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悦被放到床上,看他拉上了窗帘,仿佛能在黑夜中畅行无阻一般,再次俯身靠近,蜻蜓点水地亲了她一下。
“等我五分钟。”
席悦靠在枕头上,听着他步伐匆匆地离开,随后缓缓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如果可以,她希望去小区门口便利店的那个人会是她,至少跑起来时耳畔只有风声,不会像现在这样,空荡又寂静的房间里只回荡着她一个人的心跳。
席悦坐在床上,蓦然想起什么,拧开台灯跳下床,迅速跑去卫生间,梳梳头发,漱漱口,抽出一张洗脸巾将斑驳的妆容擦干净,然后拿起置物架上那瓶赤霞橘光,在空气中喷了两下。
做完这一切,时间差不多过了五分钟。
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关了所有灯再次回到卧室,果然,几秒后门口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
奥利奥不知是谁,叫了两声。
大门打开,许亦潮并没有直接进来,听着声音像是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然后撕开,丢在了地上。
奥利奥的叫声停歇,走廊上终于响起脚步声。
许亦潮的视力实在惊人,即便是在没有任何光源的情况下,也能轻而易举地定位到她的位置,然后长臂一捞,将她圈至身前。
席悦以一种半跪的姿态靠在他怀里,心跳声渐渐又嚣张起来。
“要洗澡吗?”他问。
席悦思考着这个问题,怎么洗?
两个人一起洗的话,她会死;分开洗的话,她又要像刚刚那样,再在床上手足无措地等他好几个五分钟。
蓄积了几秒钟的勇气,她轻声,“先......做吧。”
黑暗中,许亦潮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就语气来说,她开口时眼睛一定是紧紧闭上的。
说完那三个字,席悦就屏住了呼吸,她等待着许亦潮的动作,然后迎来的,又是一个缠绵至极的勾吻。
可这次的吻又不一样,因为许亦潮的手顺着她宽大毛衣的下巴,如灵蛇般轻而易举地滑了进去。
他的手掌很看大,掌心皮肤并不粗砺,被一把包裹着的时候,席悦难以忍耐地溢出了一道轻哼。
面对这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他一样无师自通,锁扣松下来的下一秒,是他手指缓缓下移。
席悦沉浸在头皮发麻的情绪中,听着他又一次解开了纽扣,然后在她耳边轻笑,“宝宝,你好香。”
身体上的刺激已经无法承受,可心理上的羞耻却仍在加倍膨胀。
席悦抓住他的手,近乎哀求,“不要折磨我。”
许亦潮亲吻她的手背,“我只会让你开心。”
他刚刚走进来的时候将门带上了,窗户和窗帘也被关上,密不透风的房间里,任何一丁点儿细微的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席悦枕上枕头,听着身侧的窸窣,锡箔纸被撕开时会发生又低又亮的声音,她不知道那个东西要怎么戴,好在许亦潮动手能力一向很强,当他再次翻身上来的时候,一切都不需要她再主动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席悦没法去观察许亦潮的表情,她只能听见那道落在她耳畔的声息,时远时近,时高时低。
一开始,她没有办法从这项节奏中寻找到乐趣,只是生理性地弓起身配合,可当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她在被动中渐渐感觉到体力不支,似寻找浮木一般,她被迫抓住了他劲瘦的,火热的,宛如一截烙铁般的手臂。
虽然她很快就松开,可许亦潮宛如读懂了她的肢体语言一般,缓缓克制速度慢了下来。
他又开始吻她,揉着她,在她耳畔轻声说着爱她。
在他的耐心中,席悦感觉到了一些变化,主动揽上他的肩膀,小声呢喃着,其实可以快一些的。
她原本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直到许亦潮再次发起冲锋,她在潮起潮落中流下了生理性眼泪,才明白这句话在床上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
人跟人之间最大的信任也不过如此了,席悦感受着水乳交融的乐趣,将脸埋在他身下,正沉溺着,突然眼前一亮。
许亦潮拧开了台灯。
他甚至可以分心去开灯。
席悦捂着脸,嗓音湿润,“不要,不要开灯......”
许亦潮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胛骨处,另一只抬起来,将她的手指掰开。
“我想看你。”他的眼神迷离,嗓音几乎呻/吟,“宝宝......”
