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等你老了你就知道……”
走廊的声音逐渐减小，迟瑜伸手把后门关上。
江皓阳感叹，“顾姐爸爸也太好了，我爸要是这样对我，我高低给他考进班级前十。”
迟瑜斜睨他，冷嗤道：“人都还没睡着，做什么梦。”
“哥你也不能这么说，梦还是要做的，万一见鬼了呢？”
迟瑜拿了一个包子堵住他的嘴，“做题。”
江皓阳自顾自的嘀咕，“也不知道拉着我去买零食的是谁。”
迟瑜这人看着冷，但骨子里是热的。
打一开始，江皓阳是不喜欢他的，明明又拽又冷还不好接近，偏偏就是有很多女主喜欢这一款。
要说不打不相识，两人的关系转变还是江皓阳追了一个姑娘，结果他翻了车，被三了以后还被那渣女的新欢追着打。当时他以为怎么也要去趟医院住上个十天半个月，没成想迟瑜二话不说就上去帮他。
后来他问为什么，迟瑜只是冷冷地说了声，“同情你。”
也是人骨子里犯贱，迟瑜越是不理他，他就越往上凑。直到后来知道了一些他家里的事。
迟瑜爸爸家暴酗酒还赌博欠了钱，在迟瑜五岁的时候跑了就没回来过。这些年是叶蔓茹一个人拉扯他长大。
后来出了那件事……
-
榕西巷，灰败落后的小巷里，零零落落亮着灯。
回家洗了手，迟瑜就去厨房帮忙。
“你怎么进来了，快去做你自己的事。”叶蔓茹看他一眼，继续收拾东西。
“我作业写完了，您出去歇会儿，我来。”迟瑜把盆子收到一起，再拿到水池那边清洗。
叶蔓茹解了围裙靠在厨房门口，“小瑜，开学一周了感觉怎么样？”
迟瑜随口道：“还行吧。”
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盆在水下冲洗，手背上肌理匀称又好看。
叶蔓茹轻叹了口气，“要好好和同学相处知道吗？别整天拽的二五八万的，也不知道皓阳那小子怎么受得了你的。”
“不是妈。”迟瑜关了水转身看过来，“您儿子我也没那么……”
迟瑜在想一个合适的说法。
叶蔓茹接上他的话，“拽酷。”
迟瑜不得不佩服叶蔓茹的脑回路，总能给他按上各种标签。
“哎呀！”叶蔓茹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我儿子这么贤惠，也不知道谁以后有福气娶到你。”
“您不怕我早恋啊？”迟瑜把洗好的盆子放到柜子里。
“你有喜欢的姑娘？”叶蔓茹眼睛亮了，兴致被提起来，“谁呀，跟我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
迟瑜眼皮跳了跳，无奈道：“您想多了。”
叶蔓茹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你不对劲？”
迟瑜不太受得了叶蔓茹的这种眼神，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他有什么小心思她总能看出来。
“要换平常，你早该反驳了。”叶蔓茹眯了眯眸子，眼中的打量之意更甚。
迟瑜觉得叶蔓茹此刻的笑就像白雪公主的后妈给白雪公主喂毒苹果的时候的那个笑。
——不怀好意。
以叶蔓茹这种段位，那位娇气的公主铁定被骗。
迟瑜迅速回神。
不是，他有病吧，好端端地想别人做什么。
迟瑜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抬眸就对上叶蔓茹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自己洗吧。”
撂下盆子，迟瑜大步回了卧室，把自己丢到床上。
“扣扣——”
房门被敲了两声。
“睡了。”迟瑜胳膊搭在眼睛上，动都没动。
“你妈我做为过来人，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儿子，这个世界上被骗的不止有女孩子，还有男孩子。虽然你爱冷着脸吧，但长得好看呀。以后出门可要多注意着点。”
迟瑜没应她，要是他回一句，以叶蔓茹的脑回路和口才能回他十句。
喜欢……个鬼！
第6章 祖宗
Q.Q群里的消息在轰炸。
言酥：【我们明天一起去图书馆吧】
江不是和尚：【别了吧大学霸，咱们就放几个小时的假，明天晚上还要上自习，歇会儿吧，真的，算了吧】
徐百川：【我觉得可以。去图书馆】
顾鸢：【我早上请个假】
言酥：【你咋啦】
顾鸢：【有点感冒】
陈哲明：【我也请假，明天回老家】
迟瑜手指戳着屏幕。
轻哼一声，“果然娇气。”
-
顾鸢倒也没有因为感冒，就是单纯的想好好睡一觉，把这六天缺的觉都给补回来。
