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他只来得及再说这一句。
“一。”
音落，最后一名狼人死在毒发之下，艾尔莉塔从躲避的地点走出来，脸上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她抬头看天：“库斯琪，我帮你报仇了，安息吧。”
第20章 V19·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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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莉塔花费一天的时间抹去自己的踪迹才重新启程，该办的事都办完了，现在该去看看魔女那边究竟又在搞什么鬼。
“真是不想跟他们打交道。”她抓抓耳后的头发，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路途漫长且枯燥，她又没个目标，当时杀的痛快，却忘记问魔女具体的位置，她就像无头苍蝇全靠丢树枝指引。
「你这样要走到哪辈子去？」梅莉莎有点看不下去了。
“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啊，这里离下个城镇还早着呢，路上又没个人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出来。”艾尔莉塔烦了，把树枝随手一扔往旁边的草皮上席地而卧。走路不如晒太阳。
车轮碾压石子的震动透过大地的脉络传导过来，艾尔莉塔猛地坐立起来竖耳倾听却只有一点微弱的马蹄声，她连忙侧身紧贴地面，这次有了收获。离此地不知几里的距离有一队人马不急不缓的行进着，人数不多，但落脚轻盈机敏一听就是练家子，同行的马车颠簸出的声音颇为沉重，看样子是载了不少货物。
“是个护送队，有个商贩进了不少货担心被劫。”
「不意外。」梅莉莎替她回想了一下周边，「这里离城邦交界线大概有两周的路程，远是远了点，但对面就是以精美的琉璃制品闻名的雅桑邦，只要顺利打通路子，去一趟这一年的钱就捞回来了。」
“何止。”艾尔莉塔站起身迅速掸掉身上的碎草屑往马车的方向走，话里难掩兴奋，“这边的交界还挨着三个城邦，一个出精油，一个出染料，还有一个出晶矿，这几个不论沾上哪个都能挣个盆满钵满，前面的老板是肥羊啊。”
「你又要干什么？」梅莉莎明知故问，妹妹在这个时候最可爱。
“应聘护卫，蹭吃蹭喝！”
“再说一遍，你是什么人！”
艾尔莉塔面对第三轮询问时几乎丧失了全部的耐心，怎样都没想到自己会碰上这么个钉子，她突然出现确实可疑，可自报姓名又亮出镀银骨锥也没让眼前的小队长放松警惕。
“我叫艾尔，是个途径的血猎。”她又说了遍。
“血猎不好好杀你的吸血鬼，找我们做什么。”眼前的小队长就差说别来抢生意了。
“卡洛斯别跟他废话。”头顶传来声音，一名眼神锐利的青年坐在树枝上表情不善的看着艾尔莉塔，“这人脚步比常人轻很多，更像个贼。”
艾尔莉塔差点骂出声，这些家伙怎么那么多事！
“走路不轻你是想被吸血鬼多咬几个窟窿吗！”她撸起袖子就要跟对方呛起来。
“诸位。”一直坐在马车上的女性拍拍手，牵引了注意力，“让这位先生加入吧，多一人也多一份力量不是？”
一旁商人打扮的男性也点头称是：“跟着吧，有血猎在晚上就不怕了。”
“安德鲁先生，忒莱雅夫人，这人太可疑了，请二位慎重考虑！”卡洛斯目不斜视地审视着艾尔莉塔，恨不得将她盯出个窟窿。
“带上他吧，我相信艾尔先生。”
在忒莱雅夫人的执意下，艾尔莉塔顺利加入，但她跟那个小队的人互看不顺眼，谁都不正眼瞧谁。
「现在的孩子也太护食了。」梅莉莎直摇头。
“大概是快到目的地了，不想节外生枝。”艾尔莉塔拿出自制肉干叼在嘴里慢慢咀嚼。
