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裴子邈被带走后,其他的暗桩继续汇报着事情,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聂叔也在。
他虽然做了很多年的裴家管事,但该有的敏锐还是在,时不时的还能给裴子谡提供些建议,而那些暗桩们也明白了过来,这或许就是他们以后的接头人了,因此也都虚心听着。
“这次暗转明以后,三年内你们都不得再有异动,正常生活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人来交接,明白了吗?”
“是。”
这些来自汉州的探子,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盯死了益王的人,尤其是在揽月楼被重挫以后,更是如此。
裴子谡可没有忘记前世的益王是如何对汉州,对汉王还有裴家下手的,所以重生一回,若是再让他把这水给搅浑了,那裴子谡就觉得自己蠢得没边了。
聂叔在一旁听着,他也认可少将军的做法。
只不过新一批暗桩人选可得好好挑一挑,否则交接不成功就算了,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正想着呢,就见外头有人敲门。
聂叔眉头一紧,立刻就开口问了一句。
“谁!”
只见那人带着斗篷进了书房的门,走到裴子谡面前就恭敬的一行礼,随后放下斗篷便露出真容。
赫然便是何大富的那张精明能干却又人畜无害的脸。
第144章 危机现人手早铺排
“属下见过将军。”
何大富的话,让聂叔颇为震惊,他虽然没有跟着自家将军去姜家拜访过,可是姜家里头有些什么人,他一清二楚,眼前的这一位不就是姜家大姑娘的姑父吗?
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自家将军的属下!
他整个人透着一些严肃何不解,反而是裴子谡镇定中带着笑意的就解释说道。
“聂叔,何姑父便是新选出来接任暗桩所有消息之人,日后若我不在,有何事,你们二人商量着办即可。”
聂叔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很震惊,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位何姑父大约很早以前就与自家将军有联系了吧,否则以他对将军的了解,绝不会因为他是姜家的姑父就能胜任此职的,于是平复了心情后,就说道。
“是,我明白了。”
一旁的何大富对于聂叔的惊讶并没有放在心上,有些事,只靠嘴巴说是打消不了别人疑虑的,唯有真刀真枪的做出些事情来,才能让人信服,所以开口对着裴子谡就说道。
“将军,属下已经寻找了许多合适的商铺,用作新暗桩的接头点,且如今有了家人的掩护,倒是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妥,还请将军放心。”
“姑父办事,我自然信得过。只是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找出此次葬送了揽月楼的那些探子们,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是!属下明白。”
何大富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早已散去了不少人前的敦厚,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铁血。
三人就着黑夜,在书房里头聊了许久,等到何大富带着斗篷离开后聂叔才上前对着裴子谡就问了一句。
“将军,你是何时招揽的这人?怎么从前并未听说过他的存在!”
“并不是我招揽的,何家原本就是王爷手中的一枚棋子,只不过是铺在荆州罢了!这一次,刚好借着我与阿念要成亲一事,顺利的到了西京城,仅此而已,若非揽月楼的事情发生,也不至于让他这么匆忙的就接手一切,所以聂叔莫要担心,一切都有迹可寻。”
“原来如此!汉王爷真是运筹帷幄!将军,那您还要留在西京城内吗?如此会不会太过冒险了?倘若日后王爷有别的举动,那您的安危岂不是没有了保障?”
裴子树笑笑,并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眼神中透着从前很少能看到的些许温柔,略沉默了会,才开口说道。
“若非我一意孤行,阿念和她的家人们也不会跟我一起陷入这场可能存在的困境中,所以他们的安危才更重要,即便是日后王爷有更大的图谋,我也要先安顿好西京城内的一切才会动手,所以聂叔,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阿念和她家人们,你明白吗?”
聂叔看着这个自小带大的将军,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老帅和夫人并非佳偶,各有各身上背负的家族使命,所以生儿育女也是为了延续家族的血脉罢了,并没有什么浓厚感情。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虽然他们对将军的培养从小就很是用心,但在聂叔看来,更多的像是要培养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罢了,可将军心底的柔软却无人关心,否则也不至于这么重要的事情,却只能和自己这么个断腿之人诉说!
聂叔越是这样想,越是心里难过,而后看着裴子谡坚实的身影,反而多了些勇气,坚定的看着他就回了一句。
“将军放心,我便是死也会护住他们的安全。”
听到聂叔的话,裴子谡多了些宽心。
“聂叔,此事暂且还不着急,只要王爷一日不动,他们的安全就还无虞,眼下要查的是别的!”
“什么?”
“有个人,此前对我意图不轨,探子追踪那人的消息,结果发现他进了淳王府的门。”
“将军的意思是淳王府想对您下手了?”
