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他竟然来了招声东击西,明面上所有的线索指向他逃去了港城,事实上,他虚晃一枪来了安县。
“你来安县干什么?”他看了眼有些狼狈的黄老。
看样子,这人是对帝王私产还没有死心,想趁着大家以为盗墓案尘埃落定的功夫打个回马枪。
想到这里,许修桉就没有再继续问了。
剩下的事情,不宜让安楚和黄老知道。
他笑着对安楚说道:“安楚,你帮了我大忙了,谢谢你!”
“不用谢,老规矩,给奖金就好。”
萧猛一见到许修桉就知道自己这回大概率是插翅难逃了。
他实在没忍住,对安楚说道:“他给你申请的那块八毛的,你稀罕,我给你一千块你不稀罕?”
安楚冷睨了他一眼:“我不收脏钱。”这是原则。
萧猛无言,碰上了个不会变通的。
不过,他逃不走了,也不想让许修桉安生。
他大声说道:“帝王私产就在安县!”
“那座古墓是墓中墓!”
安楚一个手刀把人敲晕,她耸耸肩:“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黄老摊手:“我知不知道都一样,反正我要下墓的。”
许修桉:……
在安楚的帮助下,他把一行人都押到了派出所。
安楚从派出所里走出来,碰上了拿着饭盒乐颠颠进来的鲁长风。
安楚一看,这人手上的饭盒挺眼熟的,这不是之前叶锦书带着的其中一个嘛。
哦,说错了,饭盒都长得一样,外面包着的花布她可眼熟了。
看来,他们两个人发展得还挺快的。
“安楚同志,你来报案吗?”鲁长风见是安楚,立刻迎上去,“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帮着许公安把人押过来的。”
“我走了,回见。”
“许团来了!”鲁长风对安楚点点头,立刻往里跑去。
等许修桉忙完,安楚早就买好东西回家去了。
许修桉的心情相当复杂。
能在安县意外抓到萧猛是件大好事,他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了钟老。
电话那头的钟老高兴得不行,直夸许修桉是员福将,竟然能把已经逃走的萧猛给抓了。
但许修桉吧,他心里高兴,但又不那么高兴。
他来安县是准备正式追求安楚的。
哪里想到,一下火车就被安楚送了个天大的惊喜。
这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一直在阻止他跟安楚谈对象似的。
他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萧猛既然罗网了,他就不可能心安理得休假了。
追求安楚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只能以后找机会多跟安楚接触了。
许修桉轻叹一声,开始在纸上罗列萧猛冒着巨大的风险潜回安县的原因。
难道,这里真的有帝王私产?
可他跟黄老探讨过,那座古墓的历史比楚朝还要悠久一些。
莫非真的是墓中墓?
许修桉在墓中墓上划了条线。
萧猛刚刚吼的那一嗓子,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栽了,所以不管不顾说出秘密,让知情人增多,然后安县大乱吗?
他总觉得萧猛的算计不会这么肤浅。
萧猛:……人都要死了,谁还管什么算计,什么肤浅,他就是想多拉些人一起下去罢了。
这安县,越乱,他越开心。
没准因为安县乱象丛生,他能钻空子逃走了呢。
这回他要是能顺利逃走了,绝对走得远远的。
真的!
从前,他最为信奉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就是因为这句话暗度陈仓来的安县。
结果他栽了。
这会儿,他忽然就觉得比起命,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帝王私产如果能让他安然潜逃,他,不要了!
安楚提着一堆东西回了家。
秦诗悦给安乐布置好作业,就去帮安楚收拾了。
“比我预想的回来得晚些,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秦诗悦接过东西,关心地问道。
安楚就随口把之前遇上的事情说了。
秦诗悦她是当成家人相处的,因此她没有隐瞒什么。
另外,安楚也不觉得老墓会跟帝王私产有什么关系。
“帝王私产?”秦诗悦整理东西的手一顿。
“怎么了?你听过?”安楚随意问道。
秦诗悦放下手里的东西,靠近安楚,用气声说道:“确实是有帝王私产的。”
安楚:……!
