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你可有法子?”
“女儿刚刚已经去信给了裴三表兄,要让那宋时骓绳之以法,靠咱们约莫是做不到了,裴家或有手段。”
姜怀山点点头,这倒是个出路。
“海姨娘这一去,活路怕是没了,可临儿和小月还是咱们姜家的孩子,若是淳王府迁怒于他们,我只怕临儿的前程更是无望。”
姜时月嫁人,嫁的远远的或许还好。
可姜时临却着实难办,这北门守城的差事才去了多久,这么快就出了麻烦,想要再待下去怕也是天方夜谭了,父女俩沉默着,都在想法子要怎么将二人给揪出这漩涡之中。
“等姑姑北上吧,问问她,若是二弟跟着回荆州,能否有法子给他谋个出路,若不能,我便去信问问二表哥,他在淮江修渠呢,身边或许需要添人手。”
姜时愿在做最坏的打算。
毕竟离了西京城,对姜时临而言并没有留下的好,可眼下保命要紧,比起这个,前途似乎也就没多了不起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待会让人把临儿喊回来吧,他在外头不安全了。”
姜怀山叹息一声,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养虎为患。
淳王府。
宋世子带着昏迷不醒的姜时槿回来以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母亲淳王妃,将近日在姜家发生的一切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淳王妃起初是震惊,而后是生气,一把扫了面前的茶盏后就怒而不解的说道。
“这世上怎么会有姜时槿和张氏如此蠢的母女俩,送房里的姨娘去勾搭咱们府里的一个庶子,还害死了我孙儿!真是蠢呐!”
她虽然不喜姜时槿,可腹中的孩子没错。
是她们这一房期盼已久的血脉,现在却成了空,淳王妃气愤的巴不得手刃了那两母女才好,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她们无力回天,只能再寻其他出路。
片刻后,对着儿子就说道。
“等不了了,我先去与赵家商定,近几日先把赵家姑娘迎进门吧,若是她能早一步诞下麟儿,世子妃之位,我保证送她女儿上去,至于这个姜时槿,你愿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但有一点,她绝不能再出现在我眼前,我瞧了生厌!”
“是,母亲。”
“还有那个海姨娘,敢害我孙儿,剁成肉酱喂狗!”
她眼中对于海姨娘的恨与憎恶,是一点都不假,她委屈她忧怨,冲着张氏去啊,拿她孙儿做什么文章呢!
越想越是生气,脸色都跟着惨白了不少。
可她现在不能倒下,孩子没了的消息瞒不住,荀侧妃一脉定是等着看笑话,所以她必须快点出手。
想到这个,缓了两口气后,就出了门。
至于三公子宋时骓,此刻还在私宅中享乐着呢,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
裴子邈接到来信,先是震惊,而后不屑。
“淳王府还真是泥潭里头出污秽,什么狗屁人都有。”
随从们不知所以,只听吩咐。
“去,安排人送这位淳王府的三公子上路吧,做得缜密些,别叫人瞧出了破绽,他不是日日就爱在这些男女之事上大做文章吗?好啊,那就做个风流鬼,死在牡丹裙下吧。”
“是。”
虽然他们是在西京城内,可他想对一个并不起眼的王府庶子动手,并不难,况且难得未来嫂嫂找他相帮一场,也算是还了之前她提醒自己的恩情吧。
于是在烧了那信后,就着手又写了一封,这一封信送的不是其他,而是汉州,他大哥估摸着也该回来了。
这一天,明明天色尚早,可淳王府却好似已经乌云密布了一般,煞气甚重。
府内接连丧了三条命。
先是世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紧接着是海姨娘被处置了,最后连参与此事的罪魁祸首之一的宋时骓,也暴毙在了房事之中,死的时候七窍流血,浑身抽搐。
最麻烦的是他那私宅里头的秘密,也跟随风散开的蒲公英似的,在整个西京城里头不胫而走,一时间,人人都在惊讶于这平日里看着就不着调的三公子,倒是跟他爹淳王爷的风流一模一样。
淳王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人还在花魁楼里头待着呢。
这花魁楼前些日子来了个漂亮的胡姬,他迷恋的很,一月时间里头巴不得有半月都睡在这里,所以消息送到的时候,花魁楼内的恩客们,也是个个都竖着耳朵的听热闹!
“什么?死了?谁死了?你再说一遍!”
报信的乃是王府的小厮,他原先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事的,可淳王爷却喝高了,一脸畅快的让他大声说话,没法子,这事自然就公之于众。
“王爷,您快回去吧,王府里头现在都乱套了,您得回去主持大局才是!”