裴子谡不由地想起了一些前世所发生的事情。
活了两世,他一直以为淳王不过是个好色嗜酒之人,而淳王世子也刚愎自用,无能张狂,可现在瞧来,说不定他这个玩鹰的反而被鹰着了眼。
若真是如此,那他与宋时也,与淳王府可就是不死不休的仇剧了。
害了阿念不说,还对自己也动了手!
夜色愈发的深沉,外人瞧见的不过是一片寂静,只有真正陷入此事中的人才明白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接下来的日子,姜时愿就不再出门,而是专心留在家中待嫁。
姜怀山则在姜时诲回家后的第三日,送他去了文渊侯府。
站在侯府大门前的时候,姜时诲有了一点点儿时的印象,那时候母亲还在,他也还小,还跟着回来过呢,彼时外祖母,舅舅,舅母的关心,他至今都记得。
“怎么了?”
“没什么,父亲走吧!”
姜时诲答了一句后,就朝着侯府里头走去,而府内众人早就等候多时了!
到了前厅,王老夫人看到女婿身边跟着心心念念已久的外孙,一下子没忍住就落了泪,连带着周围的侯爷,侯夫人也都是笑容中泪光点点。
带着一丝哭腔,王老夫人对着姜时诲就招招手。
“诲儿,你总算是回来了。”
对于这个外孙,王老夫人的疼爱和姜时愿是一样的。
只不过当年女儿去世的时候,外孙早已去了书院进学,为着他的前程,王老夫人才没有非要带回来的说法,但也因此,她心中总是隐隐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对得起外孙。
而姜时诲面对众亲的时候,并没有想那许多,上前一步,当即跪下,等再抬头的时候,眼神中没有一点点的怨恨,只有无数感激。
“外祖母在上,长易给您老叩头了,这么些年,一直都在书院进学,未能在外祖母面前尽孝,都是长易的不是,还请您莫要生气,这一次回来,孙儿一定努力,定不负众人所望!”
“好好好,是个好孩子,像你父亲一样有志气,也有本事,那外祖母就等着看你金榜题名了。”
第145章 出嫁前心中思母亲
王老夫人说的这话也是其他人想说的,侯爷和侯夫人也都擦了擦眼角的泪,看向姜时诲的时候,有一种看到自家孩儿成器的骄傲感,反而是一旁的表哥王宿,表嫂项氏表现得还算淡定。
见长辈们都在擦泪,王宿上前一步就对着姜时诲说道。
“长易表弟,我在书房里头准备了许多当年备考知识时用的东西,待会儿就让人带你去瞧瞧,若有帮助便也是好的。”
他人虽然显得严肃,但说出来的这话却让姜家父子俩都倍感震惊。
要知道王宿当年的成绩可是出彩得很,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能做到现在的位置,日后可是奔着尚书令去的,所以有他的帮助,想必将使姜时诲的进步更大,因此姜怀山也抱拳对着王宿还特意回了一句。
“谢过大侄儿了。”
“姑父客气,都是一家人,我帮表弟也是帮我自己。”
这话一点都不假,王家在朝为官,姜家也一样。
如他们这样的姻亲,若是能互帮互助地往前走,那么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的,况且长易表弟还是姑母唯一的儿子,所以他帮也理所应当。
表嫂项氏如今出了月子,只不过还没有到见外人的时候,今日若不是姑父和表弟登门,她还不会出来见客呢,她挥挥手,身后的丫鬟丹杏就端了个漆盘上来,里头放着一个精致小巧的荷包,随后便说道。
“这事我娘家自做的一个考生福包,家中子弟皆有佩戴,虽说也不是进寺里开过光的,但总归子弟们都考取了功名,当年也送过给你大表哥,同样如愿以偿,所以今日特意赠给表弟,望你能得偿所愿,而姜家也能再出一位天子门生!”
东西当着全家人的面送,也无人会质疑什么。
姜时诲恭敬的接过那福包,就对着表嫂项氏一鞠躬。
“多谢表嫂,我一定努力。”
王老夫人看到这种场面,从来都是高兴的,于是引着他就去见了见旁边的先生,只瞧那先生仙风道骨,一看就是出尘入世的不俗人,姜时诲当即正了正衣冠就对着先生行礼说道。
“学生姜时诲,见过先生。”
“起来吧,姜公子不必多礼,老朽也是应了侯府的邀约才来帮着看几篇文章的,也算不得师傅,若你高中,功劳还是书院的,老朽可不敢居功。”
自四岁后启蒙,姜时诲已经读了十多年的书,皆是在书院中,因此先生说这话,倒是也不假!
旁边适时有一人突然张口,笑着便说道。
“长易表哥可得努力些啊,我如今头悬梁锥刺股好几个月了,跃跃欲试的很呢!”
