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初喃撑着头，有些失魂落魄。
她特别特别在乎陈靳言啊。
意欢有些犹豫开口：“那你这些天，为什么和陈靳言有点不太对劲？”
何初喃拧了拧心神，缓缓吐气，她看着意欢的眼睛，轻声说：“因为陈靳言跟我说，他喜欢我。”
她摸了摸手腕突起的骨头，“那天，梁思齐也说，他喜欢我。”
意欢神情并没有太过惊讶，她开口问着：“你答应了？”
何初喃缓缓摇头：“我拒绝了梁思齐。”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靳言，我在……犹豫。”
意欢和何初喃多年好友，她站在棋局之外，很清晰地看透何初喃的感情。
“喃喃，你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你也不喜欢耽误别人的感情，所以你能很快地做出判断，拒绝了梁思齐，因为你知道，你并不喜欢他。”
“可是为什么面对陈靳言时，你会犹豫呢？”
授课老师进入班级，预备铃声响起，前排同学全部站起，恭敬行礼，齐声喊道：“老师好。”意欢也拉着何初喃一起起身，在齐声的高喊中，她凑在何初喃耳边，轻轻松松点明真相：
“因为你喜欢他。”
“你喜欢他，只有你自己不知道。”
第42章 对峙
讲台上化学老师已经拉开了黑板，滚动着PPT讲授着新的知识，何初喃完全听不下去，咽了几口空气后觉得嗓子异常干涩，猛喝了几口水后，她有些呆滞地看向意欢。
“我喜欢……陈靳言？”
意欢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副智者的模样，缓缓点头，指点迷津：“嗯。”
“在乎他的情绪，担忧他的处境，关注他的一切，自己的情绪被他牵着走，看着那个帖子你比他还要着急生气，生怕这样会让他不开心，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何初喃垂下眼睛，在意欢字字句句中思考着有关陈靳言的一切。
她想起那个夜晚他们在花园里的谈心，想起和他的每一次相处，一起解开的每一道难题，想起摩天轮下亲昵的合影，还有那个雨夜里，得知陈靳言病后窒息般的抽痛和难过。
每一次丢掉的心脏节拍逐渐有了清晰的指向。
原来，是因为喜欢。
何初喃轻轻吐了一口气，感受到自己胸腔里鸣动的心跳，她看向意欢，缓缓点头：“嗯，我喜欢他。”
意欢如释重负般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息道：“你终于认识到了。”
吾家有友初长成。
何初喃数次拿出手机，有些急切地想和陈靳言说清楚，可是转念一想，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借助电子媒介，用冰冷的文字阐明自己的心意。
她要见到陈靳言，拥抱他，亲口告诉他，她喜欢他。
一整个下午何初喃完全听不下去什么，连身侧的意欢也忍不住提醒：“老师看你好几眼了，赶紧低下头假装学习一下。”
何初喃闻言握笔，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意欢压低声音：“你打算怎么办？”
何初喃冷静开口：“表白。”
意欢睁大眼睛，朝她竖起大拇指：“高效、干脆、有骨气。”
“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比我追江奕还勇敢。”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声，何初喃打开来看，是何怀川的秘书发来的消息，效率很高，她发来了发帖人的IP位置和具体学号。
何初喃对比了学工系统上公示的学生学号，最后确定了那个人的身份。
李儒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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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靳言似乎并没有太受这件事影响，在座位上依旧沉默寡言，冷静自持。
反而是看过这个帖子的胡云融，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对这个学生更加怜爱、心疼。她一直以为陈靳言这样的孩子，一定是良好家世里培养出的贵公子，却没想到他这个年纪却要直面父母双亡的苦难。
课上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胡云融却也不敢直接与他商讨这些事情。这个年纪的孩子敏感、自尊心强，她害怕会触到陈靳言心里的痛。
她也只能在课下，旁敲侧击地关心：“最近准备竞赛还顺利吗？要是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和老师说，我会全力帮你。”
陈靳言淡淡看过来，带着浅薄的笑意：“都挺顺利的，您不用担心，我的状态也挺好的，不会为那些事烦闷，您放心。”
胡云融缓缓点头：“好，那就好。”