乍闻自己没了孙儿,又没了个儿子,惊吓之余那淳王爷的酒劲也上了头,忽而就晕了过去。
这种情况,花魁楼可不敢担责任,连忙让那小厮将人给带走了,而扽等他回到王府的时候,淳王妃还在奉常赵家做说客呢,自然是不在府中,小厮没了主意,只能把人往荀侧妃的院子里头送去。
彼时的荀侧妃正跟儿子儿媳坐一处商量事情呢,见到老王爷醉生梦死的被扶回来,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但很快就收敛,继而说道。
“先让王爷躺着吧,让人熬了醒酒茶送过来,今日的事,必得有个结论才好。”
这可是打压王妃和世子一脉的好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
第113章 宋白氏心计挑离间
“是,侧妃。”
答话的是荀侧妃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她出门的时候,顺便把院子里头其他的人也给带走了,因此,屋子之中,除了已经人事不省的老王爷,也就只有荀侧妃,儿子宋时运以及儿媳大理寺少卿的女儿白氏。
白氏嫁过来有好几年了,如今儿子女儿都生有,自然在府中的地位不可小觑,说句难听的,便是世子妃姜时槿她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听到今日的消息,自然是毒计乍现。
“母亲,这可是个好机会,世子妃落胎,三弟暴毙,论说起来都是王妃那一头的所牵连的,借着这个机会踩了世子,夫君说不定还能往上再走一走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
基本上就三个人能听得见,但荀侧妃和宋时运眼中也皆是兴奋,显然对于她的提议,都很认可。
“我说呢,王妃怎么会突然去登赵家的门,原来是这个意思。”
“母亲也别担心,说到底那赵玉颜入了王府也不过是世子侧妃,若要攀上正妃,起码肚子里头也要有孩子才行,但那姜时槿可不是容人的性子,要我说,那赵玉颜早一日入府,她刺激受得越大越好,这样,省了咱们去挑拨的时间了。”
白氏心思深沉,手腕狠辣。
这短短的片刻就已经想到了若干的计谋,从前她就想挑拨离间了,奈何没有入口,如今,王妃在这当口找赵家,想也知道姜时槿的世子妃之位怕是难保了。
而她,对这种从低位爬上来的人之心思十分了解,他们必然是会用尽法子的,等她走投无路的时候,自己再出现,那么一切就要好办的多。
想到这里,白氏笑的比对面的母子俩还要高兴些,毕竟若是他们这一脉能将世子的位子抢过来,得益的还是她和她的孩子。
为孩子谋前程,她一万个愿意。
可怜淳王昏睡得厉害,人还没醒呢,就被枕边人和儿子儿媳们算计的一无所有,而此刻淳王妃磨破了嘴皮子,终于说服了赵家,三日后就将那位侧妃送过来。
放下手中的茶盏,淳王妃对着儿子就吩咐说道。
“等玉颜进了门,你就住在她屋子里吧,若是能早点怀上孩子,咱们这一局才有机会,否则麻烦事又要多起来了。”
听到这话,宋世子无奈点头,可脑子里想的却是今日见过的姜时愿,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干什么,一念及此处,心里头就跟被猫爪挠过似的,颇有些放心不下。
看到他有些愣神,淳王妃疑惑。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母亲,这当初你非要让儿子娶姜家的大姑娘,是为什么?”
“哼,你现在来问我为什么?不觉得太晚了些吗?”
宋世子面有尴尬,但仍旧不死心,甚至还把责任都推到了姜时槿的头上,此刻她昏迷不醒,自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母亲,儿子也是被骗了,我以为她就是姜家的大姑娘,一时没把持住才会……谁知道竟然是遭人算计,我这几个月想来想去的,都觉得当初若是听了母亲的话,如今有文渊侯府撑着,咱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了。”
宋时也是淳王妃亲生的儿子,他想什么,淳王妃自然知道。
面色不虞的就看了一眼这儿子,说他不争气也没什么错!
“哼,我看你是瞧上她的容貌了吧!那姜大姑娘可是个绝色,当初我就让你说想清楚了再决定,你是怎么坚定不移的非要娶这姜时槿的,如今跟我说你后悔,晚了!我警告你,她可是同裴家已经定了亲的,那裴子谡在陛下面前很得面子,少给自己惹麻烦!”
她的话,让宋时也有些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起码现在的他想要和裴家,或者是这裴子谡一争高下,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人就跟泄了气似的。
“儿子没有,不过是好奇问一句罢了。”
“没有最好,况且她那副病秧子的身体,现在便是要嫁过来,我也瞧不上了,还是赵家的姑娘合适,到时候我让人多送些坐胎药过去,你们夫妇二人都喝,早一点怀上孩子,你世子的位子才够稳固,知道吗?”
