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忙说道:“这事便交给小的来办,必定会在老夫人他们来到之前把等过冬之物准备好。”
韩时遇点头:“另外再收集一些鹅绒,以及鸭绒。”
羽绒服可比棉衣轻薄又保暖多了。
第94章
韩时遇白天在翰林院上衙,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藏书阁里,查阅各种资料,做笔记,整理资料,整理编撰内容,偶尔遇到陶陈二人为难,要么被他巧妙的躲过去,要么就被他四两拨千斤应付过去,若再过分便会不软不硬的反击回去,陶陈二人几次三番无功而返也甚是恼怒,对他再无好脸色,不过韩时遇也并不在意,遇到时该行礼还是行礼,明面上绝不让任何人抓到任何把柄。
晚上回到家中先抽出一个时间的时间来写新书,写完书之后他再将白日做的笔记拿出来,而后一边温习笔记一边回忆白天所查阅的典籍资料,再对这些资料进行一番总结分析,加深自己对朝廷政令与运行的了解,最后再夜跑几圈,便洗漱休息,十分规律,
时间忽忽,眨眼间又到休沐日。
汤翰林再次邀请他参加文会,“都搬家这么久了,可别说还没有收拾好又去不了,大家伙上回就盼着你来,这回可不能让大家伙失望了。”
韩时遇闻言便知不能推脱,当下便应下了。
今次的文会地点定在城外的皇家园林——照春园。
照春园是京城非常有名的皇家园林,占地面积极广,由著名的园林设计师田普宜设计,融合了北方的富丽堂皇以及江南的精致而造,既有亭台楼阁,又有柳岸沙堤,湖光水色,更种植了种类繁多的花草树木,走在里面令人心旷神怡。
照春园原是专供皇家子弟游览的地方,后来魏仁宗怜恤百姓,提出与百姓同乐,从而将照春园开放,老百姓皆可以入园游览,如若想要在园中举办宴会,不欲为外人所扰,只需要付费租赁便可。
正值五月玉兰花开,今次文会的组织者便将照春园的兰苑租下,邀请众人前往赏花。
韩时遇跟汤翰林约了辰正在城门口汇合,再一同前往照春园。
韩时遇不欲让汤翰林等他,便提前了一些时辰来到城门口。
他生得极好,气质更是不俗,是以来来往往的老百姓都忍不住纷纷回头看他,原本就有些拥挤的城门仿佛更拥挤了。
汤翰林骑着马远远瞧见,来到跟前打趣他:“往日这时辰进出城门之人并不多,今日韩兄在此一站,到是让城门拥挤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韩时遇无奈一笑:“汤兄就莫要笑话小弟了。”
未几,又有两三人来到。
汤翰林给韩时遇介绍:“这位是咱们程侍讲程大人,这位是唐侍讲唐大人,这位是礼部的主事周大人。”
汤翰林和韩时遇一般都是从六品的修撰,而程侍讲二人是从五品,周主事则是正六品,官职俱都比他们两人高。
韩时遇忙与三人见礼。
程侍讲摆摆手:“今日休沐,只论私交,不论上下。”
唐,周两人也都这般说,韩时遇自然也不愿意这都放假了还要应酬上官,闻言自然也就从善而流。
见过之后,汤翰林道:“时候不早,我们出发吧。”
程侍讲点头:“走吧。”
当下程侍讲一马当先往城门外走,韩时遇等人紧随其后,待出了城门,便纵马奔驰,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照春园大门口。
照春园内是不许纵马行车的,因此一行将马匹寄放在旁边的马棚,便一道往里走。
沿途景色优美,一行人也不急着去兰苑,而是边走边赏美景,谈古博今,说得是诗兴大发。
程侍讲当场就作了一首诗,回头笑着对韩时遇道:“韩大人可是皇上钦点的状元,诗文定然不俗,可要来一首?”
