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你来京市的理由是什么？”
洛星拿起旁边的玻璃水杯，低头咬了个空，心更乱了。
又装作不在意把水杯放了回去。
可这一连串的小动作，尽被顾时砚收入眼底。
“我，暑假没想好要去哪里玩，刚好奶奶一个人来我不放心，所以就......”洛星看向他点了点头。
“而且我也不知道，奶奶那个异父异母的哥哥就是你爷爷。”
洛星说着，又低头去看盘里的肉。
已经被她吃得差不多了，顾时砚盘里的却还没怎么动。
她尽量让自己吃慢一点，不至于氛围那么尴尬。
“你好像很在意异父异母这四个字。”顾时砚提道，视线却并不看向洛星，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洛星却先急忙解释，“我哪里很在意，这是事实啊。”
“你今晚已经提了两次了，有必要一直提这个吗？”
“你，无理取闹。”洛星没法反驳。
无理取闹——
这四个字出来，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她缠着顾时砚陪自己去游戏厅玩，顾时砚玩得很厉害，每次都能累积很多兑换票。
兑换票可以兑换玩偶。
洛星看上了橱窗里一个娃娃。
顾时砚没答应和她去游戏厅。
她自己一个人去了游戏厅。
却看到顾时砚和上次那个学姐站在一起，他在帮别人打。
洛星央着他求了那么多次，他都拒绝了。
结果却和另一个人，赤裸裸出现在了洛星面前！
洛星不是能忍的人，直接上去质问顾时砚。
顾时砚却不耐烦说了句想多了。
洛星朝着他发脾气，那里人陆陆续续看过去。
顾时砚更加烦躁，朝着旁边学姐说换个地方。
洛星一个人被留在那，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我吃好了。”洛星撂了餐具，向后靠着开始玩手机。
“你说我无理取闹，不该我生气吗？”顾时砚玩味着看向她，“你这先气上了？”
洛星看着手机屏幕，“你快点吃，等你很烦。”
顾时砚笑了声，眼神里却透出一丝危险。
喜欢他的时候——明天给你带早餐？慢点吃，吃快了对消化不好，要不要尝尝我这个？
不喜欢的时候——你快点吃，等你很烦。
“走吧，我饱了。”
胃没吃多少，他气饱了。
洛星毫不犹豫站起身，完全不像之前那样，还要等着顾时砚去拉他手。
洛星出了门口，眼神扫到不远处垃圾箱旁边的亮眼低奢纸袋。
这是哪个傻子？东西掉了都不知道。
顾时砚跟在她身后，“天都要亮了，回去你睡得着？”
洛星瞥他一眼。
“要不要去看日出。”他指尖勾着手里车钥匙晃了晃，脸上扬着抹诱惑人心的笑。
第33章 沈确给洛星发语音被顾时砚听见
洛星满脸无语，“那不是我和你之间该做的，我要回去。”
绝情得不带一点犹豫。
顾时砚笑容收敛。
洛星朝着那个纸袋走去，“谁的东西掉了......”
她提着袋子站起身看向身后的顾时砚，“这个披肩两万多呢，送去警察局吧？”
顾时砚脸上神色一顿晦涩，“人不要的呢。”
“两万多，还是新的......”她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拿了张小纸票出来。
“诶，这个上面显示时间......”洛星还没看清，小票被顾时砚拿走了。
“这有钱人多了去了，两万对人家不算什么，你给人放回原位吧，他自己知道回来找的。”顾时砚拿走她手里的纸袋，又放了回去。
洛星觉得他有点奇怪，“这又不是你买的，你怎么知道两万对于人家不算什么。”
顾时砚：“......”
“而且我妈妈也有一条一样的，还挺有缘的，我就算给帮她送回去也不嫌麻烦。”洛星说着朝着他靠近，去够他脚边的纸袋。
顾时砚没想到他随便拿的，还和丈母娘是同款。
看着洛星弯下腰，凉风吹过她微卷的长发。
餐厅的披肩还了回去，她这会只穿着单薄长裙，被风吹得一颤。
他弓腰拿过了她手里的纸袋，两人手碰上。
顾时砚也感觉到她手上的冰凉。
他盯着洛星，眼中晦涩难懂。
轻叹了口气，拿出了纸袋里的披风。
洛星按着他的手，“你怎么能随便碰别人东西呢。”
顾时砚手上动作依旧动着，将披肩围到了洛星身上。
洛星手上阻止着他，“这是别人的......”
