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国风乙女游戏——昭昭的猫【完结】
时间:2024-11-10 14:44:36

  崔以晴和母亲江氏,也在翠缕坊挑选衣料。
  江氏母女先看见了裴云舒,扬起笑脸,接着又看见卢筠清,齐齐垮下脸来。
  卢筠清心头发笑,母女俩仿佛修了川剧变脸,堪称神同步。
  “舒儿也来看衣料了?还有这位,卢小姐,是吧?”
  江氏亲切地叫裴云舒“舒儿”,对卢筠清则是明显不熟的“卢小姐”。
  江氏毕竟是长辈,裴云舒和卢筠清对视一眼后,双双对她行礼,江氏亲热地拉起裴云舒的手,热络道:“你与晴儿姐妹自小亲厚,何须如此见外。”
  “今日无事,我便陪着晴儿来看看布料。原想着选些新花样,只可惜,看来看去,没几样能入眼的。舒儿常进宫陪伴皇后娘娘,想来见过的名贵华服更是数不胜数,这些寻常衣料,恐怕难入你的眼”,说到此处,她斜睨了卢筠清一样,微抬起下巴,“只有那些小门小户的,才会巴巴地当成宝贝。”
  这下明白终于明白,崔以晴骄纵跋扈、爱论人短长的毛病是哪里来的了,活脱脱就是她母亲的翻版。
  卢筠清清楚地看见,跟在这对母女身后小意伺候的翠缕坊坊主,脸上划过一丝不快。
  江氏的本意自然是嘲讽卢筠清,但话里话外对翠缕坊的贬低,自然也惹恼了坊主,只不过商人地位卑微,不敢公然表达对世家大族的不满。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真有你的。
  卢筠清此刻仍没忘却现代思想,这种门第之见的打压几乎伤不到她,裴云舒却冷下脸来,一来,她不想自己的好友被欺辱,二来,裴氏一族亦是新出门户,认真说起来,算不算小门小户呢?
  卢筠清按住她的手,轻轻摇头,暗示不需为此动怒。裴云舒深吸一口气,对江氏淡淡道:“既如此,江夫人还请早些回府休息吧,我与筠清且要细细挑选一番。”
  说完便拉着卢筠清往里走。
  一直走到看不见那对母女,裴云舒才停下。
  “阿云不必动怒,我并不在意她的话。我记得阿云说过,为了国舅才不得不与这些大族周旋,岂可因些微言语,坏了大事。”
  裴云舒脸上怒色稍霁。
  “筠清,你这般聪慧大度,又为我着想,我真的很感动,就是委屈了你,遭受这般冷言冷语。”
  卢筠清笑一笑,“我是真的不在意,所以也不觉得算冷言冷语,听过就忘了。阿云注意到没有,今日崔以晴倒是一反常态,嘴巴闭得紧紧地,撬都撬不开的样子。”
  裴云舒噗嗤一笑,“何止嘴巴闭紧,我瞧着她似乎有些怕你的样子,眼睛都不敢往你这边看。”
  “有吗?”卢筠清讶然。
  裴云舒点点头,“自然,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没准她欺负你的事被殷玄知道了,正害怕呢。现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殷玄心里有你。”
  裴云舒这话,倒是歪打正着无限接近于真相了,自从被殷玄说了那句“若有下次,哑得就不止是云雀”,崔以晴便常常心怀不安。
  她从前爱慕殷玄,也不过像大多数京城女子一样,爱慕一位远在天边的少年英雄,一种对未来夫君的浪漫想象,如今殷玄在京中,几次正面接触,却让她生出畏惧之心,尤其上次那番对话,他周身散发的冷意、眼里腾起的杀意,让她当场汗出如浆。
  她虽然骄纵,却不傻,此后便一意避着卢筠清。
  “我记得他爱穿紫色,阿云,你觉得这块料子怎么样?”卢筠清拉起一匹紫色云锦,这匹布的紫色不浓不淡,恰到好处,触手温润丝滑,上有松柏暗纹,是她喜欢的低调又华丽的感觉,也符合他一贯的穿衣风格。
