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太多,阻碍了容容的判断,她小心翼翼走了很久就真的以为很远了,趴着想着不由得就念叨出了声。
“姓孟的怎么那么烦人呢,烦死了,唉……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啊,吃饱了撑的吧,唉,咋不把她撑死。”
姓孟的?眼看只剩下一个拐角就要出现在洗手台的镜子里的卫凌脚步一顿,僵在原地。
孟若珊真的和容容说了?
说到什么程度了?
孟若珊那个人的嘴最擅长故弄玄虚,她是怎么颠倒黑白的?
卫凌按着心口靠在一边的墙上,不敢再往前走,也不敢转身走人。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她却有一种清晰的痛感,从身体深处蔓延出来。
容容对着水龙头兀自撒气,直起腰的第一时间打开开关洗手擦脸,确认妆没哭花,只有唇膏快吃完了又补了些。
呼,别说,这个洗手台装得蛮好看的,等以后她和卫凌有新家的话,也得装个这样的。
调整好心情,容容转身沿着来时路往回走,刚过拐角看到了卫凌正笑着往自己走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随之绽开灿烂的笑:“我饿了,什么时候能开饭啊。”
“很快。”卫凌应着,牵着她的手回到客厅。
两人倚靠在一起坐着,指尖纠缠,安静了几分钟后,容容陡然张开五指攥住卫凌的食指问:“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嗯?我还有礼物的?”卫凌诧异地看着容容,脸上的惊喜纯粹得像个听说有糖吃的小孩。
“……”容容瞥她,“你这是什么话,过节当然有礼物啊。谁规定只能你送我了?我不能送你吗?”
卫凌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算了,这不是重点。”容容重新靠回去,小声说,“不过我准备的没有你准备的这么……精心。”
卫凌有些茫然,心想我准备的礼物还没拿出来呢,但嘴上很乖巧地承诺着:“你送什么我都喜欢,哪怕只是一个粗暴的法式湿吻。”
说着敞开怀抱闭上眼睛,一副准备好了尽管来的样子。
容容:“……”
容容拍了她一下,侧身从带来的包里抽出其中相对较小的那个藏蓝色的绒布盒子:“这是我给你挑的,看看喜不喜欢。”
卫凌接过盒子打开,深色的垫布里是一对有手指长的钻石耳线,她摘下来撩起头发往耳垂上比划:“好看吗?”
“好看,我帮你换上。”容容笑着去摘卫凌耳朵上那两个小小的蓝宝石耳钉。
换好耳线,卫凌掏出手机当镜子看了又看,看得身旁的容容心满意足。
卫凌想起自己随身装着的那枚戒指,犹豫了一下,没有拿出来。
容容和靠着卫凌举起手机偷拍了一张合照,侧过身偷偷欣赏,觉得卫凌的侧脸线条实在是太优秀了,忍不住发到朋友圈小晒了一波。
卫凌收到查看提醒,第一个点赞评论偷图。
很快,下面的队伍就刷起来了,最激动的当属在家卧床休息的江思然。
卫凌没回复她,放下手机靠在容容身旁对着正前方的鲜花发呆。
容容挑着回复两条,也放下手机和卫凌一起发呆,心里的恐惧和担忧随着安静的气氛渐渐消退了一些。
“凌凌,你说——”长久的沉默后,自我感觉想得差不多的容容主动开了个话头,然而不给她一鼓作气说完的机会,已经准备好午餐的大厨从厨房出来了。
“卫总,午餐准备好了。”说着,中年女人解开身上的围裙,准备下班。
卫凌点点头起身:“辛苦了。”
送走大厨,卫凌转身问容容:“我说什么?”
容容愣住:“你说什么?你说辛苦了啊。”
卫凌:“……”
“我说你刚刚叫我凌凌,你说,什么?你想跟我说什么?”卫凌失笑,在容容水嫩的唇边亲了一口。
容容回过神,反应过来卫凌在问刚才她胀满现在又瘪下去的勇气,笑了笑,垂着睫毛回吻在卫凌下唇:“没什么,先吃饭。”
卫凌疑惑地看着她,明显不信,体贴地没有追问。
起身去餐厅吃饭,容容没想到餐桌上也搭了鲜花瀑布,圆桌中心点着长短不一的蜡烛,笑得又扑过去亲了卫凌一大口。
“你这是要把家里塞满鲜花啊。”
卫凌不置可否,帮容容拉开椅子,再坐到她的旁边:“今天我们就不出去了吧,晚上我给你露一手。”
“好啊。”容容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下午两人在沙发上闻着花香睡了一觉,又看了一部电影,黄昏的霞光从阳台的窗户投进来时,卫凌掐点起身去煎牛排。
她的厨艺和专业的大厨没法比,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好食材的身上。
严格遵守赵姨的嘱咐,卫凌脑门都快冒汗了才勉强做好晚餐,耐心摆好盘乍一看,满唬人的。
容容站在一边鼓掌捧场:“好厉害,闻着超香的,肯定很好吃!”