一觉睡到天昏地暗，顾鸢是被瓷器摔碎的声音吵醒的。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十一点了。顾鸢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两道身影走远，才转身去换衣服。
北岸图书馆周末全天开放，顾鸢到了之后，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开学这些天她也想清楚了，她还是想参加高考。
做完了一套物理卷子，正要对答案，对面坐下两个人。
迟瑜穿着黑T搭黑色工装裤，眉眼间透着几分冷意，五官棱角分明，带着一丝侵略感。
浑身上下给人一种暗示，别惹我。
江皓阳正要说话，迟瑜扭头睨了他一眼。
顾鸢抿了抿唇，把书包里的零食分给两人。
她就想在这雷区蹦跶一下。
江皓阳看到包装，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迟瑜正翻着书，一包巧克力进入眼帘。
白皙的手指按着混色的包装袋，指尖轻点了下，意思是给他的。
迟瑜掀起眼皮，女生弯着眉，瞳仁像是被水洗一样，乌黑清澈，很亮，唇角勾起漾出浅浅笑意。
一看就很好骗的那种。
他稍顿一瞬，懒散地勾起唇，“看书。”
顾鸢微怔，“哦”了一声。
江百川和言酥到的时候顾鸢对完了答案。
顾鸢把余下的零食分给言酥和徐百川。
言酥高兴地眼睛都亮了，“哇，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很难买的。”
顾鸢对这些不太清楚，都是姜之遥出差回来给她带的。
“喜欢的话明天再带给你。”
言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啊好啊。”
把余下的作业写完，顾鸢准备出去接水，拿到杯子才发现水接满了。
言酥把草稿本推给她看。
【组长刚才出去帮你接的】
对面这会儿没人，物理书还翻着，旁边是演算的稿纸，笔迹苍劲有力。
顾鸢在那句话下面画了个勾，从书包里拿了纸巾往出走。
卫生间在楼道的尽头，顾鸢出来的时候又碰到了隔壁班那个同学。
男生看到顾鸢，眼眸蓦然瞪大，慌慌张张地转身跑开。
顾鸢：“……”
她是浑水猛兽吗？
迟瑜紧跟着那个男生出来，觑了眼跑走的男生，又侧眸看向发呆的某人，嗓音低缓道：“不走？”
“嗯？”
顾鸢扬起脖子，正巧看到男生突起的喉结，视线不由自主被那个东西攫取了注意力。
许是因为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那处竟然滚动了一下。
以前怎么没发现，男生这个地方长这样。
迟瑜往后退了一步，抬手遮唇轻咳一声，声线有些冷，“不走？”
“走。”顾鸢别开眼，有些心虚。
看着前面那颗黝黑的脑袋，少年下颚绷紧，眉心微蹙。
顾鸢想起什么，猛地扭头。
迟瑜来不及收脚，两人之间的距离仅剩0.1厘米。
迟瑜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冷着脸唇线僵直，黑发下的耳根泛着一层淡淡的薄红。
顾鸢舔了舔唇瓣，嗓音发涩，“我就是想谢谢你帮我接水。”
其实她本来想问那个男生的事，但话到嘴边就拐了个弯。
迟瑜视线落在她身上片刻，女生微仰着小脸，一双鹿眸澄澈清透，错开目光，他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不咸不淡地说：“礼尚往来而已，别多想。”
“嗯？”
顾鸢看着走远的背影，仔细琢磨这句话的意思。
等回到座位上，看到言酥吃巧克力，顾鸢才反应过来礼尚往来说的是什么意思。
言酥把本子推给她。
【刚组长进来的时候脸像结冰了一样，他咋啦？】
顾鸢撩起眼帘觑了一眼对面的人，拿笔写道：【不知道，便秘了吧】
言酥拧眉，一会儿又了然地点头。
一直到下午五点，江皓阳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各位哥哥姐姐，咱们回吧，我请大家吃饭。”
言酥：“吃什么？”
江皓阳：“食堂。”
顾鸢问言酥，“食堂的饭怎么样？”
言酥摇头，“不成，我吃一次肚子就会不舒服。”
“不是，三楼新出了干锅，咱们班有人去了说很好吃的。”江皓阳力荐。
徐百川也附和，“我也听说不错，反正江少请客，不如去试试。”
迟瑜半路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最终四个人去食堂吃。
干锅有些辣，顾鸢吃完脸都辣红了。
一回教室，就是各种补作业。