双手被顾时砚按住，“这是我买的。”
洛星抿着唇，翻了个白眼，“你有病啊，什么都是你买的，这垃圾桶也是你买的好了！”
顾时砚喉咙滑滚，吸了口气，单手桎梏着洛星，另只手操作着手机给她看支付信息。
洛星眼神盯在亮着的屏幕上。
“你......”
脑子一场混乱。
“你买的，你放垃圾桶做什么？一开始还不说清楚......”
洛星仰头看着顾时砚，只觉得他莫名其妙的。
却在对视上顾时砚深邃的眼神时，恍惚了一下。
披肩......
女士披肩。
还是在她们吃饭前那个时间点买的......
“你，你......”她僵硬着开口，“给谁买的啊。”
夜风吹着两人发丝肆意晃荡，洛星长发被压在披肩下。
两只手腕还被顾时砚一掌握着。
红灯亮了。
少许几辆车穿梭而过，呼啸声灌入耳朵。
整个世界像是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你管我给谁买的，肯定不是给你买的。”顾时砚偏眸盯着她耳边。
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顺势探入她后颈。
压着在披肩里的柔软长发被他捞了出来。
洛星缩了缩脖子，“痒。”
“不是给我的，那你干嘛披我身上。”洛星吐槽了句上了副驾驶。
顾时砚站在车门口，看着她上车的身影。
想着披肩围在她身上，她凸显出的温柔。
心里那股烦闷消了些。
他弓腰上车，瞥向洛星那边，“我给老爷子买的不行？”
洛星：“......”
脑子里画面突然成了，坐着的老爷子，脸上一板一眼的，身上却披着暖色女款披肩。
她噗呲笑了出来。
顾时砚也没忍住笑了。
嘴角扩着，眸眼都弯了。
“顾时砚！你有病啊。”洛星脑子里的画面都收不回去了。
“我孝敬老爷子。”他一手掌着方向盘，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洛星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看了眼，点进去。
沈确发了语音来。
洛星本来是想点转文字。
披肩下落着的穗子滑在上面，直接就点开了语音。
‘星星，你回去了吗？不要吹风，看看附近有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店，买件外套穿着，回去记得喝姜茶，热水也行，最好洗个热水澡再睡。’
沈确突兀的嗓音在车内响起，带着点疲哑，语音里还能听到一些嘈杂的动静。
洛星声音开得并不大，加上风吹着，她也没听出除去沈确的声音外是什么动静。
车内，顾时砚脸色明显暗淡了下去。
他目视前方，轻幽幽道：“呵，你这朋友真是把你当女儿照顾着啊。”
一股酸味。
洛星没理他。
沈确从来不发语音的，而且现在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睡。
她双手交叠拿着手机打字。
发出轻微嗒嗒的声音。
【我知道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那边又发来了语音。
洛星更奇怪了，这次没出意外，点了转文字。
【有点失眠。】
顾时砚瞥她一眼。
洛星满心满眼都是那手机。
不，应该说是手机背后和她聊天的沈确。
吸了口凉气，又闷又躁。
洛星刚才语音就听出了沈确语气的不对劲，发消息问他是不是暑假工太累了。
......
“她的抚养费是我在出！就连生活费也是我给的！我来看下我儿子怎么了！”
“当初是你不要他的！现在在这来装什么假好人！你这是男人靠不住了，现在想起来你还有个儿子了？老子今天把话放在这！你别想让沈确以后养你一天！”
“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女人结婚了，沈确这边你管过几天！我好歹给了钱的，你什么都没给！”
随之，屋内一顿东西砸向地面，噼里啪啦的。
阳台外，沈确小臂靠在围栏上，脚下是养得圆润亮丽的多肉。
本来是放在屋子里面的，他怕里面那两个疯子砸东西把这多肉也砸了。
出来的时候顺手就抱着出来了。
屏幕亮着浅淡的光。
星星：【沈确，要是太累了，就不干了吧。】
“张婷！你别以为给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那本来就是你该给的！”
“什么叫我该给的！你倒是也给啊！你给过一分钱吗！都拿去养那个女人的孩子了吧！老娘今天还真就不走了，有本事你就打人！我来看我儿子，天经地义!”
