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岛屿的晴天——清悦天蓝【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14 14:45:52

  忽然就摸到一个质地很光滑、但又不像是普通纸片的东西。
  陆屿白想都没想,就给拿了出来。
  纸片对折,在黄色的暖灯灯光下,可以看到上面叠影的黑色花纹纹路。
  陆屿白眯了眯眼,顺手展开那对着的纸片。
  一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纹身贴,清晰呈现在他的眼前,图案是一片星河,做工十分繁琐复杂。
  纹身贴的最底下,赫然印着几串黑色的小字——
  【柠檬出品,大学城神明街总店。】
  【赠晴安:】
  【希望晴小安今天心情好好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灿烂。】
  【老公:安醒。】
第47章
  后半夜。
  雨依旧在倾盆地下着,仿佛没了个尽头。灯光打在雨丝上,沙沙往下落。给五月的天气渲染上一分凉意。
  陆屿白坐在三楼的书房里,墙上的简约时钟时针已经指到了三,并且过半。
  他的指尖衔着一根烟,烟火烧,细长的烟雾寂静地升起。
  桌面上,放着那张还残留着雨水的纹身贴。
  “柠檬”实在是太出名了。
  “安醒”这个名字,也在大学生之间人尽皆知。
  半敞的抽屉里,还有着几封花花绿绿的信,这都是去年杨博母亲在运动会时甩给晴安的,晴安高一那会儿写给杨博。后来那天家长见面,散去时,陆屿白把那几封曾经充满了少女情窦初开的文字小心翼翼从地上捡了起来。
  然后捎回家,丢在了抽屉中。
  就这么一直放到了现在。
  他又抽了一口烟。
  然后在烟灰缸里掐灭。
  把纹身贴一并丢进了抽屉里。
  一把合上。
  ……
  “A市气象台报道,昨夜我市迎来了特大暴雨,积水深度达到四十厘米。”
  “是我市三十一年来经历过的最大暴雨。此次暴风雨给我市带来了严重的灾害,整座城市有三分之二路段被淹,路边绿化带倒塌严重,对我市交通发展产生了严重的创伤……”
  清早,晴安起床。
  下楼时就听到家里的电视罕见一大早就打开了。
  晴安站在楼梯口上一怔,扭头往下看了一眼。
  发现陆屿白正在厨房做饭,整理桌子闲暇之余,时不时看两眼电视新闻。
  果然是三十岁的老干部老男人,听新闻联播这种事儿,她记得更早以前寄住在她爷爷家里时,才听到过快七十岁的祖父这么大早上边吃饭边看新闻。
  “陆叔叔早上好。”晴安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逗了下装饰栏杆上摆的小吊兰,端端正正坐了下来看着陆屿白。
  陆屿白嗯了一声,将端过来的菜放在两个人的中央。
  晴安低了低头,昨天的事情似乎已经翻过去篇了,陆屿白没有对她产生任何的异议,今天早上一起来,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她感觉到头有点儿疼,有点儿感冒的迹象。
  但是不太严重。
  陆屿白拉开椅子,也坐了下来。
  “吃吧。”
  晴安点点头。
  可能是昨晚想明白了很多事,晴安这一个多月以来浑浑噩噩的状态也消退下去不少。她捧着碗,一口一口吃着早饭。心里在给自己做建设,规划着接下来要如何重新振作起来,好好准备高考。
  陆屿白突然开口道,
  “今天我去送你。”
  晴安抬起头来。
  陆屿白:“你们学校那段路被冲了,公交车过不去。”
  “外面还下着一点雨。”
  晴安:“那你……不上班了吗?”
  陆屿白:“生科院门口也被雨给冲了,本科生的答辩推迟延后。”
  晴安:“哦……”
  陆屿白去送她……
  一想到又可以坐陆屿白的车。
  晴安心底就一阵甜滋滋往外冒。
  头疼似乎都没有那么明显了。
  路上。
  果然这场大暴雨给A市带来了巨大的灾害,简直比海啸过境还要惨烈。往日绿化带里一排排挺拔的小树苗被风吹得东歪西倒,很多都倒在了马路中央,特别挡道。矮一点儿的绿植被冲刷到满地都是,连根拔起,下面的泥土散落在了边边角角,加上积水的浸泡,踩一脚一个坑。
  还有不少私家车,都被从露天停车场冲了出来,狼狈地码在道路边缘。
  晴安坐在副驾驶里,脸贴着玻璃窗,看着外面的狼藉一片。坐副驾驶纯属于突发状况,后面的位置由于昨天晚上被脏衣服以及雨伞的雨水浸泡,坐着十分不方便。
  陆屿白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胳膊压在方向盘上,跟往日没什么两样。
  这种灾害程度的大暴雨,学校居然也没要求停课。晴安叹了口气,果然出生在高考大省就是压抑。她稍微又有点儿头痛,闭了闭眼睛,微微舒缓了三分。
  “晴安。”陆屿白开口道。
  晴安转过头来,“嗯?”
