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病秧子身上的秘密还挺多,就像是一本书,每翻一页,都有新的惊喜在等她。
时无双爱极了这种感觉。
自从挑明一切后,时无双越发随心所欲起来。
她的读书奖励也从小花小果子,变成了轻薄夫子,从夫子的一枚吻,到任她亲亲摸摸,肆意调戏。
每天的日子过得十分精彩。
这日,她比约定时间去得早些,却发现院内静悄悄的,往常大开迎接她的房门也紧闭着。
时无双心下一凛,还以为楼倾阙出了什么事,连忙从窗户翻了进去,却见到了一个由冰雪凝砌而成的美人。
美人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阳光从窗缝外流淌进来,落在他的发丝上,折射出亮闪闪的潋滟光泽。
他错愕的望着她,一双剔透的银色瞳孔里盛满了茫然和无措,有点微微涣散的感觉,像是从天穹飘落下来的半透明冰晶。
他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的捡起衣裳遮住了自己的头发,又用手捂着眼睛,极力想要将自己藏进衣衫里。
“卿、卿卿……不,吴姑娘,你先出去,我……你别怕,我不是妖怪,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怕……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怕……”
他有些语无伦次,整个人都颓丧的垮了下去,背对着她,声线里满是无助和惶恐,像是知晓自己即将被遗弃。
时无双拧眉,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怒气,“你叫我什么?”
他从衣裳的包围中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觑她一眼,试探性的出声:“吴……卿卿?”
见她脸色不对,他及时改口。
“哼。”时无双傲娇的哼了声,然后一秒兴奋,将他扑倒在地上。
“嘿嘿嘿,银白色的长发?银色眼瞳?好稀有,给我摸摸,嘿嘿嘿……”
她摸着摸着,小手不知不觉就顺到了他结实的腰腹上,流连忘返,爱不释手。
他无措的躺在地上,满脸绯色,任她为所欲为,雪发在地面绽开,像是一地流淌的月华。
时无双这才得知,他体弱是使用药物,遮去醒目的雪发和银瞳所致。
她听得皱眉,义正言辞的命令:“以后不许遮了,我喜欢,谁敢骂你是妖怪,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卿卿真的喜欢?”他失神的望着上方的时无双,眼底有藏不住的欢喜。
他遮去头发和眼瞳,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倒也不是真的害怕他人异样的目光。
他只是担心她会将其视为不祥,因此怕他。
但若是她不惧,他也无惧无畏。
“自然!”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露出由衷的笑意,“好,听卿卿的,不遮。”
“那个……倾阙,我想……”
她难得忸怩,吞吞吐吐,满脸期待。
楼倾阙轻咳一声,按住她作乱的手,“不许,等到我们大婚……”
“……哼!”
…
在时无双猴急的盼望中,科考如期而至。
她等啊等,终于等到放榜日。
楼倾阙被皇帝钦点为状元,并且将他指给了公主做驸马。
楼倾阙对于状元之位势在必得,从前淡泊名利,现在却有了想要追逐的目标,自然当仁不让。
听到赐婚,他也不意外,但是没有第一时间应下来,反而要求见公主一面。
时无双有点心虚,可很快想到,以楼倾阙的聪明才智,应该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便大摇大摆的去见他。
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楼倾阙见到她没有丝毫异样,一如往常的温和,唇角抿起腼腆的笑意。
“卿卿。”
“找我谈什么?”她大大咧咧坐下。
楼倾阙微微一笑,“早就想和卿卿谈这件事了,听说公主府里有十一个面首,分别是张公子、王公子……”
“噗。”时无双刚喝进去的茶,一口喷了出来。
“清汤大老爷冤枉啊,我没有!”
她不怎么住在公主府,那些面首……似乎是和她一起玩的那些纨绔送的,送的最多的就是小世子,美其名曰是乐师。
没想到却被楼倾阙将老底都扒了出来。
“卿卿,我们成婚后,这些面首要如何安排?听说那张公子、李公子弹得一手好琴,王公子……”
他翻来覆去的念叨,将那十几个面首的名字反反复复的重复了好多遍。
时无双感觉自己差点被醋海给淹了。
一向温和羞涩的男人,也有吃醋小孩子心性的一面。
她上前扑进他的怀里,柔声哄他,“真是个书呆子,都是误会,别吃醋啦,我喜欢谁,呆子还能不知道?其余人再好我也不喜欢,我只喜欢眼前的书呆子,也只要他一人。”
“嗯。”楼倾阙不好意思的垂下长睫。
“嘻嘻,你现在是状元了,我们择日成婚,然后……”
她桀桀笑起来。
不能怪她色急,实在是楼倾阙太诱人,她一天都等不了了!