“艾尔先生是在吃什么？”忒莱雅夫人温和的声音叫住了她。这位夫人对谁都这样，名字后面定会加上先生或者小姐，作为雇主虽过分礼貌但并不让人厌烦，配着她温和的声音更能拉近之间的关系。
忒莱雅夫人长了张喜人的富态相，说话也温温柔柔的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亲近，仗着这份亲和力有时只需不经意的几句话就能将事转到对自己有益的方向，这样的人带在身边在很多场合利大于弊。再看她的丈夫，沉默寡言几乎不怎么说话，不像个能说会道的人，也不善于观察，二人相较下来忒莱雅夫人反倒更像个商人。
艾尔莉塔对她笑笑，拿出另一片肉干：“是我熏制的鹿肉干，不太好咬但味道没得说。”
“夫人请慎重，这种来路不明的肉不要轻易入口。”卡洛斯最为紧张，他可不想因为一片肉少了佣金。
“卡洛斯先生，我们既然让艾尔先生加入就要信任他的全部。”忒莱雅夫人接过肉干咬下一丝细细咀嚼，没多会露出惊喜的表情，“确实不错，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亲爱的你也来尝尝。”说着，她撕下一多半递给身边的丈夫。
卡洛斯见没有拦住，只能转头死死盯着艾尔莉塔，一下下重重地戳着她的肩低声警告：“不许随便乱掏东西吃，敢让我们少挣一个子，我会亲自割下你的脑袋！”
“二十枚银币而已。”太夸张了。
“那是对你！”卡洛斯愤愤离去。
梅莉莎适时出现：「果然不止，你觉得大概有多少？」
“一枚金索。”艾尔莉塔笃定。
「确实是肥羊。」
即便看不到，姐妹二人都能猜到对方一定露出了跟自己一样的狡黠表情。
然而这份钱一点都不好挣，大概是货物繁多，又没人得手，陷阱、暗箭接二连三的侵扰简直烦不胜烦。一些试探与求助更是连伪装都没有，明晃晃的贪婪在眼底频频闪过。这些全被卡洛斯率领的团队一一阻挡下来。
不得不说，卡洛斯确实是个优秀的战士，他高大魁梧，有着超越体型的反应速度，灵活度也够，下达的指挥更是能每每化险为夷，仿佛天生就是挣这份钱的料子。
“你更适合参军。”艾尔莉塔给出建议。
“……我的老师不喜欢军人。”他连眼神都没给，径直杀向突然冒头的匪徒。
艾尔莉塔确信自己没有看走眼，这个小子比起干雇佣兵，参军更能发挥他的实力，可人不愿意也不能强求。
“可惜。”她叹了声，从酒馆听来的小道消息称兰姆纳姆守卫的位于极寒高地的边境线近年除了防范外族，也一直在遭受狼人的侵袭，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她很喜欢这个国家，如果可能她希望能延迟覆灭的时间。即便要帮的是兰姆纳姆。
打头阵的匪徒冲了出去其余人也从灌木丛里显露身形，他们举起刀，咆哮的杀向几人。
艾尔莉塔侧身闪过一人，抬腿把他踹给正要偷袭的一名替商人夫妇解了围。她又微微屈身，利索地撞开一人，其踉跄着连连后退，伸展开双臂露出最大的破绽，只要再一击这人便再无明日。
卡洛斯正与一名劫匪陷入胶着，但也分神观望着她的行动，他在心里默念“砍下去，砍下去”仿佛她不如自己心意便会定下她的罪。
紧握的匕首收了势，艾尔莉塔脚尖点地，大步滑至劫匪的身后将其敲晕。这些都落入卡洛斯眼里。
虽然这群劫匪声势浩大，但明显还不成气候，经验丰富的几人迅速将他们解决。事后，卡洛斯好好安抚了一番商人夫妇，又派自己最快的飞毛腿去找附近巡逻的官兵。这些劫匪弱是弱了点但不像是新手，大概榜上有名，又将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处理完这些，他看向在一旁悠哉放空的艾尔莉塔：“刚才明明有好几个机会能了结匪徒的命，你为什么不下手！”
艾尔莉塔一开始没意识到是对自己说的话，她疑惑地看向卡洛斯，慢了半拍的反应过来：“不想。”
“我看你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吧，魔女！”卡洛斯跺着沉重的脚步，如磐石落在艾尔莉塔面前，“我说得对吗，这位小姑娘！”
