说分手的时候,他同意就好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他刚刚不该起了一亲芳泽的念头的。
以他对叶锦书的了解,那时候分手了,她也不会想着钱的事情的。
失算了。
吕向阳讪讪离开后,叶锦书强撑着的身体软了软,安楚一把把人扶住:“你没事吧?”
“锦书嬢嬢,你受伤了吗?”安西担心地问道,“我们送你去卫生所好吗?”
“我没事,就是后怕的,谢谢你们救了我。”叶锦书舒出一口气,“如果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事情。”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一向斯文儒雅的吕向阳真面目竟然会是这样。
这里甚至是人来人往的大路旁!
他怎么敢!
如果被他得逞了,她都没脸活!
“没事,安西说很久没有见到你,想你了,我们就来镇上找你。”安楚把功劳安到安西身上。
闻言,安西挺了挺胸,对的,她救了锦书嬢嬢呢。
真好,她改变了锦书嬢嬢的命运。
叶锦书听安楚这么说,心软得不行,对安西更加喜欢了起来。
“小安西,谢谢你啊。”
“锦书嬢嬢不用客气。”
母女俩把叶锦书扶到阴凉的地方坐下。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安楚说完就往供销社走去。
没多久,她拿着一瓶汽水过来:“给,喝点东西缓一缓。”
“谢谢。”叶锦书感激地接过,在旁边的石头上一磕,把瓶盖去掉。
喝了几大口汽水后,她整个人才真正放松了下来。
“刚刚那个人叫吕向阳。”叶锦书说道。
这一刻,她非常想找人倾诉。
安楚和安西刚刚救了她,又和她是邻居,叶锦书对她们有了如亲人般的依赖和信任。
她就把她和吕向阳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总的来说,就是吕向阳脚踏两只船,明明跟叶锦书在处对象,还接受家里人的安排和人相亲。
关键是,他相亲成功后,还从叶锦书这里借钱去跟相亲对象约会。
最坏的就是,叶锦书发现吕向阳劈腿要分手,吕向阳明面答应的好好,心里竟然藏着欺负人的龌龊心思。
“锦书嬢嬢,那个吕向阳是个坏蛋。”安西其实想说,吕向阳是个人渣,前世,叶锦书就是被他毁了一辈子的。
但是,这些,作为小豆丁的安西都是不知道的。
叶锦书点头:“我现在彻底知道了。”
“对了,安西,你怎么知道他欠我钱的。”
安西:……啊?她怎么知道的?
她就是听方家阿奶每天都会在后院偷偷咒骂那个渣男知道的啊。
安西一拍脑袋,傻笑:“我也不知道,我那会儿就想那么说,呵呵。”
安楚看了安西一眼:“小孩子的想法天马行空,有时候是没有什么道理的。”她帮着安西描补。
叶锦书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对,就是这样!”安西肯定地点点头。
安西这副可爱的模样把叶锦书成功逗笑了。
这么一笑,郁气也就散得差不多了。
只是遇人不淑而已,她放得下。
“锦书嬢嬢,那个坏蛋还会不会欺负你?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去啊?”
叶锦书揉了揉安西的头发:“放心吧,我之后就在厂里,他不敢乱来的。”
“等双枪开始了,我就回去了。”
“那我们送你回去。”安楚说道。
叶锦书没有拒绝,再次道谢后,就被护送着回了纺织厂。
在进去厂里之前,叶锦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特意来找我,我应该好好陪着你们在镇上走走逛逛的。”
“没事,以后有机会的。”安楚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
她来镇上虽然是为了解开安西的心结,但即使没有安西这层关系,见到有人欺负女孩子,她肯定也会出手的。
她自己愿意出手帮人,就不会想着别人的回报。
和叶锦书分开后,娘俩也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又去了上次的黑市,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和粮食,这才打道回府。
这一路平平顺顺的,安西还有些小失望,这回怎么没有人想要打劫她们呢。
实话实说啊,反打劫来钱实在是太爽了。
可惜了,那位“好汉”这会没有拦她们。
陈河:……万万没想到他还有被人惦念的一天!
回到家后,安楚和安西归置好东西就闲了下来。
母女俩就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妈妈,我们明天还上山吗?”安西悠悠问道。
“你想去?”
“想去就去。”安楚无可无不可地说道。
安西点点头:“我是想着马上就要双抢了。”她压低声音说道,“咱们上山逮几只野鸡,给你补补身体。”
“双抢可累了。”
安楚:……
安楚不止一次听到双抢这个词了,但她其实不知道双抢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双抢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而且大队里好像所有人都在准备迎接双抢。
她上次还看到很多人拿着粗木桩子在捶打地面,忙得热火朝天的。
所以,双抢到底是什么呢?
总不能是双双出去抢劫吧?
“那咱们明天去趟山上吧。”
“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安楚说道。
“安楚。”张玉芬捧着一捧野果站在院门边喊人。
“玉芬嬢嬢,你快进来啊。”安西见是张玉芬,连忙站起来让座。
“谢谢安西,我不坐了。”
“安楚,我是来谢谢你的。”张玉芬说道,“这些是我在山上摘的野果,不值钱,是我的一份心意。”
“谢谢你!”她又郑重说道。
安楚把野果收下,笑着说道:“不用谢,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张玉芬有些拘谨地说道:“你这里有什么活吗?我干活很利落的。”
安楚失笑:“我们母女生活简单,没有什么活需要你帮忙的,你回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张玉芬再次道谢后,才离开。
安西看着挺直背脊离开的张玉芬,想到她上辈子被活活打死的命运。
是安楚带着人改变了她的命运。
她腻在安楚的怀里,笑着说道:“妈妈,有你在真好。”
安楚拍拍安西的脑袋没有说话。
她觉得从来到这个时代后就一直好忙,但她又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好在这些日子的经历也让她对这个时代有了些了解。
安楚盘算着手里的存款,想着要怎么能多存一些钱。
眼下手里的积蓄,她总觉得抗不了什么风险。
其实上山打野猪卖是个很好的来钱路子。
但是吧,她已经知道这山上的东西都是集体的,个人小小薅点羊毛,比如像是打个野鸡野兔,摘些野果什么的没关系。
但像是野猪这样的大型野物就得交给集体,也就是大队里统一处理。
嗯,像上次那样私下的买卖,也是不允许的。
在哪里就遵守哪里的规矩,这点安楚一直是遵守的,只是没想到她也有为了生计伤脑筋的一天啊。
“妈妈,你在想什么啊?”安西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