“知道了,母亲。”
说罢,宋时也也不想再多待了,借口外头还有事情,就起身离开了,等他走了之后,淳王妃才叹息一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虽然不喜欢这姜大姑娘的身体,但她背后的势力还是可依仗的,论说起来,赵奉常家可比不过她,但现在,即便是想也没用,还会莫名其妙的得罪裴家,所以,离远些的好。
“你去,私底下寻一寻,有没有什么姑娘长得与那姜大姑娘相似两分的,身体健康些,家世清白些,就是养在外头给世子添添乐也行,那赵家如今姿态拿得实在是高,哼,我倒要看看,那赵家姑娘有没有这个本事配得上这份姿态!”
“是,王妃。”
淳王府现在各忙各的,人人都算计着对方,比起他们来说,姜家就要团结的多。
海姨娘没了的消息,淳王府一早就送过来了。
连带着的自然还有三公子宋时骓也“病故”的,姜家今日齐聚在前厅,就连病中的姜老夫人也都安排过来听审。
审的是谁?自然是二夫人张氏。
饿了这么几天,她早就没有了从前的牙尖嘴利,发髻也凌乱了不少,与曾经那个穿金戴银的她可谓是相差甚远。
今日到场的,除了姜家的人以外,姜怀山也不避讳,特意请了岳母王老夫人和张氏的母亲张老夫人到场。
陪着她们一同来的,自然还有侯夫人裴氏,以及张兴春。
满堂高坐的皆是与姜家有关之人,至于姜时愿等子女,也悉数到场,安排在旁边坐着,看姜怀山家审此案。
张老夫人看着女儿的虚弱样子,心里自然是疼的。
可她们不过一介商贾,如今在西京城里头是要人无人,要权无权,所以心疼也无用,只能是盼着姜家能网开一面,别真的下了死手才好!
第114章 姜怀山家审恶毒妇
姜怀山见人都齐了,于是看了看旁边面色凝重的母亲,见她没有过多的阻止,随后就说道。
“今日乃是我姜家处置二房弟媳的家审,本不该是劳烦各位到场的,但张氏所犯之错甚多,唯恐各位从外头真真假假的听一些,所以就请了大家来,一并说清楚,日后也不算我冤她!”
他的一番话说完,王老夫人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她对张氏的厌恶甚至超过了姜时槿,在她看来,若是没有张氏这个做母亲的撺掇,姜时槿一个闺阁小丫头做不出那么绝的事情来,所以今日张氏受审,她来看,也算是消解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侯夫人裴氏同样如此想,觉得姜家总算是要做人事了,自然要跟着来亲眼见证一番。
张老夫人和张兴春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难看的厉害。
可姜怀山也不管她们如何想的,就直白的开口说道。
“张氏有七错,一错在不该利用婆母,二错在不该挑拨离间,三错在不该苛待庶子女,四错在不该怂恿女儿抢长姐之亲,五错在不该插手大房之事,六错在不该暗中勾结王府三公子,七错在不该令海姨娘身陷囹圄。”
“这几错,张氏可认?其他人可认?”
经历过了海姨娘当堂刺伤姜时槿的事情以后,那姜老夫人早已没话说,她虽然偏听偏信张氏,对府里的杨姨娘和海姨娘并不喜欢,但不代表她会接纳张氏的做法。
骗人入那样的魔窟,心计之毒,着实让她害怕了,因此,她嘴巴嘟囔了两下,最后只能叹气一声,不再言语。
至于王老夫人和裴氏,只会觉得快哉,表情中满是畅意的对着姜怀山就点点头,认可他的一切说法。
“她大伯,虹娘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家的姑娘才会走错这一步的,我也不是说要让你们原谅她,就是能不能让我带她回去,我保证,以后再不登姜家的大门了。”
张老夫人这些年得女儿多方好处,且骨肉连心,她也知道这几桩错若是都认下来,女儿就只有一条死路了,所以此刻宁愿她被休妻,娘家带回,也是好的。
张兴春这个做哥哥的没有怎么开口,但母亲既然说话了,他也只能认下。
听到这话的时候,张氏有些动容,眼泪落下来看着母亲,似乎想起了很多从前事,所以啼哭不止,结果姜怀山却不吃这一套,神情严肃的就说道。
“张老夫人的算盘未免打得太精了些,张氏如此罪孽深重,淳王府那边三条人命交代出来,我若是放了张氏归去,你猜,淳王府会如何对付她?又会如何对付你们张家?”
包庇,她们张家的力量可做不到。
于是听完这话以后,张兴春着急不已,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就说道。
“母亲,家里头十余口人呢,难不成都要为了妹妹的事情全丧命不成?”
他的话,落在张氏心里,惹得她嘴角一抽。
果然,哪怕是亲人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张老夫人面色难看,眼泪也是簌簌的往下掉,她心疼张氏这个女儿,但儿子说的也没有错,以她们的能力,压根就护不住。
张氏也知道,尤其是在听说了三公子“病故”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死期不远了,毕竟王府之子都为此事付出了代价,她一个宗正之弟媳怎么可能逃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