节奏再度变得规律,席悦已经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就这样开着灯,不知过了多久。
席悦长这么大没做过那么辛苦的事情,比爬山还辛苦一万倍,这让她在结束的下一秒,便累得不想再说话。
许亦潮还没有离开,亲亲她的鼻尖,像撒娇,又像是鼓励,“你让我好舒服。”
太直白了。
可他们连更直白的都做过了。
席悦没力气开口,只圈了圈他的肩膀,以示回应。
许亦潮看着她累极的脸,轻笑一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清洗的环节,席悦全程没怎么睁开过眼睛,她把全部力气都用在靠在许亦潮身上了,而他也尽职尽责,将她洗完之后擦干,然后又重新抱回了床上。
太累了,浑身上下又酸又难受。
席悦几乎要睡着,半梦半醒间,许亦潮摸了下她的脸,“还吃蛋糕吗?”
她很想说不吃了,但又想起今天回来的目的,于是挣扎着掀开被子,睡眼惺忪地说:“吃!”
许亦潮洗完澡换上了干净衣服,他那件用来当作睡衣穿的白色纯T,席悦甚至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回家拿的。
大概是洗完澡吧。那会儿她阖上眼皮,好像是睡了十几分钟。
席悦翻身下床,穿上许亦潮从衣柜里给她找到的一件毛茸茸睡裙,然后趁她不注意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样东西,藏在手心后,就跟着他一起到了客厅。
把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插上蜡烛,许愿吹灭,这整套流程都是许亦潮自己在走,走完之后,他切下来一小块蛋糕,用勺子刮了一块粉色冰淇淋挂着白色奶油,递到她唇边。
席悦揉了揉眼,张开嘴吃了一口。
“有那么困吗?”许亦潮看着她,“刚刚都是我在动。”
席悦品尝着奶油的甜味,眯着眼睛道:“我也有配合啊。”
他伸出大拇指,刮掉她唇角的蛋糕碎,“你配合什么了?”
“就......”席悦看着他裹着笑意的眼睛,声音小了下去,“配合你一起动啊......”
许亦潮穿着白色T恤,灰色卫裤,双腿岔开坐在椅子上,餐厅上方是两排吸顶灯,落在他头顶,将清隽眉眼勾勒得越发深邃。
“是吗?”他随意又刮了一块奶油,再次喂给她,“没感觉。”
席悦刚想凑过去吃,听到这话,又把嘴巴闭上了。
刚想撤回去时,许亦潮扣着她的手腕,将她带进了怀里。
“没感觉你抱我干嘛?”
他眼睫稍垂,瞳孔里又漾着笑,“我只是没感觉到你在动,不是没感觉到爽,你生什么气?”
“......”席悦有些无法接受在这么明亮的光线下聊这些事,于是捂上他的嘴,手动禁言,“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手伸出来。”
许亦潮看着她抿紧的唇瓣,好整以暇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席悦依旧坐在他腿上,手伸进口袋里掏了会儿,然后握成拳头,放在了他手上。
许亦潮垂眸看着手心里的男款戒指,目光凝滞了两秒,“什么时候买的?”
“上个月就做了,假期才拿到。”
席悦一直惦记着1007这个数字,上个月,她和钟若缇说起想定制一枚戒指送给许亦潮,刚巧的是,小缇正好在网上认识一位专门做定制首饰的老爷爷,地方传承的手艺人,在短视频平台有自己的账号,虽然数据一般,但做出来的东西非常精巧可爱。
她把戒指戴到许亦潮的中指上,尺寸也正好。
“喜欢吗?”席悦语调轻扬,看样子自己是真喜欢。
许亦潮摊开手掌,戒指上的小圆环和他送得那条项链吊坠如出一辙,她大约是拿着项链的照片去做的,他送她转运链,她就送他转运戒。
“喜欢。”
她总是有心的,想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就会掏心掏肺地拿出她所有能拿出的东西。
许亦潮抱着她,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跟我在一起,开心吗?”
席悦圈着他的肩膀,有些好笑地翻了个白眼,“现在问这个是不是有点晚?”
不开心的话,刚刚怎么会那么配合他?
情之所至,锦上添花,若是不喜欢,她是没法从那件事上感受到半分欢愉的。
许亦潮搂着她的腰,看着她宛如苹果般粉嫩的脸,“蛋糕还吃吗?”
席悦摇摇头,“不想吃了。”
许亦潮没再说话,托着她的屁股,再次轻而易举将她抱了起来。
席悦双腿岔开,挂在他的胯上,双臂揽着他的脖子,脑袋可以不用操心地搁在他的肩膀上。
他们往房间走,走着走着,许亦潮灰色卫裤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换了一只手托着席悦,掏出手机,大踏步走进卧室,将她放在了床上。
“谁呀?”席悦盘腿坐着,“这么晚还给你打电话?”