说这话的正是文渊侯府内的四公子,王安。
他这性子与二哥一样,也是个猖狂的,所以听到这话的时候,侯夫人裴氏就不免敲打两声。
“才学了几日就如此的口出狂言,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硬骨头!就不怕到时候落榜了哭鼻子?”
王安年纪还小,即便是落榜,全家人也觉得没什么。
因此,说这话的时候,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合时宜,反而是王安笑着就说道。
“母亲放心吧,我便是落榜了也不会哭鼻子的,这才哪到哪呀?我的年纪今次能去参加科举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了,连先生都说我有机会,说不定还能让咱们侯府门楣再添几分光彩呢,也好让祖母和您,因为儿子的本事再封个诰命,那才叫厉害呢。”
听着小儿子的话,裴氏笑的有些合不拢嘴了,她自己说来也是个张扬的性子,所以看到儿子如此自信的模样也并未加以打击,反而是鼓励的说道。
“行,那母亲就等着看你的本事了,若你真能让母亲再得回诰命,那我也算没有白生养你一场。”
裴氏的话让大家都笑出了声,紧接着热热闹闹的用完了午膳,姜怀山便离开了侯府,而姜时诲则跟着先生,还有表弟王安开始了认认真真的学习。
此前王安并没有与这位长易表哥有过太长久的相处,所以并不知道表哥的根基如此扎实!
许多时候,先生随便提一句,他也能滔滔不绝的应对如流,反观自己聪明是有些,但毕竟年龄摆在这儿,学的也不够久,所以闹了三五次大红脸以后,他就不敢再夸海口了,反而是告诉自己要戒骄戒躁,努力再努力!
一旦学起来,日子就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的,便倒是十月初七的这天晚上。
明日便是姜时愿要出嫁的日子,此刻的她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月光,皎洁如仙子,明净又平和,正如她此刻的心态。
丫鬟流华走进来的时候,正巧就看见了这一幕,笑着上前就说道。
“姑娘快睡吧,明日咱们可是要早起梳妆打扮的,便是现在睡,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了,要是叫外人看见了您眼下的乌青,只怕会说闲话的。”
“出嫁的姑娘,眼下有乌青,不正好就说明她舍不得家里吗?谁还能说闲话?再说了我也确实不打算睡的,流华我有些想母亲了,这种时候,若是母亲能在我身边,我是不是就是全天下最开心的新嫁娘了?”
姜时愿的语气中带着些难过,听出来了自家姑娘话里头的一些忧伤,流华上前给她按了按肩膀,一边按一边说道。
“姑娘,虽然夫人不在了,但奴婢相信她一定在天上看着呢,您过得幸福,夫人也会高兴的!”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奴婢幼时就听过身边人若是没了,便会化作天上的星辰、云朵、阳光,依旧陪伴在我们的身边,所以您感受过的每一阵风,滋润过的每一滴雨以及遮挡的每一次阳光,或许都有夫人的痕迹,您永远都是夫人最牵挂的女儿,这一点毋庸置疑。”
姜时愿闻言不免潸然泪下,对母亲的思念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若是可以,她宁愿重生到儿时,这样或许能改变母亲的命运,但她也知道这不过是天方夜谭,因此心中再多的思念和委屈,也只能在这一刻尽情释放。
好在流华陪着她,正如往常的每一夜。
所以在她的安抚下,姜时愿慢慢的睡了过去。
第146章 整新妆阿念待嫁人
朦朦胧胧的天色逐渐有些发亮了。
姜时愿从被子里被流华等丫头拉起来的时候,其实才睡下去没多久,可看到眼前的丫鬟们个个面带喜气,精神抖擞的样子,姜时愿也拍了拍脸蛋,让自己清醒过来。
整整两个时辰,从穿衣,到梳头,再到打扮。
听时轩内还从未有过如此热闹的情况呢,五福嬷嬷早早的就等着,看着姜时愿一点点的被打扮出来,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羡慕。
“大姑娘,真是老奴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嫁娘。”
丫鬟绿萝听到这话可是骄傲的很,接着五福嬷嬷的话就说道。
“嬷嬷说的是呢,我家姑娘可一直都是艳冠群芳。”
她这话一开口,连带着姜时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微微的升腾起些红晕来,刚好就让正在描眉的绿萝看见了,随后调侃了一句便说道。
“姑娘的脸都可以不用蜜粉了,如今红得真是自自然然。”
流华闻言就轻声呵斥了一句。
“说什么呢?快些吧,待会儿老夫人她们都要到了,个个等着瞧呢。”
绿萝被“敲打”了一番,手上的动作也快了不少,没多会儿,姜家内的女眷就都出现了。
平日里一贯爱计较的祖母,老老实实的杨姨娘和三妹妹,与她并不怎么对盘的四妹妹,还有一脸欣慰的姑姑姜怀逸,皆在今日带着笑意,含着祝福的出现在了听时轩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