玻璃砸向地面，稀里哗啦，混合着尖锐的吵架声。
阳台站着沈确缓缓蹲下，指尖摸在多肉上。
——忘记玻璃瓶插着的向日葵了。
第34章 洛星她喜欢上了一个人，不是他
手机响动，水滴的声音。
星星：【沈确，我有件事情要麻烦你。】
沈确盯着屏幕。
紧接着，又跳出一条消息。
星星：【你知道的，我每次一看到那些漂亮的东西就忍不住想买，你能不能帮我保管一下我的小金库，我怕我用着用着就没了[大哭][大哭][大哭]】
星星：【沈大佬放心，不白使唤你！你可以随便使用里面的钱，这是我给你的利息，反正只要存在你那，我就不会总乱花钱了嘿嘿。】
沈确掌心按上眼睛。
好累啊。
好累啊。
那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好在顾奶奶不在，不然要吵醒她了。
明天还得买些水果，去给上下层的楼户道歉。
请一天假，打工那里的全勤奖就没了。
要不还是中午抽出吃饭的时间好了。
“滴——”
他张开指缝，湿润的瞳眸盯在屏幕上。
星星：【好不好？别拒绝我，只有你了，别人都没你靠谱，你就帮我保存一下下我的小金库吧？[可怜]】
沈确双手捧着手机，指腹按在屏幕上。
手机屏幕湿哒哒的，总打滑。
打出的字母连不成一句话。
他捏着手机往身上擦了擦。
【洛星，我没那么缺钱。】
他看着聊天背景。
是洛星趴他的书桌上睡觉，脸下垫着很厚一叠卷子。
睡得脸颊都泛起红润，长长的眼睫根根分明。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那么努力地学。
甚至主动找上他，给她补习。
不像以前一样，放假了要睡到十二点才起来。
她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抱着晚上熬夜做完的卷子。
上面密密麻麻，黑色的做题痕迹，红色的修改笔迹，蓝色的重点知识点。
顶着黑眼圈，眼里却泛着亮光，“沈确，我真的不会，物理好难啊。”
沈确看着她从早学到晚，经常抱怨好难，学不会。
但从来没说过一句要放弃。
洛星和他不一样的，即便她只付出一点点，考一个普通的学校，在洛爸洛妈那样的家庭里，她也能很幸福。
那个时候的他就知道。
洛星她，或许喜欢上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不是他。
......
洛星看着沈确发来的消息，叹了口气。
她知道沈确家里的情况，但沈确人很要强。
即便洛星想各种法子，要给他钱，他都不会要。
姚向明总说沈确做什么都把她放在第一位。
云彩说沈确喜欢她。
其实都错了。
只是沈确一直在回报她而已。
小时候她和沈确一起长大，寒暑假她在奶奶家，沈确守着她教她做作业。
洛星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沈确家里没有一个大人。
奶奶每次做饭都会做一份沈确的。
所以现在沈确长大了，很照顾奶奶，也很照顾洛星。
洛星知道，沈确不会要她的钱。
“到了。”一道冷淡的声音抽回了洛星的思绪。
洛星看向顾时砚。
他垂着眼，已经开门出去。
两人都没说话。
似乎方才在车上肆意笑的不是两人，又回归到了之前的状态。
洛星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带上耳机点开了沈确的语音。
再次听。
房间里很安静。
那些微小的嘈杂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沈确他爸妈，又来折腾人了。
洛星点着语音，轻缓着声音，“你笨呐，一直待到现在也没睡觉？就算不去外面住，你也能去我奶奶家住啊，住我房间我也不嫌弃。”
那边很快发来了消息。
洛星知道，沈确现在一定守着手机。
她点开语音。
‘反正去了我也睡不着，在这思考一下人生也挺好的。’
语气故作轻松，又带着点无奈。
“下次请直接去我房间，顺便把我那房间地扫一下，柜子整理一下，被子也给我晒了，我也不白给你住好吧。”
那边打来了视频电话。
洛星接起来。
屏幕上并没有沈确的脸。
洛星蹙眉，“他们打你了？”
黑暗里，他声音很淡。
“怎么可能，我在阳台呢，这没开灯。”
“那你打视频电话干嘛？人都看不着影。”洛星笑了声，“我只有放大屏幕，独享我自己的美貌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