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月性子淡，觉得一切随缘，没什么特别感受。
夏成蹊却很不舍：“我们好像还没认识多久呢。”
她拉着姝月合照，约定假期要不时聚一下，还半玩笑半埋怨地对姝月说：“你别总是这么高冷，这样很难交到朋友的。”
夏成蹊很喜欢珍惜姝月这个朋友。
她不喜欢孤独，她的心也没那么强大，如果不是在转学后姝月和万美霖对她释放善意，她估计会“自寻烦恼”，没法专注学习。
相比起来，姝月就太潇洒了。
夏成蹊欣赏，但并不因此而自卑，她们是不一样的。
她就怕自己对姝月来说没那么重要，转头她就把自己忘了。
“你……”夏成蹊想要站起来，却一个踉跄。
刚才她陆陆续续喝了两杯果酒，现在酒劲有点上头。
一直关注着夏成蹊的程繁立马就伸出手准备接人。
然而，夏成蹊却放任自己的身体倒下，扑在姝月怀里，还托着她的脸，双眸迷离地叮嘱：“要记得和我联系哦，交了新朋友也别忘了我~”
姝月搂住她以防摔倒，同时答应道：“不会忘的。”
她这人不只记仇，对她好的人，她也是记着的。
程繁：“……”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程繁看姝月的眼神宛如看情敌。
他们又玩闹了半个多小时才散场。
各自要怎么回家呢？
夏成蹊是有司机在等着，自从差点被拐走后，夏父就不放任她一个人出门。
穆逸尘和她乘一辆车。
而程繁，则死皮赖脸地说自己与夏成蹊顺路，也上了夏成蹊家的车。
真正顺路的万美霖脸上扬起意味深长的笑，然后拒绝加入他们。
结果，万美霖扭头一看，发现剩下的好像还是三人修罗场。
哦，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两个出局者。
万美霖想继续看戏，然而她爸爸来接她了，她只能遗憾地挥手告别。
姝月：“那我也走了。”
“我送你。”彭韶和徐崇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后，徐崇又道：“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姝月拒绝他们的绅士行为，免得让暂时无法开车接送的柯以淮见了不开心。
她不知道徐崇有什么话要说，但看他很严肃的样子，就点点头道：“边走边说。”
她朝彭韶挥了下手，算是告别。
彭韶神情落寞地说：“再见。”
彭韶有点失落，但不至于太难过。
他早就知道自己与姝月没有可能，已经收起那些妄想。
现在他只是想给青春画上一个句号而已。
徐崇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不想留遗憾，一定要把那句话说出口——
“我喜欢你。”
他一开始是见色起意，慢慢被她那种神秘又与同龄人不同的感觉吸引，想要探究，然后就越陷越深。
他总算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姝月会是什么反应呢？徐崇在心里猜测着，还有点期待。
然而，姝月的反应十分伤人。
她只是略挑了下眉，语气淡淡地“哦”了一声。
她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她根本不会去细心感受谁喜欢她。
暗恋或告白，对她来说，都不能激起一丝涟漪。
徐崇见状，苦涩一笑，又恢复平时的吊儿郎当：“呼——还是说出来轻松！哎你不用回应，我知道没有希望……”
就像他之前没给姝月带去什么困扰一样，现在他也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徐崇活得很清醒，他又不是那种爱情至上、追不到喜欢的人就要死要活的那种人。
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或许时间能冲淡一切。
只是……
徐崇看着无动于衷的姝月，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她是如此的无情，可依旧很动人。
徐崇从单肩挎着的书包了拿出一个礼盒，故作潇洒地说：“毕业礼物。”
见姝月有点迟疑，他又补充：“就当是蹭吃蹭喝的谢礼。”
姝月还是收下了。
两人平静地告别。
姝月是真的内心毫无波澜。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徐崇是什么时候对她产生好感的。
只要对方没有对她造成困扰，姝月是很无所谓的。
她随意地提着礼物，穿过马路，然后就发现柯以淮的车。
走到车旁，姝月转头回望，发现这里应该能看到刚才她和徐崇交谈的场景。
姝月屈指弹了下礼盒，她不仅没有任何慌乱，细看眸中还满是兴味。
这时，后座的车窗落下，露出柯以淮的脸，他说：“我来接你。”
姝月上了车，瞥了眼前方可能是代驾的司机，没提起刚才的事。
一路上，柯以淮明显有点心不在焉，多次打量姝月。
姝月像是什么都没察觉。
到了家，她才晃着礼盒，问：“你都看到了？”
“嗯。”柯以淮点头。
姝月像是很珍视地轻抚着礼盒，接着问：“那，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柯以淮莫名心头一梗，还是大度地说：“我相信你。”
只是同学而已……
“可是……”姝月有点苦恼的样子，“他向我表白了。”
那一瞬间，柯以淮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变得煞白，他没有产生愤怒的情绪，而是感觉自己像是被刺骨的冰水包裹，快要失去知觉。
一双温暖的手覆上他不自觉发颤的右手。
姝月：“现在呢？你有什么想说的？”
柯以淮已经无法思考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脸上的疤通过手术能去掉的……”
姝月笑出声，让柯以淮稍微回神，木然的双眸多了点光彩，还有疑惑。
“就这么不自信啊？”姝月动作轻柔地将人推到在沙发上。
“是我不好，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她的手指移动和说话速度一样缓慢。
“我是不是没有和说过？”
“我挺喜欢你的，这个世界最喜欢你了……”
尾音消失在两人唇齿间……
第49章 凤凰涅槃（01）
姝月的余生无病无灾, 顺遂极了，只可惜她注定不能长寿。
她用生身养死魂，本就是逆天而行, 当然会有损寿命。
