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
小娘子一睁眼就是这个时辰,外面大好的日光挡也挡不住,透过纱帘亮得她眯起了眼睛。
她动了动。
浑身酸痛。
昨夜种种历历在目,她不知被他换着法儿地摆弄了多久,到最后哭得都没力气了,直接沉沉睡了过去。
可她明明记得出了许多汗,眼下身上却是滑嫩,难道...
他替她洗了?
不要吧!
小娘子被这种想法惊得直接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身边居然还躺着个人。
“夫夫夫...夫君?”
经此一事,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张玉一般的脸。
“柚儿醒了?”
江淮之也跟着坐起来,携了些笑意看向她。
“有些累,今日早朝告假了。”
“……”
还知道累呀!
小娘子恨恨地看向他。
“你干嘛…一直…折腾…”
她开口说得羞,听起来哼哼唧唧的。
“好不容易要到了,不可以多几次吗?”
他声音温温柔柔的,还多了一丝魅惑。
“不可以!”
她一下子气鼓鼓的。
“我都哭了,你还是没完没了的……”
“那下次轻一些。”
江淮之抬手揽过她,温声哄着。
“抱歉,夫君也是第一次体验…实是没忍住,今后一定注意。”
“哼。”
小娘子这才勉强放过他。
“江唤也与你一般凶吗?”
他明显怔了怔。
“和他有什么关系?”
“萦月问我来着。”
躺在他怀里,她有些迷糊,什么话都往外吐露。
“她好奇夫妻之事...究竟是什么。”
“那你现在明白是什么了?”
江淮之眸中促狭。
“明白了,就是…哎呀!”
她气得直锤他。
“这怎么可能描述啊!”
“你们还研究这个。”
他继续逗那个羞红了脸的小娘子。
“莫不是昨夜穿成那样,是故意的?”
“故...故意的怎么啦!”
她梗着脖子喊。
“我以后天天故意,月月故意,年年故意!”
“……”
江淮之一手摁住她将她翻个面,一手将她的下颌微微挑起。
“好啊。”
他俯身凑过去,呼吸略有急促。
“我看我们,谁先求饶。”
薄唇再一次被他用力贴住,小娘子怎么蹬腿也动弹不得,几乎欲哭无泪,从牙缝里断断续续拼着字句。
“不...不要了嘛...”
刚听得动静,想敲门来送早膳的辛夷彻底无语,挥挥手唤了人来,将那暖胃补气血的小粥和人参汤都撤了下去。
真就一点不饿?
得。
接着烧水去吧!
-
江萦月的婚事定在了十月中,却在出嫁前一日才堪堪从小娘子口中听到消息。
“……你不要与我解释说,二哥哥实在太凶了,害你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真的疼啊。”
符柚哭哭啼啼地往她身上蹭。
“我听了你的鬼话,足足三天没下来床,到现在我胳膊和腿都还疼得厉害呢!”
“真这么吓人?”
江萦月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有些难以置信。
“我听说将军家的夫人多少都会受罪些,可二哥哥是文人啊...那阿唤也习武...那…”
“不是,你都从哪听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呀?”
“那些大家族贵女的集会,我次次问你你次次不去,如今怎得却要怪我从哪里听来的?”
“我怎么知道,你们见面都聊这些呀!”
“那肯定是去交流诗文书画的呀。”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江萦月点点她鼻尖。
“偶尔遇见相熟之人,谈些闺阁秘事也是常有的。”
“那下次我也去。”
她吸吸鼻子。
“我...我也听点经验去,不能让江淮之再这么单方面折腾我了。”
“细讲折腾?”
“哎呀!”
小娘子臊得要命。
“你的嫁妆可都准备好了?就算是不外嫁,也要用八抬大轿抬了,绕京城游一圈再回江府的。”
“自然已经清点过三轮了。”
江萦月温婉一笑,点了点头。
“父亲已与青灯古佛长伴,母亲嫌我下嫁护卫失了面子,也多亏了你和二哥哥,才替我凑齐了嫁妆。”
“母亲可回话了么?你成亲她会不会来呀?”