唐侍讲几人也笑眯眯的望着韩时遇。
韩时遇无奈苦笑:“不瞒诸位大人,下官于诗文一道确实天赋有限,像程大人这般脱口成诗,下官着实是做不到。”
“韩大人谦虚。”程侍讲笑道:“韩大人此前在会试所做的诗词我等俱都拜读过,可不像韩大人所说那般天赋有限,韩大人就不必推辞了。”
韩时遇只得应下:“那下官便琢磨琢磨,不过若是写得不好,诸位大人可不许笑话下官。”
“放心,一定不会。”程侍讲笑道。
韩时遇便凝神思索了一会儿,很快想出了一首诗。
“让各位见笑了。”以韩时遇的眼光来看,自己作的这首诗只能说还算过得去,却绝对说不上是佳作。
“韩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般诗作,已是了不得了。”汤翰林笑道。
随后唐侍讲等人也相继作了诗,几人一边赏景一边品诗,倒也逍遥快活。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兰苑,里面已经有数人已到,汤翰林带着韩时遇上前与众人相见,大家都对韩时遇这个新科状元很感兴趣,在接下来的文会中频频邀请韩时遇下场作诗写文。
韩时遇知晓自己首次在文会亮相,绝对不能露怯。
他可以是自己不喜欢文会而不参与,但却不能是因为没有才华所以被文会排斥在外。
因此他稍稍谦虚了几句之后,便也提笔写了一篇文章,这篇文章他写得颇为用心,文笔也是斐然,众人传阅过后也皆拍掌叫好,将之定为今日文会之文魁。
除了这篇文章,韩时遇后面就没有继续创作了,但他本身文学修养足够,无论是与人品鉴文学亦或者谈古论今,皆言之有物,时而还能从一个全新的角度看待问题,是以也与众人相谈甚欢,结交了几位志趣相投的好友。
文会行至泰半,韩时遇略有疲惫,便借口更衣出了兰苑,信步走到附近湖边,没走几步便听得不远处有落水声,而后便有女子呼叫:“救命啊。”
第95章
韩时遇听得动静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快走了几步,却见一个身着粉色比甲的丫鬟急急忙忙的朝他跑来,“公子,救命啊,我家小姐落水了,求您帮忙救救她。”
韩时遇原本想过去瞧一瞧,闻言却反倒缓下了脚步。
从他听到落水声,到丫鬟求救,不过是短短几息时间,这全然不像是一个意外,倒像是一个专等着他的坑。
韩时遇目光不由得看向湖岸,白沙柳堤,修整得十分整齐,湖水距离岸边还有一臂之深,如若不是嬉戏打闹没注意,但凡行走小心一些,都不会跌下去。
而方才,他并没有听到嬉戏打闹声,到如今,出事处也并没有听到其他女子惊呼失措的呼救声,由此猜测当时只怕现场只有那位小姐和这个丫鬟。
如若是小姐是因为跟丫鬟打闹而落水,丫鬟必然惊惧交加。
果然,韩时遇将目光掠过丫鬟脸上时,只看到她脸上的焦急,却没有惧怕。
瞬间,韩时遇便明了必然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如若他果真去救人,接下来必然说不清了。
这古代女子最重清白,如若自己下湖救人有了肌肤接触,必然有损小姐声誉,他不想娶也得娶了。
如若对方是高官王侯家的小姐,到时候逼迫他停妻再娶亦或者贬妻为妾都有可能。
想明白之后,韩时遇心里就生出几分厌恶。
好好的女子不当,非要做这等自甘下贱之事,毫无德行。
如若可以,韩时遇是真不想救这种人。
但显然是不行的,首先是良心过不去,其次若对方真是高官王侯家的小姐,自己袖手旁观果真出事,还是要得罪人,惹一身骚。
但韩时遇心里清楚,叫他跳下湖救人是绝不可能的。
他宁可得罪人,也绝不会让人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一团糟。
他眼睛一转,瞬间想起方才走过时曾见一株花树下用几根木棍搭架支撑,正好可用。
他当下转身回头,丫鬟被他这反应给整懵了,忙追了上去拉扯他:“公子,我家小姐乃是翰林院大学士管大人府上千金,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管云长的女儿?不就是之前在兴隆寺遇到,后来又几次三番给他送礼的女人?