许亦潮看一眼手机屏幕,没着急接,而是看向她,“明天中午,我可能要回家吃顿饭,你跟我一起吗?”
“啊?”席悦瞪大眼睛,“会不会有点打扰......”
“不会,明天家里只有舅妈和妹妹。”
席悦犹豫着,“只是吃顿饭吗?”
“不然呢。”许亦潮哑然失笑,弯下腰捏了捏她的脸颊,“难道我家里人会逼婚吗?”
逼婚不至于,许亦潮今天刚23,而她22,现在这个阶段,应该没有哪些家长会着急让自家小孩结婚。
手机铃声还在想,思及此,席悦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许亦潮按了接听键,边说话边往外走。
梁佳在电话里询问他漏水解决得怎么样了,今天晚上还回不回去,许亦潮回答的时候顺手将剩下的蛋糕放回了冰箱,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茶饮,拧开盖子喝了半瓶,才开口说晚上不回去了。
电话那段停顿了几秒,梁佳语气覆上欣喜,“是你女朋友回来了吧?”
许亦潮面朝阳台,懒散地抻了下肩,温和地“嗯”了一声,“回来了。”
......
席悦也不大清楚许亦潮那通电话究竟打了多久。
她原本是坐在床上的,坐着坐着感觉有些累,顺势就躺在了枕头上。
许亦潮进来的时候,走廊上的灯已经全灭了,他的收尾工作做的得心应手,阳台的门窗都检查了一遍后,才将所有灯光熄灭。
席悦感觉身侧床垫凹陷下去,几秒后,背部覆上一个宽阔温润的拥抱。
很显然,他今晚要在这里睡了。
席悦有些不适应被人抱着睡,扭了扭上身,从他怀抱里挣了出来。
刚安稳躺回自己的枕头上,身后的手臂又不依不饶伸了过来。
许亦潮揽着她的肩,再次将她圈了回去。
“这样我睡不着......”席悦小声抱怨。
这话说完,耳畔突然感受到一阵酥麻。
“睡不着,那就再来一次。”
第58章
那个晚上是在打闹中结束的。
许亦潮食髓知味,想要不眠不休,可席悦实在疲累,跟他你来我往地闹了会儿,最后搬出坐车回来很辛苦这个借口,才终于得以安枕。
她只知道第二天中午要去许亦潮家里吃饭,但不清楚具体几点出发,在一些日常小事上,席悦十分依赖许亦潮的面面俱到,她觉得他一定会在合理的时间将她叫醒,因此连个闹钟都没有定。
可结果却是失算,等她自然醒来时,窗帘依旧是紧闭的,昏沉的光线让她一时以为时间尚早,可摸到枕下的手机看了眼,当即大惊失色。
已经是上午十点八分了!
席悦连忙扭头往旁边看,烟粉色的床品上,一个蓝色枕头格格不入,那是许亦潮昨晚自己从衣柜里扒拉出来的枕头,此刻枕头上是空的。
她刚想大声叫他的名字,走廊另一端传来开门声。
毫无疑问,许亦潮去买东西了,大约顺便也遛了下狗,因为门开的瞬间,席悦就听见了奥利奥兴奋的喘息声。
她急忙趿拉着拖鞋出去,“你怎么不叫我啊?都十点了。”
许亦潮弯腰解奥利奥的胸背,闻言抬眼看她,“不急,没到12点都吃不上这顿饭。”
席悦不满地瞪他,然后就注意到了他身后地上几个大红大紫的礼盒,很明显,那些就是他早上出门采买的东西,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替她买的。
不管这次吃饭有没有其他含义,第一次见家长肯定也不能空手去。
看到那些,席悦刚刚的无名气完全消散,“那我去化妆了。”
许亦潮将牵引绳放回鞋柜上,拎着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走过来,拿出一瓶牛奶,“先去洗漱,化不化妆无所谓,洗漱好把这奶喝了。”
席悦接过那瓶奶,随意地放在餐桌上,“等会儿喝,必须要化妆。”
前天表哥周洛说许亦潮像男明星,那张明明是他们俩的合照,但表哥好像就没在照片里看见她似的,完完全全把她忽略不说,看完到最后也没说上一句类似于“般配”的话。