“已经递过了,是不来的。”
她微微叹口气。
“阿唤也是孤儿,若论高堂,可能还是要麻烦你们。”
“那我今晚就回去与夫君讲,叫他明日和陛下告个假。”
符柚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没事的,还好你会盖盖头,要不你突然跪我,我可受不住!”
江萦月被她逗笑了。
“你呀,就会胡言乱语哄人开心。”
“还是笑起来好看!”
她展颜望向天空,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那天色湛蓝得好似镜湖倾倒,偶有白羽鸟雀掠过云间,高展双翼仿佛从不迷了方向,见有人瞧它,刻意低了身子划过那高高的桂花树,打落两三朵金黄花瓣,又兀自扬长而去。
“真好呀。”
小娘子似乎也被这舒爽的天气所感染。
“我们都嫁给了最喜欢的人。”
“幼时对阿唤有过无数种幻想,却从未有过一日,幻想过我们会作为新郎官与新嫁娘,同时出现。”
江萦月也随着她目光所及之处望去,喃喃着。
“若是早知有今日,那次落水之时就该据理力争,是我的软弱,害他失了一只眼睛。”
“虽然只余一只眼睛,但盛下你,也是足够了。”
她甜声应道,稍稍歪歪身子,与人靠在一处。
“我也没有想到,我的人生除了被困在那深深宫墙里,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有这一切,还是多亏了二哥哥。”
“不是的,是因为我们呀。”
她纠正了她。
“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才能一步步走到今日。”
“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
江萦月随她仰头望着飞鸟,唇边有了弧度。
“我如今,是不是也不差?”
“那是自然,夫君虽是家主,是你最崇拜的人,可在我瞧来,他在处理内务方面,远远不如你呢。”
小娘子毫不犹豫地答道。
“萦月很重要,是阿唤和我们心中绝对不能缺少的人。”
似乎被这样的话温暖到,她眸间渐渐湿了。
“小柚子。”
她轻声呢喃着。
“愿我们都得偿所愿,一生幸福。”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我们都会的。”
清甜的尾音伴随着枫叶缓缓落下,院外鸣锣敲鼓的队伍已经在敲敲打打做着准备,她与她依偎在一起,静静在那满院桂花香气中,看着天边染上霞色,又布满璀璨星子。
江府的喜事照旧在第二日的黄昏时分举行。
花车游街小娘子并没有参与,她在江萦月的屋子里睡饱了觉起来,那花车都走到京西去了,满府的婆子丫鬟都忙得厉害,哪里顾得上她,她也不添麻烦,随意挑面铜镜给自己施了妆,就老老实实去主厅等着去了。
宾客都陆陆续续进了场,叽叽喳喳讨论着很是热闹,毕竟是帝师世家,递出去的帖子没一个退回的,都等着瞧那帝京第一贵女,是如何下嫁了个家仆,又代兄掌家的。
符柚候在后面的小屋里,没来由地替人紧张。
甚至比她自己成亲那日还要担忧。
江淮之读出了她的心事,一袭盛装坐到她身边,温温和和揽住她的腰。
“别害怕。”
他哄道。
“今日的一切,都是月儿最想要的。”
“嗯!”
她重重点了头。
“我...我真的很为她开心!”
礼官用那熟悉的语调一一唱着,小娘子忐忑地坐上那高堂之位,看着他们两个认认真真叩首拜过。
江唤本就生得好看,如今在这自己的好日子里,更是打扮得丰神俊朗,一身大红喜袍遮也遮不住他面上的喜色,仿佛隔着一道盖头,都要将那新嫁娘瞧穿了揉到心底去。
只是可惜,她看不到闺中密友今日的模样,想来也是千般温婉万般娇媚,大抵唯有江唤能有幸一观了。
酒席一连开到宵禁时分才陆续散去,小娘子作为江家主母,亲自站去门口相送,眼瞧着一辆辆马车匆匆驶离,渐渐显出清净。
跟着江淮之这些日子,她也差不多能将出席的朝官叫上名字,如今替他处理起这些关系来,倒也初显井井有条。
“天凉了,多添些衣裳。”
一道清凉似雪的声音在背后传来,随即她身上便是一暖,拢了拢才发现是一件毛茸茸的外袍。
“夫君来啦!”