卫凌摘下围裙眯眼笑:“喝一点?”
“喝!”容容欢呼。
卫凌转身挂好围裙,拿来两只大号高脚杯摆到桌面上,再回头搬来一整箱的甜酒。
容容:“……要喝这么多吗?”
卫凌:“没有,想喝多少喝多好。”能多喝最好,有些话不借酒精的力,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而为了能让这份力发挥作用,中途她甚至借着倒水的功夫偷偷去倒了一杯高度数的白酒灌下去。
窗外的天早已黑透,桌子上的几根蜡烛仅能照亮桌子上的餐盘,卫凌摸到鲜花下的遥控器打开上方的吊灯。
容容喝得有些多,灯光亮起时恍惚了一阵,适应是灯亮了,慢慢靠倒在桌子边,从裤子口袋摸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推到卫凌面前。
“这是第二件礼物,但是在打开它之前,凌凌,请你先听我说几句话。”
卫凌摸向身旁椅子上的手停住。
容容眼中映着蜡烛的火光,表情看起来不太开心,“凌凌,你介意爱情里掺有杂质吗?”
卫凌按在椅子上的手收了回来。
容容双手交扣垫着下巴说:“如果有人告诉你,我当初接近你除了贪恋你的美色觊觎你的身体,还带有某种不算好的目的,你会生我的气吗?”
卫凌的呼吸一紧,感觉容容的问题好像化成了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容容看出她的表情变化,失落地收回目光,盯着身前空了的酒杯说:“对不起,我、我爱你,卫凌,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你都不知道你在我眼里有多特别。”
卫凌侧身将又哭了的泪人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我知道的,我也很爱你,容容,别哭,乖——”
“要是有一天你觉得我不爱你了,那肯定是因为我死了。”被遣返了再也回不来的那种。
哭声戛然而止,容容惊讶抬头:“你胡说什么,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呸呸呸,我们一定长命百岁。”
卫凌看着她,被迫跟着呸了三声以后笑着说:“不管你做了什么有什么样的目的,只要你爱我是真的,我都不会生你的气。”
勉强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又不是十七八岁没见过世面的小朋友,该抓重点的时候,旁支末节都可忽略不计。
“真的吗?”容容问。
“真的。”卫凌点头,“那能说说你说的不好的目的是什么吗?”
容容用卫凌的衣服当纸巾擦掉脸上的泪水,结结巴巴地说:“也没有什么,就是想睡你,后来知道你是卫泽秋的堂姐,就更想睡了。”
把心里话说出来,容容感觉自己绷了一天的心瞬间舒坦了——是嘛,原本她的心里路线图就是这样的,卫泽秋的那一笔,仔细想想根本是半路插足,孟若珊说得根本不对,她太想当然太自以为是了!
哼!她想睡到卫凌才是最终目的。姓孟的一点都不了解她的为人!
听完真心话的卫凌:“……”这算哪门子不好的目的?这么铺垫完自己的坦白局该怎么接?
不是,真的要接吗?接之前,她是不是该先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被遣返?
混沌了一天的脑袋被酒精唤醒,卫凌看着手心上多出来的酒红色方盒,顺着容容的手打开,灯光下一对钻石戒指闪闪发亮。 !!!容容这是想干嘛?难不成继表白之后还想抢先一步求婚?!
那可不成!
卫凌啪的一声把手里的小方盒子盖上,腾出右手往旁边塞在桌子下的椅子上一捞,拿出另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盒子出来塞给容容。
容容:“?”撞款了?不能吧?有那么巧吗?
卫凌示意:“先看看我给你准备。”
容容听话打开,脸上的茫然刹那间被惊喜覆盖,转而弥漫上一股郁闷。
卫凌:“?”
容容撇着嘴说:“你不能这样,你老这么压我一头,我会自卑的!”
