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真的请个钟点工，也要不了五百！
她看裴佳就是狮子大开口。
“有些人没钱是因为不想要吗？是因为赚不到吧，能力没能力，长相没长相，只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裴佳嘲弄道。
“阿敬，你看看你女朋友！”谢颖气跺了一下脚。
“你们先回去吧。”
四人见他脸色不算好，虽然心中对裴佳诸多不满，但还是没有再多话。
门关上后，祁敬走到裴佳身边，放低声音：“我知道嘉树说夏夏你很生气，但你也不能直接打人，他是我的朋友，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做。”
裴佳抬头，冷声道：“夏夏就不是你朋友了？向嘉树那么侮辱她，你当没听到？”
“她跟谢清淮在一起后帮你收拾过多少次烂摊子，你都没印象了？”
“好了，别生气了，我改天让嘉树给你道歉。”
裴佳挣脱祁敬的手，“客厅你自己收拾干净，下次不要随便带人来家里。”
“哪次不是我收拾的了，别生气了。我给你做了饭，在冰箱，你先去洗澡，我去给你热饭。”
裴佳知道这是祁敬在低头，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转身进了浴室。
她洗完澡出来，祁敬已经热好了饭放在餐桌上。他正围着围裙在收拾茶几上的杯子碗筷，以及那些还没吃完，却早已冷掉的烧烤。
她跟祁敬在一起这些年，祁敬从没让她做过家务。
祁敬大学时，她已经工作了。
她那时资助沈矜念书，打两份工，平时很忙，租房里自然也乱成一团。每次周末祁敬去她那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她做大扫除。
然后做好饭等她下班。
他总说等他工作了她就不用这么累了。
那时的她对祁敬的话深信不疑。
因为祁敬爱她，她能感受到祁敬浓烈又真挚的爱意。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份爱好像渐渐变淡了。十八岁的祁敬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她是孤儿，娶她经济压力会很大这种话。
但二十四岁的祁敬会。
她赚的不比祁敬少，她从做客服开始就一直是销冠。后来转去做自媒体部门做直播，依然如此。
沈矜恋爱后，不再需要她的资助，她便把一部分的钱存了起来。
作为以后跟祁敬结婚买房的基金。
还有一部分都用在祁敬身上了。
给祁敬买东西时，四位数的衣服她眼睛都不眨一下，但她自己的衣服从某宝上淘的便宜货。
那个深爱着她的祁敬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但过去那些回忆太美好。
即便知道祁敬变了，但她依旧抓着那些回忆不放，试图去找祁敬爱她如初的痕迹。
亦如现在。
他们明明吵架了，在冷战，祁敬照旧做了饭给她。
因为她工作后常常吃饭不规律，有胃病。
下播后常常很饿，不吃东西第二天会胃疼。
只是因为这一件小事，她居然立刻接了祁敬递过来的台阶。
有时候裴佳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这么一点小事她就能说服自己消气了。
-
吃完饭，裴佳靠在沙发上，头发被她拨到沙发靠背上晾着，她没有吹头发的习惯。
觉得麻烦，总是等着它自己干。
以前祁敬会帮她吹。
她洗完澡，祁敬总是坐在沙发上，拿着吹风机等她。
这种习惯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裴佳仔细想想，好像就是这一年多吧。
祁敬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待遇十分不错的大公司。
起初他还会跟她分享在公司的事。
她跟祁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行业，而且她念书并不多，祁敬的有些话题她并不一定能完全理解。
久而久之，祁敬丧失了分享欲。
“老婆，睡觉了。”
祁敬走到沙发旁，低头想亲裴佳，裴佳微微侧脸，他的吻落在她脸上。
他以为裴佳还在生气：“你走后我就没跟她打游戏了，我只是太生气了，她邀请我双排我才答应。”
“嗯。”
“我们......”真没什么。
裴佳淡漠的反应让祁敬的话堵在喉咙里。
换了以前，裴佳若是发现他跟女生双排一定会严令他删好友。
再也不准跟别的女生双排。
今天的她反应太平淡了。