第21章 V20·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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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莉塔不耐地抓抓头，这么快就被拆穿性别倒是头一遭：“我确实是女的，但麻烦放尊重点，别看见个女的就说是魔女，一个人出来多防备点也没什么吧。”
“别狡辩了！”卡洛斯指向艾尔莉塔，“自我继承了这柄剑，老师着重提醒过我——魔女想要激发强大的魔法，除了传承自本源的魔法书，还要约束自己一个行为。不杀人就是你对自身的约束！”
“鬼扯什么呢，我说不是就不是，爱信不信！”艾尔莉塔打掉卡洛斯的手，“我常年跟吸血鬼打交道，稍不留手这些人就没命了！”
“这种人死就死了，你怜悯他们，他们怜悯死在手上的冤魂吗！”
“反正我不杀人！”
见愈吵愈烈，忒莱雅夫人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丈夫，他连忙出来打圆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行事风格，再说尸体的赏金也不高不是？都和气点，别在这事上吵架。”
要按照往常，艾尔莉塔定会吼一句“别来搅事”，但面对出手大方的雇主，她只冷冰冰地瞥了眼卡洛斯，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不再搭理。卡洛斯也是如此，他伸出两指点点双眸又点向她，今天以后他盯住她了。
“好了。”忒莱雅夫人也站出来，“既然大家聚在一起就该相互信任，我相信艾尔……”她看向艾尔莉塔寻求真名。
“艾尔莉塔。”这次她大方告知。
“我相信艾尔莉塔小姐的为人，刚才那几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你的身手真是了不得，难怪能成为血猎。”
难得被人夸奖，艾尔莉塔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脸：“倒也没什么。”
“卡洛斯也是，谢谢你及你的队员们一路的护送，你们稳妥的行动保证了我们的安危，真的非常感谢。”
卡洛斯连连摆手，表示这都是自己该做的。
经忒莱雅夫人的一番夸奖，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官兵也正好赶到，几人在接连的询问中将这件事暂时抛到了脑后。
太阳西落，气氛再次紧绷。
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吸血鬼之间相互厮杀篡位的消息也传进人类的耳中。其实这些都有迹可循，随着吸血鬼袭击人类的目的不再是为了进食，频繁的转化事件直线飙升，各种猜忌浮到明面上，直到圣廷散播出确凿的消息一锤定音。这并没有安抚人们的慌乱，反倒让他们更加畏惧漫长的黑夜。面对吸血鬼的进食还有一丝有存活的可能，而转化就没这么好运了，成为吸血鬼的最终结局就是死在阳光下，死在血猎手中。
“喂，呃……艾尔莉塔。”卡洛斯小队唯一的女性成员拨着篝火里的木柴让其充分燃烧，“吸血鬼那边的事你知道多少？很多人都在说他们起内讧了，真的假的？”
艾尔莉塔剥开刚烤好的松子扔进嘴里：“真的，打得不可开交，不过快结束了。”她作为亲历者对这些最为清楚。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结束了，怎么不是刚开始呢？”卡洛斯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质问。
“吸血鬼有时间但没耐心，一场仗打不了太久。”艾尔莉塔慢慢悠悠地剥着手里的松子，“这次的内战基本上处在收尾的阶段了，只要那几个逃跑的君主被顺利击杀的话。”不过也有可能在击杀之前就耐不住性子直接称王。