楚怀泽这么不靠谱的么?
真把他家的私产放她墓里了!
话说,他能进她的墓还全身而退?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按着事情现在的发展趋势,会有很多人想要把帝王私产挖出来的啊。
她的清静!
然后,安楚从秦诗悦那里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版本。
“我爸曾经跟我交待过一些事情。”秦诗悦带着追忆的语气说道。
原来,当初秦川假死逃离大上海后来到安县,并且买下丰收大队这块的地界,并不是随性而为。
而是,“我爸说,他小的时候,那会儿我爷爷还在的时候跟他说过。”
秦诗悦脚尖轻点地面:“在咱们这块里,可能真的埋着帝王私产。”
“不过,这不是什么楚朝历代帝王的私产,而只是楚帝楚怀泽的私产。”
楚帝在禅位给自己的儿子后,曾经去拜访过军师。
此时的楚帝已经白发苍苍,垂垂老矣,但军师还是那副青衣文士的装扮,只是曾经炯炯有神的双眼已然失去了光明。
“军师,你的眼睛?”楚帝惊呼。
段知衍轻轻抬手,示意楚怀泽喝茶:“山中粗茶,圣上莫嫌。”
楚怀泽伸出手在段知衍眼前晃了晃,就见段知衍微微勾了勾嘴角:“圣上,我只是眼盲并非耳聋,能听得见风声。”
楚怀泽有些讪讪地坐下,拿起茶杯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呼~”楚怀泽呼出一口气,“朕放下了万里江山,终于能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圣上要做什么?”段知衍抿了一口茶,淡声问道。
“我想把我的陵寝移到大将军的隔壁。”楚怀泽一脸神往,“朕的大将军那么神勇,又在地府混了这么多年了。”
他颇有些指点江山地意思:“等朕到了地下,跟大将军联手,没准还能再建一番功业。”
“军师,你虽然看着还年轻,但毕竟已是古稀之年,也别久恋人间了,等朕驾崩了,你也赶紧下来,咱们聚在一起。”
楚怀泽朗笑一声:“朕早就想跟着你们御驾亲征了。”
“身为人间帝王的时候实现不了的事情,等到了地下,一点要实现啊。”
“还有,朕的大将军这么厉害,朕挨着她,心里安定。”
段知衍:……不知道把这个人间帝王打出去,他的修行会不会受损?
“圣上,你不好奇我的眼睛为何会盲吗?”
“是啊,军师,朕的大将军曾经在朕面前夸口,说你的能力天上有地上无,实乃古往今来第一人的。”
“你怎么?”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啊?”
最后的那声“啊”里不期然带上了些关切和调侃的意味。
段知衍扔了个王炸:“我把将军送去了后世。”
楚怀泽:……啥?
欺君之罪了解一下?
“我的眼睛在送将军之后就慢慢开始不好了。”
段知衍云淡风轻说道:“后来,我想知道我究竟把将军送去了哪里,曾经催动秘术。”
楚怀泽艰难发出声音:“所以,你看不见了,然后,朕的大将军在未来?”
“呵!哈!”说道这里,楚怀泽一下子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
“这是反噬。”就听段知衍用他那清淡的嗓音继续说道,“所以,圣上,请您按着祖制驾崩就好。”
陵寝什么的,也按着祖制吧,大将军英灵不在,别整那些个了。
楚怀泽静默了很久,直到喝完了粗制茶壶里的茶水,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所以。”楚怀泽坐到了段知衍的身边,一点也没有了帝王的样子,他压低声音鬼鬼祟祟说道,“你能不能把朕也送去未来?”
“朕非常思念朕的大将军。”
“圣上。”
“嗯?”
“首先,我不能弑君。”
楚怀泽撇嘴,不就是说不死不能送么!
他,好吧,他也不能现在就死一死的。
“其次,我已经看不见了。”
楚怀泽的嘴撇得更高了,他想说你不是还有耳朵还有鼻子还有嘴么?