其实祁敬已经很久没跟女生双排过了，今天他的确有故意的成分，裴佳拒绝了他的求欢，相当于是拒绝了他递过去的台阶。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哄着裴佳。
偶尔他也会感到疲惫。
见祁敬迟迟没动作，裴佳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着祁敬，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头发没干，你先睡吧。”
祁敬顺着裴佳的头顶往下看去，这才发现裴佳及腰的长发已经剪短。
如今头发长度刚到锁骨那里。
“什么时候剪头发了？”祁敬问。
“前几天休假。”
裴佳回了话，收回视线看手机，姜絮下周一要搬家。
她周一刚好休息，答应去帮姜絮搬家。
最终裴佳也没等来那句我帮你吹头发，祁敬只是说剪头发怎么不叫上他。
裴佳扯了扯唇，没有再说话。
她剪头发那天祁敬惹了事，他英雄救美下手太重，对方进了医院，不接受调解。她那天早班，下班后带着水果去医院，跟对方道了很久的歉。
甚至受到了一些言语调戏。
最终这件事是沈矜让谢清淮出面帮她解决的，那天她真的很生气，也很失望。
她不明白祁敬的英雄主义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越来越严重，很多时候出手完全不考虑后果。因为这种事已经麻烦过沈矜很多次。
她看得出来谢清淮对沈矜没多少真心，更加不想让沈矜求谢清淮办事。
可祁敬总是这么不争气。
那天她又气又委屈，进店就让老板给她剪平头。她需要找点事情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这些糟糕的事她不想说给别人听，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还是老板看出她的情绪不好，安慰了她几句，最终头发只剪到锁骨的位置。
第6章 碰瓷
“碰瓷？”
邵子行单手拿着墨镜，弯下腰，玩世不恭地看着跌倒在人行道上的裴佳。
他车跟她还有几米远呢，碰瓷技术这么不过关。
“我还没缺钱到这么丧心病狂的地步。”裴佳没好气道。
昨晚祁敬跟他那群朋友出去玩了，凌晨三点才回来，她晚上没吃饭，早上也没吃，这会儿低血糖了。
“也是。”
邵子行手里的墨镜轻点在下巴上，他打量了一眼裴佳的穿着，一件看起来十分不值钱的浅蓝色长裙。
脚上是米色洞洞鞋！
邵子行嘴角肌肉微抽。
没见过这么能糟蹋自己外貌的女人。不过这非常廉价的一身搭配，却因为裴佳那种清纯至极的漂亮脸蛋上升了几个档次。
他周围的女人能跟裴佳外貌势均力敌的还真不多。
不过裴佳显然是最蠢的。
只长脸蛋不长脑。
活该跟着祁敬那种男人吃糠咽菜。
“要我拉你吗？”邵子行一边说话一边反手指了指后面停着的一排车。
显然是因为裴佳这一动作才导致后面的车辆都停下了。
裴佳抿唇微笑：“我怕你手不干净。”
然后她抓住邵子行的衣摆站了起来，邵子行后知后觉意识到裴佳是在嫌他手脏，他气得一口血险些吐了出来。
待裴佳坐上副驾驶，他幽幽道：“副驾驶坐过的热榜我十双手都数不过来了。”
裴佳面部有一瞬的僵硬。
想到副驾驶可能曾经还发生过某些不明言说的事，她感到一阵恶寒：“不用你送我，我自己过去。”
说着她就要下车。
邵子行却先一步将副驾驶的门重重甩上。
裴佳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身体。
邵子行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你去医院了，找沈矜，阿淮还得找我。”
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瞥了一眼裴佳：“裴小姐，既然是成年人，就少打扰别人，以免殃及无辜。”
他就是那个无辜。
谢清淮就快跟沈矜分手了，但在那方面似乎格外满意沈矜。
简直是争分夺秒。
沈矜有一点破事都要找他们去做。
沈矜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奶奶在医院没钱了，再者就是裴佳，以及裴佳的男朋友又惹祸了。
上次裴佳男朋友惹了事，谢清淮不想管，干脆甩给他。
他是那么闲的人吗？！
裴佳掩下心头浮起的淡淡羞耻，反问：“我找你了？”
“裴小姐，我们这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吗？不过要是你想，也不是不可以。”邵子行扬眉，“但是，你得小心点，别被你那个男朋友发现了。他脑子......”
