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伤后修为停滞,身体愈发柔弱,时至今日没有解决办法,即便这两个月没有继续服用殷寻的蚀魂散,可元气大伤,即将耗尽,自知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虞非池想了想,决定先在此处调息,恢复些元气。于是拖着虚弱的身体,坐到床上打坐。
……
三日后,虞非池从打坐中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视力变得微弱,周遭一切都模糊起来。
她心悸的同时,余光扫到夜伏冥正坐在洞府中的玉石案前。
于是微微侧头,朝他看过去。
夜伏冥正合着眼睛打坐,柔和的光落在他脸上,那双深邃的眉眼染上了一层温润的光泽,中和了些许锋利和冷漠。
虞非池盯着他,心道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她已经看不清了,如此下去,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思绪正游走间,倏然,夜伏冥轻声开口:“我的情花蛊到发作时间了。准备好了服侍我吗?”
虞非池瞧他无事一般,神色淡然,一派从容,找不到半点蛊毒发作时的样子。
她略一沉吟,轻蹙柳眉,轻唇坦言道:“我视物不清了,恐怕没有几多时日,你当真不考虑我提出的条件,帮我杀了殷寻,解了你体内的情花蛊?”
室内一阵静默。
就在虞非池以为他不会理会自己时……
过了片刻,对方缓慢睁开双眼。
夜伏冥从案前站起身,向虞非池走过去。
他停在她面前,俯视着她,须掌心一翻,一颗青色丹药在掌心凝聚而出。
“吃下去。”他递到她嘴边,以一种平和的口吻道。
“这是什么?”虞非池问。
她想起自己哄骗他服下情花蛊一事,以为这是折磨自己的慢性毒药,下意识抿上了唇。
夜伏冥见状,将药丸强行塞入她的口中,她张嘴狠狠咬他手指一口。
夜伏冥不知疼痛一般,沉默地看着她发泄情绪,下一刻,另一只手扼住她的下颌,微微用力,捏开了她的嘴,之后,将那药丸放到自己嘴中,低头,覆住了她的。
夜伏冥用舌尖强势的顶进她的嘴里,逼她咽下去。
虞非池被迫吞入腹中,恼火地瞪他:“你喂我吃了什么?”
即便是死,她也只想要个痛快的死法,不想饱受摧残折磨,完了死相极惨。
夜伏冥凝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去了。
虞非池匪夷所思了一下,之后转念想到他体内的蛊毒,更加奇怪。
不是到了发作时间吗?为何不碰她?
她心头疑问连连。
但好在她了解夜伏冥的脾气性格,这人,一直以来都性情古怪,让人捉摸不定。
现在更甚罢了。
……
夜伏冥这次一走,虞非池再见到他时,已是半个月后。
而这半个月来,不知何故,虞非池身体恢复了一些,虽然仍然虚弱,但至少视力恢复了八成。
正当虞非池为此感到庆幸之时,不料,半个月后的今日,五感突然同时下降。
夜伏冥从外面风尘仆仆回来,浑身上下,一股肃杀的冷意。
她懒洋洋地托着下颌,倚坐于案前,掀起眼皮觑了他一眼,即便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了,开口便是求死的话:“夜伏冥,我大限将至,没有几日可活了。早死晚死都是死,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语气平静,淡然的陈述一个事实。
夜伏冥眼里划过一抹郁色,盯着她,冷着脸道:“我没有让你死,你就不许给我死。”
第11章 虞非池五感微弱,看不清他的容貌,也听不清他说的话了。
她只模糊听到了两个“死”字,遂无从对答。
顿了下,见他没有动作,于是自说自话,绵软无力地道:“我一直好奇你体内的情花蛊,为何这么久了还没有发作。不过是什么原因也无所谓了,解药给你罢,”
她哂然而笑地说到这里,音落将一只青色瓷瓶放在桌上,又道,“希望你将来不要危害三界,涂炭生灵。”
她虽是魔头,但谁能知道,她其实和她那仙门正派的母亲一样,怀着一颗悲悯之心。
她表面一副狡诈恶毒的模样,不过都是为了巩固政权,做给底下人看的而已。
夜伏冥看都没看那瓶子一眼,径直走到她面前,之后见她反应不对,抬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
“不用试探了,我看不清,也听不清了,现在不过是废人一个。”虞非池凭着微弱的视觉,坦言对他道。
夜伏冥上次给她的丹药只有一颗,且只能维持半个月左右。眼下他能够看出,若无其他办法帮她维持生命,不出两日她就会油尽灯枯。
“杀了我。”虞非池再次求死道。
夜伏冥宽肩蜂腰,四肢修长,五官俊美得近乎锋利。
他站在她面前,半天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他弯身,伸手在她腰间轻轻一拉,解开了她的细带。
虞非池感觉到他在冒犯自己,虚弱地按住他停留在自己腰间的手,“可是情花蛊发作了?”紧接又道,“已经给你解药了,何必多此一举。”
“这解药的药效不够。”
他一脸平静地回道,即便知道她可能听不到自己的话。说完将她拦腰抱起,向床上走去。
“你要做什么?”