赶在上课之前，要把座位换好，顾鸢是第八组，要换到原先第一组的位置，其他组顺位往下挪。
应了言酥的话，顾鸢到教室没一会儿肚子就不舒服。
换座位也是个大工程，大家都是带着自己的桌子一起搬家的，顾鸢的手刚伸出去结果落了空。
“跟上。”
少年嗓音冷淡，手抓着桌边轻松就把桌子抬起。因为用力，小臂上浅浅迭出肌理分明的筋脉。
顾鸢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提起椅子跟过去。
这次换座她正好坐在靠窗的位置，扭头就能看到教学楼下的花园。
“谢谢。”她诚恳道。
迟瑜撩起眼皮，细致凝视着她没说话。
顾鸢从书包里翻出物理作业正要放他桌子上，岂料人家头也没抬就说道：“不用……”
把作业放到他桌子上，顾鸢解释了一句，“物理作业。”
男生终于大发慈悲地抬眼，看着眼前摊开的物理试卷，舌尖抵着下颚，从鼻腔发出一声嗯。
靠！自作多情了。
看了会儿书，顾鸢越来越不舒服，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就趴在桌子上，缓了一会儿打算去接水。
前排的陈哲明正好拿着杯子转身，“学委，我帮你接。”
“谢谢。”顾鸢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
言酥进来一看顾鸢脸都白了，紧张的不行，“你怎么了？”
顾鸢支起脑袋，眼皮无力地耷拉着，“言酥，你能陪我去趟校医室吗？”
言酥扶着顾鸢往外揍，刚出教学楼就碰到了打完篮球回来的迟瑜和江皓阳。
“顾姐这是怎么了？”
说起这个言酥就来气，“还不都怪你，非要带我们去食堂吃饭。”
听到江皓阳说话的声音，靠在言酥怀里的顾鸢虚虚地睁开了眼睛。
她脸色苍白，唇上没有多少血色，眼球里面像有一汪泉水，显得人越发楚楚可怜。
迟瑜把篮球塞江皓阳怀里，正打算伸手扶一把，一道怒斥声突地响起，“干什么呢，几班的？”
紧着跟林德全大步走过来。
言酥忙解释，“高一十五班，她不舒服，我们正要去校医室。”
林德全看了眼虚弱的顾鸢，又问两个男生，“你们呢？干什么的？”
江皓阳：“主任我们是一个班的，正好碰到了，就问了一句。”
林德全还要说话，迟瑜说道：“主任，我们学委不舒服。”
林德全摆手，“快把人带校医室看看。”
言酥扶着顾鸢往校医室的方向走。
迟瑜和江皓阳也要跟上，被林德全拦住，“你们俩回教室自习。”
江皓阳正要说话，迟瑜拉着他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不是哥，我得去看看。”
“等会儿。”
校医室
顾鸢吃了药坐在椅子上休息，言酥先回去上自习了。
医生语气严肃，“同学，你的胃不好，吃东西一定要注意，不干净的食物一定不能吃。”
顾鸢：“我今晚吃的食堂。”
医生眼神飘忽了一下，“可以的话让家里人送饭。”
顾鸢点点头，上一周晚饭她都是回去吃的，虽然时间来得及，但还是有点赶了。以后她可以让阿姨把饭送到学校里。
“高三很多同学都是家长送饭的，你们这些学生，不是不注意吃坏肚子，就是经常饿着不按时吃饭伤了胃。学习固然重要，但身体更加重要，尤其是吃食上一定要注意跟上营养……”
顾鸢挺佩服医生的，就高中生如何均衡营养保护身体这个问题，硬是讲了半个多小时的注意事项。
“谢谢医生，我记住了。”
门口的江皓阳拍手，一脸佩服，“医生，我也听明白了。”
“呦，还有俩人，你们俩是怎么了？”
迟瑜把手里的校服丢到顾鸢怀里，声线微冷，“没怎么，送衣服的。”
医生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个来回，了然道：“懂，没什么大问题，以后注意饮食，行了回去吧。”
顾鸢：她屁股才坐热。
从校医室出来，两人一左一右地跟在顾鸢后面。
江皓阳语气懊恼，“顾姐对不起，我不应该带你去吃食堂的。”
顾鸢停下来看向他，“是我自己要去的，跟你没关系。”
“要不从明天开始我给你带早餐吧，你想吃什么？”
迟瑜斜睨他一眼，江皓阳换了话题，“那下一周我帮你打水吧。”
顾鸢摇头，“不用了。”
有风吹过来，顾鸢缩了缩脖子。
突然，眼前出现一道黑影，清爽如雨后春草般的薄荷的味道侵入鼻尖，裹挟在她周身。
头顶的气息低沉温热。
迟瑜捏着衣服的两个角，刺啦一声，拉链被拉到顶。
前后不到一分钟，顾鸢反应过来的时候迟瑜已经走远了。
江皓阳解释道：“迟哥这人吧，就是拽了点，其实人还是很好的。”
顾鸢还没开口，前面的人突然转过身，语气真就拽的二五八万的。
“要不我给你俩找个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