卫凌愣住,想起容容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场景,脸皮倏然变色:“那今晚让你站着,好不好?”
第96章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容容麻木地看着卫凌,一抹眼泪转向另一边,不想说话了。
卫凌:“……”能推到酒的头上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拿出那枚钻戒,卫凌牵过容容的手给她戴上,再拿出那两枚对戒,一枚戴到自己的中指上,另一枚戴到容容另一只手的中指上。
容容看着两只手上的戒指,眼前全是虚影,想说点什么又都看不清楚,不仅如此,舌头也感觉累得很,好像被酒麻透了。
烦躁的一天冷却得太快,原来也是会有落差的啊。
靠在椅背上,容容恹恹地眨动又热又沉的眼皮,有种真的闭上眼睛就能睡着的放松。
和卫凌这个人形灯泡待在一起实在是太踏实、太舒服、太惬意了。
嗯……没有卫凌她肯定是会活不下去的吧。
带着这份自觉,容容发沉的脑袋往卫凌的肩头掉,眼睛勉强睁大想要一个保证:“卫凌,你会离开我吗?”
卫凌垂眸对上那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低头亲在她的额头上,将要轻松的神经再次绷直。
她不敢正面回答,只能将她搂得更紧些,像哄孩子似的引导着分散着她的注意力:“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离开你呢?”
容容往她的颈窝里靠去,眼睛酸涩地眨动着,睫毛轻蹭着卫凌的皮肤:“不知道。”
世人都说真心异变,她没有相关经历,却也看过一些,并不真心觉得会有那一天,只是想到可能会有,就想要个确切的答案来舒缓自己不合时宜的焦虑和担忧。
孟若珊的横插一脚,到底是给她带了些慌张的。
“你会吗?”容容闭了闭眼睛,心里酸酸涨涨的,好像被柔软的猫脚踩中,舒服且令人紧张,生怕下一秒肉垫深处会伸出尖锐的利爪刮伤她。
偏偏又不忍驱赶。
她太渴望这样的甜蜜可以永久有效了,可尚存的理智又让她明白这极有可能是奢望。
人的痛苦确实来源于欲望和意志。
二次追问后的沉默没有终止,以为不会得到答案的容容抿紧嘴角,用发烫的脸颊轻轻蹭着另一具发热的身体。
“没关系,不想回答的话……”
“不会。”卫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我不会。”
容容听到卫凌把那个“我”字咬得极重,像是真的在和自己承诺,嗯嗯两声用鼻尖使劲顶了两下卫凌精颈侧在跳动的位置。
卫凌被她蹭得发痒,挺着脖子蹭回去,痒得笑出声来:“其实在卧室,还有一份礼物。”
“是什么?”醉意越来越浓的容容声音已经甜得发粘。
卫凌半抱着她起身:“走,我带你去看看。”
容容半挂在卫凌身上,走得摇摇晃晃,连带着卫凌都有些不稳。
这套房子是由五室改成的三室,衣帽间和书房都被压缩过,卧室的空间最大。
卫凌原先打的主意就是留在这里过夜,所以在床尾的空地上准备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礼盒。
礼盒内的东西种类不一,有香水有围巾,有护手霜也有满满两盒薄厚长短不一的袜子,甚至还有一些近期韩助理推荐的小零食,总之是她能想到的小东西都有。
容容的视线早就不清晰了,看到那一堆系着蝴蝶结的盒子,以为是装饰,松开卫凌后径直扑到床上叠着的两套睡裙边。
睡裙的款式非常有情趣,摸起来滑溜溜凉丝丝,看得容容模糊的眼睛都直了。
卫凌无奈地反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看着容容惊喜地抖开一条问自己:“哇哇哇!这也太惊喜了吧!你这么用心难道真就不怕我反攻吗?哼哼哼,卫总,你太狂了,小心骄傲使你翻船!”
卫凌很无辜:“我没有骄傲,也没有狂,我是对你的体力有自信而已。”
“?……”容容软趴趴倒在了床上。
先天优势,后天想要超越,需要付出的努力过于难捱,有自知之明的人先选择放弃。
卫凌看着躺着一动不动的容容,笑得腰都弯了,快步扑过去将人圈禁在原地,“不是说今晚要站着的么?怎么这么快就躺好了?”
“扶本宫起来。”容容陡然睁开双眼,双手勾住卫凌的脖子,“大王,请发力。”
卫凌跪在床上,双手抱住容容的后腰将人强行抱起来,转身就往浴室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