  陆屿白右手握着方向盘,稍微往后往前转,控制着车平稳。
  左胳膊折叠,肘部压在玻璃窗边缘。
  看起来挺随意的。
  “最近学习怎么样?”
  “许老师那边,感觉如何?”
  他问的很散漫。
  就像是随口问了句今天的天气你觉得如何、冷吗?
  “还行啊。”晴安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儿。
  毕竟都高三了,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来问你,学习怎么样。
  然而。
  很快,不出三秒钟。
  晴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这种不对劲儿,有些主观条件存在。
  就比如,如果之前那一个多月,她真的是老老实实跟着许老师学习。
  那么这个主观意识就可以忽略不计,完全不存在。
  因为是真的去学了,
  所以陆屿白问起来,就跟问她在学校里学的怎么样别无二致。
  可,
  晴安根本就没去学习。
  这就使得她,心里一下子便紧张了起来。
  心虚,像瞬间跌入了棉花中,抓不住边。
  晴安眨了眨眼,大脑在那一瞬间几乎是飞速走马灯,把过去那一个多月所有干过的事情,全部都想了一遍。
  她想要转过头来,意识却飞快切换,不能转!
  最终依旧保持原本的姿势,静静地坐在副驾驶里,看着窗户外。
  这几秒的功夫,车内明明是最平淡的一段时间。
  有些人的思绪,却已经翻涌澎湃。
  晴安用耳朵,听着陆屿白的呼吸声。
  陆屿白右手叩着方向盘,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红灯在一点点往下掉示数。
  “没什么不懂的?”
  “……”
  晴安:“没。”
  “不懂的地方,老师都讲的很认真。”
  对答如流,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否则欲盖弥彰。
  陆屿白点点头。
  随即,红灯停绿灯过。
  车又开始往前缓缓开。
  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
  看起来,就是最普通的随口一问。
  晴安脑袋一片空白,后面的路程怎么走完的,她已经没了心思观察。
  陆屿白的问话,无意像是一把刀。
  一刀捅穿了她紧张的心脏。
  是她昨晚衣服里还有酒味,被闻出来了么?
  还是说……卷子有什么问题?
  到了学校。
  因为天气湿冷的原因,晴安从早自习就开始头疼。
  背书背了一段,就有些受不太了了,周围是乌拉乌拉读语文的声音,她抱着疼痛的脑袋,吸了吸已经有些不太利索的鼻子,趴在桌面上。
  “你怎么啦?”同桌秦雨问她。
  晴安掀起眼皮,
  “好像有点儿感冒。”
  “昨天冻到了。”
  秦雨伸出手,摸了摸晴安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
  “不发烧啊。”
  晴安摇了摇头,
  “没事没事,”
  “大概就是小感冒。”
  下了早自习,语文英语课代表收昨晚上的作业。
  晴安找出来提前准备好的古诗词名句默写,交了过去。
  “果然是晴安,”课代表看着那全部填满了的诗词填空,啧啧羡慕道,
  “你说你本来语文就那么好,为啥还要去找老师辅导全科啊。”
  晴安一愣,缓慢地低下头去,看着手里另一科的作业。
  她拿了起来,左右翻动了好几下。
  卷子已经干了,还被用熨斗给重新压平整。昨晚她回去后洗了澡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卷子就摊在一楼客厅的空闲处。
  应该是陆屿白,给她熨烫平整的卷子。
  晴安把卷子反反复复翻了好几遍,逼着自己集中精神检查上面的字。
  是她想多了吗?
  卷子上所有的空,所有许老师的批改。
  都没什么问题……
  所以,早上陆屿白的问话。
  究竟是不是她多虑了。
  头很疼。
  下一个英语课代表过来收作业。
  她把试卷草草交了上去,趴回到桌子前,额头抵着胳膊。
  不舒服。
  ……
  A大被暴雨冲的很厉害。
  生科院这种年年都要种一些看懂的植物的地方,更是一片惨淡。
  陆屿白停车下车,坐在车里看了一会儿对面院长快要气翻了眼,抱着新研发的小苗苗痛哭流涕的滑稽场面。
  副驾驶上,晴安调过的座椅靠背,还很分明地立在窗户前。
  “啊,小陆!”院长哭完了,抱着小苗苗,看到陆屿白从车上走了下来,郁闷道,
  “路上被风吹了?”