她视线不经意扫到后门，何初喃背着书包不时往里看着，此时已经是放学时间，那小姑娘大概是在等着陈靳言，她心里大概清楚陈靳言和她的关系，轻轻拍了拍陈靳言的肩：“早点回家吧，好好休息。”
陈靳言点头，朝何初喃看去，轻轻笑起来。
见胡云融走了，何初喃放下心，她直接走进高三一班教室里，陈靳言起身，自然地站在她身边：“今天怎么直接来找我了？走吧，回家。”
何初喃没有动，她把书包放在陈靳言桌子上，看着陈靳言说：“帮我保管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陈靳言从不会拒绝她任何的要求，缓缓点头：“好。”
他看着何初喃走到李儒丰旁边，缓缓垂下眉眼，心中有了考量。
他不是只知道吃醋和嫉妒的疯狗，何初喃和李儒丰没有任何私下接触，现在去找他，绝对不会是因为别的事情。
他不是看不出来李儒丰对他隐隐约约的敌意，只是懒得去在乎。
他也不在乎那个帖子的发起人出于怎样的目的，换句话说，他不在意李儒丰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把他的身世抛出来，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反倒会让何初喃更加心疼他的处境。
而且 何初喃愿意为了他来找李儒丰对峙。
他很高兴。
嘉英不强制晚自习，只是高三学生有些会自愿留下自习，李儒丰便是其中之一，他低着头，坐在教室一角，写着题。
何初喃走到他桌子前，曲起指节，轻轻叩响他的桌面。
李儒丰抬头看来，他记得何初喃，他不小心推到的，那个和陈靳言关系很好的女生。、
何初喃语气有些冷淡：“借用你一点时间，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李儒丰下意识想要拒绝，他心跳逐渐加快，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何初喃轻轻眯起了眼，有些威胁的意味，她在何怀川身边养了这么多年，见惯了父亲纵横商场、运筹帷幄的模样，即使还没有亲身参与这些事情，多年在权力、资本浸润下，她也隐隐透着上位者的气息。
何初喃语气放轻，冷淡地盯着李儒丰的眼睛：“相信我，比起我在这里直接问你，你会更希望我们私下里解决这件事情。”
第43章 喃喃，我现在要吻你
五层只有一班和十九班两个重点班，剩余教室都闲置着，何初喃转过身，直视着面前的李儒丰，教室长久无人使用，空气中散着点点灰尘。
何初喃直入主题，开门见山：“那个帖子，是你发的。”
不是疑问的语气。
李儒丰动了动嘴唇，像是有话要说，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只是何初喃摸了摸指尖，淡淡开口：“既然我选择直接来找你，那就说明我手上有充足的证据，你的否认没有任何意义。”
李儒丰沉默着，指甲扣着指关节，一言不发。
何初喃也不在意他的沉默，接着开口：“你对陈靳言的敌意来源于什么？他的存在阻挡了你的上升渠道？还是你接受不了自己的平庸？”
李儒丰紧紧扣着指节，阵阵尖锐的疼痛才让他维持着理智，他低声说：“我……我只是不想他参加竞赛，陈靳言，陈靳言他已经拥有很多了，我比他更需要这场竞赛的名次，我没想，我想过要伤害他……”
“可是你已经伤害了。”何初喃轻声说：“你的家庭条件似乎不太好，如果也有人把你的家庭状况描述出来，取乐、嘲笑，你也会为那个人辩解，说他本意不坏，从来没想过伤害别人吗？”
“你在嘉英只能看见陈靳言的存在，走出嘉英之外，还有无数个陈靳言，他们都有可能在某些方面比你优异，也会和你构成竞争关系，难道都要采取一些不入流的方式解决掉他们对你的威胁吗？”
何初喃不愿意站在道德至高点上无端指责李儒丰，却也不想让他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陈靳言，她有意提醒：“无能的人才会想要抹杀竞争者的存在，有能力的人应该想办法站在竞争者之上，让自己无可替代。”
她看着面前的李儒丰，一个从破旧城镇一点点闯出来、依靠自己逆天改命的屠龙少年，轻轻叹了口气：“明明你也是很优秀的人啊。”
李儒丰骤然低下头，抿紧唇，眼睛一片酸涩。
嘉英中学是很纯粹的贵族学校，这是他一早就清晰认识到的。
那些眼花缭乱的娱乐方式，还有他永远也接触不到的顶层资源。
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下，他永远都是异样的存在。
所有人提起他，都只会说，是那个拼命学习，不爱说话的怪胎。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站在他面前说，明明他也是很优秀的人。
李儒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他想对何初喃说些什么，可惜她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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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何初喃也不是想要李儒丰的道歉或是忏悔，她只是不想有人再用这样的方式伤害到陈靳言，陈靳言可以不在意，但她不能不替他在意。