  卢筠清几乎可以想象出殷玄穿上这件衣服的模样,挺拔如松的身姿,坚实的背部,劲瘦有力的腰……
  裴云舒露出了然笑意,“原来,我们筠清对他也是上心的,记得他的穿衣喜好。”
  卢筠清佯作恼怒,“不许笑我,快帮我看看。”
  “是是是。”
  选好了布料,又将身量尺寸告知坊主,约定十日后来取,两人又去城中酒楼吃了饭,才各自返家。
  一进门,便看见姑母满脸喜色从屋内迎出来。
  卢筠清又惊又喜,紧走两步上前扑到姑母怀里,鼻子一酸,竟险些掉下泪来。
  毕竟,这可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两人与其说是姑侄,更像是母女。
  卢知意温柔地拍了拍侄女的背,又扶起来,细细打量她面容身形。
  “嗯,落月长高了,也清减了,出落地越发清雅馥郁了。”
  想来是滤镜太厚,姑母从来不吝惜将各种溢美之词用在她身上,卢筠清微微涨红脸,道“姑母却是瘦了,不过气色倒还好。姑母怎么来这么晚,侄女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如今你两位兄长各谋得满意差事,姑母自然是吃得好、睡得香,这次比约定的时间晚来数日,是因为我先绕到瓠城去看你次兄了……”
  姑母拉着她的手向屋里走,一边亲热地说着话。
  “你宣明兄长一向稳重,在白石城做太守,万事我没有不放心的,倒是你阿多兄长,坚持要去曾州参军,且去了最前线的瓠城,倒是让我担心地紧。”
  阿多是次兄小名,说起来,卢筠清对这位次兄的印象可以约略概括为两句:把拜高踩低写在脸上;对繁文缛节吹毛求疵。
  基于此,她一向不太喜欢他,谁知这位次兄置家族的安排于不顾,一意孤行去从军,倒是颇出人意料。
  当然,他这样出身世家的公子,自小又没练过拳脚功夫,到了军中不用从底层做起,担任的也多是长史、参军这种幕僚角色。
  果然,姑母轻叹一声,道“你兄长在盛刺史府中做长史,倒也不必直面刀枪剑戟,就怕……”
  卢筠清明白她怕什么,握住姑母的手,安慰道“姑母别担心,我朝与迟国隔着赤水,纵有战事,多在江上进行,轻易攻不到瓠城。如今奚族四分五裂,迟国独木难支,想来不敢轻易进犯。”
  姑母拍了拍她的手,欣慰道,“我们落月,如今也懂得分析战争局势了。”
  卢筠清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听旁人说了一些,又说给姑母听罢了。”
  “你呀,在信里向来报喜不报忧,还好你长兄把很多事都告诉我了。这两年,一个人在京中,委屈你了。”
  姑母以手轻抚她发鬓,语气中透着心疼与怜惜。
  “姑母快别这么说,能来京中学习,认识一些新朋友,落月高兴还来不及。虽说京城离海西城较远,风俗习惯也有差,但种种不同,反透出新鲜有趣。”
  “你这孩子,总是拣让我放心的话来说。”
  “不过,姑母这次来,一则是来陪你小住几日,一则是要同你商量你的婚事。”
  话题转得太过突兀,卢筠清吃了一惊,结结巴巴道“婚……事……”
  “没错,你来京中已有两年了,今年已满了十七,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姑母这次来,便是要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这……有点早吧。”卢筠清犹犹豫豫道。