一直藏在树冠里观察四周的男性倒吊下来：“我还以为君主会誓死保卫王座。”
「命更重要！」
“命更重要。”
艾尔莉塔与梅莉莎异口同声，她察觉到姐姐的不耐准备岔开话题：“吸血鬼比你想的还要惜命，好了。”她拍拍手上的松子碎屑，“上半夜你们盯梢，下半夜我来。”
对她的分配卡洛斯没有异议，上半夜大家都还有精神头，出错概率极小，而在困乏的下半夜，尤其是临近日出开始松懈的时候最容易出事。
艾尔莉塔被一阵急促的沙沙声激醒，她从原地一跃而起迅速扑灭所剩不多的火苗，贴附地面戒备的姿势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她的举动引起众人的关注，站起身戒备起周围。
“吸血鬼？”卡洛斯低声询问。
“对，还很远。”艾尔莉塔仔细分辨，一前一后有两波，他们的处境非常严峻，“你叫人把委托人摇醒，等下可能要弃货逃跑。”
“你不是血猎吗？”
艾尔莉塔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你一个人对付十多个吸血鬼试试！”她是可以，但身份败露后面临的问题更多。
原本艾尔莉塔扑灭火苗是想趁着时间还够尽早适应黑暗对逃跑有利，但那些吸血鬼来的速度比她预想的要快，他们刚把商人夫妇劝服正要轻装上阵，已经有几个脚程快的跃至他们中间露出獠牙。
“血！”吸血鬼扑向毫无防备的忒莱雅夫人，牙齿还没碰上丝毫便被艾尔莉塔一脚踹飞，又被刚适应黑暗的卡洛斯捅穿心脏。
“普通铁剑没有用，必须用银！”艾尔莉塔再次击退一名。
“能阻碍一刻也行！”卡洛斯根本管不了这些，他和他的小队头一次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吸血鬼，心里都没个谱。
「我认识他们，是畏缩在各处交界的投机分子，看样子是挑战君主失败被追杀呢。」梅莉莎出言提醒，「后面的部队不知道来的是谁，你别露出银爪，很有可能会被认出来。」
艾尔莉塔点点头，现在外人太多，让这些吸血鬼把自己跟银爪联系起来八成会从围猎模式变成杀敌模式，吸血鬼发起疯来不管不顾，这里的人除了她外谁都不能幸免。她刚亮出镀银骨锥迎战没多久，紧紧咬在这群吸血鬼身后的追击者加入进来将水搅得混沌不堪。这倒给艾尔莉塔这边带来片刻喘息，他们架起伤员，拉扯着商人夫妇且战且退。
半途出了点插曲，安德鲁心疼自己的货物被吸血鬼毁于一旦，想着能带点走是点，他像疯了一样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嘴里念叨着“我的货，我的货”。雇佣来的几个护卫不敢对他动粗，慌乱无助之时只听咚地一声，安德鲁翻着白眼晕倒在地，忒莱雅夫人拿着比小臂粗的木棍毫不留情地把他打晕了。
“快，把他带上，咱们走。”她把木棍一丢指挥起来。
提心吊胆的一夜过去，太阳升起后大家才真真正正的敢松口气。被打晕的安德鲁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跟众人道歉：“对不起，因为我差点害大家都逃不出来。”
在众人一致表示理解后开始商讨要不要趁着白天把货物找回来，能救多少是多少。
“我反对。”艾尔莉塔是唯一出言反对的，那里已经成为了战场，随意靠近有大概率被袭击的风险，“吸血鬼确实不能在阳光下行走，但只要踩中他们沉睡的地方就有可能被拖进去，救都没法救。”
“怎么会……”安德鲁泄力地坐在地上。忒莱雅夫人揽过自己的丈夫说着宽慰的话，又一边感谢艾尔莉塔他们的保护，并给了最后的任务委托——希望帮忙互送到邻近的城镇。
“赏金不用担心，我会按照契约上写的交付。”
卡洛斯连连摆手：“这怎么行，我们的任务并没有完成，还让你们损失惨重。”
忒莱雅夫人笑着握住卡洛斯的手，以长辈之态轻轻拍了拍：“你们已经完成得很好了，没有你们的护送我们不能平安回来。”她又看向艾尔莉塔，“也谢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