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郁川也随便点了几个菜，服务生客气地跟他们说：“稍等片刻。”
餐厅里还摆着一架钢琴，有专门的乐手弹奏，黎漾喝着服务生送来的鲜榨果汁，欣赏乐手的音乐，直到服务生来上了菜，两人都没再开口。
黎漾一顿饭吃得小心翼翼，时刻打量对面人的神色，但见他总没有提起昨晚的事，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应该也不记得了吧？黎漾想。
既然对方不提，黎漾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
第二天上班，楚思冉刚到公司，助理就跟他汇报了一天的工作安排。
“楚总，下午三点有个会，晚上咱们还要跟芮尔的李总吃饭，谈新能源开发的项目。”
楚思冉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下午的会暂时取消，推迟到明天。”
助理不解，但也还是照做，将备忘录里下午的行程取消掉。
“还有，跟楼下通知一声，下午怡和的戚梓宁来找我，让人把她安排到会议室。”
“怡和？”助理惊了一下，“楚总，您先前不是不打算跟怡和合作的吗？”
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楚思冉低头继续签字：“跟谁合作不是合作，放心，怡和有人打包票，咱们不会亏。”
下午，还没到三点戚梓宁就赶到了楚思冉的公司，出租车停在门口，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确认没有问题才大步走进去。
先前每次来，她都是被前台安排在门口的沙发上坐着等，一等就是一整天，也没人搭理她。
这还是第一次，在她报出名号后，前台小姐姐十分殷勤地接待了她，然后将她领到楼上会议室，还微笑着给她倒了杯水。
果然达成合作的态度就是不一样了。
“戚小姐稍等，我们楚总马上就来。”前台小姐姐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句，随即退出会议室。
“好，谢谢。”她点头回应。
戚梓宁面上淡定，心里却打鼓似的，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她将准备好的合作意向书放在桌子上，环顾周围，偌大的一间会议室明亮干净，不愧是楚氏集团，区区一间会议室都抵得过怡和的办公区大了。
戚梓宁又随意打量两眼，听到门外有人喊“楚总”，她回头，起身时楚思冉已经开门进来了。
对方朝她招呼一声，示意她坐下，不用拘束。
“楚总，这是我们的合作意向书，您可以先看看。”戚梓宁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楚思冉伸手接过，只是随意地翻了翻，又放下。
戚梓宁看着他的动作，以为他是不满意，或者突然又改变主意不打算签了，正要准备解释。
突然，她听见楚思冉开口，问：“合约带了吗？”
“合约？”戚梓宁愣了一下，随即瞬间反应过来，从包里掏出两份早已准备好的合约，“带了，已经准备好了。”
她将合约递上前，顿了顿：“楚总没有什么再要问的吗？”
毕竟是近千万的项目，不是开玩笑的，楚思冉却什么都不看，什么也不问，就直接跟她签了。
她忽然有些摸不清头脑，不知道是楚思冉信任她呢，还是对方根本没把这个项目当回事。
“不用，我相信戚小姐不会让我失望的。”
楚思冉笑着说，随即在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直到从楚氏集团出来，手里攥着那份已经签好的合约，戚梓宁还觉得这一切像是做梦一样。
跟楚思冉的重遇，还有她一下签了一年的订单，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掏出手机，给黎漾发了条信息。
“漾漾，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对方很快回她一句：“做了个什么梦？”
戚梓宁想想，“做了个项目经理的美梦。”
黎漾瞬间明白，知道肯定是项目签下来了，立马恭喜她美梦成真。
但戚梓宁还是觉得有些恍惚，巨大的办公楼外天高海阔，建筑林立，她仿佛正踩着一小块洁白的云彩，柔软又缥缈。
那一瞬间，她好像有一点理解黎漾知道自己相亲对象是迟郁川时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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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楚思冉在ῳ*Ɩ签完合约后，也给迟郁川打了电话，表示自己任务完成。
迟郁川接起，说了句：“知道了。”
挂了电话，助理小唐敲门进来，说：“迟总，芮尔的李总打电话来，说那个新项目想跟您先聊聊。”
迟郁川从手边拿起一份资料，正好是芮尔派人送来的，他随意翻看两眼，将资料递给小唐。
“让他先去跟楚思冉谈。”