  “不早了”,卢知意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姑母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嫁给你姑父了,我十八岁时的冬天,你宣明兄长就出生了。女子生孩子,越早越好。”
  卢筠清很想说,姑母你不知道,我原来的世界,二十八岁结婚也不晚,但她扯了扯嘴角,终究还是佯作害羞低下头。
  “落月,有些事姑母也听说了,你与那殷小侯爷……”
  卢筠清猛然抬头,满眼惊讶的看向姑母。卢知意拍拍她的手,“你这孩子,还是什么都写在脸上。坦白说吧,姑母尊重你的意愿,但仍要尽力劝你一劝,最好不要嫁入武将之家。”
  “可是,曾祖父也是名垂青史的将军。”卢筠清看着姑母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说。
  没想到一句话勾起姑母的回忆,她依旧美丽的眼睛里氤氲出水汽。
  “正是因为祖父是将军,一生征战沙场,姑母才知道,这荣耀背后是数不尽的伤和痛。祖父身上大小伤疤共计六十七处,两道致命伤,一道在后颈,为刀伤;一道在前胸,为箭伤。”
  姑母举起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
  “眼下,殷小侯爷虽是少年英雄,为万民仰望,可他常年戎马征战,嫁给他,免不了日夜担惊受怕。就算侥幸得以颐养天年,你与他之间,恐怕也是聚少离多,还是嫁给文官,安稳妥当。”
  卢筠清咀嚼着这些话,陷入沉默,姑母说的这些,都是设身处地为她考虑的,类似的话裴云舒也曾说过。若从理性层面分析,听从她们的建议,自然更可趋利避害。
  可是,只要一想到殷玄,想到他那双一看见她便冰消雪融的眼睛,想到盘桓在她脑海中的紫色身影,她就觉得心头有一块地方软下去、陷下去。
  见她双眼茫然,整个人呆坐着,仿佛进入无人之境,卢知意自然明白,她这是上了心、动了情,便拉过她的手,劝道。
  “落月,听姑母的,你呀,就是见得男子太少了,等你见得多了,自然就能分辨出,什么样的人最适合自己。说来也巧,姑母这次进京,半路上遇见了一位故人——江州柳刺史的夫人,她也来京中看儿子。她与我本是闺中密友,府上有位公子,满腹经纶、温文尔雅,如今正在京中做文官,大你三岁,正堪相配。”
  江州柳刺史家的,那,那不是柳季景吗?
  不行不行,那是官配,是阿云的。
  当下连连摆手,出声拒绝,“不可不可,绝对不可。”
  卢知意有些不快地瞪她一眼,“还不知人家姓甚名谁,怎么就说不可了,他如今在宫里任太常一职,名叫柳叔峦。”
  听到不是柳季景,卢筠清先是大大松一口气,紧接着又反应过来,按照古人起名字伯、仲、叔、季的惯例,这该不会是柳季景的三哥?
  果然,就听见姑母继续说下去。
  “他是柳府的三公子,上面有两位兄长,俱是沉稳有度的公子,惟有一幼弟,颇有些轻浮之气……”
第27章 情敌
  就在此时,这位颇有轻浮之气的柳四公子,正在城西的殷府“自陈”。
  “……我可先把话说清楚了,卢家小姐让阿云来找我,为的是你的身量尺寸,说是要做套衣服送给你,绝不是与我有什么私交。”
  殷玄的视线仍停留在手中的竹简上,只淡淡嗯一声,表示知道了。
  见殷玄没什么反应,柳季景失望地叹口气。
  “你又知道了?”
  “嗯。阿莫早就报予我了。”
  “嗨,原想着他日小侯爷得偿所愿,我也算得半个媒人,这下功劳全泡汤了!”
  柳季景露出懊恼的表情,伸了个懒腰,将双臂枕在脑后。
  “功劳?依我看,你该谢她才是。若非这一问,裴云舒又怎会主动来找你?”