她会站在陈靳言身前保护他。
只是……何初喃挠了挠头，在原地绕了几圈，这件事情解决了，就要解决她和陈靳言之间的事情了。
虽然已经确定了自己喜欢陈靳言，但是感情这种事情要说出来一点也不容易。
她在心底打了个草稿，给自己想好了一串告白词，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回到一班教室。陈靳言依旧守在自己座位前，耐心等着她回来，没有任何不耐的模样。
见到她回来，陈靳言缓缓抬眸，嘴角带出清浅的笑意，眼神格外温柔。
何初喃顿了顿，心底打好的草稿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感情是毫无准备的事情，突如其来，肆意飘荡，席卷她心底每一寸疆土。
她深吸了一口气，站在教室外等着陈靳言出来，她抬手想要接过自己的书包，陈靳言无声拒绝：“我帮你拿吧。”
何初喃摇头：“不行，我得自己背，有点重量正好当负重减肥了。”
陈靳言无奈笑着，把背包还给她，方才他试过，并不重，何初喃背着不会觉得累。背包压住了头发，何初喃想扯出发丝，陈靳言见到微微松开了背包，抬手拢住她的发丝，轻柔地提出来。
发丝尾端被轻轻拉扯，带来轻柔的触感。
何初喃缓缓侧过身去，恰好撞入了陈靳言望向她的视线里。
就是这一秒，简单、纯粹、自然的这一秒。
何初喃拥有了无限的勇气。
她盯着陈靳言的眼睛：“陈靳言，那天我说，需要想想。”
“现在我想好了。”
陈靳言呼吸骤然停滞，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宣判。
何初喃四处看了看，依旧有学生来回走动着。
她一把握住陈靳言的手腕，把他带到最边缘的一间空教室，何初喃反手关上了门，偌大一间空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何初喃微微用力，把陈靳言推到门边，抬手拉扯着陈靳言的衣领，动作有些粗暴，陈靳言被逼着弯下腰，但何初喃已经顾不了这些，她踮起脚尖，靠近陈靳言的嘴唇。
一个轻柔地、不带任何情色意味的吻落在了陈靳言的唇角。
何初喃缓缓移开唇，盯着陈靳言骤然紧缩的瞳孔。
轻声说：“我也喜欢你。”
陈靳言呼吸骤然急促，他紧紧盯着何初喃的眼睛，试图在里面找出一点玩笑、虚假的意味，可是没有。
喃喃那样真挚、带着光地望着他。
陈靳言轻笑了一声，笑意不断扩大，胸腔也闷沉着。
他一把抱起何初喃，意料之外地离地，何初喃握住他绷紧的小臂，任由他把她放坐在干净的桌面上，陈靳言俯身，双手撑在她身后，轻轻吐息：“再说一次。”
何初喃笑着，抬起手，用指腹摩挲着他的唇瓣，缓缓抬眼，轻声说：“我也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陈靳言重重呼出一口气，他握住何初喃作乱的手，眼尾有些泛红，他声音喑哑：“喃喃，我现在要吻你，如果你不愿意接受，那你可以推开我。”
他等了几秒，何初喃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
反而抬手勾住他的后颈，主动吻上他的唇。
陈靳言的气息很好闻，何初喃有些走神地想，不知道他用什么牌子的牙膏。
这个吻不同于他们之前两个浅尝辄止的吻，破开齿关，唇舌交缠。
何初喃仅剩的理智也被陈靳言勾着散在亲昵的交缠里。
分开时，她满目水光，喘着粗气。
陈靳言也好不到哪里去，胸膛起伏，平日一丝不苟的衣领也被扯开，起了皱。
他借着这个姿势把何初喃抱在怀里。
然后在她耳边呢喃：“喃喃，我更喜欢你。”
比你喜欢我，还要喜欢一些。
第44章 他在说，他知道
东亚人一贯的情感表达都是含蓄而内敛的，他们推崇细水长流的爱情，在确定了誓言后才会有更进一步的相处。
只是何初喃的恋爱谈得轰轰烈烈。
确定关系的那一刻，和陈靳言来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法式湿吻。
不仅早恋，而且要在大人脸皮子底下谈恋爱。
他们坐在车后座，偶尔对视上，眼里都是羞怯但纯情的少年心事。
连前面的司机也看出了不同，调笑着：“今天好像心情都很好啊，怎么这么爱笑，学校里发生什么好事了？”
何初喃指尖向身侧悄悄划去，在司机视线盲区，勾了一下陈靳言的手心，然后笑着说：“是啊，今天对我来说意义特别重大。”
陈靳言偏过头，嘴角带着宠溺的笑，手指收紧，反握住了何初喃的指尖。
车停在车库，司机和他们告别后离开，眼见着到了家门口，她才突然意识到，谈恋爱这件事情得瞒着何怀川啊，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到时候露馅了逼着他们分手怎么办。
她脑子里已经浮现何怀川拿着支票，对陈靳言说：“五百万，离开我女儿”的画面。
她这辈子第一次谈恋爱可不能折在这上面。
何初喃冷静思考之后，莫名慌乱起来，把陈靳言拉到墙角，轻声说：“我们在家里面就装不熟，免得被我爸看出来。”
他要是知道她早恋非打折她一条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