韩时遇脸都黑了。
脚下不停,大步走到花树下,用蛮力拆下一根细木棍,转身塞给丫鬟:“你且回去用此木棍将你家小姐拉着,我这就去唤人来救。”
韩时遇说完拔步就跑,月梅见状连忙伸手向抓:“哎哎哎,别跑啊——”
你跑了我怎么跟我家小姐交代啊!
月梅气得直跺脚:“这个呆子!”
看来今日小姐的算计要落空了。
没有办法,月梅也担心自家小姐安危,只得抱着细木棍往回跑。
“小姐,您赶紧抓住木棍,莫要沉下去了。”
月梅见管玉霏浮在水面,双手挣扎,拨弄得湖水哗啦,整个人都往下沉,眼见就要没顶了,唬了一跳,连忙将手里的细木棍伸过去。
管玉霏将细木棍一把抓住,这才浮出了水面,咳嗽了一声吐了一口水,抬眼却不见韩时遇的身影,脸色一变,忙问:“人呢?”
月梅不敢隐瞒:“跑了。”
“跑了?”
管玉霏不由得扬起了声音,手里不由得一紧,细木棍被她往下一拉,月梅一个踉跄跪在地上,白沙瞬间就磨破了她的膝盖,疼得她眼泪直飙,却一声不敢吭。
“小姐,您小心点。”月梅忍着疼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管玉霏凌厉的瞪着月梅。
月梅瑟缩了下,才要作答,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过来:“谁掉水里了?人在哪儿呢?”
月梅瞬间闭了嘴,看向管玉霏,管玉霏咬牙,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在这里。”月梅应了声。
很快就有两个婆子跑过来,一人在岸边拉着,一人跳下去将管玉霏托起来,加上月梅帮忙,管玉霏也配合,很快就将人救了上来。
而后两婆子又将管玉霏送到附近空闲的院子,又是给她找棉被打热水又要给她请医诊脉。
棉被热水也还罢了,请医就不必了。
又不是韩状元救的她,事情闹大对她没有好处。
安置好换上干净衣服后,管玉霏让月梅打赏了两个婆子,而后吩咐她们不得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就将人给赶走了。
待得两婆子走了,管玉霏方才问起月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明明是看着韩时遇往那边走了,方才跳下去的,怎么就让人给跑了呢?
月梅连忙跪下来:“小姐,并非是奴婢不得力,实在是韩状元他不按规矩出牌!”
一般来说,听说有人落水,不得赶紧跳下去救?
特别是她后面都说了翰林院大学士家的千金,韩时遇只要有些脑子就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只要救了她家小姐,娶了她家小姐,日后前程还能差?
偏偏韩时遇听了之后非但没有回头救人,反而跑得更快了。
月梅将当时情形给说了,而后道:“小姐,依奴婢看,这韩状元明知道是您落水,却非但没有赶紧救您,还转身就跑,分明就是瞧不上老爷瞧不上您,您又何必非要吊死在他这棵树上?”
“要不然呢?嫁给李修珩那样的又老又丑又没本事的男人?我还不如去做妾呢。”管玉霏冷哼。
月梅小声道:“李大人年纪是大了点,但他如今也已经中了进士,有老爷帮衬说不得能留在翰林院,日后老爷再提拔,说不定也能像老爷这般做个大官呢,您到时候可就是官夫人了。”
“哼,我不稀罕。”管玉霏冷哼。
见过了侯府的富贵,又见过韩时遇这样的青年才俊,管玉霏根本就看不上李修桁。
月梅低声道:“可如今韩状元根本就不上钩,您又能怎么办呢?”
一句话说得管玉霏脸色难看极了。
是啊,亲事爹爹已经定下来了,就是那李修珩,过两天就要下定了,她也是想趁着还没有下定,才想出这样的计策,想要赖上韩时遇摆脱这桩婚事,没想到韩时遇根本就不上钩,她除了接受家里安排的婚事,毫无办法。
一时间,管玉霏心里不甘极了。
她不明白,韩时遇那个乡下发妻到底有什么好,让韩时遇为了她竟然连自己这样有权有势的大美人都不肯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