  殷玄抬起头,瞟了他一眼。
  柳季景笑容加深,一双桃花眼中泛起涟漪。
  “是,是,我应当感谢未来的侯府夫人,谢她费心劳力为我和阿云制造机会。”
  说着,对殷玄作了一揖。
  “未来的侯府夫人”这个称呼,显然取悦了殷玄,他放下手中竹简,眉眼都舒展开来。
  若要知道他的尺寸,总有办法直接来问他,她选择如此迂回的方法,不外乎是想让裴云舒和柳季景多一次见面的机会。
  她连醉酒后都念念不忘,要让柳季景和裴云舒在一起,可见对朋友极为上心。
  “小侯爷如今春风得意,真是叫人羡慕,只可惜我这边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阿云满心满眼都是旁人,我只能默默退守。”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走了,双蒙,喝酒去!”
  柳季景嗟叹一声,大步走向门外,代替阿莫守在门边的双蒙坚决地摇摇头,背后的双刀在月光下反射出寒光。
  “柳参军,您自己去吧,小人要在此守护侯爷。”
  殷玄忽然想起上次她醉酒后,软软趴在他背上的情景。
  颈窝处有点痒,似乎还残留着她脸颊的温度。
  他记得她柔软双臂缠绕在他颈间,一直很用力,仿佛内心很是不安。
  柳季景一只脚踏出门,忽然转过身,正色道。
  “对了,还有件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母亲来京中了,她与严太守的夫人一向交好,这次来,便是想撮合卢小姐和我三哥。”
  殷玄握笔的手一顿,笔端墨汁滴落,在纸上晕开一团。
  柳季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笑道,“我三哥这个人呢,一向淡淡的,诸事皆不放在心上,不过架不住和我一样,姿容不凡,总有女子为他倾倒。”
  “我先把话说在前头,一个是主公,一个是亲哥,这事我只能袖手旁观。”
  说完就要离开,被殷玄叫住。
  “阿季,等一下,我与你同去。”
  当夜,京郊专供世家子弟消遣的酒坊杜康馆,烛光摇曳,酒香四溢,柳季景抱着一只青瓷酒坛醉卧榻上,殷玄立在窗边向坊主打听,“有没有口感甜软,又不易醉人的酒……”
  秋日里最盛大的节日,莫过于秋祀这天的庙会,一大早,卢筠清就和裴云舒、盛念纯各自从府里出发,在约定的地点碰头后,一起向永安里驶去。
  永安里在京城以北约五里处,因靠近香火旺盛的龙陵寺而逐渐兴盛起来,每逢初一、十五礼佛之日,便有许多杂技戏耍、烟花表演,引得香客游人驻足,给附近的小商小贩招徕生意。
  秋祀这一天的表演,最为盛大别致。
  “听说今日有西域来的幻术师,能让人如临仙境、如听仙乐,一时看见九重天上巍峨宫殿,一时神游昆仑山颠冰晶雪景。”
  提起西域的幻术,裴云舒一脸神往。
  “当真如此神奇?”卢筠清不敢置信。
  “那是自然,你们不知道,五年前我曾亲眼见过,今日想起来还历历在目。没想到今日他们又来了,定要去看一看。”
  卢筠清心里琢磨着,所谓幻术师,大约便是擅长杂耍、变戏法的人,利用一些工具和视觉错位营造所谓幻术。
  不过,她今日来庙会,是带着任务的。
  “记住了,柳叔峦穿一身白衣,拿一把青色玉骨扇,你可遥遥看一眼,若觉得他人不错,姑母再让柳夫人上门来看你。”
  昨夜姑母再三叮咛,非要她看一看柳叔峦。姑母似乎认为,柳叔峦天人之姿,只要见一面,她就能心动不已,改口答应这门亲事。
  “姑母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知道你在想什么。想当初我与你姑父议亲,也是找了个由头请他来府中做客,姑母隔着屏风看过他的样貌,才愿意了。”
  卢筠清被接到严府时,姑父已四十出头,却仍称得上姿容俊秀,他身材清瘦,颇有风雅之姿,想来年轻时定是位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
  两位兄长都继承了姑父瘦条条的身材,长兄在姿容上更胜一筹,当得起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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