瞧见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她立马横眉竖目,“不准拒绝,楼倾阙,你怎么老是推三阻四,该不会你身体虚,不行吧?”
“……”他沉默了一瞬,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危险,“是否体虚……卿卿一试便知。”
时无双眼睛一亮,“这是愿意从了我了?”
他轻轻一笑,“卿卿要我从,我定然配合。”
云雾未曾消弭在晨曦升起之时,而是被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光泽,绽放出瑰丽的华光。
他眉眼含笑,仍有些羞涩,话语却万分温柔认真,神色郑重。
他开口的那一刹,她似乎听见了长安花尽数绽开的声音。
他说:“心悦卿卿,荣幸之至。”
第173章 【番外】临渊
时无双是个好命的寡妇,家里的爹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为了攀龙附凤,给病秧子靖王冲喜,就把她这个和靖王八字合拍的嫡女给嫁了过去。
她娘逝世得早,她爹后来娶了续弦,这些年时无双的日子过得不算差,但也没多好。
成为靖王妃,大家都感慨她好命。
可靖王还没拜完堂就突然暴毙了,大家都唏嘘时无双命不好。
时无双可不这么觉得。
以前在家中,还要偶尔看看爹和后娘的脸色过日子。
如今嫁来靖王府,死了丈夫,她就是府内最大的主子。
靖王和当今圣上一母同胞,太后前两年仙去了,即便太后还在,时无双也无需处理婆媳关系。
王府内冷冷清清,也没有其他宗亲打搅,偌大王府就成了她一人的天下,可谓是人间极乐。
大家都可怜她年纪轻轻活守寡,成了皇家媳妇,上了玉碟,绝无和离或是再嫁可能,她一辈子只能守着空荡荡的王府过日子。
时无双也不跟他们解释,大门一关,每天过着自己罪恶又堕落的快乐日子。
虽然当丧夫王妃的日子很美好,但偶尔宫内有宴会,她也必须盛装出行,前去应付一番。
她懒得和那些贵妇小姐们虚与委蛇,每次只敷衍的出席一下,就找个透气的借口出去躲懒,等到宴会快要结束时,才再次回席。
时无双甩掉侍女,七拐八拐的进了御花园,又通过一条小径,找到一个隐秘的桃园。
看着树上又大又红的桃子,她寻觅一番,找了个最大的摘下来,用手帕擦了擦,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
桃子啃到一半,她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有谁在大呼小叫,“抓刺客”的高昂声音顺着风飘到了时无双耳朵里。
她不为所动,抱着桃子继续啃,却听院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紧接着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就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看到时无双后,他先是错愕,随后眼中浮上惊喜,凶光毕露,下一瞬,表情僵住,定格在脸上。
一柄剑从男人身后捅出来,将他一剑穿心。
飙溅的鲜血溅了一滴出来,落到时无双脸上。
她蹙了蹙眉,抹了一把脸,又仔仔细细的将桃子看了一圈,确认桃子完好无损后,这才欢欢喜喜的继续啃起来。
尸体里的剑被抽出去,又带出一串血花,这次好死不死,溅了几滴到时无双手上,桃子也没能幸免于难。
她神色悲戚得像是死了爹,巴巴抬头,恰好和收剑的男人撞上视线。
男人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衣摆和袖摆都纹着奢华的鎏金滚边,有种低调霸气的感觉。
他的身形极为高大,不声不响的站在原地,宛如一座大山,极具压迫感和威慑性。
男人拥有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棱角分明,轮廓流畅,眉骨高挺,五官锋利,锋芒尽显。
他像是巍峨又嶙峋的高山,险峻崎岖,令人仰望,不自觉的生出一股臣服感来。
时无双歪着脑袋看他,视线扫过男人深邃冷硬的眉眼,对上那双猩红瘆人的红瞳时,微微一怔。
“臣妇参见陛下。”她垂下眼睛,规规矩矩的行礼。
时无双刚才差点以为这人是个高大英俊的侍卫,还想揪着他赔她桃子。
没想到却是那个传闻中的暴君。
关于凤临渊,民间传说不少,比如他残暴专横,铁血手腕,喜怒无常,狠戾薄凉……但也有夸他的赞词,战无不胜,励精图治,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
总之,撇开他慑人的性子来讲,这是个好皇帝。
和他暴君名声齐名的,是他那双不祥诡异的红瞳,人们因此对他越发敬畏,不敢忤逆半分,生怕招致厄难。
“呵。”
她听到了一声轻笑,嗓音低低沉沉的,听来万分悦耳,还带着点微微沙哑的磁性,性感又蛊惑,像是小猫爪子挠在掌心,泛开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桃子,好吃么?”