姝月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柯以淮。
那一天即将到来时, 姝月有所察觉。
她捉住颈间晃动的戒指——这已经不是她当初随便买的那枚了，而是她向柯以淮坦露心意当晚，他在她睡后给她戴在无名指上的。
这算是定情戒指？
那时姝月才知道, 原本柯以淮计划在除夕当晚送的，然而之后接连发生了许多事, 让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后来姝月就将戒指戴在颈间，她不喜欢手指上戴饰品。
姝月早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但两人并没有结婚。
那一纸证书对姝月来说并没有什么约束力。
而婚礼，姝月觉得太麻烦了。
她曾参加夏成蹊与程繁的婚礼，还拒绝了夏成蹊让她当伴娘的邀请——不是担心自己会抢新娘的风头，纯粹是她懒。
那场婚礼盛大又浪漫，让众多女客都羡慕不已。
其中不包括姝月。
对她来说, 浪漫和炫耀，在享受面前完全没有可比性。
柯以淮倒是不怕累，可他总不能一个人唱独角戏。
他是觉得有点遗憾的。
现在见姝月抚摸着那枚戒指, 柯以淮将自己的戒指与她的贴在一起，柔声问：“就算不办婚礼，至少领证、拍张婚纱照，好不好？”
姝月没回答。
见柯以淮面上难掩失落, 她才笑着解释：“等结束了,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她这样的态度，让柯以淮以为有什么好事。
一次结束, 尽管柯以淮还十分有兴致，但他压下了，抱着姝月去洗澡，有些期待地问：“是什么事？”
姝月：“我的生命，最多只剩下三天，接下来你想怎么度过？”
柯以淮根本不信，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
她正是风华正茂，如花朵盛放的年纪，怎么可能就……
姝月又说：“我是认真的，你应该清楚，我有点不一样。”
她安慰柯以淮：“对我来说，这并不是结束。你就想象一下，如果我只能再陪你三天好了，你想做什么？我尽量满足你。”
柯以淮一点也不觉得被安慰到。
他只想要姝月一直和他在一起。
他现在也根本无法思考，计划要与姝月做些什么。
然而，他又恐惧，如果姝月说的是真的，他连最后三天都没有好好珍惜，那他更要悔青肠子。
柯以淮现在就已经很后悔之前花在事业上的时间太多了。
他没有把姝月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但他深知，美人总是容易引人觊觎，比如之前的陈光耀。
他不想再看到类似的事再次发生，所以他要有能护住姝月的能力，于是就不可避免地把部分心思放在事业上。
如果早知道……
柯以淮压下那些复杂的心思，问：“那，先去领结婚证？”
姝月：“好。”
他们去领证、吃大餐、睡觉；爬山、蹦极、睡觉……
最后一刻，姝月对柯以淮说：“抱歉呀，如果能再遇见，我补偿你。”
这对她而言，不是结束，而是新的继续。
*
姝月识海中的那颗珠子，原本她以为是神器，等接触了现代知识，她才明白，用“系统”来称呼它更合适。
炮灰自救系统。
是的，姝月是一个炮灰，在两个世界都是。
在林姝月那个世界，她高中没读完就死了。
她的死亡的作用，只是让那些霸凌者有所收敛，减少对作为气运之女的转校生——夏成蹊的欺负，让她身边的男生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行为。
而在本世界，姝月是一个被天雷劈到毁容又被镇压在海底的妖邪。
这个世界，她的经历更加悲惨。
在幼时，姝月不知道自己是妖，她小时候甚至没有名字，周围的人用各种侮辱性称号骂她，只因她和常人长得不一样。
从她有记忆起，就生活在一个边陲小镇。
那里常年炎热，附近还有一座火焰山，因物资匮乏，民风十分彪悍。
姝月来历不明、无父无母，想要生存本就艰难，偏偏她还长相怪异丑陋——眸子是重瞳的、脸上一大块黑斑、胳膊上还有细密的灰色绒毛。
一开始人们把她当妖怪，对她还有点怕。
但后来发现她就是个弱鸡，连五岁小孩都打不过，他们就不把她当一回事了。
她成了一群顽劣孩童的欺凌对象。
她被石头砸过，被热水泼过，被狗咬得遍体鳞伤……
好在后来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训鹰，将他们都丢进了火山。
然后，那几家人联手想要杀掉她，但没能成功。
姝月成了全镇人恐惧的对象，可她在那里生活了十年。
直到那一年，镇上来了个据说能降妖除魔的高人。
镇上的人集资跪着求高人收了姝月。
姝月被高人抓住。
高人要拿她炼丹，因为缺少一些材料，带她离开了小镇。
姝月尝试过很多次，想要逃走，甚至想和他同归于尽，可惜都失败了。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一位白衣仙人从天而降，只是一挥袖，那个高人就化成一把灰。
姝月是第一次遇见好人，还是个面对她目光平和、毫无厌恶之意的好人。
更重要的是，这个好人十分厉害。
她就想赖上她。
白衣仙人俊美威严，气质清冷出尘，一副万物不入眼的模样，他一皱眉，就令人生畏。
姝月却不怕他，对她而言，再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了
她可怜巴巴地说起自己曾经的遭遇，略过那些反击的残忍手段，瞪大一双重瞳的眸子濡慕地看着他，表示自己也想学本领，像他一样斩邪除恶。
能御剑遁光的白衣仙人，却没能丢下姝月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身高只及他胸口的小孩。
得知了她没有名字后，他就看着天上皎洁的圆月，道：“你不必为容貌所扰，正所谓‘悦目即为姝’，不如就唤你姝月可好？”
姝月根本不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觉得这个名字还挺顺耳，就应下了。
再说，就是捡到一只小猫小狗，取了名字，也要为它负责。
现在他既为她取了名，总不能再丢下她吧？
她随他回到了师门，才得知他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天才云霁仙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