虞非池恼羞地问,旋即转眼间,只觉自己被轻轻放在一张柔弱的绒毯上。
“做令你讨厌的事。”
他漠着脸回答完,俯身向她压去。
“无耻。”
她都要死了也不让她好过,可不是无耻。
……
这次情事相比从前,过于温和许多。
似是知道她身子虚弱,夜伏冥十分温柔,做得并不凶狠。
虞非池推不开他,已经放弃了挣扎。
而身体诚实愉悦的同时,心道,被这般折辱,还不如干脆给她一刀。
心里正臭骂他禽-兽时,忽然——
“采我。”
虞非池:“?”
虞非池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似乎听他说,让她采他?
夜伏冥贴着她的耳说完,以为她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采我的修为,听到了没有?”
“你……”虞非池确认没有听错,一时间,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我说过不许你死,”夜伏冥对上她的目光,沉声道,“我还要你留着你这条命,慢慢折磨你。”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似乎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别样的东西。
下一刻,虞非池柔弱无力地骂了一声“狗东西”,继而放狠话道,“这可是你自找的,莫要怪我。”
一场云雨之后,虞非池采补了对方精气,身体恢复了三成元气,暂时保住一命。虽然不能痊愈,但至少一年半载内是死不掉了。
两人衣衫不整地在床上睡了几个时辰,虞非池醒来时,他仍合着眼睛平躺在她身侧。
虞非池盯了他一眼,见他无反应,便轻声起身下地。
不得不说,天魔血脉确实厉害,采了他的修为,这会儿五感恢复,身体也爽利了不少。
只是……不知昨日是他故意为之,还是她兴奋失控了,居然采补到了许多,而他……想来亏损了数十年修为。
虞非池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作势要出去。
“你去哪儿?”
夜伏冥忽然睁眼醒来,问她。
虞非池料到他装睡,一面整理自己的衣裙,一面随口道:“去找殷家报仇。”
夜伏冥:“……你凭什么报仇?凭你修为停滞,还是凭你这只剩半条苟延残喘的命?”
“不用你管。”虞非池说完就要走。
夜伏冥闪身上前,握住她胳膊:“不许去。”
虞非池嗔道:“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你到底想怎样?”
夜伏冥立时想也不想地回:“我想拉你与我一起下地狱。”
虞非池轻声骂了一句:“你就是个疯子。”
“是,我是疯了,”
夜伏冥墨色眸里涌动着痛苦,眼圈红了,似乎在委屈,“是你把我逼疯的。”
虞非池:……
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
室内溘然一静。
二人静默无言了片刻,虞非池轻垂着眸,倏然开口问:“那要如何做,你才能心里痛快些?”
夜伏冥沉着脸,迟迟不说话。
“嗯?”
虞非池抬手抚摸上他的脸,继续柔声问:“如何做才能让你开心?”
他抿着唇,一脸隐忍地挪开目光,一副不想回应她的样子。
“还有,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宁可舍弃数十年修为,也要救我?”
虞非池步步紧逼,手上动作也变得轻浮起来,怜爱般地缓慢移到在他的颈上。
她骗他,杀他,他恨她杀她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他却舍得用自己的修为救她。
夜伏冥乱了气息,目光闪烁一瞬,又迅速恢复平静,沉着脸道:“你别摸我。”
虞非池不理他的话,笑容轻而妖娆:“你先回答我。”
夜伏冥努力平复呼吸:“我说了,不要摸我。”
虞非池哪里会听,继续循循善诱:“我也说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要舍弃自身修为救我,为什么……现在不敢看我?”
夜伏冥:“……”
虞非池不给他反驳自己的机会了,踮起脚尖,贴着他的耳,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是不是依然喜欢我?”