他俯身,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嘴上在问桃子,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她,眸色幽幽,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深沉情绪。
“好吃。”时无双不明所以,动了动胳膊,却发现他强势的圈住她的手腕,动作霸道又不容忤逆。
时无双便识趣的没再挣扎。
听说这暴君疯起来会砍人,她可不想触他霉头。
她可不觉得是他看中了她。
估计是觉得她有趣特别,就像是她见到小猫小狗一样,心生喜爱,想要豢养。
凤临渊身为暴君,让人津津乐道的另一件事,就是凤临渊六宫无妃。
没有皇后,也没有妃子,甚至都没有近身伺候的侍女。
世人皆知他不近女色。
时无双觉得答案很简单,她懂,肯定是因为他近男色!
一个大男人,正直当年却不喜欢女子,要么身体有隐疾,要么喜欢男人。
不论是哪一种,她都可以和他放心相处。
听闻她的回答,他再次轻笑起来,用空着的那一只手摘了另一个桃子下来,递给时无双,“赔给你。”
时无双讶然,这暴君还怪讲理的。
她欢欢喜喜接过桃子,却发现一只手不好同时擦桃子和拿桃子,就让凤临渊拿着桃子,她擦干净后,这才拿过来。
她的动作可谓是放肆至极,可他没阻拦,就是默许。
时无双最会顺杆往上爬,毫无压力。
她咬了一口,惬意的眯起眼睛。
余光瞥见他眨也不眨的盯着她……手中的桃子,就好心的将桃子举到他嘴边,“要尝尝……么……”
在时无双不敢置信的注视下,他竟然真的俯下高贵的头颅,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桃子,细细咀嚼起来。
侍卫们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当今圣上攥着一名小姐的手,凑过去吃她手上桃子的暧昧场景。
所有侍卫都惊悚不已,在凤临渊投来轻飘飘的一瞥后,紧闭嘴巴,来去匆匆,瞬间消失在原地。
他吃着桃子,心情很好的勾了勾唇,轻慢的问:“你当真不怕我?”
时无双摇头,“怕啊。”
“你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一点说服力。”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微微用力,将她整个人都扯进了怀里。
他搂着她的腰,俯首凑近她,那双红瞳就这般近距离的注视着她,像是发现了猎物的毒蛇,眸光幽邃又黏腻,眼瞳一圈泛着冰冷的流光,竖瞳锐利诡异,令人止不住的心惊。
“你叫什么名字?”他低低发问,低沉动听的嗓音,恍惚间听来像是缱绻暧昧的耳语。
“时无双。”她近乎失神的望着他的眼睛,迷失在那片浩瀚神秘的天地之中。
好漂亮的一双眼睛,初看或许会觉得有些怪异,看久了却会生出一种惊艳之感,凄艳诡魅的红瞳,让她不禁联想到了话本中的忘川河畔,想起了那些充满诡谲色彩的妖异传闻。
他轻声喟叹,语气听不出喜怒,“时无双,无双……真是一个好名字,人也是个妙人。”
发觉时无双在失神后,男人危险的微眯眼眸,心下的怒意刚凝聚起来,注意到她眼底的痴迷之色后,又转瞬被驱散,继而被愉悦替代。
“喜欢?”他问,同时将自己的脸又凑近了几分,几乎近到彼此呼吸交织。
“嗯。”她重重点头,下意识伸手去摸他的眼睛。
柔软又温暖的触感落在眼皮上,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席卷了全身,让凤临渊愣在原地。
等他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顺从的半垂下了眼皮,任由她的手指在眼睛上作乱。
“呵。”他忽然愉悦的低笑起来,拉住时无双作乱的手,强势又霸道的与之十指相扣,又把她的手拉到面前,吻了吻她的手指。
时无双呆住。
暴君刚刚是亲了她吧?
时无双看着他,欲言又止。
这暴君似乎有些神神叨叨的,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还是说犯病了?
或许是时无双眼中的怀疑之色太过明显,凤临渊不由眉梢微挑,故意逗她,“无双,你可知道直视天颜是何罪?”
“知道。”时无双老实巴交的回,“可我看你的第一眼你又没阻止,也没有把我的眼珠子挖出来,这证明你不介意,或者说……很喜欢。”
她朝他露出一个无辜至极的笑容,甚至带着几分嘚瑟的挑衅。
她直言不讳,胆大妄为。
面见天子需俯首称臣,否则视为谋逆。
可她却觉得,他脾气古怪,看起来也不像是拘泥于繁文缛节的那种人。
所以有恃无恐。
凤临渊深邃的眼底浮上细碎笑意,“无双,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多谢,没有陛下你的胆子大。”她投桃报李,也夸了他一句。
他搂着她闷笑不止,笑得胸膛震颤。
时无双撇嘴,“我很好笑吗?”
他不语,只是揽着她的腰,笑得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