“就说，盛迟打算跟楚氏合作，一起开发这个新项目，只要他跟楚氏谈好了，盛迟没有任何意见。”
“好的，迟总。”
小唐从他手里接过资料，正要转身出去，想了想，又说，
“还有，您昨天提起拍卖会上的那枚钻石戒指，我已经问过主办方了，暂时还没被拍出去。”
盛迟跟这家拍卖行有合作，关系也很不错，所以往常拍卖行有些什么新奇的玩意，准备开拍之前，都会先从迟家眼里过一遍，没被选中的才会流入市场进行拍卖。
刚巧前两天拍卖行新进了一批货，听说来头不小，价格也不便宜，拍卖行就先跟迟郁川联系了一下，不过迟郁川当时一个也没选。
后来再想起这枚戒指的时候，拍卖时间已经过了，他就让小唐去问一嘴。
所幸是这枚钻石戒指的价格太过昂贵，最终也没定下合适的价来，这才留下来了。
迟郁川从文件里抬起头：“跟拍卖行老板联系一下，就说我要了。”
“迟总这是要送给黎小姐？”小唐试探着问。
被迟郁川目光扫了一眼，小唐自知问多了，立马闭嘴，改口说，“我的意思是，需不需要我再去准备一个精致的包装，准备什么样的？”
迟郁川凝他一眼：“你看着办。”
……
再过两天是迟郁川的生日，黎漾原本已经忘了，当年的小本子里深刻的记得过，时间过去这么久，她早就已经记不清了。
还是迟老爷子给她打电话，提起这事，黎漾才忽然想起。
老爷子说，迟郁川已经很久不在家里过生日了，难得今年添人进口，是新婚的好年份，让黎漾务必和他一起回老宅里过个生日，一起热闹热闹。
黎漾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晚上迟郁川到家，黎漾跟他提起了这事，对方沉默片刻，问她：“老爷子亲自打电话来说的？”
黎漾点头。
他又问：“你答应了？”
“嗯。”黎漾再次点头，抬眼却看见迟郁川不太好看的脸色，似乎是有些抗拒的。
“对不起，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一会跟爷爷说，就说我有事去不了，这样行吗？”
对上迟郁川的眼神，黎漾有些心虚，知道自己不该擅自替迟郁川答应，他不愿意回去自然有不愿意回去的理由。
可老爷子亲自跟她开口，她又不敢直接拒绝，驳了老爷子的面子。
迟郁川深吸一口气，面色轻缓，才发觉自己对黎漾的反应有些过了，他不该跟黎漾置气，她根本不知道那些事。
“不用。”他说，“既然是给我过生日，老爷子没给我打电话，反而是跟你说，就是清楚我一定会拒绝。”
而黎漾是新嫁进来的孙媳妇儿，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敢直接拒绝，跟她说是最好的选择。
老爷子走的每一步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每一步路都笃定了别人拒绝不了。
所以，这才是他选择黎漾的原因。
第37章 ◎他喜欢的从不会轻易放弃◎
迟郁川的生日办得很简单，他自己不愿意过，老爷子也随他。
只是简单的在老宅摆了一桌酒菜，定个蛋糕，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就算完事了。
甚至连吃饭都只有四个人，谢阮清算是意外来客，被老爷子突然叫回来凑人数的。
一切都中规中矩，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吃完饭，迟郁川被老爷子叫进书房，黎漾独自在别墅里溜达。一楼有一间仓库，里面摆满了各种玩具和乱七八糟的东西，东西虽杂，但收拾得很整齐。
黎漾随手拿起一个游戏机在手里摆弄，按键褪了色，早已经不能玩了，但被擦得很干净，完好的摆放在玻璃架子上。
也不知道这是迟郁川什么时候喜欢的玩具。
她看了两眼，觉得没什么好玩的，正打算把游戏机放回原位，谢阮清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靠着门框，环胸说：“那是郁川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机。”
“小时候？”黎漾又看了一眼。
谢阮清想了想：“嗯，大概……十岁的时候吧，那是他妈妈送他的最后一件礼物。”
这游戏机陪了他好几年，正好是他父母刚离婚的那几年，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坏了，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玩过。
黎漾垂眼：“原来是妈妈送的礼物，难怪保存的这么好。”
除了按键上褪色了一点外，外壳没有一丝损伤，看样子那时候是很宝贝的。
黎漾顿了顿，又问：“那他妈妈……”
豪门之中，总有些秘事是外人不知道的，黎漾只是偶尔听说几句，关于当年迟郁川父母联姻，后来又离婚的事，听说那时候闹得还挺大。
老爷子最要面子，是决不允许迟家出这样的丑闻的。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剥夺了唯一儿子的继承权，把他赶到国外去，这才将这件事平息下来。
不过两家那时候闹得十分不愉快，后来也就再也没有交集了，甚至连迟郁川的妈妈都不曾再回来看过他一眼。