邵子行似乎在脑中想了一会，最终给出四个字。
“不太正常。”
“你正常？原来正常的男人就是三天两头换女人？”裴佳淡淡嘲讽道。
认识邵子行那么久，她跟邵子行见面次数不算多。
但每一次他身边都是不同的姑娘。
各种各样的。
唯一的相同点是都超级漂亮。
“你不能因为自己常年不换男人就觉得别人经常换女人不正常。”邵子行挑了下眉，空出一只手拉开副驾驶座储物箱。
里面放着巧克力棒，还有五颜六色的糖果。
“别晕在我车上。”
裴佳很想硬气得说不会，但她身体不允许，她拿了巧克力棒，含着声音说了声“谢谢”。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邵子行将储物箱关上，坐正了身体。
居然能从裴佳嘴里听到谢谢两个字。
可真是不容易。
“我说你好好开车，我不想那么早死。”裴佳撕开巧克力棒包装，左手在下面接着，身体侧向车窗那边。
-
帮姜絮搬完家，她跟姜絮两人同时瘫倒在沙发上，呈大字型。
“你搬出来，你妈跟周阿姨都同意？”裴佳偏头看着姜絮。
周阿姨是姜絮那位已经牺牲了的男朋友的妈妈，就住姜絮家对门。因为都是单亲，两位妈妈关系一直很好。
姜絮男朋友去世后，周阿姨也几乎把姜絮当成自己的亲女儿。
“她们天天催我相亲，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姜絮淡然一笑，笑容下是无尽的苦涩。
她爱的人已经不在了，她只想跟自己爱的人结婚。她说服不了自己去跟一个处处比不上周让的人相亲，结婚然后生子。
即便周让不在了，但凭着那二十多年的回忆她能过完这辈子。
“如果有合适的人，你也可以接触接触，不一定要结婚，恋爱也可以谈嘛对不对？”裴佳温声道。
周让是在她认识姜絮一年后发生的。
从前姜絮总是十分阳光明媚，积极活泼，周让的离世对她打击很大。周让去世后姜絮渐渐变得成熟稳重。
她把自己困住了，完全不愿意去接触新的人，新的事物。
“恋爱哪有赚钱香。”姜絮嬉笑着带过。
裴佳也没再多话。
两人躺了一会儿，待太阳落山，染红了整片天空。裴佳看了一眼时间，叫姜絮一块儿出门吃饭。
她们找了一家附近口碑不错的烤肉店。
裴佳挽着姜絮，刚进门，便看到了不远处那一桌男女。
女生正在把包好的肉递到男生手里。
看起来像极了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若故事男主人公不是她的男朋友，她想，她应该也会觉得他们很配。
姜絮叫了两声裴佳都没得到反应，她顺着裴佳的视线看去，看到了祁敬，已经坐在他对面，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的陌生女孩。
姜絮瞳孔紧缩，下意识去看旁边的裴佳，裴佳全身僵硬，脸上的笑容不再。
“裴佳，要不要我......”
姜絮话未说完便被裴佳打断，“不用，我们换一家。”
姜絮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跟裴佳一块儿转身出了烤肉店。
裴佳此时只觉脑子一片空白，脑海中只剩下嗡鸣声。
祁敬跟女生没有边界感不是一两天，但像这样接女生亲手用生菜包肉的的事并不常见。在看到祁敬的那一刻她第一反应不是觉得愤怒。
而是觉得丢脸。
因为她身边同事都知道祁敬有多爱她，对她多专情。
今天却让姜絮看到了祁敬跟其他女人这么亲密的一幕。
第7章 买醉
“要不要喝点酒？”
点完单，姜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
从烤肉店离开，裴佳虽然在极力掩饰情绪，她却依旧能感知到裴佳笑容下的苦涩。
年少时就相爱的人却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若是她，她也接受不了。
“不喝了吧，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裴佳笑笑。
一小时后。
姜絮看着桌上三个空酒瓶。
她嘴角抽了抽。
说好的不喝，裴佳一个人把三瓶白酒喝完了，她甚至一瓶啤酒都还没喝完。
裴佳脸颊通红，又叫来服务员要了两瓶白酒。
姜絮吓得连忙让服务员别上了。
“上！”裴佳大手一挥，夹着醉意的声音十分豪迈。
服务员一时进退两难，将目光投向姜絮。
“上一瓶。”姜絮冲服务员笑笑。
“如果有不开心的事情，你可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姜絮轻拍了拍裴佳的手。
得知周让去世那段时间，她不跟任何人沟通。
有一天在下班的路上她晕倒了，醒来时看到妈妈哭得红肿的眼睛，她才猛然意识到她的行为给她妈带去了多大的恐惧。
她抱着她妈哭了一夜。
情绪得到了缓解。
裴佳支着脑袋，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你觉得不开心，可以试试远离让你不开心的源头，不要内耗。”
远离吗？
裴佳将服务员刚刚上上来的白酒倒满酒杯。
姜絮说得没错，或许她可以试试。
因为现在祁敬对于她来说是痛苦大于幸福的，即便做不到立马分手，也可以试着抽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