可这么一说,就搞得他跟个暴君似的,不好不好。
“圣上以后不必来这里了。”
楚怀泽的嘴瞬间回到了原位,他坐直身体,又恢复了帝王的威严。
他长叹一声:“没想到军师竟然快油尽灯枯了,故人都走了,这世间就剩下朕了。”
“军师啊,你先走一步也行,不过,等你到了地下,等等朕吧。”
“有熟人在,朕心里能安稳些。”
段知衍:……谁要走了?
“圣上与我不在一路,圣上时间到了就自己走吧。”
段知衍站起来:“修行之人,只有来时路,无有去时处。”
“圣上慢走。”
说完这些,段知衍就飘然离去。
眼盲,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楚怀泽看着段知衍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所以,军师最后那话什么意思呢?
是说军师是修行之人根本不会死呢,还是说,死后不会入轮回呢?
唉,他最讨厌说话藏一半的人了,可惜,他不能斩了军师。
楚怀泽见过段知衍后,确实没有再在自己陵寝的事情上作妖了。
但是,他还是很想把自己司库里所有的东西都放进大将军陵的。
然而,他进不去安楚的陵墓。
这不是什么大事,他虽然禅位了,但有些事情想做,自然是做得成的。
迂回地办成了自己想办的事情后。
他还给安楚留了封信,洋洋洒洒写了厚厚一叠,大部分是追忆从前君臣相宜,并肩作战,互相信任,互相成就等等的。
反正通篇都是拍彩虹屁,有给安楚的,当然更多是给自己的。
他得跟心系百姓天下的他的大将军把在他治理下海晏河清的天下跟他的大将军好好说说的啊。
最后的最后,他仿着军中人说话的豪迈气写道:朕的大将军啊,朕的爱卿,朕真的好思念你啊,你在未来要好好生活啊。
朕把自己的私库藏好了,这是朕赠与你的,你要是找到了,尽管花用啊。
听秦诗悦说完的安楚,整个人都是……这样的。
别问,问就是无语!
所以,搞了半天,帝王私产是真的存在的。
不过,这份帝王私产事实上的主人,是她?
安楚扶着腰,接着换扶额头,最后她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动地想:圣上,还真是……
还真是什么,她没有往下想了。
主要心情太复杂,怕想多了,可能会大不敬。
最后,安楚没忍住,试探着问道:“不是说,帝王私产在大将军陵墓里。”
“大将军又是以皇家葬仪安葬的,陵墓跟皇陵很近的么?”
“这里,不能是大将军陵墓所在的地方吧?”
“关键,那座古墓,不能是墓中墓吧?”
安楚非常非常确定,楚怀泽绝对绝对不可能把她的陵墓放到另一个陵墓里的。
绝对不可能!
关键,军师去她的陵墓晃过啊。
谁能动她的墓?
而那座老墓看着就是,呃,一座老墓,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啊。
她去过很多次,如果有军师的护持,那墓早就闹出动静了啊!
秦诗悦摇头:“大将军墓到底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我那会儿听我爸说了这些事情后,特意翻找了很多古籍典故,全部没有大将军陵墓所在的位置。”
“包括楚朝历代皇帝的陵寝,也从来没有被人找到过。”
安楚心定了定,她和私产还是一起安息吧,可别弄出什么动静了。
两人说着话,手里的事情也没有落下,很快就整治出了一桌好菜。
嗯,安楚打的下手,秦诗悦主厨。
“好香啊!”安楚情不自禁说道。
这会儿,什么私产,什么陵墓统统被安楚甩到了脑后,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要饱餐一顿!
自从来到这里后,她就没有吃过一顿像模像样的饭菜了。
特指色香味俱全并且每道菜都能说出一二来历的饭菜。
她看着一脸笑意摆着碗筷的秦诗悦,心里油然生起一股可惜来。
秦诗悦是真的可惜了,如果不是世事无常,她的人生应该是很精彩的。
“安乐,过来吃饭了。”秦诗悦喊道。
安楚释然一笑,人生的际遇本来就是未知而莫测的,活在当下,活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自从搬了家,家里又有了秦诗悦后,安楚感觉出入自由了很多。
不是说原来住的地方不自由,也不是说和安乐在一起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