谢阮清说：“既然你已经进了迟家的门，有些事情，我想是应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了。”
她知道迟郁川很宝贝黎漾，很多事情不想让她知道，但作为迟家的人，谢阮清相信黎漾有能力去消化这些事。
而且，她也想让黎漾重新思考一下嫁进迟家的利弊，毕竟前车之鉴，是两败俱伤的结果，还连累了迟郁川这么多年，她不想看见迟郁川和黎漾也是这样的结果。
与其最后闹得不可开交，不如从一开始就各自想清楚。
“迟郁川的爸妈也是家族联姻，江州有名的地产商就是他妈妈的娘家，老爷子一手安排的，跟你们一样。”
“但其实他爸妈互相都不愿意，一开始还能相敬如宾，在外人面前给彼此一点好脸面，后来直接连装都不装了。”
结婚之前，迟郁川的爸爸还曾有一个相恋很久的女朋友，他们彼此很相爱，但因为女方家庭条件一般，达不到老爷子的要求，就被迫分开了。
后来老爷子亲自给他安排了江州这门婚事，他爸爸想反抗，却又不敢，一辈子生活在老爷子的强压之下，导致他根本没有能力去反抗。
可他爸爸心里不平衡，又不能跟老爷子闹，只能将所有的气都撒在联姻进门的妻子身上，也就是迟郁川的妈妈。
嫁进迟家之前，迟郁川的妈妈也是性子很好的千金大小姐，后来怀了孕，她还一心想跟在迟家好好过日子的。
直到她亲眼看见迟郁川的爸爸出轨，对方还曾找上门跟她叫嚣，大小姐颜面扫地。
刚巧，出轨对方闹上门的那天，恰好还是迟郁川的生日。
“离婚之后，他妈妈就确诊了抑郁症，江州那边很生气，直接到迟家把人带走了，甚至连一直合作的项目都直接叫停，并公开宣布再也不会跟盛迟合作。”
好好的一个闺女，嫁过来没多久就被逼成抑郁症，任是谁家也是不肯的。
老爷子三番两次带着礼物去道歉，都被赶出去了，对方态度强硬，哪怕撕破脸皮都不在乎。
“当时舆论闹得很难看，丑闻加身，谁也不愿意跟他们合作，盛迟集团的股票一度跌到谷底，险些再也无法翻身。这时老爷子出手了，直接将迟郁川的爸爸踢出迟家，宣布剥夺他的继承权，并将他赶到国外去，再也不许回来。”
这一招力挽狂澜确实保住了盛迟，但培养多年的继承人没了，老爷子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只能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迟郁川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老爷子对他如此严格，一定要求完美的原因。
黎漾攥着游戏机，神色复杂地问：“那后来呢，他妈妈后来怎么样了？”
谢阮清背靠着门框，抬头看向天花板：“后来，其实我也没再见过他妈妈了，只是听说他妈妈被家里送到英国进修去了，一边治病，一边继续读书，过得还算不错。”
“现在她在英国又重新开了一家公司，似乎身边也有了合适的人，只是没再听说结婚的事。”
小时候迟郁川还总是哭着喊着要找妈妈，现在长大了，有能力了，却再也不提这事了。
谢阮清下巴微抬，指指她手里的游戏机：“你手里这个，就是他们离婚之前，迟郁川妈妈最后一次给他买的生日礼物。”
“原来是这样。”
黎漾反复看着手里的游戏机，她很难想象，那个时候的迟郁川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只能靠着这个游戏机度过那段昏暗的日子。
黎漾问：“那这个还能修吗？我想这个游戏机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应该不能了吧，而且这个游戏机早就停产了，根本买不到。”谢阮清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张姨切了水果，招呼她们去吃。谢阮清一边应声，一边站直了身子，凝着黎漾。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知难而退，而是让你考虑清楚该怎么处理这段联姻的关系。”
她说：“黎漾，你也很好，所以我希望你跟郁川都不要再受到联姻的伤害。”
…
回去的路上，迟郁川一直在看文件，是老爷子给他安排的任务，让他务必在三天之内搞定。
他看的认真，黎漾也不敢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攥着手机。
手机振动，黎漾低头看了一眼，朋友给她发来消息：“这种机型早就已经停产了，十几年前的款，市面上肯定是找不到了。”
“不过既然你想要，我可以再帮你去看看，说不定有些喜欢单机游戏的收藏家手里能找到，就是价格可能会贵很多。”
黎漾：“价格不是问题，你尽管找。”
“那行，包在我身上，这事儿我擅长。”
黎漾迅速回复：“那就麻烦你了，事成之后请你吃大餐。”
对方也很爽快的应下：“行，到时候我可得狠狠宰你一顿。”
眼见有希望，黎漾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似有若无的笑意，迟郁川偏头看她一眼，手机屏幕已经摁灭，变成了黑色。
合上文件，迟郁川出声问她：“刚刚在老宅，谢阮清跟你说了些什么，让你那么不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