  陆屿白:“送小孩上学。”
  院长:“你不是没小孩?”
  陆屿白:“晴安。”
  院长:“哦对对对,老晴的闺女在你那儿。”
  “不过老晴快回来了。”
  陆屿白:“什么时候。”
  院长:“下个月月初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哎?你不知道吗?他小孩不是还在你那儿。”
  陆屿白皱了皱眉,
  “晴老师他没跟我说。”
  院长摸了把小苗苗,
  “可能是忙的。”
  电梯到了二楼。
  陆屿白迈开腿走了出去。
  院长看了看楼层,趁着电梯门还没关,大声问了句,
  “你有什么事?”
  二楼是政务处。
  陆屿白的办公室跟院长挨着,在三楼。
  一般没什么重大的事情,或者请假之类的要紧私事儿,鲜少有老师过去政务处。
  陆屿白:“我请个假。”
  院长:“啊?请假?今天吗?”
  “什么事啊,请多久,老高有个材料还打谱今天让你看看——”
  陆屿白:“你让高老师过两天再来问我吧。”
  “今天一天我都不在学校。”
  “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出去查一下。”
  ……
  晴安在学校里趴了一天。
  课间两操都没去。
  当然,都到这个时候了,高三的学生上不上操老师们也都不管了。
  杨博有着物理奥赛国家金牌的护体,顺利拿到了清华的保送名额,怪不得年后他就不怎么来上课了。
  课间操两个人都不去上,晴安趴在桌子上,蒙着额头。杨博会过来跟她说两句话。杨博看晴安的眼中还是有很淡薄的感情在,那毕竟是初恋。
  晴安和他已经能说上几句话,杨博又问了一遍,陆屿白到底比他好在哪里。
  “或者说,陆屿白比我、比醒哥,都好到哪里去?”
  “……”
  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
  晴安抬起头,望着黑板上最后的数学公式。
  笑了一下,笑得无可奈何。
  她连自己都不清楚,陆屿白到底哪儿好。
  “杨博。”
  “我要是知道了的话。”
  “这一个多月,这半年,”
  “我就不会给你看这么多笑话了。”
  “就和当年要是我那两个月就知道你突然不理我的原因,”
  “我也不会两年的时光,都不喜欢你了,”
  “还耿耿于怀你突然就不理我。”
  “觉得自己没人爱。”
  晚上放学,回家。
  陆屿白检查完晴安的作业,很平常地给她讲解了一些题。
  晴安眼睛肿胀,没告诉他自己不舒服,晕晕沉沉听完了辅导。
  陆屿白没再提及过早上的话题。
  晴安回屋的时候,他还跟她说了晚安。
  这让晴安几乎认定了,陆屿白早上就是随意一问。
  什么事儿都没有。
  周三是她跟安醒约定好,去见面的日子。
  应该是高考前最后一次见面,晴安不想再荒唐下去,她还是得考大学,而且要考一个很好让自己满意的分数。
  安醒对她好,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晴安给手机充上电,然后发了条短信告诉安醒下午去他的柠檬。
  手机不带到学校去,板板正正压在枕头底下。
  外面的雨已经没那么大了。
  今天一天,晴安不知怎么的,眼皮一直在跳。她摸了摸额头,似乎有一点儿烫。
  “秦雨,你摸摸我的额头。”晴安掀起眼皮,从桌子上爬到秦雨那边,撩起了额前的碎发。
  秦雨放下啃着面包的手,边写题边伸过来左胳膊,
  “呀,是有些烫!”
  晴安皱皱巴巴缩了回去。
  “呜……”
  秦雨担忧地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你要不回家吧?感觉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晴安趴在校服袖子上,浑身打着冷颤,摇摇头,
  “没事没事,我下午就回家……”
  天终于在下午最后一节课前,放了晴。
  大朵大朵的火烧云从海平线上嘟噜嘟噜堆了过来。
  晴安背上书包,有些有气无力地站在桌子边。教室里的同学都收拾好东西回家吃饭,不上晚自习的跟她一样,也都背着包离开了教室。
  “你真没事嘛,晴安?”秦雨家长来给她送的饭,带到教室来吃,来回十分钟,回来时看到晴安依旧蔫在桌子前,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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