她瞧着精神得很,乖乖往他那边凑凑。
“基本上都送走啦,时辰有些晚了,大家都比较着急,也省着我过多寒暄。”
“辛苦柚儿了。”
他从背后轻轻柔柔抱住她。
“下次一定陪你。”
“不用,我真的可以的!”
小娘子声音脆甜脆甜的。
“给阿唤送进去啦?”
“嗯,估计高兴坏了,酒饮了不少。”
“啊?那晚上……”
“你这是操的什么心。”
江淮之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真要操心,是不是该找你自己夫君?”
“……讨厌死了你,还没完没了啦。”
小娘子锤他一把,不由分说从怀里挣脱出来。
“回家回家!”
“回我们自己那里?”
“嗯!吃多了,走一会吧,坐马车总是晕晕的。”
圆月高悬,清皎的月光携着秋夜寒意,肆意倾泻在毛茸茸的小团子身上,又几番流转洒向她抬起的小手,好似白葱一般白得发亮。
临近宵禁,街上空荡荡的几无人影,符柚呼吸着那微凉的秋风,在白月下竟挥起小臂,盈盈跳起舞来。
风拂金桂的细微声响成了她侧耳聆听的仙乐,广阔平整的街道替她搭起小台,捻过一片飘散的花蕊,那纤细的腰肢柔柔一转,停在恰到好处的位置,直叫人看得沉醉。
江淮之今夜本就稍稍饮了些酒,他负手走在后面,眼前被月光糊得有些重影,不知那随风而动的是他挚爱的夫人,还是那天上宫阙里的小仙,他辨了几番,都辨不太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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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探性唤道。
“嗯?”
前面的小娘子很快应了,回眸娇俏一笑。
“好不好看?”
“好看得很。”
江淮之眉眼似今夜的月色,清雅柔和。
“何时学得这些?”
“宫里的嬷嬷教的。”
她随口一答,方后知后觉捂住嘴。
“呃...不是、不是给别人准备的啦。”
他轻哼一声,似有不满。
“反正是我第一个看的。”
“对对,我没有给别人跳过啦,夫君是第一个见到的!”
总算找补回来了。
她转过身,慢慢倒着往后走,瞧着自家夫君那张清逸俊朗却又暗暗吃味的侧脸,不免感慨。
“夫君越来越温柔了。”
“何以见得?”
“以前唤你先生的时候,总是喜欢冷着脸,讲话也是淡淡的,稍有不乖就要挨你手板。”
江淮之闻言莞尔,微寒的月痕落在他常穿的米金色绣鹤圆领袍上,将那清贵的气质衬得一览无余。
“那时你也调皮,能有几个早课是不迟到的,训斥过你几次,你才勉强踩着点来。”
“我哪是怕你训呀,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符小娘子。”
符柚笑得娇憨可爱。
“我那是...看上你了!”
“别人拜师是为求学,你拜师可好,连带着终身大事都解决了。”
“那还不好吗?”
她停下步子,乖乖站在原地等他赶上来。
“唤你一声先生,你就得什么都要管,连我这个人都得管一辈子。”
“歪理。”
江淮之含笑训过去,眸中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宠溺。
“蹦蹦跳跳的,也不好好走路,手伸过来。”
她甜声应了,主动将小手送过去让他牵。
“是不是要快些走了?不然一会,可能就要用你的脸了。”
“这是何意?”
“每个在宵禁后行走的人,都会被抓去喝茶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