他绷了半天的俊脸终于破防了,下一瞬,反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扯入怀里,扣住她的头,发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虞非池反应过来时,唇齿已经被他撬开。
接着,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全身,强势又野蛮。
她仰着玉颈,夹紧修长的雪腿,含羞带嗔:“夜伏冥,你有完没完?”
虞非池这个女魔头不愧是“三界第一美人”,就连嗔怒的表情都格外美艳动人。
“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
夜伏冥舔她,勾缠她,不回她的话,而是继续前面的话题。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不忍心杀她……
为什么要舍弃修为救她……
她明明对他那么恶劣……
究竟为什么……
……
春风一度,红烛帐暖,又是一室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虞非池软绵绵地从床上爬起身,站起来时两脚还在微微打战,可见他有多么不克制。
夜伏冥手背搭在额上,闭着眼睛,看起来既高冷,又沉默。
虞非池心觉从这块石头嘴里问不出什么了,从他脸上移开目光,目视前方,柔声细语,神色保持一贯的高傲冷艳道:“不管怎样,你救过我的命,让我能够多活几年,我该对你说一句‘谢谢’。”
“我不想要‘谢谢’。”
夜伏冥话音犹落,伸手牵住了她的。
“我想要你爱我,”
夜伏冥牵着她的手,睁开眼,神色可怜地凝视着她艳美的背影,重复了一遍,“我想要你爱我,你明白吗?”
第12章 他隐忍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向她屈服了,忍不住告诉她自己的心声。
虞非池沉吟半晌,淡淡“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再无其他话。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夜伏冥得不到一个答案,不甘心。
虞非池:“……没有。”
目光游离间,眼底划过一抹愉悦的狡黠。
“那我问你两个问题,”
夜伏冥道,“第一个,你刺我的那一剑,为何会偏?是失手了,还是故意的?”
虞非池手指微动,这时他站起身,轻捏她修美的下颌,转过她的脸来。
这张脸,他在魔宫窥视了三百多年了。
爱恨交织,每天都想杀了她。
然而又无时无刻……惦念她。
他实在舍不得下狠手,于是就这样躲在阴暗中偷偷关注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他恨自己下不去手。
只因为喜欢她。
喜欢疯了。
明知道她欺骗自己,伤害自己,可还是控制不住喜欢她。
“是不是故意刺偏,对你而言很重要吗?”虞非池反问完,接着打击他,“不论如何,我都杀你了。”
夜伏冥一副受伤表情,缓了缓低落的心情,沉着脸继续问,“第二个,为何后来会忘了关于我的一切?”
虞非池唏嘘一笑:“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些记忆有什么好留存的?”
夜伏冥被她伤害打击多次,已经习惯了,不差这一次。
说到底,就是不爱他。
正当他垂着眼眸,彻底心凉之际,虞非池忽然轻扬唇角,再次开口:“我也问你几个问题,”
夜伏冥抬眸,听她问,第一个,情花蛊,对你根本没有作用是吗?
夜伏冥知道她聪慧,原本也没有刻意欺瞒之意,旋即“嗯”了一声。
虞非池心中了然。
所以之前的反应都是装出来的。
她又道:“第二个,留影珠,是你故意丢在地上让我捡到,继而发现殷寻的阴谋。”
这次用的陈述的语气,似乎已经得知答案。
夜伏冥:“是。”
只是此前他听旁人说她忘记了自己的容貌和名字,那日召他进殿发现她真的不记得自己了,说不出的黯然失落。
虞非池接着问:“这三百多年,你一直在殿中轮岗?”
夜伏冥:“嗯。”
“没想过杀我吗?”
“想过,”
至于为何不动手,答案刚刚已经说过,一切不言而喻。
虞非池听到这里,蓦然想起曾经影卫队里,总是有一道目光若有若无地注视着她,在她望过去时,又捕捉不到究竟是哪个胆大妄为的人。彼时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现在一想就明白了。
正当虞非池出神间,借着这个话题,夜伏冥继续道:“我被你刺伤后侥幸没有死,之后出了秘境,参加玄影阁选拔修士大会,进了魔宫。”
他狠不下心杀她,便留在魔宫中,悄悄注视她。
当他得知她与殷寻有婚约并且“喜欢”殷寻的时候,嫉妒得要死。
后来老魔尊身死,他知道些许内情,遂当殷寻暗示自己追求自己时,不由心思一动,认为这是一个获取消息的机会,索性假意接受了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